你好,陆弥——林不答【完结】
时间:2022-12-09 15:11:37


  陆弥惊魂未定,才看清她身后还跟着孩子们,一人拿着一根冰棍啃得不亦乐乎。
  “他,他要……”陆弥惊魂未定地往后一指,却发现林茂发不知什么时候倒在地上。
  林立巧慌忙跑过去查看,探了探鼻息才松一口气,笑着回头道:“没事没事,你舅舅就是喝醉了。”
  陆弥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后来陆弥还是将事情一字不差地告诉了林立巧,林立巧拉来林茂发和陆弥对峙,却只得到一个“舅舅喝醉了什么也不记得了”的回答。
  争辩到最后,陆弥还被扣上一顶“小孩子乱说话”的帽子,她心中恨极了,却百口莫辩。因为林立巧的态度很明显,她甚至不舍得问这个唯一的幼弟一句重话。
  最终,林立巧做起和事佬,把林茂发劝回了老家,并向陆弥承诺再也不会让她见到他。
  可这才不过五个月,林茂发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她面前,一派无事发生的模样对她开着那些极尽下流的玩笑。
  “嗨呀,你舅舅就是喝醉了酒犯糊涂,他怎么敢真的伤害你?”林立巧笑着安抚她,“谁要是敢伤害你,林妈妈第一个不答应!”
  陆弥红着眼眶,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林立巧拨弄着锅里的焖排骨,夹出一块来递到她嘴边,“来尝尝,今天你回来林妈妈亲自下厨做你最喜欢的排骨!”
  陆弥扯开嘴角笑了下,抿了抿味道,说:“好吃。”
  “那就好,快洗手吃饭!”
  陆弥问:“他什么时候会走?”
  林立巧手里动作顿了下,下定决心似的,说:“就过完年!过完年我就让他回去,再也不准来了,行了吧?”
  陆弥抿着唇点了个头,转身离开了。
  这一天的焖排骨陆弥终究没有吃到,她无法忍受和林茂发同桌吃饭,所以无论林立巧喊了多少遍,她都装作没听到。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为了转移注意力极认真地看着祁行止的微信。
  他的微信名字简单得过分,就一个姓氏首字母,“Q”。头像也简单,蓝天背景下的一只竹蜻蜓。
  陆弥盯着他头像看了半天,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又点开他的朋友圈看。
  祁行止的朋友圈比他的脸还白净,全部动态都可见,但只有一张照片。是一杯蜂蜜柠檬水,发在去年八月。
  陆弥哑然失笑,想了想,直接点开对话框。
  陆路鹿:小祁同学,有吃的吗?
  等了五分钟,没有回复,时间是 14:25。陆弥气不顺,肚子又饿,索性把手机往桌上一丢,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门窗都已锁好,才倒进被窝里埋头睡了。
  再醒来时天色已暗,陆弥迷迷瞪瞪地走下床,摸起手机摁亮一看,被一连串的消息吓了一条。
  Q:刚刚在考试。
  Q:有吃的。
  Q:你想吃什么?
  Q:[图片]
  Q:[图片]
  Q:[图片]
  Q:[图片]
  Q:我在我家房顶上等你。
  祁行止发了好几张照片,烤串、奶茶、炸鸡,时间是 17:40,半个小时前。
  陆弥登时便清醒了,套上大棉袄拔腿便往外跑,好在林茂发不院子里,她此刻轻盈的心情没有被破坏分毫。
  陆弥几乎是一口气跑到巷尾,又绕到房子后头,手脚并用地沿着几乎垂直的梯子爬上了房顶平层。
  祁行止看见她的时候,她大口大口呼出白气,简直是马上就要断气了的架势。
  祁行止看着她脚上白袜子踩凉拖鞋,惊呆了,问:“…你干嘛这么急?”
  “都迟到半小时了我能不急嘛?!”陆弥说着,被香味吸引,径直拿起桌上一根金黄的烤翅啃起来,口齿不清地说,“我刚刚…睡着了,就…没看见。”
  祁行止点头“哦”了声,低声说:“我又不会跑。”
  陆弥顿了顿,嚼完嘴里一口鸡肉,咽下去,才说:“你不会跑,东西会凉啊!”
  祁行止上前把烧烤从保温箱里拿出来,“还好,我一直保着温,还是热的。”
  “破费呀破费,”陆弥一边说着,一边毫不见外地左手炸鸡右手烤串,双管齐下吃得不亦乐乎,“下次我继续请你吃冰棍!”
  祁行止笑着点头,“好。”
  起先几口吃得狼吞虎咽,解了馋虫,后来陆弥便放慢了速度,和祁行止一起坐在桌上慢慢吃,优哉游哉地一边晃着腿一边看月亮。
  “你几号去三亚?”陆弥问。
  祁行止说:“明天。”
  “这么快?”陆弥有些讶异。
  祁行止说:“嗯,正好今天考完期末考试。”
  “哦,你微信里说在考试。”陆弥想起来,“考得怎么样?”
  “还好。”
  “刚刚最后一门……那就是英语?”
  祁行止点头,“嗯。”
  “考得好吗考得好吗?”对于自己一暑假的辅助究竟有没有帮到祁行止,陆弥好奇极了,这可关乎她的职业荣誉感。
  祁行止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不禁弯起唇,想了想,罕见地用了一个不那么谦虚的词,说:“好。”
  “有多好有多好?”陆弥眼睛一亮,“有 140 分吗?!”
  祁行止继续不谦虚,笃定地说:“有。”
  “我靠!”陆弥激动得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牛逼大发了呀你!”
  祁行止被她撞得先是一懵,而后几乎已经克制不住上扬的颧骨,咧着嘴笑开来,扬了扬手里的易拉罐,“那……干杯?”
  陆弥点头,连忙把自己的饮料也举起来,往他杯子上一碰,笑得灿烂极了,“必须干!”
  祁行止准备的东西太多,陆弥吃到最后肚皮鼓鼓,什么也塞不进去了,又仰着脑袋看月亮。
  冬天的夜里,没什么月亮可看,夜色厚重,浓雾般化不开。
  看着看着,又干脆躺在桌上,躺成个“大”字。什么“为人师表”的形象,通通忘了个干净。
  眼皮正打架呢,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只竹蜻蜓。
  陆弥猛地起身,祁行止拿着竹蜻蜓放在她眼前,“这就是你头像那个?”
  “嗯,送给你。”
  陆弥觉得这逻辑奇怪,“你当头像的,怎么能送给我呢?”
  祁行止怔住了,摩挲了一下手指,解释说:“…我做了很多个。这不是我头像那个,只是长得一样。”
  陆弥这下才放心地接过,仔细端详着,不由得感叹祁行止这小男生手可真巧。
  “这个要放在房间窗边,但蜻蜓头不要对着房间里面,得对着窗外。”祁行止摸了摸鼻子,补充道。
  “这个还有讲究?”陆弥疑惑地问。
  祁行止点头,笃定道:“有。”
  陆弥耸耸肩,“行吧,你是行家,听你的。”说完,她又没正形地躺下去,举着那个竹蜻蜓在眼前转来转去地玩。
  “今天又是请我吃饭又是送我礼物的,老师实在是有些惶恐呀小祁同学!”陆弥玩笑着说,“说实话,你不会真惹什么事了吧?”
  “…没有,”祁行止失笑,“你不是也要请我吃冰棍么。”
  “你倒是挺会算账,一根冰棍才多少钱?”陆弥笑他,然后又郑重承诺,“冰棍没问题!等你从三亚回来,整个寒假的冰棍我都包了!”
  祁行止笑着约定,“好。”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夜里显得低沉而遥远,不知陆弥有没有听到。
  这个冬夜月色不好,天也不好,可陆弥同他嘻嘻哈哈地干杯、啃鸡翅、玩竹蜻蜓的样子始终留在祁行止的脑海里。
  而这个夜晚的祁行止怎么也没有想到,后来的事情会失控得那么快,快到他原以为还算缜密的预防根本没有发生作用,陆弥就已经走得很远,他怎么也追不上了。
  而那个“整个寒假的冰棍”的承诺,再也没有被兑现。
  作者的话
  这是陆弥最后一次笑得这样开怀和灿烂了,见到她这样笑的人只有小祁。 下面两章都挺高能的,请各位做好准备哟!有票子的话也请投给弥子和小祁吧,谢谢啦。 BTW六一儿童节快乐!希望大家永远做小孩!

第28章 祁行止习惯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打算
  临近三十,年味正浓。自从回了福利院,陆弥就整天都闷在房间里不出来,林立巧望着楼上她的窗子叹了口气,转而去房间里把林茂发叫起来帮忙贴春联。
  林茂发个子也不高,做事懒懒散散,贴个春联,像没长骨头似的塌腰驼背,动作还不如陆弥麻利。林立巧瞧着心烦,催他认真点。
  林茂发却一直往陆弥的窗口看,问道:“姐,这小弥怎么都不下来?大过年的,热闹热闹多好。”
  林立巧瞪他一眼:“我警告你,不要打小弥的主意。”
  林茂发低头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你都说了多少遍了?你把她养这么大,等于是她亲妈,那我就是她亲舅舅,能打她什么主意?舅舅关心关心外甥女还有错?!”
  林立巧太清楚这个弟弟是什么人,根本不信他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再次强调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你就记着,小弥是我女儿,谁敢欺负她,我跟谁拼命!”
  “啪”的一声,林茂发把刷子摔回浆糊桶里,溅出几滴浆糊砸在林立巧脸上。他从凳子上跳下来,撂挑子不干了,斜眼瞪着林立巧,流里流气地说:“行,你们不就是不乐意看见我么,我走行了吧?给钱!我年三十出去打牌,不污你们的眼!”
  林立巧抹了把脸,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还要出去赌?!”
  林茂发嘬着嘴,恶声道:“少废话,给不给?!”
  林立巧气得浑身发抖,毫无意义地盯着他瞪了半天后,还是颤巍巍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一个小皮夹用了十几年,硬皮也被揉皱了,林茂发瞧见,不屑地嗤了声,伸手直接夺过来,“就这点钱还找什么找!”
  他把所有的票子拿走,皮夹塞回林立巧口袋里,扬长而去。
  冬天气温低,浆糊在林立巧脸上结成了块,她费力把它们掰下来,狠狠往地上一砸,终于绷不住,蹲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林茂发是什么德行。父母生了三个女儿,母亲四十三岁高龄拼到第四胎终于迎来这个宝贝儿子。从小三个姐姐丫鬟似的服侍着他,并不富裕的家庭,只有他锦衣玉食过得像个大少爷,性格也养得天不怕地不怕,小学时候逛街就敢钻进试衣间看年轻女孩子换衣服,中学跟同学闹矛盾,抄起椅子就往人头上砸,家里要赔一大笔钱,成绩最差的二妹为此退学嫁了人。
  林立巧是家中长姐,也是最有出息的一个,考上中专后当了老师,后来又成为福利院院长。林茂发常常来找她要钱,但以往都是拿到了钱就走,近两年却越来越喜欢在福利院停留,找各种借口住着。
  林立巧只消看一眼他停留在陆弥身上的眼神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曾经心里也警铃大作过,可几年来终究没真的出过事,她也没法狠心和亲弟弟断绝关系。
  林立巧想,她能有什么办法?那毕竟是她的亲弟弟,是她们家唯一一个男孩子。她这辈子都没嫁人,守着个破破烂烂的福利院,到老还不是要指望他?
  她心中又悲又恨,可终究还是抹干净了眼泪,起身颤巍巍地爬上凳子,缓慢地糊好了新年的春联。
  ——“欢声笑语贺新春,张灯结彩喜团圆”。
  福利院不是她的家,可她要尽心尽力地装饰出家的样子。
  就像小时候的那个家早也不是她的家,她却不得不倚靠和维护那个地方。
  没有人逼她这样做,可她已经只会这样做了。
  夜幕降临,陆弥在房间里检查着祁行止发来的英语作文。
  祁行止去三亚前和她约定好,每天每晚八点会给她发一篇当天写的英语作文,陆弥反正闲来无事,也都会及时地阅读和批改,大约八点半到九点的时候会给他回复。两人会顺着这茬有的没的聊两句,直到入睡。
  陆弥起先开他玩笑,说天才未免太努力,大过年的还写作文。
  祁行止说:“陆老师也很努力,大过年的还给我批改作文。”
  陆弥十分“大气”地说:“没关系,记得让祁医生付钱就好!”
  祁行止还就真的给她转了个大红包。
  陆弥哑然失笑,把红包给他退回去,说:“别寒碜我了,这活儿不收你钱!放心吧,每天我会及时回复的,反正我待在家也没事。”
  祁行止看着对话框里的内容,略微放了心。
  福利院白天孩子们和老师都在,陆弥又整天不出门,就算有危险,也只可能发生在晚上大家都睡着了的时候。只要他每晚都能收到陆弥的微信,就可以确认她的安全。
  祁行止看着笔记本电脑上的监控视频软件,希望自己永远不用点开。
  他心中有些良心不安,因为这行为实在有些龌龊。而且现在看来似乎一切太平,很有可能是他以貌取人恶意揣测了林茂发。
  祁行止但愿是这样。
  可林茂发看着陆弥的眼神情态、陆弥看见他时的慌乱和嫌恶,他不得不怀疑……
  大年三十,祁行止给奶奶和三伯拜了年,又多陪他们坐了会儿,看了几个节目,回到房间,已经是八点四十多。
  八点前他给陆弥发了下午写好的作文,按惯例,陆弥应该有回复了。
  可他的手机一片安静。
  20:45,没有回复。
  20:50,没有回复。
  20:55,没有回复。
  祁行止再也等不下去,径直点开视频通话。
  铃声响了整整半分钟,无人接听。
  祁行止心下一沉,慌忙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监控软件。
  竹蜻蜓头部装着微型摄像头,他叮嘱陆弥对准窗外,刚好可以拍到红星福利院门口和院子里的场景,而不会拍到陆弥房间内的任何隐私。
  祁行止握鼠标的手止不住地微微发抖,胸腔里一颗心擂鼓一般响着警报,几乎快要跳出来,他调出过去一个小时内的录像,调至最大倍速。
  20:10 分,林立巧带着福利院所有的孩子欢天喜地地出了门,陆弥挽着林立巧的手走在最前面,林茂发跟在人群最后。
  祁行止眉头一紧,如果林茂发把陆弥带去了外面……
  他极力提醒自己保持冷静,牙关却紧紧咬着,几乎打起寒颤,他点击鼠标,快速地拉起进度条往后看。
  20:50,也就是五分钟前,画面里再次出现一个人影。
  是陆弥。
  她捂着肚子,微微弯腰,走路的脚步看起来轻飘飘的,打开福利院大门走进去,又插好门闩,歪歪扭扭地走进了楼里。
  祁行止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无法完全放心。陆弥看起来不太舒服,像是生病了。而且虽然没有人跟着她,但她现在一个人在福利𝓜𝒜𝓛𝓘院,监控里也看不清她到底有没有给大门落锁,还是仅仅合上了门闩。
  祁行止习惯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打算,万一……
  他立刻拿起手机打给林立巧,然而等了半分钟,忙音传来。
  祁行止深深绞着眉,只恨自己居然这时候远在三亚。他手握成拳抵在额前,焦虑地锤打了一下又一下,试图想出一个两全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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