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陆弥——林不答【完结】
时间:2022-12-09 15:11:37


  学生们全都一愣,她这个提议的确太突然。
  台下静默一阵、窃窃私语一阵,终于像是达成了合意,一齐又抬起脑袋,亮着懵懂新奇的眸子看向陆弥。
  龙宇新眼里难掩兴奋,又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一边转着笔一边别别扭扭地问了句:“那……谁演警察啊?”
  陆弥弯唇笑了。
  很好,已经跳过征求同意的阶段,直接开始挑角色了。
  陆弥开明地说:“我没意见啊,大家自由分配。角色不够的话,我们可以演两场,争取让所有人都上场。”
  话音刚落,雷帆弹起来:“我要演警察!”
  龙宇新立马跳出来和他争,“警察是我的!”
  其他人也迅速加入战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定着角色,好不热闹。
  陆弥心满意足地看着这场景,简直比她预想得顺利太多。她原本以为大家会抗拒用英语演话剧,没想到,“争番”的热情已经完全掩盖了大家对英语的不自信。
  最终,大家自主地把角色分配完,雷帆没落着好,为了避免没角色可演的尴尬,自告奋勇地说要演第二只猫,还得意洋洋地表示“我可太黑了”。
  陆弥忍俊不禁,最终拍了板,两组人马演两场,演出时间刚好定在梦启的元旦晚会。
  “下周我把电影版拷下来给你们看,大家可以先准备着开始排练啦。”陆弥愉悦地安排好一切事项。
  下课时,陆弥听到了她短暂而破碎的职业生涯中最整齐洪亮的一声“老师再见——”
  她难掩笑意地走下讲台,扣了扣向小园的桌面,“走吧。”
  向小园不太情愿,垂死挣扎道:“能不去么?”
  陆弥面无表情,此时无声胜有声。
  向小园认命地叹了口气,收拾好书包乖乖地站起来跟在她身后。
  一拉开教室门,陆弥被走廊上的人吓了一跳。
  祁行止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听到了什么,嘴角挂着一丝慈祥而难以描述的微笑,比 AI 还 AI。
  陆弥吓一跳,问:“你在这干嘛?”
  祁行止听她声音沙哑,脸颊上也还是两坨病态的潮红,一点没见好转,微微叹气,问:“你要不要去医院?”
  陆弥惊了,“…你怎么知道?”
  祁行止也顿了一下,他本来是看见陆弥病恹恹地咳了好几天既不见好也不见去医院,才出此下策来这里堵人的。没想到赶上了巧。
  他也没说什么,顺水推舟地点点头,“那走吧,我送你。”
  “哎等等,还有她。”陆弥拍了拍向小园瘦削的肩膀。
  祁行止这才看见向小园站在她身侧,一张小脸惨白。他想了想,点头说:“没事,我开院里的车去。”
  作者的话
  小陆是真的喜欢当老师哦。只是有一些心魔需要放下。

第32章 “小祁哥哥喜欢你。”
  不知是因为夜里温度更低还是“积重成疾”,坐上车之后,陆弥反而越来越难受,胃里翻江倒海,一颗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直冒星星,喉咙也像风箱似的呼呼叫着,咳嗽不停。
  反倒是向小园,状况看起来好多了,脸色恢复红润,还有余力照顾陆弥。
  祁行止忍不住地回头看她的状况,油门也越踩越重,“还好吗?先别睡。”
  陆弥烧得脑袋都不清楚了,还记得抬手虚弱地骂了他一句“你车开得太烂了我头晕”,就迷迷糊糊地晕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眼前一、二、三、四——四个令人绝望的大吊瓶。
  她开口想说话,才发觉喉咙好多了,至少不像火燎似的疼了。艰难地扭动了一下脑袋,看见祁行止和向小园站在床边,一高一矮、一大一小,表情出奇地一致——那就是没有表情。
  陆弥忽然觉得好笑,“…你俩还挺像。”
  向小园愣了下,不知这是她烧还没退说的胡话还是病中自我安慰的冷笑话。
  祁行止神色不变,很是严肃地开口了:“陆老师。”
  “…嗯?”
  祁行止说:“你今年 25 岁了。”
  陆弥:“……”
  专门提醒一个病中女性她的年龄是有什么毛病?难道要告诉她命不久矣珍惜时光吗?
  祁行止表情还是很严肃,“生病了要吃药、吃药好不了要来医院,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知道吗?”
  陆弥:“……”原来又是要教育她。
  陆弥一面自知理亏,一面又忍不住觉得憋屈,她的人生经验是感冒发烧全靠硬扛,只要没撅过去就还有救,毕竟这几年在国外过得苦哈哈,哪来的钱负担医疗费?再说了,她怎么知道这一次会病得这么严重,说到底还是怪北京这个非人的天气嘛,怎么能怪她?
  祁行止继续说:“医生说你再多拖两天就肺炎了。”
  陆弥一边心不在焉地听,一边眼睛嘀溜转以分散注意力,忽然看见他灰色的大衣排扣边一滩污渍,登时想起什么,倒吸一口凉气。
  祁行止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说:“没错,是你吐的。”
  “……”陆弥恨不得把头缩回被子里去,尴尬地说,“对不起我赔你一件……”
  祁行止气笑了,“不用,你下次记得有病看病就行。”
  虽然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在骂人,但陆弥还是非常积极地“嗯”了两句,然后十分配合地闭上了嘴,一副“请君赐教”的虔诚模样。
  但祁行止又不说了,见她整个人缩在被窝里,下巴压着被沿委屈巴巴地只露出一颗脑袋来的样子,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看见她一瓶药快吊完,叹了口气说“我去叫护士”,大步迈出了病房。
  陆弥松了口气,目光又转到一直在旁边看她笑话的向小园身上。
  “你怎么样?”
  “小祁哥哥喜欢你。”
  两人异口同声,一个是虚弱的疑问句,一个是肯定得不能再肯定的肯定句。
  陆弥怔了三四秒,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惊得瞪大了眼睛,想说什么,一开口却被口水呛住了,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向小园上前替她拍了拍背,待她平静下来,又十分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小祁哥哥喜欢你。”
  陆弥脑袋落回枕头上,瞪着眼睛从头到脚把向小园打量了一遍,对方敛着唇睁着眼,一派平静自如。
  她几乎要被气笑了,摆摆手糊弄了一句:“小孩子瞎说什么。”
  向小园说:“小祁哥哥喜欢你。”
  陆弥无语了,问:“…你是复读机?”
  向小园无辜地回答:“不是啊,是你刚刚问我,‘小孩子瞎说什么’,虽然我不是在瞎说,但我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我说的是——小祁哥哥喜欢……”
  “停停停打住!我听清了!”陆弥连忙叫停,和向小园大眼瞪小眼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很聪明。”向小园想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有眼睛。”
  陆弥拧起眉,这是什么答非所问的诡异逻辑?
  向小园再次善解人意地解释道:“因为我很聪明而且有眼睛,所以我能看出小祁哥哥喜欢你。因为我能看出小祁哥哥喜欢你,证明我很聪明而且有眼睛。这两件事互为充分且必要条件,有什么问题吗?”
  陆弥听她绕了一堆,终于看清,敌军是个拥有无敌逻辑且数学很好的中二少年,属于“无可战胜”的范畴。于是她放弃了争辩,脑袋一歪躺在床上,虚弱地比出一个大拇指:“没有。你很棒。”
  向小园微微颔首:“谢谢。”
  陆弥躺在床上看着药水缓慢地滴落,然后流进她的静脉,心里感叹着中二少年的无可战胜,忽然想起另一茬,觉得好笑,便问:“你们不是都说祁行止喜欢段采薏么?”
  向小园一本正经地澄清:“是他们说,我没说过。”
  陆弥来了兴趣,“为什么?”
  向小园说:“因为我觉得小祁哥哥不喜欢小段姐姐。”
  陆弥见她言之凿凿,更好奇了,刚要问下一个“为什么”,祁行止带着护士走进了病房。陆弥连忙躺好,还不忘朝向小园挤眉弄眼,示意她别说漏嘴。
  向小园:“……”
  护士给陆弥换了瓶新药,又见她病床边杵着两个人,开口道:“这么多人在这干什么?该回回吧,她还住院呢,家属明天早上来就行。”
  陆弥一惊,“还要住院?!”
  护士斜她一眼,教育道:“你刚刚烧到 39.8°C!你说要不要住院?”
  陆弥极其抗拒住院,苦着脸哀求:“可我现在烧退了呀,吊完这些就没问题了吧?”
  护士拧着眉,见她现在中气十足,考量着说:“你就算今天打完了回去,明天还是要来打。四瓶三个多小时呢,你费那时间干嘛?”
  陆弥意志坚决,“那也不住院!”
  护士叹了口气,也不再劝她了,反正医院床位也紧张,“那你明天记得来。”
  陆弥保证得很积极:“一定来!”
  护士走出病房,陆弥才想起来还没问向小园的情况,“欸你怎么样?让医生看了没有?”
  她这一问,气氛陡然变尴尬了。
  向小园一脸无语地抿着唇不说话,祁行止则轻咳了声,解释道:“她是生理期所以不舒服,现在没事了。”
  陆弥:“……”
  尴了个大尬,这难道就是好心办坏事?她同为女性,居然没看出来向小园为难的原因。
  陆弥干笑一声:“没事就好,那你先带她回去吧。我待会儿吊完直接叫车就回去,你们不用在这了。”
  祁行止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拿起手机拨通个电话。
  陆弥小声对向小园说了句“sorry”。
  向小园淡淡地回答:“没事,我每次都这样。”
  陆弥说:“我有一个偏方,回去后煮给你喝。”
  向小园笑了笑,学她轻声用嘴型回答:“Thank you.”
  祁行止握着手机转回来,说:“我让老肖来接她了。”
  陆弥问:“肖晋?”
  祁行止点头,“他就在附近,十分钟到。”
  陆弥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那么麻烦。你干嘛不走?”
  祁行止答得很快:“陪你。”
  陆弥不说话了,眼睛慌乱地瞥了两眼,最终定格在头顶的大药瓶上。
  啊,好多药瓶。
  啊,要等好久。
  肖晋风风火火地来把向小园接走后,病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沉默让陆弥心里被羽毛挠着似的不自在,尤其是在向小园复读机一样地重复了好几遍“小祁哥哥喜欢你”之后。
  她想睡觉,但又梗着脖子睡不着,只能保持着偏头看药瓶的诡异姿势强装镇定。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忽然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
  祁行止站起来,靠近病床,伸手,覆在她额头上,停顿了几秒,又拿开。
  他的手很大,手指很长,四指并拢覆在她额头上的时候,几乎碰到了她的睫毛。陆弥扑闪了一下眼睛,心说他的手很暖和,还挺舒服的。
  “不烧了。”他说。
  陆弥的心跳忽然变得很快,像被褥里藏了一只小兔子,在她的心口撒泼蹬腿,几乎快要跳出来了。
  “…嗯。”她闷出一声。
  祁行止替她把被子往上掖,直到被她的下巴压住。他的手指因此划过她的下巴,这次带来的是一阵凉凉的酥麻。
  “睡吧。”他说,“这药吊得很慢。”
  “…嗯。”陆弥又闷出一声。
  心里却道,我倒是想睡,可您在这我怎么睡?
  心声话音刚落,祁行止又说:“我出去买杯咖啡,很快回来。”
  陆弥顿了一下,又“嗯”一声。
  轻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
  祁行止离开后,夜里更静了。疾病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陆弥很快便眼皮打架,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侧窝在被子里,沉沉地睡去。
  而说要买咖啡的那个人,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独自坐了很久,直到确定她已经睡着,才轻轻地回到病房,在她床边坐下。
  作者的话
  小园:我这双眼看透了太多。

第33章 “是你。”
  四瓶药全部吊完,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
  护士拔针的时候陆弥醒过来,迷迷瞪瞪地强调着“我不住院”,祁行止和护士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还是决定带她回家。
  病中的困意是压倒性的,陆弥只嘟囔了几句,又半梦半醒地睡过去。
  祁行止只好拿羽绒服把人裹得严严实实,再打横抱起。好在这个点走廊里人不多,不然他怕是要在无数人的注目礼下走出医院。
  掀开门帘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冷风往里一灌,陆弥登时清醒了,强行睁开眼勾头一看,发现自己被包裹得像个粽子,还多盖了件大被子似的羽绒服。刚刚把她弄醒的那阵凉意,就是这件羽绒服被吹起、冰凉的衣角贴在她脸颊上带来的。
  陆弥想说衣服太多压得她很重,嘟囔着开口,不知怎么就变成了:“我好重……”
  祁行止:“……”看来烧还没完全退。
  他手臂用力,又兜紧了点,说:“是。所以你别乱动,不然我抱不起。”
  陆弥睁着双眼睛盯着祁行止的下颌骨发呆,默了良久才沉沉地叹了口气,脑袋往边上一倒,搁在祁行止肩窝上,说:“多谢你啊。”
  祁行止:“……”为什么她的用词听起来有一股拜把子的豪迈感?还是粤语片里的那种。
  来的时候着急,祁行止直接把车停在医院对面酒店的停车场,现在要走回去,有不短的距离。
  陆弥也不知是意识清醒还是在犯迷糊,话忽然变多,祁行止走着走着,她忽然开口又说:“对不起啊把你衣服弄脏了。”
  说完,还吸了吸鼻子,好像问到了味儿似的,嫌弃地嘟囔:“…好臭。”
  祁行止快气笑了,默默说了句:“没关系,这都不算什么。”
  “哦……”陆弥反应能力好像变差了,“哦”了半天反应过来不对劲,忙问:“什么意思?我还干什么了?!”
  祁行止抱紧她的膝弯,“别乱动。”
  陆弥又“哦”了声,乖乖缩回去。
  祁行止低头看她一眼,很想看出她究竟是病迷糊了,还是趁病撒泼。可𝓜𝒜𝓛𝓘惜,陆弥现在看起来太人畜无害了,鹌鹑似的缩着脑袋靠在她肩上,一对眸子似有若无地试探着看他眼睛,充满着好奇求知的光芒。
  就像小孩似的。
  面对她这样的情态,祁行止是无论如何做不到冷静探究的。
  祁行止叹了一口气,轻轻地笑了声,说:“你还骂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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