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身上有些神秘的东西,好像是一种水液。”多尔衮顿了顿,继续道,“这种水液能强健体魄,所以你养的兔子比绵羊还大,所以你能在大灾之年种出丰收的粮食,所以八阿哥两次病危,被你两次救下,所以布木布泰用肚子里的孩子算计你,却没能得逞。”
这些违反常理的事分散在各个年份,单拎出来好像也没什么,明玉都预先做了铺垫或是之后巧妙抹去了痕迹,可被串联在一起,就瞒不过多尔衮了。
多尔衮猜明玉封锁王府之后带着吉兰出去,多半与疙瘩瘟有关。从山庄回来,便说找到了控制疫情的办法,除了用那种神奇的水液,还能有什么办法。
多尔衮仔细观察过明玉,并没找到神奇水液的藏身之处,所以那种水液极有可能来自明玉体内。
想起吻到情动时,明玉口中的蜜.液,温泉池里浪涌拍岸时满室淡淡的清甜,还有在炕桌上……他吃到的那些甘甜芬芳,更加印证了多尔衮的猜测。
明玉的身体虽然一直很好,可生得过于娇弱,风吹大一点多尔衮都得牵着她的手,生怕她被风卷走。
这样一个纤细柔弱的女孩子,身上能有多少神秘能量供她挥霍。若挥霍过多,会不会反噬她的身体,影响健康和寿命。
未知太多,多尔衮根本不敢赌。
再说明玉的事业越做越大,需要的神秘能量越来越多,这时候再分神来对付瘟疫,且不说对神秘水液的消耗,就是心神那也是耗不起的。
停了好半天,多尔衮才缓慢接上话头:“你种粮食,是好事,我支持。你就安安心心种粮食好了,前朝的事,交给我。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杀人。”
不杀人,也会封城,到时候人出不来,粮食补给运不进去,百姓病饿而死,跟屠城有什么分别?
明玉伸手环住多尔衮的腰,将他往怀里拉了拉,说话时吐字比多尔衮还慢:“我问你,大清一统天下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多尔衮不知道明玉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可还是用实话答了:“汉人。”
关内几乎全是汉人,旗人全加起来距离汉人总数的一成还差得远。文化不一样,风俗不一样,生活习惯不一样,什么什么都不一样,统治难度可想而知。
而且汉民族有数千年的历史,满族才几十年,面对汉族强大的底蕴,博学如多尔衮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所以入关之后要怎样统治汉人,朝堂上很快达成共识——杀。
不剃发者,杀。
不异服者,杀。
不受教化者,杀。
心存不满者,杀。
顽强抵抗者,杀无赦,灭全族。
只有把不听话的汉人全杀光了,把剩下的汉人都杀怕了,旗人的政权才能真正建立起来,朝廷的统治才能稳定,各项政策才能有效推行。
明玉脸贴在多尔衮的朝服上,手指轻轻抚摸上面绣工精美的龙纹:“入关之后,你打算怎样统治汉人?把不听话的都杀光吗?”
多尔衮身体微微颤了一下,没接话,他知道明玉心善,肯定不爱听这些。
脸颊在多尔衮的朝服上蹭了蹭,明玉轻轻开口,吐字比刚才更慢:“天下汉人千千万,又能生,杀光了这一茬,还有下一茬,怎么杀得完?你博览群书,肯定听说过大禹治水的故事,自然明白堵不如疏的道理。”
“此时关ᴶˢᴳᴮᴮ内天灾不断,粮食绝收,瘟疫横行,若你入关杀人,比腐败的明朝还坏,根本不给百姓留活路,势必会引起反弹。旗人杀汉人,汉人就不会杀旗人了吗,到最后还不是两败俱伤。就算旗人赢了,一个烽火遍地满目疮痍的国家,是你心中所愿?”
明玉仰起头,看着多尔衮的眼睛:“换一种思路,你入关没有杀人,而是带来了粮食和瘟疫的解药,解了汉人的围,救了汉人的命,让百姓安居乐业,又将是怎样一番光景?”
“水能覆舟亦能载舟,谁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百姓就拥戴谁。到时候,就算还有类似范文程这种困守民族大义的人,也绝对是少数。”杀少数人,总比与整个汉族为敌容易得多。
明玉放开多尔衮,掰手指给他算:“粮食,我有,都给你留着呢,暂时存在互市,带入京城足够开棚施粥用了。撑到明年开春,我会把盛京这边的模式复制到京城,至少让京城百姓不至于饿死。两三年下来,盛京现在什么样,京城就会变成什么样。家中有粮,心里不慌,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好么,谁还有心情跟朝廷作对。”
哪怕有人挑拨,也不会有太多人跟随,根本成不了气候,很好消灭。
“解药,也有,就是我自己。”明玉拍着胸脯向多尔衮保证,“我身上有灵泉水,只需取出一些,让人滴入京城的每一口饮水井,不消半年,京城瘟疫可解,而且被治愈的人再也不会感染。”
这已经在某些山庄得到了印证。
明玉越说越起劲儿,语速不由变快:“之后再取出一些,用于其他地方,不出一年……”
眼前忽然一暗,唇被人含住,明玉睁大眼睛,听多尔衮贴着她的嘴唇说:“你身上都没有几两肉,又是种粮食,又是救人,哪里榨得出那么多灵泉水?”
北京城有多少饮水井,其他疫区有多少饮水井,都滴上灵泉水,还不得把明玉给榨干了?
多尔衮不愿意,还是杀人吧。
把心疼说成嘲讽,也只有多尔衮能做得出来,明玉不跟他一般见识:“我试过了,使用灵泉水并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毕竟在我心里,我自己排第一。”
说实话,刚才明玉讲的那一番道理,让多尔衮狠狠心动了。
如果能和平过渡,谁想大动干戈呢?
打仗也是要花银子的。
可明玉的身体……多尔衮还是不放心:“你随我入关可以,不过使用灵泉水的时候你要让我知道。”
他会密切关注,只要影响到明玉的身体,不管是变瘦还是疲惫,多尔衮都会立刻叫停。
他这辈子只有一个女人,还指望与她白头到老呢,绝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明玉爽快点头:“好,一定让你知道。”
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解药可以白送,粮食可不行。你得花银子买。”
灵泉水没有成本,粮食是有成本的,她总不能赔钱吧。
此时多尔衮的唇还没离开明玉呢,闻言亲了亲她,笑问:“卖给我,什么价钱?”
明玉在皮岛做地起价的事,多尔衮早听说了,□□两银子一石粮食,跟抢钱差不多。
就这样,粮食一到照样被疯抢,去晚了都买不着。
所以明玉说皮岛上的粮食是特意给他存的,多尔衮一点不怀疑。
不存早卖完了。
只不过粮食在盛京批发给军队二两一石,零售给个人三四两一石,存在皮岛忽然涨到□□两,这差价是不是有点多?
北京城不算小,就算施粥,要熬到明年开春也需要不少粮食。
常年征战,国库买军粮都要入不敷出了,这笔银子不出意外得多尔衮自己掏腰包。
“八……”明玉才说出一个字,嘴重新被封上,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能比手势,七也不行,六也不行!
明玉瞪眼比出五根手指,多尔衮又给她按下两根,明玉气到咬他舌头,多尔衮这才又给她竖起一根。
行吧,相当于打五折了。
这五折是给京城百姓打的,跟多尔衮没关系,跟多尔衮之后卖力的服侍也没关系。
从温泉池到炕桌,多尔衮坚持要给明玉特殊服务,硬说喝了灵泉水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任凭明玉怎么解释,这水和那水没关系,多尔衮都不信,最后明玉还是在炕桌上揪多尔衮的辫子哼哼着绽放了一回。
把灵泉水的秘密告诉了多尔衮之后,明玉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取出一些灵泉水交给多尔衮,让他派人在盛京城的水井里也洒上一些。
城外有明玉的山庄田庄,里面的水井常年有灵泉水加持,只饮用的话,喝上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不过稳妥起见,明玉还是给吉兰留了一些,让她在必要时使用。
同时交给吉兰一个新任务,收治所有从南边逃难到盛京的疙瘩瘟患者,在痊愈之前不许病患踏进盛京城半步。
明玉的山庄田庄几乎绕了盛京城一圈,有了这一层防护,至少在皇上入关之前,可以保证盛京城的安全。
多尔衮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先是把疙瘩瘟已经传到关外的消息公之于众,提高大家的防范意识,而后强化了城门守卫,不允许任何有症状的人进入盛京城。
太后听说明玉要带着福临跟多尔衮一起入关,不禁有些担心:“福临还小,不如你将他留在宫里哀家帮你带着,等过几个月北京城的瘟疫好些让他随着皇上和哀家入关。”
同时索尼在朝堂上也提起了此事,只不过太后这样说是因为担心,而索尼是怕多尔衮一家都去了北京,朝廷对他再无牵制,想把福临留下做人质。
明玉婉拒了太后的提议:“福临太皮,留在宫里怕扰了皇上和太后的清净。况且他自小在臣妾身边长大,一日也离不得。”
说着压低声音,指了指崇政殿的方向,拿多尔衮说事:“就是福临能离开臣妾,摄政王也离不开福临。”
这话倒也说得不假,多尔衮不管多忙回家第一件是就是找她找福临。晚上三更半夜回来也要先去西跨院瞧瞧他儿子,亲亲他儿子的小脸才到正院歇息。
福临也是,跟他阿玛亲得很。只要多尔衮在家,不管是在书房处理政务,还是在正堂见文臣武将,福临都要跟着。
回来给明玉鹦鹉学舌,连他阿玛的语气和表情都学得极像。
多尔衮空闲的时候,福临更是全天都赖在他身边,举高高骑大马。有一回玩累了,骑在多尔衮背上睡着了。
太后本来还要劝,听明玉把多尔衮都搬出来了,便没再坚持。
在清宁宫,太后被委婉拒绝,朝堂上索尼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太后腰疼得厉害,没法抱着小皇帝上朝,想让多尔衮替她,多尔衮不肯,便陪着小皇帝坐在了龙椅上。
小皇帝坐左边,多尔衮坐右边,两人都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头戴东珠朝冠,唯一的区别是小皇帝龙袍上的龙是五个爪子,多尔衮摄政王朝服上的龙是四爪。
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虽然多尔衮这样做是因为皇帝太小,几个时辰的朝会根本坐不下来,太后又病着,而有资格站在丹墀之上的只有多尔衮一个人,可两黄旗官员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舒服。
所以多尔衮说要带全家一起入关的时候,立刻遭到了索尼的反对。
“关内瘟疫横行,北京城尤为严重,连皇宫也不安全。睿盛夫人一介弱质女流,小阿哥年纪还小,旅途劳顿不说,还容易有危险。”
索尼抬头看了多尔衮一眼,继续说:“有王爷一个人为皇上分忧便好,没必要全家上阵。若王爷放心不下,可以安排睿盛夫人和小阿哥进宫跟太后娘娘做个伴儿,将来随圣驾一同入关。”
多尔衮有多宠爱睿盛夫人,多宝贝独子福临,盛京无人不知,只要将这母子二人扣下,不怕多尔衮在关内不安分。
之所以提议将明玉和福临送进宫,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怕明玉带着福临再跑路,跑到关内与多尔衮汇合。
不管索尼的场面话说得多漂亮,在场的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并没人有异议。
将帅领兵在外,扣留其家眷做人质,无论在关内还是关外,都是常规操作。
再正常不过。
偏偏多尔衮不愿意,非要当面戳穿索尼:“我把家眷留下,凭你们这些人看得住吗?”
上回严防死守,最后还不是把人给看丢了。
明玉都在皮岛数上银票了,岳托还在这边审问范文程抓细作呢。
当时索尼也在,鳌拜也在,代善、岳托和范文程都活着呢,看住了吗?
更别说他回来了,有他在关内协助,想把明玉和福临弄到身边可太容易了。
何必多此一举呢?
索尼被人当众戳穿心思,气得指尖颤抖,面上却不显:“摄政王也不是第一次入关了,将帅在外,必须将家眷留下ᴶˢᴳᴮᴮ,这是先汗定下的规矩,任谁也不能改。至于看不看得住,那是朝廷的事,无需摄政王操心。”
上回要不是岳托弄权,这么多人又怎会看不住一个女人和孩子?
多尔衮看了身边的小皇帝一眼,闲闲转着拇指上的扳指,闲闲接话:“那本王就不去了!你们再选出一个人为皇上分忧吧。”
索尼一噎,朝堂里顿时鸦雀无声。
疙瘩瘟都传到盛京来了,可见关内有多严重,连皇宫都不安全,现在过去不是送死吗?
难得摄政王肯为皇上分忧,又不是去打仗,带上家眷怎么了!
这下可好,摄政王撂挑子了,就让索尼上吧。
谁惹的事谁平。
索尼也害怕呀,不然上次就请命去了,现在被多尔衮架在火上烤,别提多难受了。
见索尼身体晃了晃摇摇欲坠,鳌拜忙出来打圆场:“又不是领兵打仗,摄政王去北京,想带谁带谁。”
其实多铎和正白旗在北京,多尔衮现在过去,也跟带兵差不多。
可多尔衮不去,难道让他们去吗?
他们还要留下保护皇上呢。
再说关内的疫情这么严重,没准儿明玉和福临去了会染上疫症,这俩人一死多尔衮还不得疯,正好省了他们的力气。
经鳌拜提醒,索尼立刻想到了这一层,赶紧就坡下驴:“是是是,是老臣糊涂了。”
多尔衮自己作死,他为什么要拦?
朝会已经开了快一个时辰,小皇帝有点坐不住了,多尔衮允许他站起来在丹墀上玩。龙椅上只剩下多尔衮一个人,看得下面的朝臣又是一阵牙酸。
尤其是两黄旗的官们儿,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只能忍着牙疼。
“临时加一个议题。”算起来这已经是多尔衮临时加的第三个议题了,“北京城疫情严重,想必各位都知道了,为了保证皇上和太后的安全,皇上入关的时间延后,具体等本王的消息。”
多尔衮怕时间太短累到明玉,所以没给时间范围,而是让朝廷等他的消息。
???
等他的消息,等他什么消息,称帝的消息吗?
朝臣们都傻了,心说,多尔衮也太猖狂了吧!
于是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并没人站出来反对,生怕跟索尼一样被架在火上烤。
就当时那个情况,要不是鳌拜解围,索尼就要自己为皇上分忧了。
哎,主少国疑就这点不好,可跟朝廷比起来似乎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于是这个临时加的议题无人反对。
多尔衮很满意,转头问小皇帝玩够了没有,小皇帝摇头,多尔衮朝他摆摆手,示意他继续玩。
等明玉和多尔衮把盛京这边的事都安排好了,终于在冬至节这一日启程去往北京。
作者有话说:
明玉:南边花样真多,一上来就是江南瘦马。嗯?你是不是多看了两眼?
多尔衮:单纯好奇。
明玉:少见多怪,等晚上,姐给你演。
第110章 菩萨
明玉生下来就被父母扔在北京的一家医院, 后来又被送到北京郊区的一个孤儿院。她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当明星那些年,但凡被要求填写籍贯她一律填北京。
自称北京土著。
穿到明末清初, 她要跟着当时的风云人物多尔衮去往这个时代的北京城,明玉想淡定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