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千千岁(清穿)——蒹葭是草【完结】
时间:2022-12-15 18:02:46


  对上多尔衮冷透的眸子,明玉知道,等她走后,这里将会变成屠杀场,所有求见她的百姓都得死。
  明玉去牵多尔衮的手,发现他手心早已汗湿,也失去了往日的温度,冰凉冰凉的。
  “多尔衮,我不走,我还有话要讲。”明玉想用自己的体温给多尔衮焐手,可她的手掌比对方还凉。
  多尔衮垂眸看她:“不值得。”
  他们都要杀她了,她为什么还要救他们!
  不值得!
  是他们不配!
  明玉坚持:“让我把话说完,求你。”
  也不等多尔衮回答,明玉拉着多尔衮的手重新站回原来的位置,大声朝下面喊话:“水井里有我的符水,可解瘟病!重病者,去各处医署领符水,能保住性命!都给我好好地活下去!”
  最后一句,明玉是说给多尔衮的人听的,她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活下去,谁也不许伤害他们。
  轰!
  城楼下再次炸开了锅!
  “菩萨没生气!大家伙儿有救了!”
  “原来井水不是被人下了毒,是洒了菩萨的符水!”
  “快去摇水!你娘快不行了!”
  “摇水来不及!那边有医署,医署里也有符水!”
  ……
  七日后,医署撤走,京城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时不时会有几个八旗兵出现在街头,提着水桶往水井里洒符水。
  京城百姓见怪不怪,洒水的八旗兵偶尔会在井边捡到一些饼子或馒头,他们知道这是京城百姓为了感谢他们特意放在这里的,每次都会取走,甚至有人边走边吃。
  疫情得到控制,京城的治安也随之好转,李自成留下的暗桩和明朝留下的暗桩难以藏身,有的被抓住正法了,有的远远逃开。
  多尔衮让明玉好好歇一歇,明玉却把魏循找来商量搭粥棚的事,瘟疫控制住了,总不能让京城的百姓再饿死吧。
  又七日,粥棚建起来了,那些刚刚从疙瘩瘟中侥幸活下来的人们喝上了入冬以来第一口热粥。
  明玉有时会坐上马车到各处粥棚检查,粥要干净,还不能熬得太稀。她去检查的时候总喜欢揪着多尔衮,美其名曰让多尔衮保护她。
  马车停在各处粥棚,明玉并不下车,只让管事端一碗粥进来,明玉捧着粥喝时,多尔衮问她:“你怎么不下车看看?”
  “我现在是北京城的大救星,我一下马车,就得围一大群人过来跪拜,没有半个时辰都走不了。要是在每处都露脸,一天也别想把粥棚转完。”明玉吸溜着大米粥也很无奈。
  喝下一半才想起来没给多尔衮盛,明玉举着粥碗问多尔衮:“你要不要也喝一点,喝完身上暖和。”
  多尔衮抬手接过,学着她的样子吸溜着喝起来,喝完将碗拿给管事,把明玉拉过来抱在膝上,用自己身上的厚斗篷将人裹了:“冷也不说,冻病了可怎么好。”
  之后全程,明玉都是在多尔衮怀里度过的,不喝粥也不会冷。
  清军到来,没有预料中的屠杀,没有抢劫,不但带来了遏制瘟疫的符水,居然还有粥喝。
  百姓们很想再去紫禁城拜谢睿盛夫人,又怕像上次那样被歹人利用,伤害到睿盛夫人,只能效仿关外,在家中挂上睿盛夫人的画像,日日烧香为她祈福。
  就在所有事情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时,又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多铎:哥,她救汉人,你就由着她,你看我这一脸麻子。
  福临:呜呜,脸好疼。
  明玉:怨谁?还不是江南瘦马闹的!

第111章 天花
  彼时明玉和多尔衮正坐着马车巡视粥棚, 顺便甩了福临这个小尾巴过过二人世界。
  马车跑着跑着忽然停下来,多尔衮问怎么回事,车外有人急急回说:“摄政王不好了, 豫亲王高热不退,已经有三天了!”
  发烧而已,多尔衮并没放心上:“发热找太医。”跑来找他有什么用,他会看病吗?
  福临生下来以后,多尔衮和明玉好容易才能有个二人世界, 被这点小事搅扰到, 多尔衮有些不高兴。
  明玉也气多铎花心:“别是逛青楼真得了什么花柳病吧。”
  得了也活该,正好给他点教训。
  花柳病难治,一般死不了人,明玉也没放心上。
  谁知车外那人却道:“太医说、说豫亲王像得了天花。”
  刚刚在街边小铺买来热气腾腾的芙蓉糕, 明玉正拿着要咬, 闻言手一抖, 手中只剩下油纸, 芙蓉糕掉在了面前的小几上。
  史料记载,多铎死于天花。
  天花的致死率远不如鼠疫, 空间灵泉能治鼠疫,应该也对付得了天花, 可明玉对这种命定的事总是很紧张。
  生怕稍有差池让达哲变成寡妇。
  多尔衮闻言微微蹙眉,问前来禀报的人:“豫亲王现在何处?”
  本来多铎应该跟他们一样住在皇宫, 吃穿用度都是明玉从关外带来的, 足够安全。可他偏要养外室,天天泡在宫外, 叫都叫不回来。
  “在钱粮胡同。”来人忙答。
  果然在外宅。
  多尔衮心累地揉了揉眉心, 还是没打算过去:“差人去外头随便找口水井打点井水给他喝。既然得了天花, 暂时不要住回宫里了。”
  灵泉水只在皇宫和城里的公共水井里洒了,个人的私宅没有兼顾。
  明玉有点担心,很想过去看看,可她去了也没用,也只有喂灵泉水这一个办法。
  回到宫里,福临也发烧了,高热不退,喝下灵泉水烧是退了下去,脸上却烧出几个脓疱来。
  症状与天花类似。
  让太医看过,果然确诊。
  天花这种病致死率并不高,恶心就恶心在会留下疤痕。偏福临烧出的脓包正在脸上,要是将来变成一个麻子脸可怎么办。
  明玉心疼死了,用灵泉水给福临涂抹长出脓包的地方。抹上灵泉水之后很疼,福临并不配合,哇哇大哭,灵泉才涂到脓包上就被泪水给冲了下去。
  怎么会这么巧,多铎刚出事,福临紧接着就出事了,还得了一样难缠的病。
  看着怀里哇哇大哭的福临,和坐在床边一遍一遍给福临涂灵泉水的明玉,多尔衮额上青筋鼓了又鼓。
  他们这次入关已经很小心了,吃的穿的用的,包括服侍的奴才,都是明玉从盛京带来的。
  只借了头上一片瓦来遮风挡雨,怎么还能中招?
  等福临哭累了睡着了,明玉和多尔衮都累出一身汗。
  也顾不上重新梳洗,明玉把福临的奶娘和身边服侍的都叫来问话。奶娘战战兢兢把明玉出宫之后,福临吃过什么喝过什么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事无巨细都说了。
  一切如常,没有任何问题。
  奶娘说完,剩下几个服侍的都有些不安,明玉挑出一个腿抖的小太监,温声问他:“还有什么,快说。”
  那小太监吓得“噗通”跪了,脸憋得通红,他偷偷看了多尔衮一眼,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明玉也看多尔衮,多尔衮一脸莫名:“夫人问话你就说,看本王作甚!”
  小太监空咽了一下并不存在的口水,抖着声音道:“小主子在外头玩的时候,奶娘离开了一会儿,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两个嫔妃模样的女人,就是……就是……”
  说到这里,小太监又看了多尔衮一眼,多尔衮冷脸:“就是什么!快说!”
  小太监吓得直接跪伏在地:“就是前些日子,首辅大人送给王爷的那一对双生姐妹!”
  当时那对姐妹花被人领出武英殿的时候,小太监正好在附近办差,因那对姐妹过于貌美,所以小太监对她们印象颇深。
  明玉很想问多尔衮,人不是退回去了吗,怎么还能出现在宫里,可她忍住了。
  儿子的事更重要。
  明玉这回看也不看多尔衮了,只问那小太监:“她们来做什么?”
  小太监不敢再看多尔衮完全黑掉的脸,加快语速道:“她们说来找王爷,奴才说王爷出去了,她们问奴才王爷去了哪里,奴才说奴才也不知道,让她们去别处找。”
  “她们嘴上应是,却问奴才小主子是谁,奴才说了,她们忽然朝小主子走过来,一个给小主子捡球,一个用手帕给小主子擦汗擦口水。奴才一看不对,忙带人过去ᴶˢᴳᴮᴮ阻拦,那两个女人也没纠缠,只骂了奴才,说等她们见到王爷,一定让王爷打奴才的板子。”
  “她们走后,奶娘才回来。让陌生人接触小主子是奴才们的失职,可当时那两个女人并没对小主子做什么出格的事,奴才们就没跟奶娘提起。”
  奶娘太过小心,有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出一身汗来,让他们也跟着担惊受怕,结果都是虚惊。
  关外没有天花,小太监并不知道这种病毒可怕的传播速度。到现在都没觉得福临这次生病跟那两个女人有什么关系,他心虚害怕,只是不敢在明玉面前告多尔衮的状。
  用带有病毒的手帕擦汗擦口水,足够把天花病毒传染给福临了。幸亏她之前谨慎,每天都给福临喝掺了灵泉的汤水,哪怕他年纪小,抵抗力弱,被人故意传染天花发烧之后,也只在脸上烧出了几个脓疱。
  这要是稍微放松警惕,就算福临不至于因此丧命,变成麻子脸也是可以预见的。
  明玉不想在下人面前给多尔衮没脸,挥挥手让他们下去领罚。
  除奶娘以外,其他伺候的下人每人去慎刑司领十个板子,扣半年月钱,若有下次打死勿论。
  要不是从盛京带来的人手不够,明玉真想把人全换了。
  众人领命退下,明玉才看向多尔衮:“所以那两个江南瘦马你笑纳了?”
  多尔衮气笑了:“明玉你讲讲道理,我除了上朝,都在武英殿,你怀疑我?”
  好吧,确实是这样,就算多尔衮有贼心,也没有那个条件。
  可那两个瘦马已经被退货,为什么还能出现在皇宫?
  明玉第一个想到了给多尔衮送礼的明朝首辅,那对姐妹花就是他送给多尔衮的,多铎那两个外室也是这位首辅早先送的。
  可多铎提到过,当时首辅带着文武百官出城迎接他,迎出好几里远,又是送银子又是送美人,卑躬屈膝生怕丢了自己首辅的位置。
  难道这些都是烟雾弹?
  就算首辅是个忠君爱国的,想扮猪吃老虎,可自从他们一家住进皇宫,多尔衮便派人加强了宫禁。
  如果宫里没有内应,被送出宫的人不可能再进来,或者说这么轻松地混进来,还能打扮成妃嫔的样子到处招摇撞骗。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对姐妹花根本没有出宫。
  在他们一家入关之前,考虑到疫情和安全的因素,多尔衮决定住在宫里,并提前带信给多铎,让他给崇祯发丧之后将后宫里那些太妃太嫔,还有李自成没带走的那些所谓的妃子,以及伺候她们的所有人,统统都安置到城外行宫,把皇宫腾退干净。
  所以他们一家住进来的时候,皇宫里除了一些必要的宫女太监,几乎是空的。
  崇祯刚死,多尔衮嫌晦气,便没搬去后宫住,而是住在了离宫门最近的武英殿。
  按照多尔衮的说法,原来后宫伺候的那些宫人已经都随着自己的主子住去了行宫。皇宫留下来的这批宫人,不是没有主子的,就是主子死了的,或是原先在前朝伺候的。
  这批人虽然经过筛选,也不能保证里面没有崇祯的铁杆。
  前段时间,多尔衮忙于朝政,忙到焦头烂额。
  崇祯吊死了,朝廷还在,天灾还在,瘟疫还在,黎民百姓还在,国家机器总不能因为朝代更迭而停摆。
  明朝原来的官员可以摆烂,统治者不行。
  多尔衮忙,明玉也很忙,忙完了瘟疫,忙粥棚,事关民生,一刻也不敢怠慢。
  两人都忙,难免忽视了一些人和一些事。
  比如那两个瘦马被退货之后真的出宫了吗?
  明玉想到的,多尔衮自然也想到了。
  与明玉交换了一个眼神,多尔衮下令彻查宫闱。
  把从前在崇祯身边、周皇后身边,甚至是死去的皇子公主妃嫔身边伺候的宫人全都筛选出来,逐一审问。
  人很快被筛选出来,由谁来审问又成了难题。
  多尔衮不信任慎刑司,怕慎刑司里也有奸细。可筛选出来的人太多,多尔衮不可能自己审问,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也精力。
  明玉向多尔衮推荐了魏循。魏循在宫里当过差,在东厂西厂都混过,做过锦衣卫,他熟悉情况,有能力有手腕,绝对忠心。
  粥棚的事都已经走上正轨,魏循也闲下来,多尔衮想了想问明玉:“魏循留下帮忙,互市那边怎么办?”
  明玉眨眨眼:“魏循来之前,我给朝鲜王写了信,请他帮忙照看着。”
  现在的朝鲜王正是原来的凤林大君,李淏。
  明玉私下跟李淏还有联系,居然能远程遥控朝鲜王帮她看货摊,多尔衮磨了磨后槽牙:“这么点小事麻烦朝鲜王合适吗?”
  明玉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李淏争王位的时候,我可是他背后的金主。买皮岛,我花了三十万两银子,二十万买岛,十万两交保护费。我才把保护费交完你就来了,撤了人家的守卫,换上自己人。那十万保护费等于白送,我让李淏还,李淏说他没钱,只能以工偿债了。”
  多尔衮:“……”理由还挺充分。
  既然明玉摆弄得开,多尔衮对由魏循来主审没有任何异议,于是明玉把魏循找来委以重任。
  阔别十几年,魏循重回皇宫,宫里很多老人儿还记得他,无不心生畏惧。
  这位在宫里当过差,很熟悉宫里的情况。
  宫里很多差事都是一直做到死的,人员变动极小,扯谎几乎没可能。
  关键魏循还在东厂西厂做过锦衣卫,侦查刑讯这一套也很在行,因为锦衣卫做得出色,还给曾经的九千岁魏忠贤当过几年干儿子。
  对上这样的天敌,不说真话,就等着不得好死吧。
  魏循余威尚在,记性也好,被他点到名的全都吓得双股打颤,什么都没问呢,就有人破防招认了。
  第一个破防的是个老太监,他曾经跟魏循在一个庑房里住过,见识过魏循的颇多手段,他跪下招认:“魏大人,那两个外头来的女人是小的送出宫的。”
  魏循坐在刑房里的太师椅上,面前放着火盆,火盆里搁着被烧得通红的烙铁。他此时正弯着腰烤着手,闻言抬眸,跟唠家常似的:“哦?什么时候的事啊?”
  老太监看了一眼通红的烙铁,颤声说:“今、今日。”
  “今日?”魏循忽然直起身,吓得老太监直翻白眼,“那两个女人不是早该被送走了吗?怎么今日才送?”
  老太监说他不知道,于是咬出了另一个魏循的老熟人刘公公。刘公公吓得面如死灰,指着老太监说他污蔑。
  魏循没急着审问刘公公,还是问那个老太监:“你把人送去了哪里啊?”
  老太监知道魏循之前在宫里跟刘公公的关系不错,怕魏循信刘公公不信他,忙道:“都送到刘公公的外宅去了。”
  刘公公好色,魏循是知道的,他转头问刘公公:“你把人藏这么久,是为了自己享用?”
  大家都是太监,还能享用什么,刘公公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是那两个女人说她们不想出宫,说首辅把她们送给摄政王是下了死命令的,留不下回去就是个死。小人存了那么一点私心,就把她们留下了,想着等风头过去,神不知鬼不觉地领回自己家。”
  魏循“啊” 了一声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又问刘公公:“那两个女人得了天花,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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