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被她发现了新的大陆。
“咦,这是什么?”
喻婵靠在程堰肩上的头轻轻一扬,恰好看见他喉头的凸起。她好奇宝宝似地把浑身的重力都靠在程堰身上,一边观察他的神色,一边伸手去摸那块凸起。
程堰神色微黯,腹腔处一紧,握着喻婵四处作乱的手,把她强行塞进车后座。
“乖,睡吧,睡一觉就到家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有什么魔力,喻婵居然懵懵懂懂地听懂了。她抱着程堰披在她身上的羽绒服,像是抱布偶娃娃那样,蜷缩成一团,安静地睡了一路。
下车的时候,程堰转身看了喻婵好一会儿。
她总是这么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像个布偶娃娃,怯生生的样子,他生怕自己说话大声一点儿,就会吓到她。
这么多年,她变了,又没变。
程堰抱起安静睡觉的喻婵,从地下车库离开。
他微微皱眉,就这点儿重量,一阵风就能被吹走。
出了电梯口,喻婵忽然醒了,她的眼睛里染着一层雾蒙蒙的水汽,像只初生的小鹿,懵懵懂懂地看着程堰。
“我们到家了吗?”
程堰放低声音:“嗯,到了。”
她忽然开心地笑了,两颊仍旧泛着淡粉色的绯红,再次伸出手,去探程堰的喉结。
程堰想起刚刚的燥热,下意识要躲,躲着躲着就不经意间撞进了喻婵水蒙蒙的眼睛里。那双眼睛装过学业前途,装过别的男人,如今瞳仁里倒映出来的只有他,只是他。
打开公寓的门,他忽然就想问个问题:“喻婵,”他的声音格外沙哑,像是在极力忍耐,又像是被砂纸磨过,“你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谁吗?”
“嗯——”
喻婵的眼中显然闪过一丝疑惑。
程堰不想继续听,生怕从那张娇嫩欲滴的嘴里,吐出个别的男人的名字。
他凑上去,堵住了那个看起来颇为诱人的唇,像颗红艳艳的樱桃,鲜艳地挂在枝头,等人采摘。她的味道也像樱桃,香甜可口,和她整个人一样软。
本来只想堵着她的嘴巴,然而,怀里的人只是愣了一下,就开始配合着他的舌头在二人的唇齿间跳舞,两枚舌尖彼此交缠,相扶相依,每一次接触都在程堰心里勾起一阵悸动。
他伸手扣住喻婵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在漫长的气息交缠里,程堰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个被他朝思暮想的人,正真实地躺在他怀里喘息。
这种认知几乎令他理智尽失。
喻婵忽然从喉头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学长——”
虽然微弱,但落在程堰耳中,却不亚于雷鸣。
他猛地清醒,克制住下一步动作。
深呼吸压下心头的燥热,抱起喻婵到浴室洗漱。
他提前把淋浴头的水温调好,挂在合适的高度,给意识不清醒的喻婵讲这里面的东西该怎么用。
一个没看牢,喻婵被地上的水渍滑倒,向浴缸边摔过去。
这个时候再拉她已经来不及了。
程堰立刻扔下淋浴头,扶着喻婵的腰垫在她下面。
两个人一起摔进浴缸,被地上的花洒打湿了全部衣服。
喻婵并没有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她的腰向来比常人敏感,此时被个金属质地的硬物顶着,再加上水的刺激,浑身忍不住颤抖。她向程堰怀里靠了靠,试图逃开那里的冰冷坚硬(这里是皮带扣,审核请你看清楚),越靠越近,逐渐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热气里。
她单手撑在他胸口,小声喘息,腰侧的皮肤止不住轻颤,胸腔里的心脏也跟着一起颤动。
程堰对上喻婵哀怨的视线,呼吸急促,眸色变得越发晦暗。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被她揉得粉碎。
偏偏罪魁祸首并不知道自己做下的乱,仍然在他怀里持续乱动。
她扯着他的皮带扣,捣鼓了半天都打不开。
而后潮湿地看着他:“为什么打不开?”
程堰几乎要疯了,哑着嗓子问:“你打开它干什么?”
喻婵懵懵懂懂地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答案。
就在程堰以为她还要继续的时候,她忽然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呼吸逐渐均匀,又变回了刚刚那个乖宝宝。
程堰一边深呼吸调整情绪,一边摩挲着喻婵耳鬓的发丝,半晌,他露出个无奈的笑容:“要命……”
*
再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八点了。
她捂着几乎要炸开的脑袋,努力抓住脑子里断断续续闪过的碎片。
昨晚,好像是程堰送她回的家。
这个认知让喻婵有些失神。
“早上好。”
她顺着声音抬头,程堰正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口,斜靠在门框上。
“早上好。”她的声音有些滞涩,喉咙里仿佛有火炭在烧,“昨晚的事,谢谢。”
程堰还在笑,此刻的笑容里却掺了些喻婵看不懂的内容,微微弯起的眉眼多情而专注,却又好似在那双漆黑的瞳孔中蒙着片浓云薄雾。
不管怎么辨认,都猜不透朦胧下的底色。
“谢我啊——”他故意拖长尾音,勾着唇角:“那昨晚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喻婵再次回想起刚刚脑子里那些零落的记忆碎片,红着脸逃进了卫生间。
她随手从床头柜后面摘下一根黑色的发圈,扎了个半高的马尾。
客厅和厨房都有暖气,即使只穿着睡衣也不会冷。
远远注意到程堰正在给水缸里的小乌龟换水。
小乌龟被她养得很好,已经不再怕生了,在玻璃缸底下的生态石上趴着,瞪着豆大的眼睛,呆头呆脑地缓慢观察缸外的人。
程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伸手戳戳龟壳:“小家伙还挺可爱,有名字吗?”
但喻婵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一包龟粮,洒进生态缸:“咳…”她的表情有一瞬不自然,“小宝。”
这个名字念出去,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果然,程堰望过来的眼神里含着几分显而易见的笑意,他抵着唇轻笑一声:“嗯,好名字。”
喻婵当然听得出他的揶揄,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
此刻,窗外艳阳正盛。
北城的冬天鲜少能有今天这样的好天气。
阳光雾蒙蒙又柔和地跃入室内,铺开一片金色的地毯。
是她最喜欢的那种天色。
喻婵喂完小宝,把龟粮放回原处。
背靠着橱柜当做支撑,藏在身后的手掌攥了好几次拳头,又再次松开。心里提着的那股气上上下下,堵在胸口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出来。
程堰看出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动牵起话头:“聊聊?”
在他黏着的目光下,喻婵丢盔弃甲地败下阵来,只能被动地后退。
她越退,他就逼得越近。
气氛在此刻达到暧昧值的顶峰。
两个人纷乱的气息就像一地交织的光与影。
楼下忽然传来几声小孩的嬉闹,像一柄闷锤,重重地敲击在喻婵的心口。
她骤然清醒,下意识后退到墙角,深呼吸保持冷静。
“我该去上班了。”
转移话题永远是她最好用的逃避手段。
程堰无奈,勾勾唇角笑道:“我送你。”
“不用了,今天我不去南星,要到摆色那边去一趟。”
“摆色,就那小屁孩的公司?”
喻婵忽略掉他后半句:“嗯,昨天一天拍了很多素材,今天要去选片子。”
“行吧,路上小心点儿。”
程堰洗好碗,和她一起出门。
两个人在小区楼下分别的时候,他忽然叫住她:“跨年夜记得留给我,别忘了。”
喻婵没回头,伸出胳膊冲他挥手:“知道啦。”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嗅到完结的味道
-
第98章
◎新年快乐◎
后面的几天喻婵越来越忙。
相比之下,拍写真那几天,反而像是休息日了。
偏偏有人还非要给她添乱。
老家亲戚里不知道从哪跳出来了个二姨,非要撺掇着外婆给她介绍相亲对象。
一开始外婆还会替她拒绝,次数多了,外婆也就慢慢松了口。
“心心,外婆不是逼你结婚的意思。就当认识个新朋友了,处得来就处。”
为了哄外婆开心,她到底还是没拒绝。
喻婵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介绍的那个男人还没有来。
听那位舌灿莲花的二姨说,对方学历高样貌好,感情生活空白,房子也愿意写女方名,是绝对优质的结婚对象。
林安听了这话,撇撇嘴跟她吐槽:“28岁才硕士毕业的男人,学历大概率没你好。他也是个有车有房的,这条件到了28岁感情生活还能空白,约等于从小到大不讨女孩子喜欢。愿意写女方名字最好笑,说得跟婚前房产写了女方名字,离婚后能分给女方一样。说白了就是大饼。就这种货色,扔垃圾堆都没人要,那个老太婆是怎么好意思把他介绍给你的呀?”
她穿着高跟鞋在广场边上站了很久,相亲对象才姗姗来迟。
喻婵看了眼手机,对方迟到了十分钟。
碍于教养,她没有表现出不满,微笑着上前握手,动作落落大方,礼貌得体:“你好,喻婵。”
吴佳没有立刻伸出手,而是先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眼:“你好你好,吴佳。咱们去那边走走吧,找个吃饭的地方。”
喻婵抿着唇笑了笑,掩下眼底的真实情绪。
“不知道喻小姐目前在哪高就?”
吴佳眉宇间闪过一抹自得。
“哦,我是学心理学的,之前一直在国外留学,今年才回来。”
“我现在市重点做老师,”吴佳笑,“正式编。”
在室外站了太久,被冻得有些头晕。
她礼貌性地点点头,忍着高跟鞋磨在皮肤上的不适,随便找了一家餐厅进去坐下。
一进门,吴佳立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准备点菜。
他拿着菜单沉吟了很久,拉着服务员挑挑拣拣地问了不少琐碎的问题,最后对喻婵说,“喻小姐,这里的饭太贵了,我们今天也不一定成,要不就别在这吃了吧。”
喻婵压下心底的不适,从小受到的教养不允许她当场翻脸,“我请你吧,”她微笑着向服务员表示歉意,“麻烦您,我来点餐。”
好不容易点完菜,吴佳继续找话题,“喻小姐,你父母都有退休金吧?”
喻婵:……
她脸上的客套笑容僵硬一瞬,敷衍着挑了个别的话题。
又聊了几句,她注意到,吴佳的脸色有些奇怪,似乎在酝酿着某种情绪。
出于友好,她问:“吴先生,怎么了?”
吴佳撇着嘴,边说话边不停地瞄喻婵的脸:“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我就直说了,通过你刚刚回答我问题时的表现,我合理怀疑,你父母是不是那种没工作没保险金没退休金的三无老人?
是这样的,我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没有退休金。所以我不想再找一个父母都是三无的老婆,这样我们未来赡养老人的负担就会很重,你懂吧?
另外,你点这么多贵菜,是不是就想借着相亲的明目蹭饭呀?”
话说到这里,一直碍于涵养隐忍不发的喻婵脸上也有了些许怒气。她无奈地看着吴佳,忍住要发火的冲动,尽量挤出一个笑容,好声好气地询问:“所以,吴先生您想怎么样呢?”
吴佳盯着桌子上的牛排和鱼子酱,舔舔嘴唇,“你先把单结了,证明你不是饭托,咱们再说其他的。”
忽然,从旁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端起喻婵边上的红酒,直冲吴佳的面门泼了过去。
吴佳登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慌忙擦脸上的酒渍。
“给你三分钟从这个地方滚出去,不然我不介意帮你滚。”
喻婵连忙起身,拉住愤怒的任景,生怕他真的动手打人:“小景冷静,为了这种人犯不着。”
吴佳自认为是个体面人,眼看着因为这个小白脸的搅局,让他成了被大家围观的众矢之的,瞬间倍感面子上挂不住,脑门一热就要冲上来动手。
喻婵下意识把任景护在身后。
他是公众人物,要是真的起了冲突,不管他们有理没理,受影响最大的必然还是任景。不能为了这种人,给他的职业生涯染上污点。
眼看吴佳的手就要碰到喻婵,一名身穿白衬衣黑马甲的侍者拦住吴佳,职业笑容标准又冰冷,“先生,我们这里是高端场合,不欢迎您这样的行为,请您出去。”
吴佳手腕被侍者抓得生疼,心知自己打不过对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和窘迫交织出现。他指着喻婵骂了句脏话,用包里自带的打包袋带着牛排走了。
侍者大概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遇到这种情况都可以面不改色:“女士让您在店里受了惊吓,这是我们的失职。我们老板吩咐,您今晚的餐给您免单,祝您用餐愉快。”
说完,他微微欠身,端着托盘和菜单回了后厨。
喻婵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环顾四周,暂时没有看到有人举手机拍他们。
她急忙从包里掏出围巾,踮起脚尖把任景围得严严实实。匆匆拉着他离开了餐厅。
走了几步,高跟鞋穿着实在不舒服,硌得她脚疼。喻婵不想让任景看出来,强忍着痛向前迈步子:“刚刚谢谢你。”
任景的多半张脸都被盖在她的围巾下,呼吸间都是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淡香味。他玩味地笑:“小喻老师,你刚刚是怎么忍住没泼他的?”
“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
喻婵眉眼弯弯地笑,“这不是被你抢先了嘛。”
“行呗,为了弥补我刚刚抢了小喻老师亲手泼红酒的机会,我将功折罪,送你回家怎么样?”他原本是倒着走,边后退边和喻婵聊天。忽然站定,转身在喻婵面前蹲下,豪气地拍拍自己的肩膀,“走吧,脚受伤了就别硬撑着,要懂得合理利用身边的男性。”
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刚刚的那家餐厅里,二楼的栏杆边上,一双如墨的眼睛正饶有深意地盯着他们,直到消失在视线里。
刘志招手唤来名服务生,示意去把桌子上的现金拿回来。
“有意思。”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兴致盎然地摩挲着下巴思索,怎么看,这个女人除了漂亮点,确实没有别的什么过人之处。
半根烟的功夫,服务生已经完成任务回来了。刘志双指夹着纸币,推开包厢门,里面环境昏暗,只开了一盏小桌灯。程绪坐在沙发上,神情恹恹,低垂着眼睑漫不经心地把玩手心的瓷杯。
这是还生着气呢。
他无奈摇头,走到程绪身边坐下,“事情是解决了,不过人估计是觉得尴尬,饭一口没吃就走了。”
程绪冰冷的眼神猝不及防扫过来,他被冻得只哆嗦,向旁边挪了挪,“程哥,今天这事是我不地道,给你赔罪。”
那只瓷杯成色透亮,雕着镂空五色花纹,一看就价值不菲。此刻被捧在手心里把玩,手的主人表情淡淡,似有若无,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看起来温文儒雅。
只有刘志自己知道,坐在这时候的程绪对面,需要面对怎么样的压力。
他硬着头皮道,“哥,你是我亲哥,这回我真错了,下次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