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两口儿(种田)——秦筝赵瑟【完结】
时间:2022-12-20 17:36:18

  “是啊,不然呢?”
  “我还以为……”薛长亭意犹未尽地说。
  郁齐山轻声笑了下,没接茬儿。
  薛长亭只说了四个字就没了下文。
  二人在打哑谜呢。
  一个分明说话只说了半截,而另一个没追问,那就明显是听懂了对方想说而没说出来的意思,便把个芦花好奇死:“你以为他什么?”
  薛长亭笑而不语,抬头看:“哟,是不是要到了?前面那片庄子好气派!”
  郁齐山却道:“母亲来信说,齐书不日前成亲了。先前我看见嫂嫂手里揣着个小包裹,红艳艳的,很像新娘子头上的那红盖头,我就好奇多看了几眼。后来离得近了,定睛一瞧还真是盖头呢。不知怎的,我就想起了齐书成亲的事情,你又说是回娘家,我就想不会正是齐书的妻子吧?忍不住就一直跟着你了。但是我心里又有些吃不准,毕竟,哪里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呢?”
  似乎是在解释给芦花听。
  芦花装死不说话---她已经不是郁齐书的妻子了,要开了口,怎么回应郁齐山这“嫂嫂”二字?
  薛长亭接口道:“你以为没那么巧的事,可你忘了世上有句话,叫做无巧不成书,哈哈哈。”
  郁齐山又轻笑。
 
 
第85章 
  几十个家丁点起火把在前院集合, 由管家周保带队,这就要开拔出府去寻找大少奶奶。
  郁府大门门环于此时被人哐哐地叩响。
  看门的张老汉儿把门打开,高举着火把歪头眯眼看。
  还没看清楚, 来人已笑道:“还是张叔为我家守门呀?那敢情好, 有您在, 绝对连只苍蝇也甭想飞进去。”
  “少爷?”张老汉听出声音来了, 惊喜无比,“哎呀,竟是您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还没吃饭吧?”
  又忙不迭回头冲院里欣喜地大喊:“少爷回来了, 快去通知夫人, 少爷回来了!”
  张老汉儿眼神儿不好,等到郁齐山跨进了门槛儿, 他才看见他背上还背着个女人, 忍不住好奇地把火把再举高点一细看呐,嘿,这不就是下午他放出去的大少奶奶吗?登时嘴巴张得老圆了, 半天合不拢。
  周保带着家丁跑步出来, 院门口很快灯火通明,这下子大家都看见了,个个面色古怪, 噤若寒蝉,连见过世面的管家周保一时都不知道该说点做点什么了。
  薛长亭挎着两个包袱望天神游。
  郁齐山倒是泰然自若,吩咐周保道:“快去请个大夫来,大少夫人脚崴了。”
  周保方才回过神来, 上前道:“正好, 林大夫在府中客居。”
  “那就快去把他请过来。”说罢, 他转身冲个家丁说:“给少爷我头前带路啊。”
  那家丁看看周保, 犹豫地出列来。
  “这……咳,少爷,”周保举着火把又上前一步,“少爷,林大夫正在大少爷房中为他诊治。大少爷他担心大少奶奶,从床上摔了下来,情况有些严重。”
  “噢,这样啊……那我将人直接送过去吧,省得大夫来来回回,耽搁时间。”
  送过去?送到兰苑去?
  众人面面相觑。
  东边院儿紧接着又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仔细听好像是李小莲奔这过来了,定然是有丫头仆妇跑去给她传了消息说她儿子回来了。
  趴在郁齐山背上的芦花如芒在背,个个都对着她行注目礼呢,她要是敢继续趴在郁齐山背上出现在郁齐书面前,那她可以直接原地去死了。
  芦花再不能装死了,又听到周保那样说,心中担忧郁齐书,立刻挣扎着就要下地。
  郁齐山察觉到背上的人在乱动,便松了手,但两个人一时都忘了有人腿脚不灵便,便一个没想着要蹲下来慢慢放开,而另一个也没想着要做金鸡独立姿势,于是,芦花几乎是人从郁齐山背上跳下去的,这下子乐极生悲了,她那只崴了的脚一着地,立刻传来钻心地疼,哎哟一声,她就整个人狼狈地歪趴在了地上。
  “芦花!”郁齐山惊呼出口。
  这喊的什么呀?!
  之前他不是一直喊她喊的“嫂嫂”吗?!
  他这是故意添乱么?
  丢脸丢大了。
  又因为郁齐山那声喊,芦花极度不自在,她全身的毛孔都吵闹着不舒服。
  尔后又瞥到了郁齐山伸手要来扶她,众目睽睽下,如何化解这场抠出脚趾头的尴尬?
  心念电转,芦花索性假装痛晕了过去,伏在地上就不动了。
  薛长亭挑眉。
  这也能晕死过去?
  郁齐山扶起她后见她双眼紧闭也是愣了一愣,随即嘴角微微抽搐,像是忍笑忍的,然后他扶人的手就改做了抱,郁齐山面色如常地将芦花横抱在了自己怀里。
  “……”
  芦花仰面闭眼,真恨不能咬舌自尽,当场去世。
  周遭乱哄哄又咋呼呼的,是李小莲赶到了,欣喜儿子回家,她一边急吼吼吩咐这个去叫厨房多烧几个好菜,吩咐那个去把客房打扫出来给薛长亭住,一边小声地埋怨郁齐山多管闲事,怎么就和大房的后院女人沾上了关系?
  三言两语,李小莲就将大房那边这几日发生的事儿拣要紧地讲给郁齐山听了,最后埋怨道:“我本来隔岸观好戏呢,你看你干的什么事?男女授受不清,这小蹄子本就是个野的,闹得大房那边鸡犬不宁,冯氏日日发火。本来我们只管看戏就好了,犯不着惹上一身骚啊,儿子你可好糊涂!”
  李小莲并不知芦花是装晕的,转眼却又幸灾乐祸道:“也好,你这一出,叫郁府这么多下人亲眼瞧到了她大房儿媳妇不检点,竟同别的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扯不清,笑死我了!”
  男人同女人牵扯,于男人言,叫风流。于女人言,就是行为不检点,嫁了人,便是不守妇道。
  郁齐山全程一语不发,听完了有关芦花的“故事”,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人,最终,他也没将她抱回兰苑去。
  芦花听见他吩咐周保去给郁齐书报信,又说等林大夫忙完后再请他过来给她诊治,最后她人被郁齐山安置到了郁齐婉的屋子里。
  郁齐婉是郁齐书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安排她暂住郁齐婉处,就免了她面对郁齐书的难堪和不知如何自处,芦花暗暗长出了一口气。
  想是因为知道她是假装晕倒的,郁齐山等到林大夫来了后简明扼要地交代了一下她的情况后便走了,并未守着大夫给她诊治,同样避免了她的窘迫,十分体贴。
  芦花“悠悠醒来”,正好在大夫抓着她的脚腕一推一拿间。
  脚脖子正好,林大夫也走了,郁齐婉趴在桌子旁边,稀奇地看着芦花狼吞虎咽。
  等到她吃了个七八分饱,噗呲一笑,说:“你好本事啊,我们郁家上下现在因为你这下子会彻夜难眠了。特别是我那个二娘,看见到她儿子亲自把你背回来,心里肯定跟吞了一只苍蝇一般膈应得慌。我怎么觉得,你到我们家,专是为整治我娘跟二娘来的?”
  芦花脸皮抽搐,应道:“吞了只苍蝇那是恶心,今晚这种情况,你要说她是如鲠在喉。”
  郁齐婉脸蛋儿一垮,不满芦花指出她措辞不对,起身攘了把她,恶声恶气道:“赶紧吃你的饭!吃完了,你就回我哥那里去!再不回去,清箫就要被打死了!”
  芦花一听,慌忙丢了饭碗就往兰苑跑。
  到此时,芦花自然已经闹明白了赶她走的并不是郁齐书,而是她的婆婆。
  清箫就是个下人,他不敢擅自做主,肯定是婆婆叫张妈指使他这么干的。
  一开始芦花还是想在郁齐婉这里多赖一阵子的,因为想起郁齐书下午对她说了难听的话,虽然亲耳听到周保说他因为担心自己而从床上滚了下来,可她还是不够自信,也就没好意思主动提出回去,这下就有了理由回屋去瞅瞅他的情况了。
  房间里,周保领着看门的张老头儿立在床前,正在接受郁齐书的审问:“你亲眼瞧见他背进来的?”
  “是啊,是齐山少爷亲自背回来的。”
  “怎么背的?”
  “……就是,就是双手背的啊,反剪在背后那样子。”张老汉儿有些茫然地回。
  他不太清楚大少爷为何铁青个脸。
  大少奶奶回来了,他不是该高兴么?
  不是因为他闹腾,所以府中兴师动众要找人么?怎么这会儿却要浪费时间精力问自己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还问得这么下细。
  “怎么是他背回来的?”
  “不知道哩。”
  “大少奶奶受伤了?”
  “是啊,晕倒了。”
  “是背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晕倒了么?还是回府后才晕倒的?”
  “好像是之前就不省人事了吧,反正从进门起我就没见她说过话,一直趴在少爷背上呢。”
  “什么伤?很严重吗?居然不省人事了。”
  张老头儿为难地张了张口,这问题他回答不上。
  周保脸现不忍,代张老头儿回复道:“暂时不知道什么伤,林大夫已经过去看了。……那个,大少爷,折腾许久,林大夫也没吃晚饭,那边齐山少爷招呼他一块儿正在东苑喝酒吃菜。等会儿我就去仔细问问大少奶奶的伤情。”
  顿了顿,再道:“齐山少爷、林大夫和大小姐都没叫人过来给您捎口信儿的话,想是大少奶奶没大碍,可能就是受了点惊吓而已。我先前听薛掌柜说起,他们遇到大少奶奶的时候,她正在被狗追,不过没被咬到,估计就只是受了些惊吓罢了,睡一觉就好了,大少爷您宽心些。”
  周保回禀得这么详细周到,也未能令郁齐书满意,他又问:“那林大夫瞧过后,大少奶奶醒了么?”
  周保:“小的待会儿就去大小姐那里问问看。”
  郁齐书:“那她……”
  房门没关,芦花咬着唇出现在门口。
  她也听不下去了。
  屋里周保和张老头儿一眼看见她,微微惊讶地张了张口。
  郁齐书顺着二人的视线看过来,目光就定住了。
  世界万物仿佛就此凝固。
  谁也没说话,屋内屋外僵持着。
  还是周保见机快,冲芦花无声地点了个头,就扯着张老头儿快步出了房间。
  芦花于是犹犹豫豫地跨进屋来,结果门后面还跪着个双颊被扇得肿得老高的清箫,把她吓了一跳,赶紧挥挥手叫他离开,不忘叮嘱他找坨冰块敷脸。
  等到清箫痛哭流涕地走了,芦花关好门,回身就站在门边不肯近前一步,也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左右不自在。又觉得房间太安静,空气凝固得叫她窒息,僵硬地站了一会儿后她便没话找话,小声嘀咕说:“你惩罚清箫干什么?明知道他就是个只知道听主子吩咐做事的,不管事情好坏对错……”
  芦花不知道郁齐书现在脾气很大,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火药桶,不定时会炸一下,喜怒无常,连王婆子刘婆子几个都不敢在他面前叨咕了。
  所以,就见郁齐书听了她那话后,寒声道:“过来。”
  芦花:“……”
  鼓起勇气看过去。
  郁齐书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
  他正在发高烧。
  下午他发疯般地自己扯掉了腿上的绷带和夹板,受了鞭笞的双腿,皮肤尚未长好,他生生再撕开,血流如注,又因为不肯再绑扎便同大夫周保几个拼命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刚刚还强打精神审问张老头儿,人哪里还正常?脑子已不正常!
  芦花看他脸色潮红,眼神儿也不太对,既害怕他又担心他,终究是担心大于了恐惧,乖乖地摸到床边,然后打算坐下来同他好好聊聊。
  结果,屁股刚刚挨到床沿,就被郁齐书一把拽住胳膊,人给他拉下去了。
  芦花一脸懵的扑在郁齐书的胸膛上,正要撑起身来,下一刻,她的唇就被郁齐书张口咬住了。
  他咬得好紧,死死的,狠狠的,芦花呼痛挣扎,郁齐书的另一条手臂也伸过来,张开的两条手臂像螃蟹的大钳子般将她牢牢钳住,芦花就觉得自己跟只虾米似的被封在了紧闭的蚌壳里,既无处逃生,更动弹不得。
  她的眼泪都疼出来了。
  他这一口可真狠。
  铁锈的味道萦绕鼻尖,嘴里也有了腥咸的味道。
  是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淌进了自己嘴里,也淌进了郁齐书的嘴里,他方才稍稍将牙齿松开了些。
  然后,芦花听到他恨恨的,咬牙切齿地说:“我这一口应该咬在你脖子上,一口咬死你干净,省得为你牵肠挂肚!”
 
 
第86章 
  郁齐婉进屋, 看见清箫跪在床边一壁呜呜的哭,一壁扇着自己耳光。而她哥哥郁齐书则靠在叠成尺高的棉被上,手里拿了本书正优哉游哉地在看书呢, 对地上可怜无助的人视若无睹。
  她眼珠子一转, 近前笑道:“干嘛啊你们这是?哥, 难不成你在考教清箫的文采么?哈哈。据我所知, 他也就是读了一年私塾而已,会认几个字倒是真的,可吟诗作赋就不行了。”
  “不是的, 大小姐, ”没等郁齐书应答,清箫已抬起泪眼同她打招呼, 又冲她磕了个响头, 跪求她道:“大少爷要赶我走,大小姐,求求您帮我求求情, 叫大少爷不要赶清箫走!”
  郁齐婉就看向郁齐书, 张口欲言。
  郁齐书已淡声道:“仆不为主,留着何用?”
  清箫登时又汪汪地大哭起来,耳光扇得更响亮了。
  他是买来的家奴, 郁家不要他,只会将他转手再卖。
  他已经去求过周保求过张玉凤,两人给他出主意说这事儿只能找郁齐书求得谅解。
  冯慧茹那厢看见清箫就心梗,会想起她做的蠢事, 导致儿子同她生了嫌隙, 自顾不暇, 又哪里还会可怜他一个下人?
  清箫自也晓得该求自己的少爷, 可他心里有愧,哪里有脸求他呢?但听说牙婆子下午就要上门来领人走了,他这才慌了。
  郁齐书脾气好,从来没苛责过他,他要是被卖出去,十有八九再遇不到这样的好主子。当下一边狠狠打脸,一边哭着道:“大少爷,我死也不离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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