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纳税大户——漫愈【完结】
时间:2022-12-27 16:07:35

  李卫板着脸想了一会儿,又道:“捐官?那现管着捐纳处的官都走了。”
  管事笑着回道:“捐纳处除了堂官,总还有底下办事的官员,皇上哪里会缺人使唤的。”
  李卫顿了一会儿,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的着急道:“呀!糟糕,我忘了一件事!”
  管事笑得极其包容的看着他。
  李卫正色道:“这算着日子就快到玉大人的生辰了,我和玉大人毕竟算是相识一场,算是朋友吧,这寿礼我可得好好准备。”
  管事也正经了些神色,“玉大人的生辰?什么时候?”
  李卫正要说话,管事又慢声笑道:“也不急,少爷不是和金掌柜郭掌柜他们也相熟的吗,先去问问,咱们这匆忙准备的,别和人送重了。”
  李卫顿了顿,无语的抬头望向车顶,而后往后靠到车板上,无力的叹了口气,他爹派这蒋管事来跟着他,就是来克他的吧。
  蒋管事见他这模样,笑了笑,又问了一遍,“玉大人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李卫有气无力的回道:“七夕。”
  蒋管事笑着挑了挑眉,七夕,这还不到五月呢。
  李卫进京谋事,有金掌柜郭掌柜等人牵桥搭线,又有四阿哥对他还算眼熟,他自个儿人也机灵,再加上蒋管事从旁提点着,几乎没费什么事儿就在兵部捐了个员外郎。
  差事谋到了,也该寻处宅子安定下来,只是,“我只能住外城?这每日当值,我不得跑断了腿?”
  蒋管事笑呵呵的解释道:“少爷,只有旗人才能住在内城,民人要住内城,得得了皇上的特许才行,不过,少爷您好好当差办事,他日未必没有这一日。”
  李卫别开了脸,无语望天,蒋管事惯会画大饼,只是这一回也过于离谱了些。
  本朝至今,能得赐居内城的汉臣就一个作古的张英张大人,就张大人也是熬到了发落齿摇才得此殊荣,他这才刚捐了一个闲差,蒋管事就指着他住到内城了?
  蒋管事瞧他这模样,便知他方才是心里不痛快,所以故意挑刺。
  蒋管事仍旧笑呵呵的道:“在下相信少爷。”
  不了,你别信了。
  李卫默默的转开脸往前走,“不是要看宅子吗,走吧。”
  李卫在京城寻到合适的宅子买下住下的时候,另一边,玉格也再次到了台州县,而之前台州报上去的一大堆问题,在玉格的脚踏进台州的时候,就倏地全部凭空消失了,各部的官员一个比一个配合,台州的商人也一个比一个乖顺。
  虽说问题还是要翻出来解决,可如今各方这样的态度,做起来就要比之前容易多了。
  “奇了!”台州县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满仓嘿嘿笑道,“您往那些个商人的圈子里走一圈就知晓了。”
  “什么?”
  张满仓笑道:“我们七爷人虽然还没到,他回京后的所作所为可是先一步传过来了。”
  重点便是怎么收拾那些个弹劾她的、不配合她的人,以及皇上对她的偏宠,和金缕记的官吏怎么被她折腾得有苦难言的。
  这些个消息传得无比自然,更、无比夸张,偏说的人又多,不像是作假,因为消息都是从京城那边过来的商人们说的。
  是的,玉格先出发,反而落到了这些个商人后头。
  不过,她走得快或慢,难道还有人敢挑她的不是吗?
  走得慢一些,也好多给他们一些时间打听消息,多给他们一些时间自个儿把问题解决,或者说收敛起来。
  五月初,在康熙已经侍奉着皇太后入住热河行宫的时候,玉格才终于姗姗来到了台州。
  接下来便是建设建设还是建设,招工招工还是招工,要打造一个通商口岸出来,码头和仓储的规模都是无比大的,台州还且要建设一阵。
  不过台州如今也有了自个儿的收益来源,那就是水泥厂,水泥厂如今的规模扩大了五倍不止,订单也早已经排到了明年去,并且用工量大,吸引了不少外来人口,所以如今的台州银子是不缺的,只是粮食……
  谷贱伤农,可谷贵了又伤民,纵然台州的百姓买得起,可天下不仅一个台州,总有别处的百姓会被伤着。
  偏以台州如今的情况,和如今的粮食产量,台州的粮食供应是不可能自给自足的,所以还是得外购。
  玉格眯起眼睛抬头看向没有一丝云的炙人的橙红色天空,又收回视线,极目眺望波澜壮阔的碧蓝大海。
  总会有法子的,慢慢做吧。
  “大铁,”玉格召唤着头一次见海、在海边玩疯了的大铁回家。
  夕阳把一人一熊的影子拉得无比长,细软的沙滩又为他们的影子添了温馨,一瞬间,烈日的炎炎和海风的腥臭,都显得不那么可恼了。
  然而生活总有许多意外,这边玉格原本就记挂着粮食的问题,另一边处州府宣平县、山东东明、河北元氏又先后传来了旱情。①
  今年粮价注定又要大涨了。
  玉格烦恼的皱起眉头,怕最怕,拿着银子都买不着。
  然这只是玉格这样消息灵通的人的烦心事,对于京城百姓而言,此时却正是热闹的时候。
  吉善带着人到台州学了自动扶梯的技术,回京之后,紫禁城除了城墙,和建在高处的观景亭外,几乎没有能用得到自动扶梯的地方,而宫墙和观景亭也不可能用自动扶梯。
  至于畅春园,畅春园是康熙常待的地方,是一处不缺地方的园林,所以,自动扶梯也无用武之地,而且,自动扶梯虽然新奇,但它运行时升起的滚滚浓烟也实在太煞风景。
  所以最后,几番折合之后,定了把场馆加高两层,而后再建自动扶梯。
  这一笔也确实是顶好买卖,毕竟场馆如今的铺面价格可比从前翻了数倍,工部、户部、内务府乐得挣银子,百姓们也乐得瞧稀奇。
  自动扶梯落成当日,几乎轰动了半个京城。
  “诶诶诶,你们去瞧了吗?我的天爷哟,场馆外头修了一个天梯!”
  “什么天梯,那叫自动扶梯!”
  “胡说,那就是天梯!你见过能自个儿往上走的楼梯?那板车在平地上走,都还得畜牲拉呢,那可是往上!托着人往上,托着好些好些人往上!”
  “你才是胡说,场馆的人说了玉大人说了那就叫自动扶梯!”
  眼瞅着两个人要争论起来,另一桌独自喝酒的一人神神叨叨,又颇为敬畏的道:“玉大人说的?玉大人说的啊。”
  什么意思?
  其余的人转头看向他,一个失意的酒鬼的胡言乱语?
  那人给了众人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又笑着说了一遍,“玉大人说的啊,是玉大人。”
  而后歪歪倒倒的出门去了。
  什么意思?
  众人更迷惑了。
  人就有这样的坏毛病,越琢磨不明白什么,越爱瞎琢磨,几个人凑到一块儿议论起来。
  突然,一人一拍脑门道:“我明白了!”
  “什么意思?”
  那人谨慎的四处望了一眼,而后身子微微前倾而低俯,其余人下意识的跟着他做前倾低俯状,那人才敬畏的低声说道:“咱们其实都没说错,那是玉大人说的自动扶梯,玉大人说的自动扶梯,那可不就是天梯。”
  这话说得乱七八糟,然而他话音落下,几人却都是恍然大悟,“对!可不就是这样。”
  随着去场馆处瞧自动扶梯、坐自动扶梯的人越来越多,这个说法也慢慢传播开来,毕竟说他们见过坐过玉大人做出来的天梯,天梯,那多体面。
  于是乎,还有了愚昧的百姓特地到自动扶梯前大礼跪拜。
  而就在这个说法越传越烈的时候,各地的灾情也终于传回了京城,传到了京城寻常百姓的耳朵里。
  两者相加,事情就渐渐不对味了。
  怎么玉大人四月才刚走,五月就又传出了这么多灾情。
  “看吧,我没说错吧!咱们京城就是要玉大人镇着才能得平安!”一妇人拍着大腿道。
  她认为这只是几个相熟的姐妹私底下的小话,却不想,就这么一句话,又惹出了大乱。
 
 
第216章 、未可知
  “南山,你这几日去哪儿了?你额娘说总寻不着你。”
  东海在一个清晨难得的堵到了刚刚下值的南山,如今东海和南山也都是十九、二十岁的青年了,也都各自补了缺,像他们这般年纪便成功补到缺儿的,在胡同里已经算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然而、要看同谁比。
  东海几乎一眼就能瞧出南山身上的郁气,声音也低而缓了下来,“你额娘说,给你相了好几家的姑娘,你都不满意,南山、我知道你的心结,可,那已经是不能想了,你也不小了,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
  南山抬头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那你呢,你可比我还大一岁。”
  东海一时被问住。
  他的心思比他的还要说不得。
  看着东海沉默下去,南山笑了一声,越过他往外走,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不知哪一处地方。
  东海回过神来又赶忙追上去,“南山,你去哪里?”
  南山住脚回道:“随便找个茶铺吃早饭而已,我还能去哪里?咱们又不是那位玉大人,去什么青楼楚馆都没事儿,再说这内城里,也没有青楼妓院,连戏院都没有。”
  东海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不放心,“正好,我也没吃早饭,我和你一起去吧。”
  南山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两人随便寻了家茶铺坐下,要了几样简单的吃食,没过多大会儿,茶铺里的客人便多了起来,路边的茶铺摊子没什么讲究,客人们也没什么讲究,天南海北的,什么热闹说什么,而如今京里最热闹的就数城外的自动扶梯了。
  而说到自动扶梯,就少不得要说到玉大人。
  没什么不好的话,都是夸赞,甚至玉格弹劾弹劾她的人,玉格在金缕记收拾那些个官吏的手段,也能被百姓们夸出花来。
  说来奇怪,百姓们见到官吏的时候都敬畏得很,然后背过身,若是瞧见哪一位官员独自一人把别的官吏收拾个遍的时候,又、很有些泄愤的快意,好似那位官员是和他们一伙儿的,是在帮他们报仇。
  而此时的玉格,显然就充当了百姓心目中自己人的角色。
  东海听着百姓们的夸赞之词,抬眸看向自个儿的堂弟,却见南山嘴角微微带笑,吹了吹碗里的热气,喝了一口豆汁,怡然得很。
  东海微愣,而后又看了南山一眼。
  南山注意到他的视线,心情不错的抬头笑道:“吃啊,你看我做什么。”
  “哦,没什么。”东海吃了一口手里的油饼子,有些心不在焉,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倒是南山,翘着脚好心情的解释道:“咱们毕竟是打小相识的情分,虽说如今、淡了,但我心里头也还是盼着他好的,你放心。”
  东海轻叹了一声,眉头散开,笑着点点头,“你能想开就好。”
  南山满不在意的哈哈笑道:“我有什么想不开的,好了好了,你吃完饭就赶紧回吧,我记着你今儿是白天当值是吧,我约了一个朋友喝酒,一会儿就直接去他那处了。”
  “你额娘。”东海有些迟疑。
  南山厌烦的皱眉道:“我知道,我总还是要回家睡觉的,哪里就寻不到我了,没事儿,我知道,她就是想压着我赶紧成亲罢了,挑的、恪!
  南山厌气的挥了挥手,像是要打散什么不好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人家,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也总得、合了咱们自个儿的心意,这日子才过得下去吧?”
  合心意这三个字又说中了东海的心事,东海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沉默的点点头,“好吧,我不说了,你自个儿知道分寸就好。”
  “嗯,我知道。”南山随意的一摆手。
  吃过早饭,东海结了饭钱,两人便各自分开。
  东海回家先同自个儿额娘说了南山说的话,而后便回到屋子里,自个儿怅然的坐了一会儿,等到时辰差不多了,才换了身衣服准备去当值。
  而另一边,南山七转八转的转进一处小酒馆,见到了一位五官俊朗端正,偏气质又带着些魏晋名士似颓唐似洒脱的落拓感的男子。
  “启兄。”
  男子转过来头,赫然是许久不见的启科齐。
  “你下值了?坐。”启科齐请了南山落座,又招呼小二再上一坛酒来。
  南山拿了酒碗,自个儿倒了一碗,一饮而尽,听着酒馆里和茶铺处相差无几的议论,皱眉低声道:“就这样?这样真能有用?已经快把他说成是天人临尘了,也没见朝廷有什么动静。”
  启科齐笑着往他碗里添满了酒,“别急,皇上毕竟不在京城,这消息,你总得缓一缓等一等才能传到皇上的耳里不是?”
  南山又闷气道:“皇上不在京城,可御史们难道也不在京城?”
  “御史们,”启科齐的舌头像是喝大了发麻,又像是嘴里含着什么东西,这三个字说得格外粘粘而低沉。
  南山也想起了启科齐因为御史们闹得那一通难堪,仰头又是一饮而尽,略过了这个话题。
  “前头,那什么生而带玉的时候,说得可比如今热闹,也没见皇上把他如何,你确定这真能有用?”
  启科齐笑道:“有这么一句话,‘卷土重来未可知’,人的信任是有限的,尤其是皇上的信任,前头的,皇上为何不计较,咱们不知道,不过,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这样的事儿,我想皇上很难不介怀。”
  “卷土重来未可知,”南山重念了一遍,细品了品,这说的是西楚霸王的事儿。
  是啊,卷土重来未可知,反正于他们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他们做什么了?不过是和百姓一起闲话了几句而已。
  想到这儿,南山的心也静了下来,“行,再等等吧,那群御史大约是被他之前的手段吓破了胆,得缓一缓。”
  南山的话里透出些轻鄙,又想到东海早上劝自个儿的那些话,他还真放心了,哈哈哈哈,这样的事,他怎么可能不在意,比如眼前的启科齐,他能放下自个儿被革去的功名吗?能舍下那带着万贯嫁妆的原配发妻,和那原本能让他官运亨通步步高升的姻亲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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