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霜雪——别长思【完结+番外】
时间:2022-12-27 16:31:15

  作者有话说:
  昨天跑了一天,在路上受了一肚子气,好委屈的。
  祝大家国庆第四天假快乐,要快乐鸭
 
 
第25章 
  “老夫人, 喻家所有下人都在这里了。”
  按十二娘出事的时间算,当时喻家几房人刚刚从饭桌上离开。
  喻家所有的杂役下人数量很是庞大,可疑的人范围一下子扩大许多, 喻老太太一怒之下, 将所有人都叫来大堂,接受问询。
  当时后院无人经过,喻沅落水时只有莹玉和孟西平与灰衣男子在现场,十二娘自己什么也不记得。
  孟西平和灰衣男子也是如此, 在池边未曾见过喻沅和莹玉以外的人。
  莹玉十分懊恼, 自己急着去拉十二娘, 忘记回头看清楚凶手的样子。
  单凭后院岸边留下的痕迹,缺少有效线索, 查起来实在是有些棘手。
  从中午一直审问到晚上, 无人承认, 所有人的口供似乎都没有差错。
  喻老太太撑着脑袋听下头的小厮丫头们细数自己干过洒扫洗衣服的杂事。她毕竟年纪大了,强撑体力听了两个时辰, 很快就疲倦了,让喻家另外一位族叔帮忙盯着现场。
  几位喻家儿媳儿孙顺势离开。
  等回到喻大夫人的院子,大夫人拉住喻九娘, 让人重新准备了些吃的,母女两人填了填肚子。
  喻九娘从今日见到喻沅起, 心情一直保持着愉悦,她吃完和大夫人告辞, 语调自然上扬:“娘,我先回去了, 明日我再来问候您。”
  大夫人立刻拉住喻九娘, 屏退所有下人, 有些严肃地问她:“你站住,老实和我说,十二娘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喻九娘立刻否决,撒娇道:“当然不是我做的。”
  喻大夫人怀疑地看着女儿,三年前十二娘出事,喻九娘起初死活不承认。结果没过多久,喻九娘慌张来找,说有人不小心撞见了她的人,大夫人这才出手,替女儿料理干净露出来的马脚。
  喻九娘见大夫人心里似乎还有怀疑,为自己辩解:“娘还不相信我吗,我一直在娘身边,哪有时间干这些。说不定就是十二娘不知道得罪了谁,才遭此报应。”
  大夫人皱了皱眉:“十二娘出去的时候,你身边的那个丫头也跟着出去了,你让她去干什么。”
  “我让她盯着点十二娘。”喻九娘眼珠转了转,可惜地说,“我是想做些什么,不过是想看看十二娘的笑话,还没赶得及出手,她自己就出了事。”
  既然此事和喻九娘无关,大夫人如释重负,有心思琢磨起这件事来:“那就好,只是不知道这府里还有谁心肠如此狠绝。”
  喻九娘哼笑一声:“看不惯她的人多了去了,只说五姐姐,面上义正辞严的维护十二娘,可心里还不是有自己的计较。”
  喻大夫人摇摇头:“喻五娘不会亲手做这些,她从小就会权衡利弊,不会干这么损人不利已的事情。”
  喻五娘向来看不惯喻五娘,满不在乎地说:“聪明人今天还上赶着和喻沅说话,我看她是被猪油蒙了心眼。徐苓同她交好不过是为了互惠互利,哪有真心。何况咱们喻府的人,哪个不是有八百个心眼。”
  大夫人看她一眼,想起今早收到的那封来自帝京喻大爷的信:“孟西平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今后我们也要努力同十二娘交好。”
  喻九娘撇了撇嘴,对母亲的话很抗拒:“我劝您不要白费功夫,十二娘冷心冷肺的,单说喻五娘倒贴过多少次,十二娘可曾给过她一个好颜色。”
  喻大夫人见过孟西平后,才改变了想法:“宁王辅佐皇权,威望深重,王府势力庞大。你父亲在京中活动,避不开宁王府。”
  孟西平来到江陵,喻大爷的信紧随其后,因为天气在路上耽搁了好几天,大夫人今天早上才收到信。
  喻大爷信中交待,顶头上司丁忧回乡,他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喻家马上要搬往帝京,要喻大夫人趁机与十二娘交好,他好有机会多往宁王府走动走动。
  孟西平的话到底是入了大夫人的心底,若是能得宁王府相助,丈夫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母女两人说着话,喻老太太派人来叫她们去正厅,说是害十二娘的凶手已经找到了些许眉目,要所有人都去看看。
  喻九娘下意识去看身后,小莲被叫走了,还没回来,跟着她的是珍儿。
  珍儿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喻九娘淡淡笑着说:“祖母对十二娘可真是尽心尽力,这么快就找出凶手了。”
  大夫人也没想到查的这么快,问来人:“哦,是谁干的?”
  来传话的嬷嬷道:“好像是个管杂事的小丫头,几年前因为十二娘被打了几板子,她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喻九娘捏了捏衣袖,挽住大夫人的手臂:“娘,我们快去看看情况。”
  喻大夫人扫了她一眼:“你怎么着急干什么?”
  喻九娘镇定地说:“我也好奇,十二娘究竟怎么惹到了人。”
  秋风萧瑟,天色渐暗。
  领路的嬷嬷脚步飞快,眼看着就要走到了。
  喻大夫人想起来问嬷嬷:“胡大夫说十二娘身体如何?”
  领路的嬷嬷小心回答:“十二娘已经醒了,只是腿上的伤很严重,还需在床上躺着,修养一阵。”
  喻大夫人:“正该将谋害主人的凶手送到江陵府衙,宽宽十二娘的心。”
  嬷嬷被折腾了一下午,没那么乐观:“不止如此,世子爷和老太太说了,还想再查查三年前的事情,这事没这么简单就结束。”
  听到要查三年前的事,喻九娘手一紧,抓住喻大夫人的手臂。
  喻大夫人被她捏痛了,皱眉拍了拍九娘的手,悄声说:“放心。”
  当时那件事,下手的人已经被处理干净,三年过去,想找到线索和证人没那么容易。
  走到门口,喻大夫人让嬷嬷离开,留下喻九娘说了两句话。
  喻大夫人收拢笑,肃然道:“等会出来,你去看看喻五娘,探探她的意思,把我准备的礼物给她拿过去。”
  喻九娘不以为然:“母亲何必费这么多心思,谅她也不敢说出去。”
  喻大夫人颇为紧张,她瞪了九娘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要不是喻九娘手脚不干净,何必担心受怕:“今时不同往日,世子爷在江陵,有人给五娘子撑腰,你脾气放软些,不要轻易激怒她,留下把柄。”
  喻大夫人越想越觉得即使不能交好也不能交恶:“还有十二娘,她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人揉搓的人了,你以后没事不要往她那里去。”
  顾忌着喻老太太要重查旧案,喻九娘不情不愿地说:“好,女儿知道了。”
  喻沅醒来时,外面的天完全暗了下去,屋里黑黢黢的一片,门窗上偶尔闪过外面灯火的光。
  她觉得喉咙里干的发烧,又渴又难受。
  小心摸索,她终于找到小几上的一壶水,壶壁触手冰凉。
  喻沅支起身子,扬起壶嘴,喝了几口润润喉。
  大腿受伤的地方更是又痛又痒,喻沅没翻到蜡烛,弯腰伸手去轻轻抚摸那条长长的伤口。伤口因她的动作崩裂开,裹着伤口的白布里渗出血,她指尖摸到一手滑腻。
  她痛苦地嘶了一声,倒吸口冷气,对着外面扬声喊:“莹玉,莹心。”
  门被打开,光随着脚步越来越近。
  喻沅正在低头看自己的腿,她以为是莹玉进来了,垂着头说:“去拿些白布来。”
  过了一会,没听到回答,她才觉得有些不对。
  一只蝴蝶影影绰绰,落在她脸上。紧接着千万只蝴蝶的影子映照在房梁窗棂上,随着举着的人走动,蝴蝶大军们移动,在屋内翩翩起舞。
  喻沅却是无悲无喜,她忍着痛,一瞬间收了腿,靠在床榻上,看提灯进来的孟西平。
  那烛火的暖气丝毫没有到她眼底,凛若冰霜。
  孟西平左手提着食盒,右手提着一盏五彩斑斓的蝴蝶灯,他将食盒放在小几上,将里面的枣泥山药糕拿出来:“饿了吧。”
  那盏漂亮的蝴蝶灯和孟西平曾经送她的一模一样。
  扑朔飞舞,蝴蝶灯的光很快照亮了整个屋子。
  莹玉随后进来,点燃屋内各处灯烛:“娘子,想些吃点什么?”
  孟西平将那盏灯挂在喻沅床头,暖黄的烛火映照下,他脸上的笑如月光柔和:“十二娘,设棁良辰,且与春齐。”
  喻沅抬头去看,那盏灯微微晃动,灯面上的蝴蝶可真好看啊。
  喻沅嗅到他手上未曾洗干净的油墨味道。
  她目光和他错开:“莹玉,去端个火盆进来。”
  莹玉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娘子刚落水,一定是冷了,我马上就去。”
  孟西平却不知因何,脸色落寞了一瞬。
  莹玉很快端着暖呼呼的火盆进来,放在喻沅床旁边,又将两三个滚烫烫的汤婆子塞在床角,紧张地问:“娘子,暖和了吗?”
  喻沅笑着:“暖和许多,莹玉对我最好了。”
  莹玉高兴地说:“娘子有什么只管吩咐我。”
  喻沅举眼看灯:“好,你将那盏蝴蝶灯取下来。”
  莹玉茫然不解,还是按照十二娘的吩咐,将灯取了下来。那灯样子新奇美观,莹心刚刚在外面偷偷看了许久,还想跟着孟西平偷师,以后做给十二娘玩。
  喻沅冷声道:“丢进火盆里,烧干净。”
  莹玉惊讶地啊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孟西平一下午便在外头做这只蝴蝶灯,从竹篾到纸面,无不亲力亲为,光是画这上面的蝴蝶就用了好几个时辰。
  喻沅盯着火盆,简短地说:“丢进去。”
  莹玉犹豫了会,看旁边站着的孟西平。
  然而喻沅还在等她,抬眼看她,莹玉狠下心,咬紧牙关,将蝴蝶灯啪的一下丢进火里。
  火腾地一下燃烧起来,纸面扭曲发黑,竹篾燃起。
  倏忽之间,火舌很快将蝴蝶灯舔舐殆尽,一股难闻的黑烟腾起。
  孟西平漠然看着成为一堆灰烬的蝴蝶灯,搓了搓手,他削竹篾时,有一根毛刺不小心戳进了手指里面。
  他急着做灯,便没弄出来,现在那根细小的毛刺陷在肉里,越来越痛。
  喻沅盯着神情寥落的孟西平,继续对莹玉说:“还有枣泥山药糕,你现在拿出去分了吧,我不爱吃。”
  莹玉已经完全不敢看世子爷的脸色,端着那碟孟西平在小厨房亲手做的糕点,脚步凌乱跑了出去。
  孟西平艰涩地从舌尖挤出来几个字:“十二娘,我……”
  喻沅笑着说:“世子爷最近应该很忙,我腿伤也不便送人,请世子爷自己回去吧。”
  喻沅笑容里含着某种报复的快感,见孟西平站着不动,她自虐般说:“难道要我亲自下床送你吗?”
  说着,她真掀开被子,直愣愣盯着孟西平,那只受伤的腿落在地上,一股热流从伤口涌出来,顺着小腿流了下去。
  “你好好休息。”
  孟西平闭了闭眼,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只留下灰衣男子看守院门。
  作者有话说:
  国庆第五天快乐,明天大概率不更,我理理接下来的剧情。
 
 
第26章 
  莹心在十二娘房门口守了一夜, 等到天蒙蒙亮,她困得不知不觉靠在屏风上打了个盹,忽然听见屋内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打了个激灵, 抹把脸跑进去看喻沅。
  许是因为落水受了惊吓的缘故,喻沅昨夜被梦缠住,一个噩梦接一个噩梦来袭,梦中她不是被人追杀, 就是溺在水中, 体验了一百零八种花式死法。
  刚醒来时, 她脸上闷闷的,仿佛有一点自梦中带出来的阴森戾气, 凉津津的目光直直射向来人。
  喻沅到底是掌管过几年宁王府, 数次进宫面圣的人, 骤然释放的气势比孟西平落不下多少。
  莹心点燃烛火转身,被她身上的威压吓得脸色白了一瞬:“娘子昨夜睡得可好?”
  本该接受祝福的生辰之日被人设计受伤, 喻沅身子骨又弱,周妈妈她们心疼不已,担心娘子受寒, 早早烧了地龙,屋内温暖如春, 窗上门上一夜之间多了许多辟邪祈福的窗花。
  昏暗的房内幽幽亮起,喻沅看清楚来人, 才清了清喉咙,唇角翘起, 压着声音徐徐说:“还不错, 你去把莹玉叫过来换药, 自己去休息会。”
  莹心点头:“我这就去。”
  喻沅身子轻轻翻转,倚靠在床头上,明显感受到身下异常。
  她掀开被子一角,小心翼翼地曲起腿,卷起裤腿查看,整条腿上都是大块大块的淤青,以及数条细长的血色划痕,被石头撞到的地方五彩斑斓,皮肉微微肿起,青青紫紫,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至于被裹起来的伤口,胡大夫给的药见效很快,敷上过了一夜,已经止住血,不怎么痛了。只是伤口正在结痂,实在是痒得很,喻沅总忍不住低头去看。
  莹玉端着早饭和药进来:“十二娘,该给伤口换药了。”
  喻沅嗯了一声,将腿放平,让莹玉给她上药。
  莹玉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揭开伤口上的白布,倒吸一口凉气,边上药边忍不住低声哭,喃喃自语道:“受伤的是我就好了,怎么不偏不倚落到娘子身上。”
  喻沅被她的哭声一打断,心上阴霾更重,开始琢磨起受伤时的情景。
  那岸边的石头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推她下水的人分明是有备而来,埋着头不曾露脸,穿着最普通的杂役服色,一击即中,毫不犹豫地离开。不过出乎那些人预料的是,她会被莹玉意外撞了一把,落得位置远了些。
  所以石头撞上来的位置落在腿上,而不是腹部。也幸亏喻沅怕冷,衣服穿得多了些,石头被厚厚的衣裳拦了拦,没有伤及骨头。
  凶手是冲着要她的命而来,在府里动手,气焰何其嚣张。
  喻沅思索片刻,问:“祖母查出凶手了吗?”
  莹玉摇摇头:“早上正院那边把我和周妈妈叫过去,让我认了两三个有些可疑的下人。听老嬷嬷的意思,世子爷还想查一查三年前娘子撞到头的事情,喻老太太有些头疼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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