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早知道就不犹豫了。
还好人没事,否则陈肆就算不恨他他也要以死谢罪。
果然,他还是正义感不够强。
陈肆还在打人。
掐着人脖子将年峰掼到墙上,重重又打了几拳。
之前,他就没保护好沈青芋。
眼看着她消失在自己面前,如今……如今,又险些旧事重演。
他怎么能……如此无能?
是他无能,是他的错。
陈肆满腔怒意,眼神冰冷,像掺了冰渣子。
内疚侵袭,几次将他拉进回忆。
即便年峰反抗减弱,他的力道也不见轻。
一下一下,砸的更重。
再这样打下去人会死的。
沈青芋声音颤抖,“陈肆——”
陈肆揍红了眼,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杀了他。
他发狠地掐住年峰的脖子,一寸寸收紧。
沈青芋向他走近,声音也拉近,“陈肆,你抱抱我……你抱抱我,好吗?”
陈肆顿住,脊背僵直,怔然转身。
看到女孩红肿的脸颊和红红的眼,心疼的要死。
他松开年峰,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她。
她哭着,声音跟猫儿似的,很小很细。
躲在他怀里,拼命压抑的害怕就此溃堤。
哭声也渐渐变大。
陈肆感觉心快要碎了,紧紧抱住沈青芋,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
她的害怕和颤抖,像刀在凌迟他。
哭得嗓子都哑了,沈青芋才眼眸噙泪,慢慢抬头,巴巴看着陈肆,哽咽,“别打了。”
陈肆捏紧拳头,话里带狠,“这种人,不打死他留着过年?”
沈青芋哭的一抽一抽的,还在劝他,“我不想你犯罪。”
是在为他。
即便她怕得要死,再厌恶这群人,还是要拉着他,设身处地替他想。
让他悬崖勒马,注意分寸。
明明是她受了惊吓。
陈肆双目赤红,攥成拳头的手渐渐垂下来。
他的姑娘,在这种时候,还不忘为他。
可他却没保护好她。
一而再……
陈肆紧咬牙关,脸上的肉都在抖。
他愤怒到了极致,却不能再打年峰。
年峰已经昏死过去。
再打,人就死了。
他报了仇犯了罪,那她呢?她怎么办。
伫立很久,直到手背再次覆上一抹温热,陈肆才一个激灵从泼天的愤怒中抽身出来。
他有些茫然的低头看着女孩的发顶,眼底深处是浓浓的难过。
沈青芋手从他腰间移开,握住他手,颤声说:“陈肆,我不想留在这儿了。”
她衣裙沾了泥,狼狈极了。
受了惊吓,浑身发冷。
他能感受到她的恐惧。
陈肆皱眉,看向那群人,“滚!”
他抬眼扫向他们,眼神淬着刀子似的,恨不得将他们抽筋扒皮。
年峰那三个小弟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过了会儿醒过神来,赶紧把人抬着走了。
陈肆垂下眼帘,弯腰,手勾过沈青芋的腿弯,将她拦腰抱起。
“那我们回去。”
沈青芋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情绪慢慢被抚平,她不由得想起方才的一切。
之前,陈肆不会那样。
他只会给人教训,打人有分寸,万事收着点。
她见过他打架。
可现在,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在她缺席的三年里,
他变了。
变得阴鸷、敏感,却又足够爱她。
因为爱,才失控。
这三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知道她的少年属于她。
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惋惜,惋惜自己错过的那三年。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第37章 更多的是心疼
在警局做完笔录后离开。
回去的路上, 沈青芋揪了下陈肆的领子,在他垂眼的时候,问:“你给我讲讲这三年发生了什么事。”
陈肆皱了下眉, 很快舒展开。
她想知道的绝不是这三年的时事新闻, 否则她大可以自己上网搜。
问他, 是想知道有关于他的事情。
他想了下,说:“你离开后,陈兴野进了局子, 再就是阿婆去世了,我念了大学。”
陈肆省略了很多。
比如, 为什么?
为什么陈兴野进局子, 他又为什么选了湘雅?原因真的和贴吧的回答一样吗?
沈青芋理了理疑问, 说:“你为什么选了湘雅?”
“因为学费、奖助学金和扶持,也因为沈教授在。”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回答和贴吧有一点点出入。
她的手抓着他的领口,一时忘了放下来。
陈肆很崇拜她父亲吗?听姚大乐说,他一直想报她父亲的选修课。
沈青芋又将疑问问出。
看着女孩乖巧的侧脸,陈肆再度解释:“因为沈教授是你的父亲。”
其实, 陈肆看沈清徳没什么名师光环, 完全是基于个人情感。直到跟着沈教授学习久了,才慢慢知道他的学识渊博和人格魅力。
一切的起点是她, 沈青芋。
沈青芋又怔住了。
过了会儿,才小声地说:“其实我父亲也挺厉害的。”
“我知道。”
陈肆回答的还是生硬。
沈青芋又问:“那你怎么受伤了?我听阿婆的邻居说,你浑身是血。”
这个问题,是她问的第二遍。
不知道陈肆会不会像回答第一个问题一样直说。
半晌,
他启唇, 却又含糊过去, “没什么。他们夸大其词了。”
沈青芋皱眉。
她感觉不是这样。
筒子楼的左邻右舍说起陈肆受伤的事都说的清清楚楚, 怎么可能是陈肆一句轻飘飘的‘夸大其词’那么简单。
她不信。
但知道从陈肆口中是撬不出什么信息了。
他能缄口不说,必定打定主意一直不说,绝不透露一星半点。
听到沈青芋叹气,陈肆开口:“还有什么问题?你说,我都告诉你。”
沈青芋不吭声了。
敷衍,不也是说了?
就不能加个前缀,实话实说吗?
她沉默,不理他。
陈肆敏锐察觉到沈青芋的小情绪,倏地想起一个冷笑话,脱口而出:“一个猎人开枪打了一只狐狸,然后猎人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青芋不搭理。
“因为那只狐狸是反射弧。”陈肆自问自答,又说,“绵羊剃了毛之后再也睡不着了,因为它失绵了。你知道为什么……”
沈青芋面色淡淡,“你别说话了。”
她怀疑,他是打算把他这辈子看过的冷笑话全都讲出来。
她问,他又不实说。
她不问,他又可劲儿地讲笑话,逗她说话。
男人,怎么那么麻烦?
感受到沈青芋的嫌弃,陈肆紧紧闭上了嘴。
他就知道三个冷笑话。
还是姚大乐重复念,才记住的。
光头跟在后面。
走了很远的路,还是没从震惊中醒过神。
他再次向姚大乐求证,“真的吗?”
姚大乐:“什么真的假的?”
光头使了个眼色,让他看前面。
姚大乐:“你自己不是看到了?”
是看到了。
看到陈肆抱着个姑娘,无比亲昵。
任那姑娘抓着他衣领,手背蹭着他脖颈。
光头:“这怎么突然冒出个女朋友?”
让他措手不及,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我估摸着是一见钟情。”姚大乐托着下巴沉思,“高中我们同校同级,但嫂子和四哥完全没说过话,我也没见四哥正眼瞧过哪个姑娘。谁知嫂子一入学,四哥就开启了猛烈攻势,硬是把人追到手了。”
光头没听明白,“怎么追的?”
“重要吗?”
自从刚才看到陈肆往死里打人,姚大乐就心甘情愿改口了。
他相信了,四哥不是一时兴起。
四哥很认真,认真到把沈青芋当宝贝。
太宝贝了,才不愿她受伤。
见她受伤,彻底失了理智。
所以,重要的不是追人的过程,而是结果。
可是,短短几个月的感情,真的可靠吗?
光头:“重要啊!对我这种母胎solo非常重要。”
“自己问去。”姚大乐嫌弃地说。
走出一段距离,他蓦地想到一件事,停下来问光头,“你怎么在附近?”
“正好路过。”
光头心虚。
他差点因为犹豫酿成大祸。
姚大乐捕捉到光头的脸色变化,说:“你表情怪怪的。”
“她喊我光头,她怎么知道这个称呼?”光头赶忙岔开话题。
姚大乐:“你脑袋反光。”
“不是这个原因。”
那个时候,沈青芋站在桥下,以她的角度看不到他脑袋。
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陈肆在沈青芋面前说起过他。
一定是好话,才能让她毫不犹豫向她求助。
光头有点开心。
旋即想起那群人,又气不过,咬牙切齿,“把他们交给警察,真是便宜他们了。要是落我手里,我非得把他们吊起来打。”
姚大乐哟呵一声,“还挺霸气哦,刚才怎么没见你去揍人。”
光头:“我哪儿能上。陈肆正生气着,总得有一个出气筒。”
说到出气筒,张然耐不住了,出声:“没想到陈肆会打架。”
这句话很耳熟。
高中就有同学这样说过。
比如,徐州州。
花臂男:“我都怀疑跟陈肆同寝三年的人是不是我。”
怎么他就一无所知呢?
想起刚才,张然毛骨悚然。
“我真怕陈肆一个没刹住,把人打没了。还好小沈喊停了他。”
花臂狠狠点头。
-
路边,光头拦了辆计程车,钻进副驾驶。
姚大乐打开后车门,沦落到在后排当电灯泡发光发热。
陈肆弯腰将沈青芋放在计程车后排。
动作很轻,脸色很沉。
坐下后,他环住沈青芋的肩,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依旧是揽着她的姿势。
一刻也不松。
空气有些闷。
风从车窗外刮进来,更热。
沈青芋蹙了蹙眉,想推陈肆。
手刚伸出去就被他摁住了。
陈肆:“关窗,开空调。”
姚大乐抹了一把汗,“我衣服都汗湿了。”
不妨对上他的视线,司机匆忙移开眼,打开空调,“这个天气,确实热,该开空调。小伙子,你不说我都忘了。”
他嘴上说着,还悄悄同情地看了下被抱住的沈青芋。
脸肿了,还特狼狈。
怎么看,那小姑娘都像是被欺负的那个。
突然,后排响起小姑娘轻软的声音。
“陈肆,我饿了。”
闻言,陈肆一僵,本能地垂眼望向她。
他摸向口袋,空荡荡。
姚大乐和光头也赶忙在口袋翻找,但空空如也。
他们男孩子出门不爱带纸,更别提零食了 。
想吃了,随处买不就是了。
陈肆凝眸想了下,眼神一晃,看到外面的便利店,喊师傅停车。
为着女孩一句话,几个男生手忙脚乱找东西。
司机打消疑虑,将车停在可停区域。
陈肆打开车门,跑向便利店。
沈青芋脸上红肿,买的冰袋在脸上贴了一路,快化了。
正好便利店旁是药店。
从便利店出来后,陈肆转而进了药店。
-
计程车里安静极了。
沈青芋打破了宁静。
她偏头看向姚大乐,问:“最近三年发生了什么?”
本来,她以为不知道也没事。
可刚刚,陈肆发狠揍人不计后果,将人往死里打的模样,
她觉得陌生。
更多的还是心疼。
姚大乐欲言又止,等到陈肆拎着一兜零食回来,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路上,陈肆把加热过的三明治打开,递给沈青芋。
又把沈青芋手中的冰袋换下,递给她新买的。
她咬了一口,望向他眨了眨眼。
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陈肆拿着冰袋帮她敷脸,另只手抬起捂住她的眼睛,“快吃。”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想问什么。
可他不想回答,却又不能不回答,更不想说谎。
沈青芋闷闷地‘哦’了声,不再言语。
直到回了宿舍,还是没等来陈肆的回答。
对有些事情,他避而不提。
沈青芋能明显感觉到。
珂珂和乌纭随后回来,她们俩是被张然和花臂送回来的。
陈肆从实验室跑出去之后,张然和花臂纳闷,就也跟去,结果遇见摔在地上灰头土脸的姚大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