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若梅心事重重“嗯”了一声,跟着若叶知秋继续往前走。
虽未说破,方才那逼真的一幕却已令他们心中蒙上阴影。
在二人前进过程中,出现了无数种幻境,不难分辨牧神的状态时好时坏,但总体是在坏的边缘波动,极其不稳定。
而随着时间流逝,塔罗牌上逐渐浮出一幅图像,其上密密麻麻显示着各种数据及说明,守候在牧神身侧的剑鬼一看就开始头痛,嚷嚷道:“喂,老孔雀,玉雉衣,你们来看这东西!”
孔雀老者和玉雉衣赶紧凑上来,一看之下,纷纷变色。
目前那上面显示的是:杀若叶知秋(99%);杀黑罪孔雀(80%)。
以剑鬼的理解能力确实看不懂,可是孔雀老者跟玉雉衣一直都是走的智囊军师路线,琢磨琢磨也明白这到底什么意思了。
他们猜测,凛若梅和若叶知秋进入牧神意识空间,应该能够刺激牧神潜意识,牧神内心深处的极端念头通过这张塔罗牌得以具现……并且还在不断更新之中。
傻白甜的天疆高层表示很震惊。
虽然牧神这次回来行事作风是有点变化,但是极端念头也太多了吧?!这心理状况是糟糕到什么程度了,大家竟然没发现?!
三族之长再次紧急开会。
——这次商讨的是该如何给牧神安排心理医生。
离开天疆,赋影然亲自走了一趟论剑海。
步渊渟已经知晓双蝱被擒之事,虽然忌惮,却也客客气气接待了她。
“道溟之智慧与实力,令人刮目相看,不知此时莅临论剑海,有何贵干呢?”
“吾有两件事不解。”赋影然将步渊渟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渊渟岳峙如主席你,为何与天地蝱沆瀣一气?”
“哈,论剑海成立,自有其理念,为实现理念,双蝱的力量是必须。这个回答,道溟满意否?”
“嗯。”赋影然并不追问,再言另一疑问:“第二,天地蝱,天地两条虫,为何天疆对它们束手无策呢?吾很好奇,单论天疆羽族,难道没有能力对付两条虫吗?”
“这……这点,道溟似乎问错了人。”
“是啊,所以吾去特意拜托弁袭君帮吾找出答案。”
赋影然看上去云淡风轻,步渊渟心里却是一个突突:“……弁袭君?逆海崇帆的地擘黑罪孔雀?”
“没错。”赋影然说一半留一半,转移话题:“不提此事了。吾之来意,是为吾徒原无乡寻得重铸银镖玄解的助力。”
“哦?银镖玄解,道真镇教双宝之一。”
“在植入过程中出了一些问题,导致他心性丕变,是有必要重铸。听闻论剑海锻剑司神技,特来求助。”
“重铸玄解,并非易事,何况以现今局面……道溟是不是该考虑让蝱尊回到论剑海再谈呢?”
赋影然凉凉的盯住步渊渟双眼:“你认为虫子掉进鸟窝,还能全须全尾回来吗?主席,你可有听说过‘生物学’?”
步渊渟:“……”
……感觉被嘲讽了。
赋影然收回目光,自顾自道:“论剑海是个好地方,人才济济。不过,再多的感情和口碑,也是会被消耗殆尽的。”
“道溟这是在威胁吗?”
赋影然勾了勾唇角并甩给步渊渟一张封剑塔的邀请函:“步主席眼界只在论剑海,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同行?”
步渊渟:“……”
……提到同行,DNA突然就动了。
片刻之后,步渊渟又恢复平日渊渟岳峙的姿态:“重铸玄解之事,论剑海可以援手,锻剑司主欧冶神弃,道溟你也认识,时间请你确定即可。”
“事不宜迟,明日如何呢?”
“好。”
解决此事,赋影然便回转道真。
眼巴巴等着她的三位弟子都规规矩矩坐着。
随遇红着眼睛扑过来。
“师尊。”
“乖,受苦了。”赋影然摸摸随遇的脑袋,信手一挥,一柄银枪出现在他面前:“你父亲的武器,拿着吧。”
“这?”随遇捧着比他还高的兖龙枪,满脸不解。
赋影然只是淡淡笑了笑:“兵器随主,多有灵性,必要的时候或许可以保护你。”
随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仿佛真的从这件兵器之上感应到生父的气息,轻轻点头:“嗯……”
“你下去吧,吾有事与你师兄商议。”
随遇乖乖退下,毂凤鸣身体往前探了探,好奇道:“师尊为何临走前要问天疆牧神如何上位?”
“印证吾之猜测罢了。”
“神神秘秘,不方便跟徒儿解释嘛?”
赋影然施施然坐下,慢条斯理道:“牧神其人,在天疆众人口中一直是善良仗义、深得民心的仁君。以他如今状态看来,他上位太过轻易,天疆又太过单纯,所以他根本不是阎王和天地蝱的对手。”
“唔……”毂凤鸣搓了搓下巴,点头表示赞同:“天疆之人好像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所谓能力,并非只是聪明。”赋影然开始点拨两个徒弟:“智力、机变、韧劲,可称之为智商、情商、逆商,三个要素构成了一个人的能力。牧神的致命之处,就在韧劲。上位太轻松,统治也太顺遂,一旦遭逢剧变无法走出阴霾,心境崩溃,心性偏差,若放任下去,大概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原无乡问:“师尊是打算出手帮天疆吗?”
赋影然感慨道:“道法自然,保护珍稀动物人人有责。”
随即她让原无乡去做重铸玄解的准备,原无乡离开后她对毂凤鸣嘱咐道:“天罗子可以安排上了,免得你堂姐一条道走到黑。”
“是。”毂凤鸣笑嘻嘻往前凑了凑,奉上茶水:“其实吾很好奇,弁袭君到底在天疆做了什么?天地蝱会怎样?”
赋影然接过茶杯,好整以暇:“天疆羽族对天地蝱毫无办法,那就换黑罪孔雀。想必以弁袭君之能为,让羽族明白‘食物链’的道理,应该没问题。”
“……师尊对食物链真是十分执着。”
“因为透彻了食物链之真相,才不会沦为食物链底层。”赋影然若有深意的望向毂凤鸣眼底:“你如今身为天羌族统领,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毂凤鸣顿时也收起嬉皮笑脸:“是。”
赋影然放下茶杯:“关于南北道真联姻一事,你来写方案,写好送去北宗,问问道魁的意见。”
“耶,不该是请道磐直接去提亲吗?”
赋影然微微阖眼:“看在道魁的面子上,给北宗留一点尊严。”
“——好咧!”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剑子不用负责吗”,此梗出自霹雳某一年的新春特辑,六祸苍龙跟袭灭天来竞选,九祸问“我昨天喝水呛到了,我今天胖了三斤,六祸苍龙不用负责吗”
我对牧神的看法和建议:不用扯人品三观,赶紧去看心理医生,别拖延,看表现已经达到精神疾病诊断标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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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错误永远没有正确的做法。
玄膑为确保从黑后手中一举收回森狱大权,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以他预想,天疆和森狱换俘之事,以牧神如今心性,必不会平和收场,而乌兰狄月的介入定然引起极端冲突。
这段时日足够让他观察乌兰狄月为人行事。在他看来,乌兰狄月心思难测,黑后躁进犯蠢她会劝阻,魄如霜沉溺情爱她会设法,却并不强加干涉,可见她对那兄妹三人有足够包容;再观其作风,凡事从不轻易出手,每每出手必在关键之处。
如今黑后三人落入牧神手中,即便乌兰狄月与天疆有旧,孰轻孰重,明眼人皆能分明。
当然,为防范意外,他仍然派了善于藏匿和幻术的玄阙带人前去跟踪观察,一旦有变,或可渔翁得利。
然而一夜过去,天色已明,无论黑后还是玄阙,竟无一人回归。
变数的出现意味着事态脱离掌控,玄膑立刻下令加强葬天关戒备,没有命令不得擅自出入,森狱大军顿时进入战备状态。
将近正午时分,方见国相千玉屑负伤归来。
“大太子。”
“国相孤身归来,看来事态有所变化。”
“可以这样说。”千玉屑手握玉笏,谨慎斟酌措辞:“大太子若已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千玉屑才敢如实禀报。”
“看来变数非同小可了?”玄膑按捺心中一丝焦急,告诉自己这么久都忍耐过来了,不急于此一时,沉吟片刻,道:“国相说吧,任何结果,玄膑皆能承受。”
千玉屑略一端详玄膑隐忍沉稳的神色,点点头开始汇报:“事情如此……”
乌兰狄月能够力阻天疆还算是在玄膑意料之内,但当千玉屑说出乌兰狄月真实身份乃是道溟赋影然,沉稳如他也不禁悚然。
“什么?!”一旁的玄离被这个消息震得差点当场元神兽出窍,以他多年跟随阎王学习政事的脑袋瓜,一瞬间已经想了很多很多,再转念一想始终未曾归来的玄阙,面色发白,追问道:“国相,可有看到玄阙?”
“嗯?”千玉屑想了想,答复:“属下并未见到六皇子。”
“糟了!”玄离方寸大乱,紧张看向面色阴沉一言不发的玄膑:“大哥,玄阙他会不会……?!”
“八弟,不可自乱阵脚!”玄膑沉声厉喝,在喝止玄离的同时也是在警醒自己,大脑以从未有过的速度飞快运转。
即便是针对父王,玄膑也有自信凭借步步为营从他手中夺走森狱王权,但乌兰狄月……不,道溟赋影然实在先手太多,不止是令人猝不及防,甚至已经釜底抽薪了!
阎王的真相,森狱众多秘辛,早早掌握这些信息的赋影然,到底布局到了哪一步?他该如何应对?
玄膑再度稳了稳心态,开口征询道:“国相,卜相,你们有何建言?”
早有内线消息的卜相机关和另怀心思的千玉屑对视一眼,最后是卜相机关开口:“如今主动权在乌兰狄月手中,看她下一步举动,我们才能采取相应的行动,其中有个关键,就是蜕变黑后。”
“说下去。”
“以吾对黑后的认识,她应该并不知晓乌兰狄月真实身份,如今真相大白,黑后会有何等反应,大太子应该能够猜到。”
“……哈,”被卜相机关提醒,玄膑立刻领悟:“母后恐怕是惊怒交加,如遭火焚。”
“被信重之人欺骗,以黑后心性,的确有可能与狄月长老翻脸。”千玉屑补充到一半,又忍不住嘀咕:“可是恢复了南修真道溟身份的赋影然,又打算如何安置黑后呢?”
玄膑预判道:“道羌恩怨,不会轻易化解,即便有她居中调停,黑后也有极大可能无法接受。”
“报——大太子,黑后回来了。”
玄离蓦然警惕:“可有看见狄月长老?”
“没有。”
玄离又问玄膑:“大哥打算如何做?”
玄膑微微眯起双眼,短短片刻之间,眼底已推演无数算计,终化为一句:“自然是恭迎……不过,黑后自此也不必踏出葬天关了。”
卜相机关不解:“大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赋影然不是吾们如今能够对付之人,但看她对黑后尚有几分在意,针对黑后的计划必须暂缓,可是森狱之事,该由森狱之人主导。而道羌恩怨,想必是她如今头疼之处,嗯……”玄膑再次展示出自己韬光养晦磨砺的心智:“将黑后拘在森狱之中,避免道羌冲突再起,而吾,作为森狱大太子,也不愿再与道门针锋相对,不如集中精力办好森狱之事。”
“大哥的意思是……”
“阎王无道,算计骨肉,暗中策动森狱兴战,更释放黑月荼毒苦境……此等魔头,吾等身为森狱皇脉,当得而诛之!”玄膑眼中闪过厉光:“就先从毁掉阎王之备体开始吧!”
千玉屑明白了玄膑的算计,暗自赞叹大太子果然聪慧沉稳,短短时间内已想出应对之策,随即代替玄膑向玄离解释:“针对阎王,是如今森狱与道门契合之处;软禁黑后,确保她之性命无虞,也可避免彻底激怒赋影然。同时,掌握黑后,还能设法逼出天罗子,一举多得。”
玄离忧虑道:“万一天罗子知晓自己是阎王备体之事……”
“天罗子游离局外,未必知情。这件事,有劳国相前去与他交涉。”
“是。”
“卜相机关,好好‘安顿’母后,她受惊了,莫让她再烦心。”
“遵命。”
“玄黓,持吾信物,前往南修真交涉,问清楚,释放玄阙需要什么条件。”玄膑有条不紊下达指令:“八弟,关注阎王动向,一有消息,立刻行动!”
“那……大哥你呢?不去见见黑后吗?”
“不必了,吾要去请回四弟。了结阎王性命,摩罗天章必不可少,如今玄同与素还真交好,想必已经知晓阎王所作所为,为兄有把握劝他与众兄弟统一立场,为森狱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