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当初为原无乡植入玄解时悄悄动了手脚,医天子心中始终悬着,直到赋影然宣告重出,他更加清晰的觉得头上悬着一口闸刀,战战兢兢。
如今山龙来邀,出于避祸的心思,医天子便随他进入天疆。
他虽是医者,但关于心理问题,也是半知半解,想着还是看看牧神状况再设法。
他自然也见到了那张赋影然留下的塔罗牌,虽然好奇,但也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借助此物灵性,进入牧神意识空间。
逛了一趟一无所获,正打算按照常规施针帮助牧神安神,冷不丁牧神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带着化光的残影冲入天疆深处。
“阎王!天地蝱!受死吧!!!”
“糟了,牧神!”
精神失常的牧神一鼓作气冲到噬魂囚,一掌轰破囚牢,满以为脱离禁锢的三名孽族刚打算跑路,就被拎着牧天九歌的牧神夺命追杀。
一群天疆傻白甜跟着牧神跑,还要防范孽族伤害天疆子民。
弁袭君正是借了这个机会潜出牢狱。
因为赋影然对他的态度,天疆高层对他还算客气,加上目睹他收拾天地蝱的手段,更加礼遇两分,是以他身处牢狱却并未受到太多限制。
他两手拎着被他揍回虫态的天地蝱,一路小心闪避,进入天疆圣山。
天疆圣山是天疆子民安息之处,但连天疆子民也不曾知晓,在圣山地底深处,有一条古老灵脉。
那条灵脉,也正是天疆瑞兽得以化形的秘密。
弁袭君呆在天疆,花了许多功夫才查清进入和运用灵脉的方法。
这条信息,来自赋影然。
当年赋影然追踪凶兽进入天疆,便察觉吸引凶兽的正是灵脉存在。
弁袭君催动承袭自孔雀老者,却已被他数度改良的孔雀秘法,顺利进入地脉,找到那条细流涓涓、散发着盈盈光芒的灵脉。
然后……毫不犹豫把天地蝱摁进灵脉之中。
天地蝱只觉得差点灵魂出窍——却也顺便饱吸一顿灵气,体力恢复不少,虽然还是虫身。
他们搞不懂弁袭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乖乖趴着,只见弁袭君掏出两粒散发鬼气的宝石,也丢入灵脉之中。
随后宛如神棍施法一般两手摊开念起听不懂的咒语。
天地蝱面面相觑——看弁袭君这么专注,要不要趁机跑路?
还没等他们做出决定,灵脉之中竟然凝化出两道形影,一道似狼,一道如隼。
……这啥玩意儿?天疆幼兽么?
弁袭君两手掐住了天地蝱后颈,冷酷无情道:“用你们的蝱丝缠住它们。”
王權本还打算还嘴来着,奈何命运的后颈肉被人紧握,只好不情不愿吐出几根蝱丝。
“继续。”
弁袭君还是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发现双蝱消极怠工,加大了内力输出……双蝱深刻体会了一把“春蚕到死丝方尽”的感受。
蝱丝乃天地蝱护命和进攻所用的法器,躯体脆弱之时将自己裹起来,可以充分休养生息。
对于天疆生物而言,蝱丝有剧毒,然而灵脉净化了这份毒素,被蝱丝裹起来的狼与隼,逐渐长大,隔着厚厚的茧,依稀能够看出内中隐约人形。
至于天地蝱……已经身体被掏空昏死过去。
弁袭君持续催动孔雀秘法,又按照万鬼黑渊之主交代,辅以咒术。
整整一夜过去,弁袭君须发皆白。
而蝱茧也终于脱落,露出内中两道安静的人形。
说太岁,祸风行。
形虽相似,却也因借助天疆兽体化形,而有了几分瑞兽神性。
“这次,吾算是……还你了吗?”
弁袭君吐出一大口血,将赋影然交代的信函留在说太岁身上,顺便一脚把天地蝱踹进灵脉深处,自己则步履蹒跚走出灵脉,离开天疆。
苍穹寂寂,大雪满地。
弁袭君一步步艰难的走着,走着。
记忆随着脚步溃散,逆天续命的代价,终究来临。
但……
“祸风行,你会很好,很好……”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牧神继续起肖……不过可不能让他霍霍自己人,去霍霍孽族吧。
以及祸风行和说太岁,还记得万鬼黑渊的魂晶吗?弁袭君和天罗子人手一颗,养了这么久,可算是拿出来做复活币啦XDDDD~~~
放心吧弁袭君不会死,至于他跟祸风行今后如何,我也没考虑,毕竟我不写耽美,就保留余地吧。
复活之后的说太岁面对着被吸干的天罗子如遭火焚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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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有些人说话拐弯抹角,只是因为他在自己的脑回路里迷路了。
天疆灵脉,圣气凛凛,沉睡其间,仿佛有无边温暖洗涤着肉|躯与心灵。
天地蝱,就是在这般令人落泪的祥和温暖之中醒来。
落入灵脉之前所见的那两人和弁袭君皆已不见踪影,王蠸与后夔破开缠绕身体的厚厚茧壳,大脑一时空白,静静坐在灵脉之中,仰望上方。
后夔突然控制不住的呜咽一声:“王蠸,这到底是……”
王蠸伸手抱住她安抚道:“没事,没事,吾们这是脱胎换骨了。”
他们在苦境最脏乱差的恶浊境里诞生,苦境的环境可不比天疆,那里群魔乱舞,弱肉强食,两条虫能够摆脱那般境地,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和努力,何曾体会过这种仿佛回到母亲怀抱一般全然放松、安全的感觉。
就好像两个底层混混享受了一遍富二代的童年一般。
没错,天疆的瑞兽成长期都是妈妈的好大儿,被灵脉和古曜保护着幸福成长。
……可是天地蝱现在已经完全不会酸啦。
在灵脉之外,感应到一股异常力量的天疆昆虫纷纷从犄角旮旯爬出,涌向圣地。
正走在路上的玉雉衣察觉这种异动,有些奇怪。
天疆环境极好,自然不会缺少各类昆虫。
可是眼下……
蝴蝶蜻蜓蜜蜂在空中成群结队,蚂蚁蚯蚓蜗牛在地上排排前进。
“这是……”
玉雉衣想起之前众人忙于制止牧神发狂,好不容易安顿好牧神才发现弁袭君和天地蝱失踪,忽然心念一动,吩咐常滴血前去观察,他则照常前往议事殿,参加牧神恢复神智之后首场殿议。
大疯大闹一场的牧神从表面看上去似乎已经平静不少,也没有再提什么“以黑制黑以恶制恶”的豪言壮语。
麟台向牧神汇报,以凿七窍为首的三名孽族已经逃入苦境;孔雀老者则愧疚的告知天地蝱与弁袭君失踪的消息。
“嗯,孽族对吾天疆子民危害甚大,但既已逃出,天疆之外有苍天佑护,谅他们短期之内无法回返,暂且不必理会。”牧神简短表态,这才看向孔雀老者:“当初弁袭君是得到仙老你之力保才能进入天疆,如今他却带着天疆宿敌天地蝱一同失踪,仙老,你打算如何弥补?”
“这……哎。”
孔雀老者听懂了牧神的意思,这是向他施压要求他交出兵权呢。
但他早前寻得失踪多年的女儿,半生遗憾已了,如今再把持着孔雀大军也无甚必要,于是俯首请罪:“弁袭君之事,是老臣失察,吾这便献出孔雀王令。”
见孔雀老者奉上孔雀王令,三族之首心中说不出滋味,玉雉衣更是疑惑,牧神是真的恢复了吗?
牧神径直将孔雀王令收入囊中,并不在意三族的反应,下一步则吩咐道:“猊主,全面搜查天疆,吾不信弁袭君与天地蝱未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是。”
玉雉衣请示道:“牧神,关于森狱和苦境,您接下来有何打算?”
“阎王盗走古曜,森狱绝不可放过。至于苦境嘛……”牧神作沉吟状:“如今天地蝱势力已经瓦解,吾们不必再与道门冲突。”
玉雉衣闻言松了一口气,却也难免有些半信半疑,试探道:“那,恩公的婚礼,天疆是否需要派人前去致意?”
“……赋影然,她要成婚?”
“没错,今日一早便收到道真送来的请柬。”
“嗯……”牧神不动声色,心底却是隐隐翻涌着一股恶浪:“之前虽有误会,但她到底帮了天疆,就请雉君代吾前去观礼吧。”
“是。”
玉雉衣得令,便立刻动身出发。
他前脚刚刚离开,后脚常滴血就一脸惶恐的冲了进来:“报——牧、牧神,天地蝱,他们,他们……”
“啥?找到那两条虫了?!”剑鬼几步迈到常滴血面前:“做什么这副表情,怕什么啊!”
常滴血一言难尽的催促道:“不是怕,是……哎,请牧神速速前去一观!”
牧神表情一凛,抓着牧天九歌便化光而去。
一路疾驰至天疆圣山之外,只见无数昆虫群聚,天地蝱两脸虔诚跪在草丛中,念念有词。
“感谢天疆,赐吾们重生。”
牧神&天疆众人:???
王蠸看到匆匆赶来的天疆君臣,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牧神,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吾们现在是一家人啦!”
后夔则一边“嘻嘻嘻”一边转圈:“没错,天疆从此四族鼎立,吾们谨代表虫族向你问好哦~~~~”
“两只臭虫,胡说八道什么啊?!”
剑鬼一言不合准备拔剑,王蠸赶紧转过身背对剑拔弩张的众人,一扭一扭显摆自己背上新长出来的一对蝴蝶翅膀:“喂,看清楚,吾们可不是虫了!”
牧神惊疑不定的看着双蝱,果然他们皆化出了翅膀,王蠸的翅膀电光蓝,后夔的翅膀荧光绿,而他们身上的邪气已经消失殆尽。
“啊!”伐天虹诧异惊呼:“为何你们身上是天疆的气息?!”
王蠸双手合十摆出“阿弥陀佛”的手势:“这是天疆恩赐,助吾们破茧成蝶啊!牧神,天意要吾们化敌人为亲人,这难道不值得庆贺吗?来,虫族的子民,向天疆牧神致意!”
随着他一声令下,现场的昆虫狂飞乱舞。
那场面……三族一辈子都忘不了。
天地蝱挥舞着翅膀忘情跳起来,王蠸还不忘嚷嚷一句:“Misic!”
顿时《迈向前方》响彻天疆。
剑鬼&三族:“……”
至于牧神……牧神他觉得自己脑血管又要爆了。
葬天关密牢之内,阎王再度被封锁功体幽禁于此。
之前,玄膑已在森狱众皇子和大臣面前让千玉屑宣读由他起草代拟的阎王《罪己诏》,名正言顺将阎王囚禁起来。
终于解除一个心腹大患,玄膑脚步前所未有的轻快。
“父王,再入囹圄的滋味如何?”玄膑直至此刻才稍稍显露几分压抑已久的快意:“说起来,吾还要感谢你,若非你娶了蜕变黑后,招惹乌兰狄月,恐怕吾也认不清你之全貌。”
“哈。”阎王不以为意,反倒是像闲聊一般:“膑儿,听你语气,难道已经说服玄同用摩罗天章杀死为父?”
“摩罗天章只是一层保障,如今,天罗子亦在吾掌控之中。”玄膑挑眉道:“毁掉天罗子,你便失去最后退路。阎王,你该有觉悟了。”
“不愧是韬光养晦的王长子,你做到这个程度,吾以你为荣。”
“收起你假惺惺的赞赏吧,”玄膑直奔主题:“事到如今,你最好认清事实,交出释放森狱深层资源的方法。你应该很清楚,吾完全继承你凶残的本性,如今你之时代即将落幕,不如将这些资源交吾,创造新的霸业!”
“你如此心急,是想利用这些资源,去对付赋影然吗?”阎王一言点破玄膑动机:“也是,在赋影然操弄之下,天疆、道门几乎毫发无损,以森狱现状,想要一统三界,难矣。”
“哼。”被揭破心思,玄膑冷哼道:“蜕变黑后兄妹三人尚在吾手上,只要利用得当,化被动为主动,也并非不可能。说吧,森狱深层资源,到底有何秘密?”
“玄膑,你还是不够了解兵法。”
阎王避而不答,玄膑终现一丝恼意,冷语威胁:“看来必须毁掉天罗子,断绝你之退路,你才肯服软认输。”
阎王呵呵道:“又怎样呢?玄同对天罗子下得了手?”
“你……!”
“哈哈,呃……”
阎王正在得意大笑,玄膑催动木精灵之力借由他颈上枷锁施以酷刑,一时疼痛袭来。
“你们皆已落吾掌中,最好别逞强。”玄膑脸色阴沉:“你好好考虑,吾会再来。”
玄膑离开后,阎王拭去唇边血迹,缓缓平复气息,自语道:“你确实有为王的资质,可惜你之对手是吾。至于天罗子……”
就在他沉吟之时,感应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
他的监牢与世隔绝,不闻外界声响,但活了二十八世的敏锐,也足够让他察觉这点不寻常。
淡淡熏风,温雅从容,缓缓迈入监牢的不是渥然玉质的森狱国相又是谁。
“真是意外。”阎王心中三分警惕,面上却是坦然:“此时此刻,国相竟然会来看望吾这名旧主。”
“吾之旧主,确实在森狱,但……不是你,或者玄膑任何一人。”千玉屑语意半隐半露,随即转移话题:“蜕变黑后三人越狱,此刻,外面有些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