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园通票,他们先刷票进入动物园,而动物园分野生自驾区和步行观赏区。
因为他们这次是开的房车,不便于在自驾区域驾驶,所以几个人租了园区内一辆十座的观光游览车。
他们陪孩子在野生动物园,大肉块投喂老虎,小肉块投喂棕熊,胡萝卜喂羊驼,鸵鸟和傻乎乎的羊驼将脑袋挤进观光车半开的窗户里,和孩子们零距离交流。
步行区的动物就比较常见了,长颈鹿,顽皮的猴子……还有仿真的远古恐龙侏罗纪。
光光是一个动物园,他们一行人陪孩子游览的进程比较慢,就逛了有一整天的时间。
他们在酒店的自助餐区吃完晚饭后,孩子们在海洋球池里疯玩,大人们坐着聊了一会儿天,才各自回到房间里。
奚言感觉到还是有些累的。
背面阳台上的温泉私汤,岩壁泡池,山泉水仙气缭绕,无形之中好像在向她招手,靠在软椅上的奚言,就忍不住道:“好累呀,好想泡温泉。”
许泽南双手插兜里,他难得没有顺着她的话让她尽管去。他就这样看着她,不说破,也不道破。
他究竟在想什么?
几分钟以后,奚言沉不住气了。
她指名道姓:“许泽南,我想去泡温泉了。”
许泽南这才道:“那你去。”
“孩子怎么办?”
许泽南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
“你当你的甩手掌柜,孩子我带。”
奚言大方地留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趿上拖鞋,果断地推开了背面阳台的竹门。
许泽南伺候孩子们洗完澡,小繁爬上了城堡床的二楼,泡泡自然而然地躺在了一楼。
许泽南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儿智力游戏,又开始给他们读没读完的《月圆之夜》儿童故事书。
他给他们读完了一章新的故事情节,孩子们在他清浅的嗓音里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均匀。
许泽南刚起身,将故事书放在床边柜上,就听到了泡泡突然咳嗽了两声。
他皱了皱眉,确认了泡泡还在睡眠中并未醒来之后,他将泡泡的被子往脖颈处拉了拉,被角压在肩后。
许泽南站在泡泡旁边听了他一会儿动静,但泡泡也没有再咳嗽了,他进入了梦乡,睡得酣甜。
起身离开次卧的同时,许泽南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城堡床是典型的儿童床,他目测了一下,应该是一米二乘以一米五的尺寸大小。
嗯……
那他今晚睡哪儿?
亲子套房是次卧,这套房里其实还有个主卧。
但他这几天闷在房车里,一时之间也没有意识到酒店里的家庭套房,和房车里的小空间结构是完全不一样的……
尽管家庭套房的空间宽敞,但许泽南还是感觉到了心头的一点儿燥意。
为了平息燥意,他去卫生间淋了个澡。
等他穿了睡衣,照旧把扣子扣好,扣到最上面一颗,他顶着半干的短发出来,但奚言泡温泉还没来。
许泽南单手擦着头发,另一只手拎起摆在办公书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不早了。
奚言她洗澡慢,泡温泉私汤也慢。
他边擦头发,边等她。
擦头发的动作越来越慢。
十分钟之后,他扔掉了脑袋上的毛巾,纤直的手骨推开背面阳台的竹门。
-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这是许泽南推开竹门后的第一反应。
弯弯绕绕的鹅卵石铺成一条窄道,两边竹叶深绿,窄道的尽头是岩壁泡池,恒温52度的山泉水蒸出淡雾仙气,仙气缭绕升腾,几盏摇曳的蜡烛火光替代了氛围灯,僻出一方幽静和风情。
四面的视线被白纱帐帘遮掩,但这帐帘薄薄的一层透过光亮,将人的背影全拢在帐帘上,上演着一场欲盖弥彰的黑白皮影戏,黑白色才是刺激男人视觉的原始盛宴。
有微风吹来,掀起白纱帐帘的一角。
岩壁边上,一杯红酒饮空。
香薰精油随着风,悄然侵袭了人的嗅觉。
许泽南看见奚言坐在岩壁泡池里,她背对着他,纸片一般薄薄的肩背贴着岩壁,但泡池才刚好遮住她背部的一半高度。
她穿了件薄薄的吊带,两边细细的肩带被山泉水浸泡湿透,紧紧的贴在肩上,水蒸汽和山泉水流淌的痕迹顺着她背部光滑的皮肤往下滚落。
许泽南的喉线上下扯动了下,雾眼轻阖。
他很快意识到,刚刚这澡白洗了。
……
奚言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红酒微熏,帐帘轻轻摆动,脚步声混入流动的温泉水声中,和她的心跳同频率共振。
奚言有些困倦了,她的声音慵懒中带了点儿哑沉:“许泽南,是你吗?”
“嗯,是我。”
奚言听见了他的声音,迷糊之中下意识地偏侧了脑袋去看他。
但在她偏过脑袋的那一瞬间,他掐住了她的下巴,强势地吻住了她。
第74章
他的吻霸道急迫,并不给奚言任何喘息的空间。
直到,奚言细细的手臂从水中捞起,她双手环勾住他的后颈,手臂上滑落的水珠浸湿了他的棉质睡衣。
洇湿在皮肤里的些许凉意,像是烈火里微不足道的雨点,丝毫起不到降温的作用,只叫两人之间的那吻更深刻,更浓重,难分难舍。
许泽南的手顺着她的背缓慢地往下滑,手指停在她腰窝时,他手腕一抬一勾,托着她从水中站了起来。
大片大片的水花掀起层层激浪,砸落在岩壁泡池的山泉水里,将周遭的竹林、低矮的灌木丛打湿、浇灌,耳边传来清脆的啾啾鸟鸣,暧昧的交响曲伴奏带。
她体重很轻,即使一身水漉漉,他仍能把她托高环抵在腰腹之前。鼻息交替之中,他问:“今晚,你要我睡主卧吗?”
“孩子们呢?”
“睡了。都睡了。”
奚言便笑起来了,她双眸弯起,赛过了窗外枝头勾住不让走的弯月。
她的脸很小,圆圆的,下巴尖尖翘翘。
平行性的双眼皮下,眼部留白少,杏眼瞳仁大。
许泽南看着她一对洁白如玉的耳垂慢慢铺上粉色,也不止是耳垂,所有一切视野可见,包括被山泉水浸泡过的曼妙。
所有的一切都慢了下来,许泽南和她对视。
他所有的迫不及待还是在这一切被压制住,他想,但他仍在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七年的时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一天两天。
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重新接纳他。
奚言加重了压住他后颈的力道,用一点殷红轻舔上他的唇,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要的。
今晚,她要他睡主卧的。
他盯着她那对粉色的耳垂,心思直白,垂涎已久。
一段缠绵的吻后,他含住了她右边的耳垂,声音暗哑:“先去洗澡。”
“嗯。”
“一起?”
她把脑袋往胸前埋了埋:“你说了算啊。”
许泽南便抱着奚言去卫生间洗澡。
长腿经过套房里的次卧门边时,次卧里传来两声不和谐的咳嗽声。
小朋友的声音很容易分辨。
许泽南长腿顿住的同时,他感觉手上一轻,奚言反应很快地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并随手拎过宽长的大浴巾把自己包裹了起来:“泡泡咳嗽了。”
“嗯。”许泽南仰头望了下天,并鼓起唇向上吹了一口长长的气:“我去看看儿子。”
奚言的脖颈儿仍是微微的红:“那我先去洗澡了。”
“等会儿,我说了还算?”
“如果你儿子没醒的话。”奚言漂亮的眉眼轻轻眨一眨:“你说了就算。”
-
奚言以为许泽南去次卧里看儿子不会要太久的时间,她以为他有可能会进来,所以,她并未将门反锁。
但等她洗完澡,发现他并没有进来。
他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出现的动静。
是孩子们醒了吗?
奚言穿上浴袍,将腰上的束带系好,湿头发用干毛巾包裹住,也提步走向了次卧。
她推开门缝,看见许泽南坐在泡泡的床边。
次卧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盏微弱的挂墙小夜灯。浅浅的昏黄将他的身影笼罩得朦胧,身材的弧线投射在白色墙壁上成了曲折离奇的影子。
他将泡泡的保温杯杯盖摁好,侧身放在了床边柜上,他该是刚刚喂过泡泡喝水。
奚言刚想走进去,却又顿了步子。
她看见他坚朗的上半身躬起,贴近了泡泡平躺着的高度后,说:“爸爸要把泡泡腋下的温度计取出来了,泡泡不要害怕。”
他对睡眠中的儿子说话,语气温柔,抬起儿子手臂取出腋下的水银温度计时,动作轻缓。
奚言弯下了唇。
男人也不是不能带孩子。
男人也不是带不好孩子。
男人带孩子,也不一定就要女人在旁边看着。
奚言又看见许泽南一手拿着水银温度计,一手拿着摁了静音的额温枪,对着窗外的微弱月光,对着挂墙小夜灯发出的薄薄夜光,对比起两个温度计显示的温度差异。
奚言看见他皱了眉。
她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像是解题时,解到一道无解的题。
许泽南在听到奚言脚步声后,立即看向她,并且皱着眉问她:“儿子的脸怎么这么红?”
他声音很轻,但语气很认真:“还很烫手。”
他说,额温枪和水银温度计,两个温度计测量出来的体温并不一样,额温枪显示温度正常,水银温度计却显示应该是有点儿发烧了。
新手爸爸上路。
体验了拥有一双懂事听话的儿女的快乐之后,他也得经历一些考验了。
孩子长到幼儿园大班的这个年纪,其实并不难带了,教育纠偏只要和他们讲道理,他们都是很快能接受并且改正的乖巧宝宝。
所以,他出现在孩子成长的半途中,并不会感受到多少带孩子的困难。
除非――
孩子生病了。
奚言向他伸了手:“体温计递给我一下。”
许泽南把两个温度计递给她,同时,他站了起来,和她一起垂眼看刻度。
但他比她高很多。
奚言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从脑袋上方落下来,他的男性气息将她自上而下地包裹住。
“怎么样了?”他问。
“发烧了。”奚言说。
奚言顺带着给新手爸爸普及了一□□温计的常识。水银温度计测量出来的结果比较准确,额温枪是比较方便,但是额温枪的使用是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的。
比如,它需要和被测量者保持在同一环境下十五分钟以上;每次需测量三回,来保证测量结果的准确性。
并且,尽管如此,它仍有可能会发生失效和不准确的情况,所以,一切以水银温度计为主。
水银温度计上显示的温度是38摄氏度,所以,泡泡发烧了。
许泽南听明白了,他从奚言手里接过水银温度计,眉心仍敛着:“看看女儿。”
奚言告诉他,千万别在小繁睡着的时候,试图用水银温度计给她测量体温。
“会哭。”奚言说:“超大声。”
许泽南踩在上下床连接处第一节横杆上的腿缩回,换了额温枪,才又重新脱了鞋光脚踩在横杆上。
三次测量之后,许泽南重新站在地面上,他又对着自己的脑袋测量了三次,之后,他才告诉奚言,说:“36度3,小繁体温正常。”
“我带儿子去医院。”他很快做了决定:“你在酒店陪女儿休息吧。”
新手爸爸确实没有应对孩子生病的经验。
奚言将经验传授给他,38摄氏度是低烧,儿童和成年人都一样,是属于比较常见的症状,轻微咳嗽症状也不要紧。
他们可以采取物理降温加观察的方式先行处理。
许泽南眉心仍蹙着:“我出去去打个电话。”
奚言也没有拦着他。
许泽南站在阳台上给蒋澄打了个电话。
他第一次为了表示正式,在电话里喊了蒋澄一声蒋院长。
蒋澄正在灯红酒绿,他接通后,差点儿以为自己被人下了药,产生幻听了。
直到电话里的人,清清冷冷的嗓音再次响起:“换个安静的地方,问你点事儿。”
“哦。”确认了对方确实是失联已久的许泽南之后,蒋澄这才阴阳怪气地道:“什么麻烦事儿让您又想起了我这个塑料好兄弟?”
话这么说着,蒋澄却也从嘈杂的包厢里走了出来,他靠在安全通道的墙上,点燃了根烟衔在嘴里,阴损道:“找我结扎啊?”
许泽南没理会他话里的损,直接说了正事儿:“我儿子发烧了。”
蒋澄一听,将烟头掐在垃圾桶上,一秒恢复正色:“你在哪?”
许泽南说他在迳州。
蒋澄说,哦,那远水救不了近火,但可以给他点儿救火建议。
蒋澄听了许泽南对泡泡的情况描述以后,给的建议就两个字:观察。
找医生跟不找医生有什么区别?
许泽南忍不住,问:“你靠谱吗?”
蒋澄生平最恨质疑,管他男女老少,亲疏远近:“我他妈临床医学本硕连读,要不是老爷子以死相逼我回来接管医院,我现在就是临床医学本硕博连读了,你说我靠不靠谱?”
许泽南这才“嗯”了一声,说,知道了,挂了。
蒋澄就不乐意了:“你现在是除了老婆孩子,就没话跟我说了是吗?”
确认了泡泡是因为轻微感冒症状引起的低烧,属于常见症状,并不需要做特殊处理之后,许泽南心情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