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by”尼根的语气就像玩一场游戏，他轻松地说：“我决定不当这个坏人，把决定权交给上帝。”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我们跪的位置改变了，格伦就跪在我的右手边，因为玛姬不在，他看上去反而没有那么担心，他的汗水浸透了整个衬衫，他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语地跪在那里。
尼根的球棒指向我，卡尔那时用力搂着我的肩膀，我借了一点他的力气才勉强立住身体，我不敢抬头，只感觉到卡尔搂着的手臂越收越紧，而尼根只是轻轻说了一句：
“Eenie”
然后他的球棒又指向格伦，接着说：“meenie”
他的球棒不断在我们中间移动着，用数豆子的方式来决定他要杀死的那个人，我不知道他的球棒最后到底会指向谁，也许不再是阿拉伯罕，也许换作是瑞克，也许是卡尔，我不敢抬头，只是在心里默默祈求最后球棒能停在自己头上。
因为我才是可有可无的那个。
“Eenie,meenie,minie,moe”
“Catch a tiger by his toe”
“if he hollers let him go”
“my mom told me to pick the very best one”
“and…”
尼根的球棒转回卡尔身上――“you”
“are”――他指着我说。
而最后一个单词“it”――
停在了格伦身上。
尼根真的不再移动他的球棒了，我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结果。如果是噩梦还会醒来，可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在那一层炼狱中。
而格伦只是释然又无奈地笑了笑。
“不要…”我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只知道看着他，看着那支球棒，世界里旋转着只留下这一个单词――
“不要…”
如果一切都可以改变，那为什么非得让我看着你死呢？
“不要…！”我扑过去想要阻拦，可是尼根的动作却远比我想象中的要迅速，我只看到缠满铁丝的球棒从我眼前一闪而过，接着我的视线被一只手掌阻挡住了。
有几滴温热的血珠飞溅到我的脸颊上。
接着是一次次球棒击碎头骨的声音，后来我的耳朵也被捂住了。
――他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
【TBC】
第23章
我知道盖在我眼前的是卡尔的手掌，我也知道他那时用力拥着我，我很伤心――我承认自己伤心欲绝，因为我想要改变格伦的结局，我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死在我已知的情节里。
我明明知道的。
那时有太多懊恼、自责、悔恨，还有对格伦、玛姬和所有人的抱歉，那些感情像带刺的荆棘一样一条条编织在一起，在我心里越绞越紧，疼痛――是心里的那些疼痛让我不停地流眼泪，我没法和玛姬交代，我没法和其他人交代，我甚至…我甚至没法和自己交代。
我让格伦死在我面前。
即便没有在这里，即便我没有身处末世，即便他只是一个离我很远的角色，我都想让他活着，因为他――他值得一个美好的世界，他值得拥有生命。而我在他身边，他关照我，像关照那些他知根知底的朋友，他保护我，在全是丧尸的教学楼里，他还为我浪费子弹，他甚至安慰我，安慰我这个世界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糟糕透顶。
因为我就在他身边，我伸手可以摸到他，我讲话他听得清每字每句，我也可以拦着他，我拿起枪就能保护他。
可我让他死在我面前。
我自责，我自责得想把心掏出来看看，看看我有没有把一定要让他活着放在心上。
答案一定是没有，否则我怎么会失去他，我怎么会让玛姬失去他。
我抬手摸覆在自己脸上卡尔的手指，只想寻求一些安慰，可那时我才发现他手指冰冷得厉害，甚至也在微微的颤抖――他甚至比我的情绪还要糟糕。
“天啊…”我握着他的手指，努力把掌心剩余的那一点温度传递过去“…对不起…”
“对不起…”
他什么话都没有对我说。
而我又指望他对我说什么？
“You son of bitch！”
我听到达里尔冲出去的声音，还有拳头砸在人脸上的声音，才意识到大事不妙，这场噩梦远没有结束。我拉下卡尔覆在我眼前的手，第一眼就看到格伦的尸体躺在我眼前，我做不到视若无睹，如果我能再看他一眼，可那时他的尸体…他的尸体残缺不全。
我颤抖着伸手去握他的手，还能感觉到他没散尽的体温。
“格伦…”我喊他名字的时候又忍不住哭泣“格伦…求你了…格伦…”
而我也知道我永远等不来他的回应，所以我那时下定决心要照顾好格伦在乎的每一个人。
“住手！”
我听到自己的尖叫，就像划破宁静清晨一声最尖锐的口哨。
“住手…你给我住手！”我从地上爬起来，那时尼根的人都和达里尔纠缠在一起，我站起来的时候还没人来得及把我按回地上，就连卡尔也没有拉住我。
尼根意外地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他大大咧咧地向我走过来，挑眉问我：“看来这位小姐想要发言。”
“我不会让你再伤害任何一个人…”因为抽噎，我把这句话说的没有一点气势“You son of bitch…”
“那你打算怎么做？”尼根举起露西尔在面前嫌弃地看了看，又对我说：“你看，这女孩玩得多脏。”
我确实看到了，那上面的血迹，还有缠绕在一起的头发，还有血肉，都让我忍不住一阵反胃，但我还是强装镇定地和他说：“你只是想让瑞克听你的…因为瑞克是这个团队的Alpha，所以你该单独和他谈谈，与其杀了这些人，还不如单独和他谈谈…我会听你的，因为我知道你是比他还值得托付的领导者。”
“你知道么…”尼根对我笑了笑：“你说的这些，我都相信，因为我确实很想和他进行一次友好”他在友好这个词上特意加了重音“友好的谈话，可是我现在怕有人不理解，然后你看，真的有人不理解。”
他用球棒戳了戳达里尔的脸，在那上面留下一个红印子。
然后又抬头看着我说：“而我相信，你也没有理解。”
“我理解了我理解了…！”因为害怕他字里行间的意思，我的眼泪瞬间流下来“我真的理解了，我在你砍断麦克的手臂的时候就已经理解了，我真的理解了…”
“不”他看着我，神情冷漠“你没有，你一直没有，你们都没有，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瑞克。”
他不再看我，转身去威胁瑞克：“你没有。”
瑞克不置可否。
身后的枪手按着我的肩让我往下跪，地上都是砂石，跪下去的一瞬我甚至感觉那些尖锐的石头戳进我的膝盖，卡尔试着握了握我的手，我抬头看他时，他面色苍白一片。
“规矩就是规矩…Damn it！”尼根拿着棒子在我们面前晃悠，又十分懊恼地说：“我真不希望当这个坏人！”
接着他转身手起棒落，只在一瞬间，露西尔就砸在阿拉伯罕头上。
我看着卡尔流泪，我最后几乎失去理智，用口型告诉他：“我知道的…”
在阿拉伯罕倒地之后，尼根仍然毫不留情地猛砸了几次他的头颅，之后像做完什么娱乐运动一样喘着气笑了两声，把几乎浑身都被冷汗浸透的瑞克拖上大巴车。
“我知道的…”我在那一刻像失去声音一样，不断重复这几个词，我不断对着卡尔说：“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而出乎意料，卡尔并没有追问我知道什么，只是无言地点了几次头，然后说：“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是…
不是的。
我看着卡尔，着急地想要辩解，想要告诉他这一切究竟是怎样发生的，而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在那一刻成熟得让我觉得陌生，就好像他才是真正提前知道一切的人，他说：“如果这些都是必然…你做了什么根本不重要。”
他的这句话让我大哭，就像心理防线全部崩溃，那些我怀疑的、犹豫的，所有都不复存在了，现在只剩下接受结果的遗憾，我握着他的手哭，就像握着什么可以发泄痛苦的工具，卡尔只是说：
“别哭了。”
…
“我有一个惊喜留给你。”
尼根边开车边转头对我说。
我兴致缺缺，只知道低着头揉刚刚差点被卡尔拉断的手腕，在知道尼根要带走我的时候，他拽着我的手腕不放，现在那里留下一圈青紫的手指痕迹。
虽然尼根刚刚不眨眼地杀了瑞克团队的两个人，但他对我倒还是善解人意，似乎是清楚我现在的心情因谁不好，就没多逼我回答他，否则我绝对有冲动咬舌自尽。
我那时心里隐隐有种预感，他要为我展示的惊喜会和那对孪生子有关，虽然不该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但我甚至比瑞克他们还多一个罪名――我之前和麦克疯狂地开车出逃，把放走我们的唐独自留在那里，而又回去找自己孪生兄弟的麦克音讯全无，不出意料我今天就会见到他。
而我会见到什么状态的他呢？
或者是尸体，或者是行尸，或是更加残缺不全，他如果落在尼根手里，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那我呢？
我不知道看完那个惊喜之后尼根会怎么处置我，他现在没杀我完全就是想要等着我看完他的杰作，而惊喜过后呢？他也许会杀了我，会用露西尔敲碎我的脑壳，或者把我扔进壁炉里，再或者让我和行尸搏斗直到被他们分食。
说实话，我至今仍然害怕死的人是我。
尼根把卡车开进了救世军的基地，在这座看起来像废弃工厂的边缘地带停下了，周围用密密的铁丝圈出一个安全地带，里面甚至还养着一些行尸，或被绑在柱子上，或被吊在一边，被太阳烤得模样凄惨。
他先下了车，绕到我这边拍了拍车门：“下来吧，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我没有别的选择，麻木地跟着他下车，他看上去却心情不错，甚至能友好地揽着我的肩，把我往围场那边带，一路上还津津有味地介绍说：“这地方不错吧？一般犯了错误的人，我会让他们来这里好好反省，百试百灵。”
走过去之后，我看到围场中间有两根被隔离出来的柱子。
“你的惊喜就在那儿…”尼根伸手指了指，接着叫人打开门，带我走了进去“我带你走近看看好么？”
其实不用走更近了，我已经看清楚柱子上被绑着的是谁了。
……
【TBC】
第24章
“麦克！”
我用力捶了一下面前的铁丝网，期盼吸引他的注意力，我不知道他被绑在那儿多久了，他看上去面无血色，嘴唇开裂，瘫在柱子上了无生气般一动也不动，任凭绑在对面那根柱子上的行尸对他嘶吼，那个失去双臂的行尸拼命探着脖子想啃食他，铁丝勒断了它的脖子，可它还是拼命往前伸着下巴。
他腐烂的嘴唇距离麦克的脸也就差那么几公分，说不准什么时候它就能在那上面咬上一口。
“麦克！”我拍了拍铁丝网，转头对尼根喊：“把门打开！you son of bitch！把门打开！”
“是他自己要求的…”尼根弯腰扶着我的肩，带我换了一个方向，指着那只行尸问我：“你看不出那是谁么？”
他的话让我浑身发抖，我那时自我保护般双眼失焦，不敢看清那根柱子上的行尸到底是谁，但我还是知道，我知道尼根话里的意义，还有那个行尸和麦克差不多的轮廓――
那分明就是唐。
“你是个恶魔！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你疯了吗！！”但喊出这些话的我显然是比他还疯的人，我对着尼根尖叫，甚至想砸他一拳，可是却被他截住了，他只是猛地把我按在铁丝网上，让我好好看清楚。
“这是规矩。”他对我说：“麦克已经学会了，你学会没有？”很快他又轻笑着说：“没学会也没有关系，你还有机会，你可以在这里看着，孪生子大战，Damn it，听上去就很过瘾！”
他说这些话时，语气轻松地像唱歌。
我看着麦克，他像死了一样，无声无息，对身边的事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想象不出失去一半兄弟的无力和痛苦，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也死在我面前，虽然我知道他现在也许一心求死，但我不能…
我不能。
这个世界远比我想象得还要糟糕透顶，我不敢想如果麦克死在我眼前，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总是在这种时候，人才能想到以前团聚的珍贵来，虽然初次见面他们并不讨喜，但好歹我们最终也能相互理解，他们也曾经在我面前鲜活过，而现在…
“我求你放了他…”我抽噎着低声下气地恳求面前的人，从瑞克的团队开始，再到麦克和唐，我的心理防线一再崩溃，头脑里也一片混乱，除了答应他所有要求以外别无他法，如果那时尼根要求我跪下舔他的皮靴，我想自己也一定会毫不犹豫。
我那时丧失了所有做人的勇气。
“我发誓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我发誓，我求你把他放下来，求你。”我低着头，感觉那时自己就像一个被警察抓包一样的□□，强大的罪恶感和羞耻感让我抬不起头，我承认自己在尼根面前绝对是有罪的，尼根说的什么都对，我本来就不敢产生自己还有尊严的念头，更别提反抗。
“That’s it！”尼根转身，非常爽快地开了门“我本来就不想做坏人，如果你们都这么明智！”
在他打开门之后，我甚至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在看到他点头应允之后，我才敢飞奔过去，抱住麦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