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t！！”那女人骂道，现在他脚下的肉块已经开始见底，戴维只能依靠抓着我们递下去的搅拌棒，勉强趴在机器壁。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戴维用力抓着搅拌棒，一边哭喊：“我不想死…”
他脸上也全是肉泥和油脂，此时却无法顾及，他现在只知道浑身颤抖地抓着搅拌棒，抓着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是他脚下的肉块还在不断减少，那女人见状大喊道：“坚持住，戴维！我去关掉它！”
楼梯下面至少有十根控制杆操控这架机器怪物，那女人把搅拌棒交给我，却一下子被麦克夺过去，他拉着搅拌棒，用一只手臂承载着下面快一个人的重量。那女人跑下去，却看不懂那些控制杆如何操作，她从第一根开始扳，没想到这架机器的搅动速度因此变得更加迅速，她又扳动了第二根，机器还是没有停下…
“God…”下面的戴维快要坚持不住了，他在嘴里默默地念起了祷告词。
眼见他脚下的最后一个肉块也陷了下去，戴维跟着脚下一滑，和那些碎肉块一起消失在绞肉口。
“啊――”
管道里模糊地传出他的惨叫，一滩红色的肉泥和血水从出口大量地涌了出来。
……
【TBC】
第26章
东区的枪声此时越来越密集了。
那个女人虽然因失去同伴而伤心，却还是立刻整理好情绪和我们一起往外逃。我们这趟冒险到现在一点价值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现，还折损了一名队员，不过东区的枪声像雨点一样密集，我们不敢再多停留，立刻向工厂大门跑去。
到了大门就看得很真切了，迎面向我们跑来队伍里的其他三人，两男一女，他们边跑边转身射击，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是黑压压的人头，大概有一两百只行尸紧跟在他们后面，它们疯狂地涌过来，冲向我们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从西区跑出来之后径直上了车，从东区跑过来的三个人上来之后，等得快不耐烦的司机瞬间一脚油门，车子震动了一下，慢慢开始前行，可那时已经有些来不及了，跑在前面的几只行尸扑倒在卡车尾端，挣扎想要爬上来，卡车拖着它们行驶了一段距离，更多的行尸压上来，卡车的一时半会儿竟然像陷在泥潭里一样，一点都动弹不得。
“操他的！”
后来的两男一女开了机枪，子弹如同大雨一样散落进行尸群里，卡车又勉强向前开了几米，之后再次被赶上来的行尸拖住了。
“老约翰呢？你们这帮混蛋！”和我一同的女人边开枪边骂道：“他死了吗？”
“他们没跑出来！”枪声太大，所有人都不得不提高了音量说话，但即便如此我们仍然互相听不真切，这里的枪声跟放鞭炮似的，不快点解决的话，城里剩余的行尸也会赶过来，到时候更是雪上加霜。
“我们就这么把他们扔在这儿吗？”那女人大喊道。
“□□的！我们也快要死啦！”其中一个男人大骂道：“就在这儿！和他们死在一起！”
“我们得找人引开这些行尸”另一个看上去还能保持冷静的男人说道：“否则我们真的要全部交代在这儿！谁能去引开这些行尸！让我们把车开出去！”
没有人回答他。
“去引行尸那个人死定了。”站在我身边的女人啐了一口。
但他们又齐刷刷地目光放在了我和麦克身上，他们的视线让我一阵发毛，麦克看了我一眼，麻利地挂上一把机枪，说：“我去。”
“你他妈疯了！”我用尽全力拉住他。
“那你是想我们两个就这么被他们打死在车上，还是想让我下去争取一下？”麦克讽刺地勾了勾唇角。
我没法反驳，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们俩一起去。”
“我看你他妈才是疯了！”麦克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这种事要两个人干嘛？”
“那我一个人去。”我从车上捡了两把枪握在手里“起码我比你多一条胳膊。”
“Fuck you…”麦克更加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快他妈没时间了，你们还在磨蹭什么！”在前面用机枪的火力勉强支撑的男人们叫道。
麦克暗暗骂了一句，只能带我从卡车的一侧翻下去，“掩护我们”，他对着还在卡车上的女人喊了一声，接着密密麻麻的枪声在我们身边闪过，所有接近我们的行尸全部都被一枪爆头，一时间红白脑浆四射。
我和麦克跑出去几步之后，到了一个安全地带，看着越来越多的行尸围在卡车边，那个不停传出枪响的地方吸引了它们所有注意力，我们竟然出人意料地得救了。
“我们不管他们会怎样？”麦克看着我，露出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
我没想过有这样的反转，一时间无法回答。
“他们会死吧。”麦克冷冷地说。
看到我们很久也没行动，卡车上的人开始急躁起来，我甚至能听到有人在喊：“他们背叛了我们！”，但麦克仍然无动于衷。
“你是认真的吗？”我转头看他。
他点头默认，接着恶狠狠地开口：“唐被杀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无动于衷。”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辆车”我强迫自己转身，不再看卡车那边的惨状“回去和尼根说他们都死了，接着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直到有一天我们可以杀了尼根。”
“好。”
他用仅剩的左手拉住我，从我背后传来的惨叫声络绎不绝，但我那时竟然可以做到充耳不闻，我不知道自己的心现在狠到了什么程度，是只对救世军，还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但我和麦克那天确实丢下了一车本来伸手就可以救的活人，从那一刻起，我已经确认――
天堂对我从此关上了大门。
…
我和麦克出去时跟着一卡车的人，回来时却形单影只，不免令人怀疑，尼根大概和麦克谈过几次，我不知道麦克都说了些什么，他回来之后也从未对我提起过。虽然我们在基地里处境更有些艰难，但尼根对我们的态度倒是没什么变化，所以即便有人真的对我们意见很大，也非常收敛。
直到有一天，尼根亲自登门找我。
他支开了麦克，大咧咧地坐在餐厅，敲了敲盘子，等着上菜。
我没什么菜肴给他上，只能坐在他对面，问他：“我该受宠若惊吗？”
“也许你该。”尼根很轻松地对我笑，就好像这只是邻里串门似的，他甚至还为自己带了一份圣诞礼物而洋洋自得，他享受地靠着椅背，半晌才说：“你要不要回亚历山大看看，想不想知道瑞克他们过得怎么样？”
“为什么我要回去看？”我反问他。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他换了个坐姿，两条胳膊支在餐桌上，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一点，小声对我说：“你的选择没有错。”
我没有拒绝，就这样跟着他的车子回了亚历山大。
但尼根他们来这里其实还有别的目的，我知道是等着瑞克团队的上供，我从后视镜看到后面还跟着好几辆卡车，组成一个长长的车队，看上去十分有气势。
而停车的时候，这几辆卡车就都歪歪扭扭地停在亚历山大门口，把出路全部封死，尼根这才大摇大摆地从车上走下来，装模作样地敲了敲亚历山大的外围铁门，还附带着吹了一声口哨。
铁门像有感情似的，带着一点犹豫，却毫无办法地向尼根敞开了。
二十来人手持枪械、浩浩荡荡地闯进了别人的家园。
“瑞克出去了。”首先赶来的是萨莎，她示意了一下，让所有人暂时停下“我们会把东西全部拿出来，不要吓到其他人，好么？”
尼根笑了一下，却还是做了一个手势，让他的人接着往里走，接着才转向萨莎，还有赶来的尤金和罗西塔：“你们可能没懂我的意思，但没关系，我可以再解释一遍…”
他在空地上环视四周，接着才转向那三人：“他们拿他们想要的。”
我看见卡尔也来了，他就隔着一段距离站在树下，斑驳的阴影映在他脸上，让他的表情更加复杂难辨。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于是在尼根走后也没有上前，只是在原地站着，那天太阳很毒，几乎快把人烤化了。
半晌，还是他先忍不住了，把我拽到一个角落里，问我：“他为什么要把你带回去？…他给你看了什么？”
他语气几乎是咄咄逼人。
我知道他是着急，但我仍然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淡淡答了一句：“都过去了。”
他皱眉盯着我，试图从我的表情里读出我在救世军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可以确信自己脸上什么都没写，就算写肯定也是写不下，于是他最后只能认输般上前一步，把我拥进他怀里。
“我不会让他再带走你。”他的语气有点发誓的意思了。
可这个誓言此时对于我来说没有一点意义，我伸手环住他腰，看上去我们就和从前一样亲密，我们也该是和从前一样亲密的，我看着映在一旁玻璃窗上，我们两人相拥的身影。
破坏气氛的应该是我自己的表情，它再也不会做出一点感动了。
于是我赶紧笑了笑，但又觉得实在太苦涩了，还不如不笑。
最后我只能哭笑不得地对卡尔说：“我必须回去。”
卡尔僵硬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我，他带着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瞪我，很想知道我这么说的原因，但又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我这样说的原因，他固执地说：“我有自己的办法，我不会让任何人为难，我可以让你留在亚历山大。”
“这不重要。”我只能看着他摇头。
“那什么重要。”他此刻还能冷静地质问我。
于是我也只能诚恳地回答他：“我必须回去。”
……
【TBC】
第27章
我不爱他吗？
我爱他。
我一遍遍质问自己，又一遍遍给出这样肯定的答案。我置身事外的时候就无法不对他动心，现在终于成为了剧情的一员，我在他身边，他对我的好让我心脏搏动，他看我的眼神让我一直相信，我爱他，并且把对他的感情当成在这个末世的必需品，否则我要用什么来维持自己不会崩溃到想要自我结束生命呢？
而我本该对他内疚的。
如果他没有对我内疚过。
我犹豫着伸手去牵他的，大概他心里还是生气，连指尖都是微凉的，却还是忍住了没在嘴上对我说重话。我去握他的手，他的右手虎口处摸上去很粗糙，一看就是武器握久了留下来的，如果现在不是末世，我能带他去看更多更好的，难道我们不值得那样的甜蜜关系吗？
我试着用他的手背慢慢贴近自己的脸颊，可就在马上能碰触到的时候，他却一下甩开了。
他看着我，就像我永远不明白这不是对的时机，就像我永远不明白现在他到底想知道什么。他的目光并不尖锐，但在他的注视下，我还是感觉心脏刺痛，我不停告诉自己我没有做错什么，更没有欠他什么，如果他想要解释，那这就是一切了。
“我得去照顾朱迪思了…”他后退了两步，眼底疼痛的情绪却更深了，他看上去充满怀疑，却又有相悖的情绪让他摇摆不定“我得去…”
他没有一丝留恋就转身了。
他的转身几乎抽掉了我心里最坚硬的部分，可我也不能这样站在原地，于是我也拼命让自己转身，逃出如果他转身的视线范围内。可我就这样没头没脑地跑出来，才发现社区里我已经没有一个熟人可以问好交谈了，我能对他们说什么，我谁都不想见，更不想和救世军的人混在一起打发时间。
我也更不能让卡尔看见我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于是我爬上了墙连着墙间的塔楼，那上面很安静，只不过还是能看见救世军在外面停的歪歪扭扭的卡车，我才想起现在连一个可以抽离这个世界的地方都没有了。
“嗨…”
我顺着声音回头，发现伊妮德就站在我身后，她还是带着那一副不论发生什么都能正常应对的冷静神色，看着我松了一口气：“活着真不错，我一看到卡尔脸色不好，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她走过我，径直坐在墙边，顺便给我也留了一个位置，我才发现她还是背着自己的背包。
“你又要出去吗？”我问她。
“去山顶寨，玛姬病倒了…她实在太伤心了，发生了这种事，没有谁会不伤心…”她垂下眼眸“但没人能理解她有多伤心。”
我知道她并没有责怪谁的意思，可我还是听得内疚，于是只能愣在那儿沉默。
“那天他们那样失魂落魄地回来…”她喃喃地说：“瑞克只能告诉玛姬，格伦没有回来的原因，那真的让人很痛苦…”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对么？”伊妮德抬头看我。
他怎么会什么也没说呢？她的话让我心脏抽痛，而没有人比我更知道那时格伦没得及留下一句话的原因，他明明说了的，他亲口对玛姬说的，字字泣血，如今仍然刻在我心上。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安排错了一切，改变又没改变那一晚，但我的心没有一刻比此刻收到的煎熬更多。
他明明可以亲口对玛姬说的。
我看着社区外救世军的车，尼根准备带人离开了，他拿着露西尔站在门前，正好能看见我在塔楼上，于是对我吹了声口哨，示意我该离开了。
“他并不是什么都没说…”我听到自己喉头哽咽，伊妮德看着我，我害怕那些无谓的眼泪流下来被人发现，于是赶紧转过身，对她说：“你可以告诉玛姬，他说…”
“玛姬，我会找到你。”
…
“你看上去心情不好。”
开车回去时，尼根突然似笑非笑地转头问我。
“我是亚历山大的叛徒”我别开脸，只看着车窗外，一边又不动声色地反问他：“你觉得呢？我的心里不该受煎熬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