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晚意顶不住,答应下来。
答应完才反应过来,香包要系在腰上。
他要怎么系?
“二娘,起身。”
施晚意乖乖站起来,又变成先前的站位。
她站着,姜屿坐着。
姜屿视线下滑,停在她腰间。
那视线如有实质,施晚意绷紧腰,紧盯他的动作。
姜屿骨节分明的手一点点靠近她的腰,施晚意的呼吸也跟着越来越轻。
然后,他的手停在她腰侧,食指勾起她腰上垂挂的环佩,一挑,整个包裹在掌心。
施晚意的呼吸都停了一瞬,才又恢复如常。
姜屿捏着环佩,轻轻向他扯动。
施晚意脚下不由自主地跟着他扯动的力道踉跄,稳住时已经站在他两腿间。
两个人近得过分,分明没有一寸实质接触,却仿佛密不可分。
鼻尖都是彼此的味道,不分你我。
姜屿低笑出声。
施晚意一下子臊得不行,连忙后退。
环佩的细绳绷直,紧随而来的是姜屿的声音,“二娘,别动。”
施晚意下意识停住不动。
两人之间只是一条环佩相连,施晚意却宛若束缚在姜屿手中一般。
施晚意心绪不平静,催促:“你系便系,快些。”
姜屿抬头,含笑望她一眼,在她着恼前,复又垂眸。
施晚意面无表情:“……”
他已经不是在拨弄她的心弦,是玩弄。
环佩扯着腰间的丝带,拉出一条缝隙。
姜屿目光不离她的腰,故意慢腾腾地捏着香包上的挂绳,穿过缝隙。
施晚意吸腹,腰身紧绷到极限,上身忍不住后倾,想要远离些。
她一动,姜屿便加大力道,轻扯环佩,喑哑道:“二娘,别动。”
施晚意闭上眼,可脑子里清晰的浮现,他好看的手指穿梭在她腰带间的画面。
“!!!”
施晚意没出息地腿软,内心如同狂风过境,凌乱不已。
系个香包而已,怎么像在解她的衣服一样?!
从始至终,他们一个指头都没有沾到一起,怎么像干了不该干的的事情?!
度秒如年。
便是施晚意现下的心情。
她脑中各种纷杂地情绪,最有存在感的一个,是:不然直接了当一点,她装作站不稳,扑进书生怀里算了。
这念头正要茁壮起来,姜屿再次出声,“好了。”
精准打断她脑袋里的杂念。
而姜屿忽然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本正经起来,“天色渐晚,今日已耽搁二娘许久,二娘早些回去。”
施晚意:“……?”
转折好快。
施晚意呆立须臾,不得不收起脑子里的有色念头,满脸正气地后退,远离姜屿。
姜屿一派君子作风,道:“我送二娘出去。”
一炷香后,施晚意坐在马车上,看着腰间的香包,陷入沉思。
这是……撩拨完了,就让她滚蛋?
作者有话说:
从早上写到现在,感情戏真的太难了。
被掏空ing~
第31章
施晚意回到陆家东院的时候,眼神呆直,有气无力地飘进寝屋,一头栽在炕上,直接瘫平。
宋婆子知道她今日出去是见谁,一见她这活似失身了的模样,瞬间紧张不已,凑到她耳边低声追问:“娘子,是否需要叫小苏大夫配副药?”
施晚意不解地望向她,配什么药?
“光是配药也不行,得让小苏大夫想办法研制出个不伤身的药方,万一有了身子,还是有些麻烦的。”
宋婆子板着一张严肃脸,说出不正经的话,丝毫不以为违和。
但施晚意:“……”
有宋婆子真是她的福气,再没有比她考虑周全的人了。
而宋婆子又关心地劝说:“娘子您身体还虚,不可纵欲太过。”
“……”
她哪有纵欲?分明连根手指头都没碰到。
施晚意冤枉道:“您想多了,没有发生那回事儿。”
然她一解释,宋婆子眼神转为探究、怀疑,“娘子不是说那寒门书生极好看?您竟然不动心?”
怎么可能不动心,但也得两人配合啊。
施晚意一想到他忽然君子起来,吊得她不上不下,便心生郁闷。
宋婆子瞧她神情,眉头紧锁,“娘子,您说得话不会是骗老奴的吧?您还放不下陆仁?”
她都直呼其名了,施晚意忙坐起来,解释:“怎么会?好歹都是正经人,当然得走个过场,我打算先投其所好。”
宋婆子仔仔细细瞧她,“娘子也不用太正经,只要注意身体,其他高兴就好。”
施晚意嘴角抽动,“我还是很享受这个过程的,嬷嬷真不必如此紧张。”
她清楚宋嬷嬷为何如此,无论如何解释,也没有行动更可信,便兴致勃勃地问:“嬷嬷,再替我在京郊寻摸个风景好的庄子吧,朝时约我踏青。”
她名下倒是有嫁妆庄子,可那太过明显。
既然如此,就再买一个。
施晚意眉开眼笑地补充:“最好能钓鱼。”
宋婆子当即应下,神情缓和些许。
施晚意大字躺在炕上,舒服地喟叹:“我可真是败家,幸好有陆家养我。”
随即,她问:“嬷嬷,我出门后,府里有什么事儿吗?”
宋婆子道:“只二夫人派了个人特地向您道谢,又请示您二房小女儿暖姐儿的洗三如何办。”
“暖姐儿?”施晚意翻身侧躺,手支着头问,“名字起好了?没跟姝姐儿和妧姐儿一道排字?”
“没有,说是二夫人跟二郎君商量好,二房的小女儿叫春暖。”
春暖啊……
施晚意勾起唇,“老夫人有什么交代?”
“简办,还称病不参加。”
施晚意啧啧称奇,老太太这嫡母婆母当得,趾高气扬,一点儿也不掩饰她的傲慢。
宋婆子又道:“老爷也赞成简办。”
“那便让庞嬷嬷去操持吧。”
施晚意不再操心,转而道,“嬷嬷,教人给我磨墨,我给长嫂写封信……”
……
隔日,二房小女儿陆春暖洗三。
施晚意一个死了丈夫的长嫂,自然不能主持洗三,不过她乐见二房和老太太离心,也乐于反给老太太刻薄的名声添砖加瓦,用完早膳闲来无事便到二房去了一趟。
“你长兄一年的热孝还未过去,这喜庆的日子,大房不便参加,我亲自过来与你们说一声。”
施晚意没进内室,只跟二郎陆仲说话,“这是我这个大伯母给孩子的洗三礼。”
婢女双手奉上一个成人巴掌大的盒子。
陆仲双手接过,客气地道谢:“劳长嫂破费。”
“你们既叫我声‘长嫂’,谈何破费。”
施晚意可比老太太会装相,左右东西是一定要出的,只要态度宽和些,就能得到更多的回馈,何乐而不为?
做事最忌讳做了还没做圆满,费力不讨好。
施晚意送完东西便告辞,离开二房碰到祝婉君娘家人,态度也很和善,半分不倨傲。
祝婉君父亲是从四品的国子监司业,祝家没有太多底蕴,虽然有陆家这个亲家,但基本没有晋升的可能,所以一心想趁着还未致仕,多给后辈铺铺路。
陆仲就是走了岳家的路子,才升得太学博士。
“陆家大郎若是没去,有这么个妻子,好生对待,将来定然官运亨通。”
祝老夫人颇羡慕,“不像咱家,在这世家勋贵众多的京里,就是个小门小户,你嫁给陆家庶子,也帮不上太多忙。”
洗三办得简单,也没请太多人,结束得快。
祝婉君穿得严严实实,靠在床榻上,身边躺着睡着的小女儿,手里拿着施晚意送的洗三礼——一只纯金的长命锁。
祝老夫人看那长命锁,问:“你大嫂管家,对你们如何?”
“总归是比老太太当家时好一些。”
祝婉君拿起长命锁,想要给女儿戴上,不过她一动弹,便扯到了下头伤口,面上露出痛色。
祝老夫人心疼她,让她躺着,拿过长命锁,轻柔地扶起小外孙女的脑袋,戴在她脖子上。
新生的孩子戴长命锁,是希望孩子平安吉祥。
祝婉君侧头看着小女儿的脸,手抓着女儿的小手轻轻抚摸,“希望托长嫂的福,将来我的孩子们能够过得比父母好。”
施晚意的福气,全都用来保养自个儿了,分不了别人多少。
自从老太太称病不准她去请安,施晚意便不早起了,每日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
然而她是舒服了,每天早起的陆姝不舒坦了。
现下天还亮的晚,她被拎起来的时候,外头还黑漆漆的,东院除了婢女婆子们走动,只有她一人从散步变成了跑步。
不公平。
陆姝边跑边忿忿不平,越跑越来气,干脆不跑了,气鼓鼓地站在天井中央。
“姝姐儿,怎么了?”婢女过来,伸进她后背摸了一把,汗巾没汗湿。
陆姝没回她,转身从穿堂绕到三院,径直来到施晚意门前,抬手就要敲。
婢女连忙拦住她,“姝姐儿,娘子还未起。”
就是因为她不起,陆姝才站在这儿,“你让开。”
“姝姐儿,不能敲。”婢女好声好气地劝,“娘子身体不好,不能吵醒她,若是宋嬷嬷知道了……”
“宋嬷嬷”三字,就是个紧箍咒,陆姝撇嘴,退一步,“不敲也行,我要进去。”
“您保证不吵醒娘子?”
陆姝不耐烦,“啰嗦,不然我喊了?”
婢女无法,只得轻轻敲响房门。
片刻后,值夜的婢女打开门,两人低声说了两句话,便放陆姝进去。
内室只点着一盏昏暗的灯,陆姝做贼似的摸到炕边。
暖炕上隆起一个鼓包,她眼里闪过狡黠,冰凉的手缓缓伸向昏暗中头白的发亮的脖颈。
两寸。
一寸。
指尖马上就要碰上肌肤,一只手忽然从被子里伸出,稳准地握住她的手腕,吓得陆姝吸气。
“干什么?”
施晚意的声音里还带着慵懒的睡意。
陆姝干坏事儿被抓,抽手没抽回来,灵机一闪,道:“我有事找你。”
施晚意松开她的手,锦被贴着下巴裹严,含混道:“晚些说。”
“不,我就要现在说。”陆姝边说,还边蹬掉鞋子爬上暖炕,伸手去拉扯她的被子,“你听我说……啊!”
施晚意一只手扯着陆姝的手臂使力,另一只手掀起被子裹住她,翻身压住,手动封口:“闭嘴。”
陆姝半张脸都在被子里,鼻尖全是施晚意身上的香味儿。
被子的重量和施晚意的重量全压在她小而敦实的身体上,手脚皆不能动弹。
好像,好像在抱着她……
蹭地一下子,陆姝整个人都烧起来,一动不动地僵直躺着。
好一会儿,她呼吸不畅,才身体不动,只下巴挣扎出被子,不知是憋得还是其他原因,满脸通红。
炕上暖和,施晚意又喜好盖厚被,陆姝身上很快便没了凉气,又暖又软乎,抱在怀里极舒服。
施晚意便没有松开她,又沉沉地睡过去。
婢女见状,又抱过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
陆姝独自承受一人两床被子,热得浑身汗津津,却怎么也发不出脾气或是挣扎推开她。
许久之后,才口是心非地嘟囔:“重死了。”
日上三竿,明亮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内,变得柔和。
宋婆子掀开内室的帘笼,瞧母女二人抱在一起,皆睡得脸颊红扑扑。
她安静看了片刻,眼神越发柔软,而后才放下帘笼出去。
没有陆仁,她家娘子越来越好。
而东院里母女还在睡梦中,府里却有一点小波澜。
今日陆侍郎和陆仲皆休沐,陆仲便来到外院书房寻父亲。
“你说什么?你想要府里帮你活动个官职?”
陆侍郎脸色不快,又有几分诧异。
他有四个嫡出的孩子,嫡长子陆仁大邺建朝第一届春闱便得中进士;嫡三子陆代稍逊于长兄,也颇有读书天分;更遑论嫡四子和嫡女是一对儿龙凤胎,玲珑聪慧。
有这些优秀的嫡子,陆仲这个资质平平的庶出二子,自然无法得到他的重视。
平常陆仲颇为老实,对父亲言听计从,今日竟然提出这样的请求……
陆侍郎皱眉,斥道:“没本事便走这些歪门邪道,书都读到何处去了?”
二房甚少得到父亲的慈爱。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请求,父亲甚至都不过问,便劈头盖脸地训斥。
陆仲心中酸楚,可他真的比陆仁差很多吗?
陆仁自小跟名师读书,他没有名师,却也只比陆仁晚一届春闱考上进士。
就只是因为庶出吗?
陆仲不甘心,他也是四个孩子的父亲,第一次没有因为害怕父亲生气就不敢有任何需求,不顾陆侍郎的脸色继续说:“父亲,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只要您帮我疏通疏通关系,便可谋得万年县署县令的空缺,虽是平调,好过我在太学蹉跎。”
他才二十六岁,怎么会希望一直做个教书先生,哪怕这个书是在太学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