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还减肥啊?这么瘦了。”安佳不能理解。
周旭阳嗤了一声:“是啊,安佳你才是该减肥的那个,赶紧把你的小粗腿减减,不然秦执可看不上你。”
本就在秦执那碰了半鼻子灰,安佳心里焦虑,周旭阳这刺耳的话落在安佳耳朵里,顿时气得眼睛都红了,拍案起身:“周旭阳,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说罢,安佳就冷哼一声推开门往卫生间跑去,林蝉愣了半秒赶紧跟上:“我去看看她。”
周旭阳没料到安佳心思这么敏感,摸摸鼻子,怏怏笑了,嘴硬道:“这么开不起玩笑啊……”
楼祁冷笑一声:“你是第一天认识安佳吗?”
“那你说怎么办啊!要不我改天买个礼物送她?”周旭阳苦恼道。
“你自己的事,别问我。”楼祁的筷子在最后一块南瓜慕斯上方停了半秒,最后还是移开了。
算了,还是留给她吧。
周旭阳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吃了口大黄鱼立刻心情好了起来:“诶,楼祁,我怎么感觉林蝉那小姑娘喜欢你啊?
楼祁脑海里闪过那双清透漂亮,但带着不安惊慌的眼睛,不置可否:“别乱说。她就是胆子小。”
“也是,你整天没一张笑脸的渣男,我是女孩也不会喜欢你。说起来,你发现没,林蝉看着其貌不扬,那眼睛其实挺好看,可惜被眼镜遮住了。”周旭阳絮絮叨叨的。
筷子一顿,楼祁夹了一块家烧大黄鱼里的年糕,塞进周旭阳嘴里:“吵死了,吃饭。”
作者有话说:
更了更了!
第9章 融化
安佳生周旭阳闷气持续了整整半个多月,期间周旭阳腆着脸又是送蛋糕又是送安佳爱豆的专辑,好不容易将人哄好。
半个月后,自习课前,安佳送给秦执的那本诗集凭空出现在安佳桌上,上面附着一张纸条——【忘记还你了,我不喜欢看诗。】
安佳捧着诗集,背脊一阵阵发凉,手指酥酥麻麻的,像有蚂蚁在爬。她把书递给林蝉,要她还给楼祁。
林蝉怔住了:“你没事吧?”
“有事。”安佳起身,表情毅然,“我现在要去天台哭!一个人!”
说罢,她快步离开教室,步子迈得极其用力。林蝉哭笑不得,也庆幸安佳陷得不深。
她带着书忐忑地来到最东面的1班教室后门,往里面张望,发现楼祁坐在最里面一排末尾,趴在桌上睡觉。清瘦的少年弯着腰,脖颈修长,颈侧的骨线分明。
她心脏扑通狂跳,没注意身后有人靠近,周旭阳突然从她身后跳出来喊:“妹子,咋来我们班!”
林蝉吓得后退两步,余光下意识瞥向楼祁,没醒。她清咽口水,把书递给周旭阳:“安佳让我把书还给……楼祁。”
当着别人面说出楼祁的名字异常艰涩。念完名字,似有糖果在舌尖跳跃,麻麻的,微甜。
周旭阳翻来覆去看诗集,了然地拧眉:“她人呢?”
林蝉叹了声气:“她说要一个人上天台哭。”
默默翻了个白眼,周旭阳无奈叹气:“这傻妞……行了,书我会给他。谢了。”
林蝉点点头,又看了眼楼祁,却意外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漆黑如墨的眼睛慵懒地盯着她看。
心头重重一跳,林蝉匆匆道别。
周旭阳茫然地摸着寸头,浓密的眉毛拧成一团,把书扔给楼祁,笃定地说:“安佳那室友胆子确实小,看到你就跑了,你怎么着她了?”
楼祁挑眉,把书塞回抽屉,问:“不关你事。”
轻哼一声,周旭阳双手十指相扣抱着后脑勺,吊儿郎当地瘪着嘴往门外走:“行吧,我去天台看看热闹。”
将书抽出,楼祁低头看了一眼。同班有个女生经过,眼尖地发现,羞涩地问:“楼祁,这书可以借我看看吗?”
“呵。”楼祁冷着脸低低一笑,“你知道这诗人?”
女生一怔,摇头:“不…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去了解。”
把书塞回抽屉,楼祁重新趴桌上,语气漫不经心:“不必了,我的书不外借。”
自习快下课时,安佳回来了,眼睛红肿,心情似乎不错。回到座位将教材翻出来开始翻着白眼费力地背公式。
林蝉原本还担心她,见这副模样放下心来。把自己抄的课堂笔记递给安佳,林蝉鼓励:“月考加油。”
安佳对林蝉这种私底下偷偷努力,面上却故意答错题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
次日月考,清空完书桌排考场。林蝉请假没去打工。为期两天的考试结束后,所有人回教室整理书桌。
安佳整理完后趴在桌上唉声叹气,林蝉问她怎么了。安佳难受道:“一想到你会和我分开就难受。”
月考后根据成绩排座位,安佳一向都是坐在最后一组的特殊待遇。
林蝉戳她气鼓鼓的脸蛋,安慰道:“放心吧,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和你分开呢?”
安佳皱皱鼻子:“你什么水平我不知道啊!”只是林蝉不让自己说出去罢了。她一定会在这次月考大放异彩,扇爆陈姜安的脸。
考完试当晚,林蝉回KTV打工。打工快一个月,同事和经理都了解林蝉的家境,对她很关照。
在更衣室换衣服,她们夸着林蝉的发卡好看,聊着聊着,问到林蝉考试如何。
林蝉低头扣上制服的纽扣,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笑意未达眼底:“我成绩不好的。”
“没事,要是考不上大学,就来咱们这干活,只要肯干也不差,养得活自己。”一同当班的二十多岁小姐姐拍拍林蝉的肩膀说道。
林蝉合上衣柜门,真诚地道谢:“嗯,谢谢红姐,我先去干活了。”
考完月考,有不少南高的学生组团来唱歌放松。林蝉的刘海已经长及眼睛遮挡视线了,绿色蝉型发卡将刘海夹上去,长发盘起,一派干净利索的模样。一身成熟的制服,一般人不注意她,也认不出她是南高的学生。
有一批学生成群结队涌进来开了大包厢,其中夹杂着林蝉耳熟的声音。她心一惊,是他们班的同学。
林蝉躲进空包厢内,听见他们吵闹地经过,有女生疑惑地问:“姜安,楼祁今晚真的会来吗?”
陈姜安语气滞缓,语速逐渐加快:“他……当然会来了!我已经邀请他了!他怎么会不来呢?”
另一个女生崇拜道:“姜安真厉害,人漂亮成绩又好,楼祁都听你的话。”
人哄哄闹闹地路过,林蝉心脏剧烈跳动,从包厢出来,去了另一边走廊,跟红姐换了值班的区域。
一整晚林蝉都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招待完两个大包厢,又迎来几个喝醉酒的中年大叔,上来就要再开一箱雪花。
林蝉出去下了单后,靠在墙上休息。包厢内钻出来一位大叔,扶着墙踉踉跄跄,面色难看,林蝉下意识上手扶他,关心地问:“这位客人,你没事吧?”
不想大叔反手握住了林蝉细瘦的手臂,醉意熏天的脸贴近林蝉,眯着眼看她。
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吐在林蝉脸上,中年男人含糊不清地说:“这次的货不错啊,五百够不够?”
林蝉吓得使劲挣脱,但男人粗壮的手臂像钢筋似的锢住她的双臂,往包厢里带,林蝉慌得大声喊叫:“你干什么!松手!”
门被推开,包厢内灯红酒绿,烟酒气味交织浓郁得人睁不开眼,如同一个怪物张开巨口,即将吞噬她。
林蝉瞳孔缓缓放大,包厢内的灯球旋转着,漩涡似的将要卷席她。
一只有力的手从身后突然出现,摁住了男人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掰,力气大得惊人。男人哀嚎一声,松开林蝉,痛得蹲下来抱着胳膊喊疼。
林蝉往后退,撞上了来人,她惊慌失措地回头看,眼里满是惊恐不安,在见到来人时,瞬间安心。
是楼祁。
他漆黑的双眸沉得如墨,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剑,笔直地刺向中年男人。他紧抿着唇,语气却放缓,问:“没事吧?”
林蝉眼里带泪,身体轻轻颤抖。摇头,林蝉哽咽道:“没事。”
中年男人撞开了包厢门,招呼里面的兄弟出来帮架,这帮醉汉各个人高马大,膘肥体圆的。林蝉紧张地揪住楼祁的衣角,手指都在颤抖。
楼祁见这帮人阴狠的模样,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暧昧的射灯灯光下,他轻啧一声,隽秀的脸懒散地笑,却带着寒意。他抬手指头顶的监控:“报警了,大概五分钟后到。”
因为南高就在附近,派出所离得近,治安环境很好。
经理早先就从监控看到异常赶了过来,这帮醉汉见状,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背影怏怏的。林蝉和经理说了自己没事,跟着楼祁走到熟悉的楼梯角。
从背后看,楼祁瘦高的背脊是成年男人的轮廓,骨架大刀阔斧的,小臂精瘦的肌肉线条漂亮干净。所以刚才状似轻轻一捏,那男人就痛不欲生。
成为他的恋人,应该会很有安全感。
林蝉走神想到这,脸倏地红了。
楼祁正好转过身看到她表情,乐了:“想什么坏事呢,小知了?”
“没……没有。”林蝉羞得红透脸,深吸口气,道谢,“谢谢你,又帮了我。”
“又?还有哪次?”楼祁好看的眉心蹙起。
林蝉竖起手指数过去:“上次给我钱,上上次帮我换拖鞋,上上上次借我衣服,还有开学前帮我……”
楼祁挠了挠脸,脸上带着茫然:“哦……你居然都记得。”
有关于你,我都记得。
林蝉推着眼镜,嗫嚅:“不好意思,我可能比较话唠了。”
低眼看见林蝉发上的发卡,在灯光下盈盈闪光。楼祁勾起嘴角,眸间闪着笑意:“小知了很适合你。”
下意识抬手摸头发,摸到冰凉的发卡,林蝉抿着嘴角笑:“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很好看。你戴上更好看。”看她戴上自己挑的饰品,楼祁头一次明白小女孩喜欢玩芭比娃娃的心情。
很有成就感。
她的脸皮肤细嫩,灯光下红扑扑的像饱满的苹果似的,看着很好捏。楼祁将双手插进裤兜里,强忍自己动手的冲动,拧着眉转移话题:“小知了,你今天遇到这种事,还不打算换工作?”
林蝉垂眸不语,楼祁弯腰低眼去找寻她的视线。脸忽的贴得很近,林蝉心脏几乎炸开。
“找不到更好的?”不等林蝉回答,楼祁已经明白了答案。他舌尖抵着口腔,轻啧一声,点头,“行。”
他随口说了一声就推门离开,林蝉不明白那个“行”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这么渺小的人,过得如何,他本来也没那个精力关心。
林蝉正想推开消防门,就听见陈姜安的声音从远处靠近:“楼祁!等等,我有话想跟你说。”
两人的脚步声靠近消防门,林蝉蹲下躲在门后,有手落在门上摩擦的声音,楼祁的声音突然响起:“就在这说吧。”
门最后没有被推开,林蝉松了口气。等脊背轻轻靠上门板,她才意识到一身冷汗浸透了衬衫。
门后,陈姜安羞涩温柔地说:“那个……楼祁,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楼祁直截了当拒绝:“不要。”
“……楼祁!我……我喜欢你,你可以拒绝我,但请收下这份礼物!”陈姜安惊慌失措地语无伦次。
盒子合上的声音,楼祁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了,不要。无论是你还是这条项链。”
林蝉突然有些同情陈姜安。他对上一个告白的女生已经很温柔了。
“可是……”陈姜安还想挣扎。
楼祁轻啧一声,不耐烦地懒散说:“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吵死了。”
楼祁笃定的脚步声渐远,门后陈姜安在低低抽泣着,声音听着可怜。林蝉蹲在门内,心脏一点一点往下沉,像落入温水里渐渐窒息,直到身体也冰冷。楼祁拒绝别人居然……这么不留情面。
最后陈姜安深吸口气,也离开了。
晚上十一点,永南县新区金街,透明雨棚缠绕着灯带,星空似的铺满整条街。烧烤店里,烤盘上烤鱼表面金色,散着焦香,沸腾的热气鼓动着鱼肉扑扑弹动,撒上香菜,顿时香气四溢。
安佳握紧筷子,跃跃欲动。
周旭阳拍开她的手,轻啧:“笨蛋,还没熟,再等等。”他抬头看了眼对面拧着眉表情不善的楼祁,问,“怎么了祁哥,去了趟KTV就这副模样了?”
继续磕着免费瓜子的安佳把瓜子壳扔桌上,阴阳怪气:“被我们班某些女的告白了,烦呗。”
楼祁背靠上椅背,深吸口气,点头:“嗯,烦。”脑海里浮现的确实圆乎乎毛茸茸的小脑袋上那闪着光的小蝉发卡。
周旭阳叫嚣着楼祁身在福中不知福,安佳捋起袖子打算开吃,凭空出现一双筷子挡在了安佳眼前。
安佳抬头瞪楼祁,楼祁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薄唇微启,缓缓的:“安佳,你帮我个忙。”
“什么?”
长长呼出一口气,摁下内心焦躁的矛盾,楼祁说:“我外婆要招工。”
周日晚上,安佳回到宿舍,林蝉下班洗完一身的疲惫上床躺着休息。
安佳盘腿坐在床上玩手机,手机“叮”一声,安佳轻轻“咦”道:“小蝉,明天就出成绩了。”
林蝉睁开眼,翻身看她:“这么快。”
“周末就改完卷子排名了。要是我们俩成绩差得太远,就要被分开啦!”安佳哭丧着脸说道。
“别想啦。早点休息。”林蝉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