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樱也笑起来,“要是能多两斤肉,我可能就会改口了。”
刘小姐闻言,将顾樱拉起来,左瞧瞧右看看,“啧啧,你这小身板,总算长了一点肉,不过也还是瘦,你平时得多吃一点,这样才能养肉啊。”
说着说着,刘小姐兀地笑起来,自嘲道:“我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算了,带你看看相框吧,你想挑哪一种?”
顾樱一路好不容易走过来,她捶捶小腿,笑着道:“我歇会儿再过去挑吧,这事不急。”
“也行。”刘小姐挨着顾樱坐下,在她耳边低语:“你等下结账的时候叫我过去,我让店老板给员工价。”
“谢谢。”顾樱望着面前的刘小姐,生出几分好感。
刘小姐正好得闲,也就陪着顾樱坐下闲聊,放松放松。
两人正聊着天,顾樱透过透明玻璃瞧见明雪进来的身影,她偏过头去,只当没瞧见。
明雪特意过来拿证件照,上次她在家里翻箱倒柜才找出一张存留的证件照,后续还有不少事情需要证件照,她只得找个机会拍了一些。
店老板告诉她三天后就可以过来拿照片,她拖了好几天,今天实在不能再拖,才趁着中午休息时间过来拿证件照。
明雪拿完证件照,正要离开,路过展示着相框的橱窗,她被一套相框吸引住。
相框是碎金镶边,很有质感的玻璃材质,作为示例放进去的照片,看上去格外高档。
明雪想起自己和张阔的结婚照,镶嵌在一个充满塑料味的五彩俗气的相框中,顿时起了换相框的心思。
明雪盯着相框,心里有些犹豫。
家里那个相框明明也没坏,她要是莫名其妙买了一个新的回去,张阔大概要说她喜欢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况且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必需品,只是装饰品而已,她若是大动干戈换了相框,张阔会不会觉得她持家不当?
正犹豫着,明雪旁边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将相框拿了过去。
明雪诧异抬头,瞧见对面看过一次就不会再忘记的那张熟悉得令人生厌的脸,她心里的愤怒一下子被勾上来。
“是你!”
魏芳无视面前人眼里的愤怒,拿着相框四处寻找店老板,“这个怎么卖?”
明雪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地方碰见归希文的同事,那个送张阔中国结的女人!
明雪一把夺过相框,气呼呼地质问:“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这相框明明是我先看中的,你怎么平白无故要抢过去?”
魏芳斜睨着明雪,上下打量她一番,眼里满是挑衅,“你只是傻傻地看着,你又没有动手去拿,这怎么就算是你的东西了?难不成你看一眼就算是你的东西,别人就没份了?”
这是话里有话,这绝对话里有话!
明雪血压一下子飙升,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暗搓搓地和她较劲呢!
明雪冷笑:“你讲点道理,这是在买东西,我先看中的,当然就是我的东西,别人怎么都没有份,你明不明白?”
魏芳比明雪的个头稍矮一点,但她气势不弱,抱臂冷冷望着明雪,“这位女士,你搞清楚,刚才是我先拿着相框想找老板询价,这东西自然属于我!”
两人怒目而视,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相让,直接在照相馆内大声嚷嚷起来。
照相馆里周末人比较多,工作日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但此时此刻,仅有的一些顾客全都被大声争吵的两人吸引过去。
大家自发围成一个圈,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店老板听到动静,连忙跑过来了解实情,解决情况。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想要劝架都不知道该怎么相劝。
“这样吧两位姑娘,咱们店里不只有这一个,相同款式的还有很多,既然你们都爱这一款,我重新拿出来一个怎么样?”
明雪捧着抢过来的相框,耸耸肩,“我没什么问题,你把新拿出来的给她就行了。”
“我不要,我就要她手上那一个,那明明是我先拿起来的,她凭什么抢过去?”魏芳声量很大,气势咄咄逼人,仿佛今天买不到这个相框,绝对不会罢休。
店老板察言观色,觉得明雪稍稍好说话一些,他放低姿态走到明雪面上,小声开口:“要不这样吧姑娘,我拿那个新的给你怎么样?”
明雪顿时冷冷瞪向店老板,“你见她态度强硬,不敢惹,所以来给我做工作是不是?我告诉你,这个相框就是我先看中的,我要买只会买这一个,想让我让给她,没门!”
店老板:“……”
开门做生意怎么这么难呢。
一个相框而已,店里还有很多一模一样的,这两个姑娘怎么这么死脑筋,非要争同一个?
店老板哪里知道,这两人不仅仅只是在争一个相框而已。
眼看两人互不想让,调解不了,店老板急匆匆地跑到刘小姐面前,“小刘,你得帮帮忙,那边客户吵得不可开交,我好说歹说劝不动,咱们店里就你气场最强,你去给她们说道说道行不行?”
刘小姐远远关注到此事,冲着店老板摇头,“这事我出面也没法解决,你没瞧见么,那两人眼睛都冒着火,我猜测她们只在口头上吵,没动手打起来,估计两人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不想大庭广众丢人而已。”
刘小姐抬眸觑着事故发生区,又道:“这不是一个相框的问题,这两人估计平时有仇,借着这个相框闹事呢,我可不淌这个麻烦。”
“哎哟,那怎么办啊,这两位姑娘在店里吵架,很影响生意的,今天本来也没多少人,被她们这么一闹,等下估计要走一大半。”
店老板急得团团转,抓耳挠腮地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心里一急,嘴上开始喋喋抱怨,“咱们店里这个月营业额本来就惨淡,又遇上这些破事,我上有老下有下,全家担子都担在我肩上,我都好久没睡过好觉了,做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店老板急哄哄地转了两圈,咬咬牙,又跑过去调解,低声下气说好话。
一旁的顾樱看着他的模样,默默站起来,跟着他走过去。
人群中央,明雪和魏芳僵持不下,两人谁也不肯让谁,她们都尽力忍住脾气,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推搡。
店老板劝说无果,正暗暗着急的时候,突然听见人群中有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让给我吧。”
顾樱走上前,看着面前的两人,眸子里一片澄清。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顾樱淡淡重复一遍,“既然你们都想买,又都不肯相让,那就让给我吧。”
店老板人都傻了。
事情正焦灼,怎么突然又冒出一个人过来抢相框?
一个一个都是怎么回事,怎么都看中这个相框?有没有搞错啊!
周围人群瞧见新人物出现,也都竖起耳朵,睁大眼睛,兴致勃勃地想看接下来会是个什么样的刺激场面。
在店老板无声的焦虑以及周围人群看热闹的眼神中,刚才一直争锋相对不肯相让的两人这时竟然统一口径:“可以。”
于是明雪把手中的相框给了顾樱,一旁的魏芳也没有半点质疑。
明雪拿着证件照出了照相馆,魏芳在店里选了一副台历之后也出了照相馆。
这个闹剧以这样一种不明不白的方式收尾,周围人一脸懵,全都看向顾樱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物。
顾樱摸摸鼻子,捧着相框,刚想转身,店老板扑通一下跳过来,激动地抓住顾樱,眼里的神情宛如在看再生父母,“这位同志,谢谢你!”
“不用谢。”顾樱慢慢抽出手。
“用的用的,刚才要不是你,那两位姑娘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呢!”
店老板感激涕零的同时,刘小姐走过来,满脸笑意望向店老板,“要感谢你得拿出点诚意啊,我看这个相框你就送给她好了,老板,你别这么小气,不会一个相框都舍不得吧?”
店老板一拍大腿,“行行行,送!”
今天要不是这个小姑娘,店里说不定还惹上一场麻烦事呢。这会儿雨过天晴,感谢一下出手相助的人也是应该的。
顾樱拿着相框,刚想拒绝,刘小姐将手搭在她肩上,劝道:“你就别客气了,你给他解决的麻烦,拿一个相框完全受之无愧。不过我有点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怎么笃定人家会让给你?”
刘小姐一双求知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顾樱。
顾樱呵呵一笑,“其实很简单,她们两人都要上班,再僵持下去,她们下午去单位就要迟到,我过去,只不过给他们一个台阶而已。”
刘小姐一愣,没料到这个答应竟然如此简单,她细细盯着面前的人,“所以,你特意等到最后十几分钟才开口对不对?难怪之前老板劝了这么久都没有成效,原来是时机不对。”
顾樱笑着点头,她买完相框也要回家,刘小姐深深望着她,有些不舍又有些新奇,“以后常来找我啊,你要是不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你。”
顾樱笑着挥手,“好啊,以后有空就过来。”
从丽丽照相馆里出来,顾樱撑开伞,端详着手中的金边玻璃相框,逐渐皱起眉头。
明雪怎么会和那个陌生女人有来往?
而且看情况,两人似乎有仇?
顾樱回想起之前那个陌生女人所说的话,忍不住思索,那个陌生女人看中的有妇之夫,该不会是张阔吧?
这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魏芳拎着一副台历回到单位,心里的火气慢慢消散。
归希文在办公室里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魏芳走进去,气氛僵了一瞬。
归希文主动问魏芳:“中午说好请大家吃饭,怎么不见你人影啊?”
魏芳淡淡道:“你搬家我也没出什么力,没什么功劳,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秦长康见气氛有些僵,赶紧打圆场:“小芳同志,看你说的,咱们希文同志是这么小气的人吗?本来就是请大家一起,你不来,倒像是特意不给面子了,下次可不能这样哦。”
魏芳没接话,捧着水杯去外面接水。
魏芳前脚一离开,办公室里立即响起热烈的讨论。
“小芳同志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对咱们的新同事一点情谊都没有?”
“对啊,今天早上希文就定好了要请大家吃饭,她当时也没有反对,怎么一到中午就跑得不见人影?这不是明摆着不给面子么?”
“希文同志,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得罪咱们小芳的事情啊,不然她怎么会对你这个态度?”
归希文听着同事们的讨论,也是一脸懵。
他没有做过得罪魏芳的事情,他反而是帮了魏芳一个大忙,心里虽然不盼着魏芳感激自己,但也没料到魏芳会怨恨自己啊。
难不成魏芳介意他看到她被人调戏的落魄场面?
想来想去,归希文觉得只有这一个可能,可能魏芳平时这样光鲜的人,陡然被人瞧见衣衫不整的模样,心里会因此对他产生排斥。
归希文开口道:“小芳同志可能最近心情不好,应该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大家别瞎猜了。”
接完水回来,魏芳在办公室门口听到归希文为她辩解,心里雀跃不已。
看来她妈妈的策略果然没错,归希文现在都开始替她说话了!
魏芳在心里暗暗为自己打气。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魏芳趁着没人看见,把挂历偷偷塞给秦长康。
交代他:“我中午特意去给希文买的,之前听你说他的新家少了相框,我原本想买个相框送给他,没买成,买了这个挂历,你等会儿下班之后交给他,就说是你送的哈。”
“哎哎哎,你怎么又干这种事情啊,你直接交给他不就行了?”秦长康一脸不解。
“我送给他,旁人误会了怎么办?这对希文名声不好,还是你送给他吧,反正我也不图这个名,让他用上就行。”魏芳说完,也不给秦长康反驳的机会,返身往工位去。
秦长康盯着挂历,只觉得头疼。
魏芳同志现在的确不缠着归希文了,她改了一种策略,变成默默奉献的护花使者,这个护花使者每次还都让他做中间人。
秦长康满脸无奈。
下班的时候,秦长康叫住归希文,递过一副台历,“你新家里还没有挂历吧,我这里多了一副,你带回去吧,正好挂在你客厅的墙上,挺合适的。”
秦长康说得一脸诚恳,归希文没拒绝,随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挂历上面都是一些漂亮的美女明星,有些甚至还穿着清凉的泳装。
归希文把挂历卷起来,默默塞回秦长康手里,“你自己留着吧。”
秦长康一把薅住归希文,“等等,你怎么回事啊,你不喜欢?”
“嗯,不喜欢,我要去买风景图的挂历挂在家里。”归希文开始推自行车。
“嗯?不喜欢美女画,反而要去买风景画?”秦长康不可思议地打开挂历看了看,“这上面的明星多漂亮,你看看现在哪家还挂风景画,那都是爷爷辈喜欢的玩意儿,看不出来啊希文,你这么保守?”
归希文也不反驳,只推出自行车,跨上去,朝秦长康作别:“走了,明天再见。”
秦长康还在纳闷归希文的审美,一抬头,归希文骑着车已经驶出好远一段距离。
秦长康猛地回过神,朝着归希文不停招手,“哎呀,你等等啊,你把挂历拿回去啊!”
这是魏芳同志买的,又不是他买的,他不能留着啊。
前面的归希文听到身后秦长康的呼唤,一使劲,自行车飞得更远了。
归希文没有沿着老路回家,他特意拐了两条巷子,转去新房子看看。
顾樱果然在里面布置。
她打了一盆水,拿着抹布擦着卧室里的雕花玻璃,见身后有声响,她转过头将手中的抹布展示给归希文,“你看,前些天才擦过,现在就脏成这样了。”
顾樱说着将抹布放在水盆里搓一下,拧干,又继续去擦玻璃。
她个子不高,下一排玻璃擦完,上一排玻璃擦不到,踮起脚尖也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