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唐朝破案——大芒【完结】
时间:2023-02-04 17:38:21

  欧阳意瞎编道:“机缘巧合,跟老军医拜师,但在下也只会此一术。”
  军医常年面对行军打仗中各种刀剑伤,个个都是懂缝合的行家里手。说罢,果然诸人都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欧阳意在现代是医学世家出身,爹妈都是名牌医科大的教授,家里摆着各种各样的急救模型,长大后选择走法律专业,但从小耳濡目染,是真正练了些外科急救的童子功的。
  “虽已止血,伤口还需及时清理、敷料和包扎。”
  狱医点头:“这个我懂,久推官请放心。”
  “多、多谢久推官。”
  伤者脸色惨白,冒着冷汗向欧阳意作揖,身边几个兄弟也纷纷躬身致谢,看她的眼神都比以前多了几分客气。
  张嵩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举手之劳。你失血过多,应喝点水,多休息,尽量不要走动,以免里面的线崩开。”说罢,欧阳意便带着许书诚出去了。
  走的时候,桌上檀香香柱不知何时已被折断。
  *
  欧阳意和顾枫身上都带着不少血渍,回到疏议馆匆匆梳洗后已过晌午,韩成则风风火火赶回来,饭还来不及吃一口,先问道:“许书诚放出来了吗?”
  欧阳意点头:“案件有疑点,许书诚的罪名不能成立,可以先返家,因其仍未完全摆脱嫌疑,必须留在家中待传。”
  韩成则拍掌:“真好啊,这比坐牢强多了。”转念又不放心地问,“张嵩可有为难你们?”
  顾枫反问:“师兄查到张嵩什么了?”
  “张嵩和许家有仇!许书诚之父许挚任御史大夫时弹劾过他,张嵩以前是刑司郎中,五品官,因受弹劾才降为六品的员外郎。”
  顾枫:“难怪!”
  欧阳意愤然:“该死,张嵩利用了我的好胜心。”
  韩成则注意到欧阳意的衣服换了,大牢里一定有事情!忙关切:“你们没事吧?”
  “他明知案子必须交给疏议司,顺水推舟利用我把许书诚带出来……”
  顾枫将刑部大牢的事娓娓道来,韩成则气得牙痒:“张嵩好大胆,就不怕在檀香里下药,把狗引来咬了他?”
  “那狗专盯犯人,熟悉犯人的气味,第一个定会攻击许书诚。”
  欧阳意想想其实挺后怕的,“还好有顾枫保护我们。”
  疏议司几个人七嘴八舌骂了一顿张嵩,骂累了,正好婆子也端来午饭。
  刑部有大食堂,各司也有小灶,一有案子,疏议司都是连轴转的节奏,所以灶台也一直热着,厨婆子是疏议司老人了,半个时辰功夫就出炉了猪油蒸饼、粟米饭、豆豉葵叶和鲫鱼豆腐汤。
  大家围桌坐下,韩成则左右一扫:“咦,齐鸣还没回来?他去走访死者关系,这么棘手吗?”
  欧阳意忙碌一上午,着实饿了,扒拉一口粟米饭,方道:“听仵作们说,家属来认死者时,远远瞧了眼便走了。这不是很奇怪吗,死者是才女,从小修习诗书,家里应该条件不差,她这么有才,应该是家里人的光荣,怎么会对她的死如此冷漠。”
  韩成则背后一凉:“你怀疑是她的家人?!”
  世道偏爱男人,女人从小到大都在不停跨越不公,能安稳活到老就算是福气了,那些运气差的,没看几眼人世就被家人掐死溺死的不在少数。
  其他同僚亦面面相觑,家人作案?那就是桩人伦惨剧啊。
  这顿饭登时就不香了。
 
 
第7章 
  “线索太少,我们只能每个方向都要考虑一下。”
  顾枫站起来撕了半个猪油饼,把剩下半个放回盘子里。
  原本愁眉不展的韩成则点点头:“也是,不着急下结论。”
  “是啊,先吃,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咱们再接着查!”
  顾枫经常嘴里蹦出些不明觉厉的金句,大家已经习惯了,立刻投入快乐的干饭节奏。
  “今天鲫鱼汤好喝!”
  “这豆豉真香。”
  “等案子破了,咱弄只羊来烤烤怎么样!”
  “好啊好啊!”
  一顿饭吃得舒心愉悦,饭后,婆子收拾了案桌,推官们抱来一叠叠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
  是在案发地周围采集到的当地人证词。
  欧阳意拿起最上面那张:“要完全洗清许公子的嫌疑,必须找出更有利的证据。据车夫说,许书诚在酒楼喝了不少,马车上也有酒,与死者二人一路对诗畅饮,车夫离开后,二人不知不觉行至无人处。后来都醉倒了。地处郊外,又是深夜,路人少得可怜。”
  韩成则:“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附近的当地人是否遇到过凶手!”
  说罢,案发地图纸也被摊开在案桌上。
  诸人分组合作,将证词和地图作校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渐渐图纸上标记的红点越来越多……
  很快半天时间过去……
  点连成线,一条清晰的红线出现在所有人视野。
  许书诚驾驶马车的路线。
  凶手是蓄谋已久的尾随而至,马车的轨迹也是凶手的活动轨迹!
  今日一日进展颇多,诸人脸上都有些喜色。韩成则提议:“一会儿我拿这张图去趟许家,找许书诚确认。等齐鸣回来,咱们再研究。”
  “好嘞!”欧阳意和顾枫同时应了。
  *
  回到家,还有点早,梁柏未放衙,欧阳意心血来潮,准备今晚她来做饭。
  家里有现成的白面,算好量,倒进盆里……
  “太阳光金亮亮,雄鸡唱三唱,花儿醒来了,鸟儿忙梳妆……”
  “小喜鹊造新房,小蜜蜂采蜜忙……”
  “幸福的生活从哪里来……要靠劳动来创造……”
  啊哦,一时手抖,水加多了。
  不怕不怕,再加点面粉就好,我去,面粉又撒多了,一来一去,已经失了准头,接着就演变成面又多了,继续加水,水多加面,面多加水……
  欧阳意这时开始心有点慌了。
  她从小就没怎么干过家务,工作也是吃食堂。好在穿成书香世家的小姐,原身也是个不用下厨的。真正接触厨房是在和梁柏成婚后,也谈不上厨艺,就是能把饭菜煮熟的水平。
  但如果水平超常发挥,食物就会过熟。
  有次欧阳意一个人在家做卤鸡翅,想起案情的关窍点,半途跑回疏议司,回到家时,一锅的鸡翅已经糊成黑炭,成为化石状,就差没烧破锅底……
  因为这事顾枫笑了她整个月,并称其为“骨灰级厨艺”。
  欧阳意觉得自己墓志铭除了“推理天才”,还可以加上一条“厨房废材”。
  费了好大劲儿,面团终于成型了。
  看着一大团白面,她打了个饱嗝,呃……
  看都看饱了。
  等梁柏到家,一碗,不,是一盆热腾腾的鸡蛋青菜面条摆在桌上。
  这么一盆,军营里的大力士饭量也不过如此,梁柏先是愣了愣,又看了看欧阳意因揉面酸痛不停搓自己的手,一把将其握住。
  “意意辛苦了。”
  十指纤纤,白皙晶莹,本该拈花吟诗,即使是写字也该是出于兴趣而非谋生。
  “日后意意不必再为我做这些了,已经让你受累够多。”
  白日要不停地抄书补贴家用,费眼又伤神,早出晚归,已经够累了,今日还要为他揉面做吃的,弄得胳膊都抬不起来。
  他声音不高,却十分郑重。
  “你的差事也累,我多做点,趁热吃吧。”
  把面往梁柏面前一推,欧阳意心虚地移开视线。
  哪里是关心人家煮这么一大盆,明明是手艺太差。
  换作寻常男人,都得骂她一句“败家娘们儿”。
  远远超过平时饭量,但这是夫人一片心意呢,梁柏气沉丹田,开始干面。
  欧阳意也不能光看着,边给自己捏手边找话聊:“你在大理寺办差,有没有听说一个外号叫阎罗的。”
  “噗”。
  梁柏一根面条差点没从鼻子喷出来。
  梁柏觉得即使敌人暗算都不能让他咳得如此难受。
  咳、咳咳咳。
  欧阳意忙过去给他拍背:“怎么了?你们俩有过节?”
  憨憨老公只是个小狱卒,一定是被“阎罗”名号吓着了。
  梁柏在自家夫人面前一向是憨厚的老实人形象,听到她这一问,怎么能说跟人有过节,“阎罗”名声挺响的,又不能睁眼说瞎话说不认识。
  “意意听说这个人?”
  久推官和阎罗曾联手破案纯属巧合——梁柏在帮狄仁杰追查一个连环杀人凶手,欧阳意无意中发现线索,考虑到大理寺和刑部的竞争关系,便托人悄悄给阎罗送信,此后一来一去,两人聊得还挺投契,渐渐成了知己。
  虽然双方都没挑明。
  本来神交嘛,心照不宣是最好的。
  “咳,抄书馆有个姐妹,是当年金双桥女尸案苦主的亲戚,她一直想感谢阎罗。去大理寺找人,说阎罗已经跟着狄寺丞离开了。”
  欧阳意忙着瞎编乱造,因此没察觉到梁柏的慌张,只顾着问,“姐妹们都知道夫君在大理寺当差,所以托我问,阎罗如今去了哪儿?”
  梁柏干笑几声,好想放下一切顾虑,说他就在这里,是在你对面干面的夫君!
  他不仅是帮助大名鼎鼎狄仁杰屡破奇案的“阎罗”,还是戍卫皇宫、十六卫将军之首的奉宸卫将军!
  告诉她吧,就在此刻!
  真男人,就不要怂!
  “不太清楚。”
  梁柏又扒拉了一口面。
  欧阳意是受人所托,就这么把人家打发了,会让自家夫人在姐妹们面前没面子吧,梁柏转念一想,犹豫地道:“如果需要我去打听阎罗……”
  “不用不用。姐妹也就是顺口提起。”欧阳意摆摆手,十分体谅地谢绝了。
  梁柏作为一个小小狱卒,身份卑微,而阎罗神出鬼没,听说还是狄仁杰的好朋友,他能上哪儿问,她不想让夫君为难,便扯开了话题。
  梁柏:……
  好像感受到尊重,但不多。
  不过,梁柏终于可以专心嗦面。
  合体的衣服包裹住他精壮的身材,因为有点热而敞开的衣领,锁骨上的皮肤一片冷白,再往上看,喝汤滚动的喉结,微微冒汗,几分禁欲气息。
  他的气质偏粗旷却不粗糙,卓越清隽,如山间翠竹,帅得不似人间。
  本朝民风开放,富贵人家的女子会招买男宠,听说太平公主就有豢养面首的爱好。梁柏这样皮相的男子,如果愿意入赘世家,绝对能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哪还用整日在肮脏的大牢跟死囚打交道,与她一个“抄书女”蜗居在此。
  难得的是也不恃貌而骄,不拈花惹草,温柔体贴,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真是捡了个大漏!
  糟糕,心跳加速了!
  啊啊不可以!她立马打住自己的邪念。
  欧阳意脑内开车,梁柏吃完起身:“我去洗碗。”
  啊,真的好撑,都快站不起来了。
  梁柏洗刷刷回来后,看见桌上摆出文房四宝。
  言情书网的出身倒和现代的欧阳意家十分契合,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耳濡目染,一颦一笑都带着温雅气质,梁柏见过她抄的书,一手隶书端庄工整,就像她的缝合术一样整齐。
  这年头像她这样人淡如菊的优雅女子,实在不多了——当然某些时候除外。
  梁柏再次感恩自己的运气,不过在欧阳意看到他时,立马收起欣赏的目光。
  因为相亲时,他对欧阳意说:
  我、不、识、字!
  “意意这么晚还要练字吗?”
  欧阳意抬头,冲他露出温婉的微笑:“抄书馆来了批新的单子,几个字我一直写不好,给我半个时辰练练。”
  “我给你磨墨。”
  “好啊好啊。”
  什么叫骗人面不改色,什么叫假话张嘴就来。
  她的汉子就是这么帅,这么好骗!
  片刻,墨也磨好了。
  “有劳夫君。”欧阳意甜甜道。
  梁柏摇摇头,表示只是举手之劳。
  欧阳意提笔蘸墨,却在落笔前,抬头看丈夫。
  一双杏眼朝他眨巴着,梁柏又慌了。
  不懂装懂最讨人嫌,人家要开始挥毫了,作为“不识字的文盲”实在不适合赖在这里,梁柏很识趣道:“太饱了,我出去散散步。对了,隔壁街卖杨梅汁,记得意意喜欢吃杨梅,我去买些回来?”
  说完,故意打个饱嗝,以印证真的要出去散步消食。
  “夫君早点回来。”欧阳意忍不住嘴角上扬,心里松口气。
  “嗯,意意也别练得太久,夜里暗,眼睛会酸的。”
  “知道了。”
  欧阳意乖巧点头。
  老公是不识字,但当着他的面,以“知己”的身份给别的男人写信,感觉太奇怪了,就像当着老公的面在和人偷情!
  梁柏离开,她终于落笔:
  “阎罗兄台鉴……”
  “嘁,今天这字有点潦草啊!”
  次日,顾枫拿到欧阳意写给阎罗的信,边看边评论。
  欧阳意不时地扭手腕:“昨天揉个面条,可把我手酸死了,我这一年再也不碰面团了!没事,反正给阎罗写信都用行楷,潦草就潦草点呗,更有艺术感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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