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被迫还俗后——春风迟迟【完结+番外】
时间:2023-02-04 17:44:35

  净闻的衣袖湿了,身上倒是没怎么淋着,反倒是宁湘方才趴在他背上,衣裙已经浸透,严丝合缝贴在身上,显露出几分婀娜有致的身段来。
  她抬头,晶莹剔透的眸子满是无奈:“法师,咱们回不去了……”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被困在这里着实是他没有想到的,看宁湘神态安然似乎并不为雨势所愁。
  只是她这话略有歧义,他不便辩驳,沉默着没有接话。
  远处青山入云,江河奔腾,清凉细腻的雨珠在地上砸出圈圈涟漪,宁湘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净闻身上。
  两人离得近,她能闻见他身上在佛寺中沾染的檀香气息,细致圆润之中带着一丝辛腥,清冷而凛冽,正如净闻此人的品性。
  圣洁高贵,温雅出尘。
  目光上移,可以清晰看到他衣缘下修长的脖颈,净闻昂首眺望远方,微有起势的喉结轻轻滚动,在天光下透着几分单薄伶仃的况味,莫名撩拨心弦。
  大约是她盯他太久,总算引起他的注意。
  雨声绵绵不绝,他低头看过来的瞬间,宁湘便移开了视线,轻咳一声:“净闻法师,今日李望山的事就算结束了吗?”
  马筠安虽然没有大碍,但洪胜的赌坊还摆在那儿。李望山是知州,是这涿州城的父母官,有的是本事和手段,若是没人插手此事,他定会变本加厉愈发肆无忌惮。
  净闻淡漠开口,“此事自有朝廷清查。”
  和他无关。
  宁湘就知道他会是如此回答,她去府衙报官尚且走投无路,朝廷管天下民生,区区一个涿州城,知州作威作福,也传不到天子耳朵里去。
  何况当今皇帝卧病在床,时日无多,荣王霸揽朝政多年,没人会在意底层黎民的生死。
  废太子是唯一能改变现状的契机。
  于公于私,宁湘都希望他能回宫去。
  “你不能帮帮马筠安和那些受害的百姓吗?”
  净闻道一声阿弥陀佛,无情无绪道:“贫僧出家之人,尘缘已断,不理俗事。”
  宁湘忍不住反驳道:“红尘有万丈,法师难道不是也立身于俗世之中?这尘缘杂念近在眼前,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身在凡尘,心在净土。”净闻顿了顿,眸光清明,“我佛慈悲,当渡天下苍生苦厄,施主宽心。”
  他始终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宁湘气结,又离他近了半步,仰着脑袋说:“芸芸众生,有万般相,诸佛菩萨渡得过来吗?”
  这山洞实在狭小,她这么一靠近,净闻后背便贴上了山石,完全没有转身的余地,黑乎乎的脑袋就在身前,只要她前倾,就能挨上他。
  净闻闭了闭眼,侧过头,刻意要避开她,不妨宁湘眼尖,看出他的无所适从,那张俏丽的脸一闪而过狡黠的笑意。
  “法师往里靠靠,我衣裳湿透了。”
  这滂沱大雨没有要停的样子,宁湘后背的确被雨水浸湿,她身体底子好这会儿也觉得有几分凉意了。
  净闻一时不忍,正要让她往里站,温热的身躯忽然贴了过来,脑袋磕在他肩骨上,肌肤一瞬相贴,留下不轻的力道。
  女子柔软的腰肢从他手臂一晃而过。
  宁湘无辜地动了动脚:“法师对不住,我脚疼,没站稳。”
  极淡的一股幽香若有似无缠绕在呼吸间。
  是女子的脂粉香。
  他叹息一声,从她身侧绕过,对换了位置,站在了外边,甚至还不忘搬了脚下一块石头给宁湘垫脚。
  宁湘唇边的笑容渐渐消失。
  谁不说一句净闻法师不解风情。
  她都投怀送抱了,他还如此镇定,别是清心寡欲久了,丧失某些能力了吧?
  宁湘不可避免的往他身下一瞥。
  什么也没瞧见。
  这场雨持续了半个时辰才渐渐停歇,宁湘站得腿都酸了,净闻还是风轻云淡的模样,丝毫不受影响。
  空中飘着细密的小雨,已经能够赶路。
  “时辰不早,走吧。”
  净闻整理了身上的禅衣,不顾脚下泥泞信步往前。
  宁湘甚少走这样的路,压根跟不上他的脚步,最后只得落在老远,气呼呼的怨怼了一场。
  净闻充耳不闻,只身赶路,总算在天黑前回到了寺中。
  暮色降临,正是用斋饭的时辰,净闻回禅房,正要换脏衣,圆慧正好端着膳食过来。
  “师兄你回来啦,我给你留了斋饭。”看到他身上沾着的雨水和泥土,忙道,“赶紧换了吧,当心风寒。”
  “好。”净闻洗了手,正要脱芒鞋,圆慧突然咦了一声。
  “净闻师兄,你衣裳上有个红印子。”
  他一顿,脱下外衣后,看到领口处有一抹嫣红的痕迹。
  像是朱砂。
  更像是胭脂。
  今日近身接近他的,唯有宁湘。
  他捏着禅衣,叠好放进木盆中。
  “嗯,蚊子血。”
  作者有话说:
  圆慧:蚊子血?
  净闻法师杀生啦!
 
 
第16章 
  宁湘回客栈时已经饥肠辘辘,随意吃了点填饱肚子,便沐浴更衣上了床。
  今日折腾这么一番已是筋疲力尽,昏昏沉沉睡下,尚未天亮便觉得口干舌燥,摸摸额头,一片滚烫。
  完了!
  折腾病了。
  淋那一场雨,倒是让她占了点便宜,结果也付出了代价。
  宁湘捏捏发堵的鼻子,喝了半壶冷茶,将燥热降下,又浑浑噩噩睡了半日。
  醒来时头重脚轻,实在熬不住了才准备去找大夫瞧瞧。
  下楼梯时,双腿发软,险些跌下去,好在一双手臂及时扶住她,不至于滚下去。
  “常大哥……”
  好在常青及时回来,把她扶下楼,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微微皱眉:“怎么了这是?”
  宁湘嗓子疼,捂着脖颈艰难开口:“应当……是昨日淋雨受了风寒。”
  她身子向来很好,甚少生病,这样严重还是头一回,这会儿气若游丝,有些后悔昨日放肆的举动了。
  常青看她着实虚弱:“你回屋歇着,我给你请大夫来。”
  “我没事……”话音刚落已经倒在常青面前。
  “宁湘!”
  常青霍然色变,将她背上匆匆送往医馆。
  这镇上就一个大夫,着急忙慌过去,大夫不在堂中,药童说出诊去了,不知何时回来。
  宁湘昏昏沉沉睡着,常青叫了她两声,也只是睁了睁眼又睡了过去,常青摸摸她滚烫的额头,似乎比方才更严重了,只好雇了马车,一路往城里去。
  时辰尚早,早市烟火气息甚浓,街市行人匆匆,常青驾着马车从僻静的深巷里绕行。眼看要到了医馆,冷不防一人从宅院中出来,手里的食盒掉在地上,精致的佳肴洒了一地。
  女子叉腰,娇媚的面庞上尽是怒意:“怎么驾车的?不长眼睛啊!”
  常青拉住缰绳,连声告罪:“对不住――”
  待看清来人,到嘴的话一顿。
  咏娘发火之后,看到常青愣了愣,然后便勾唇笑了起来,“哟,是您呀!大清早的干什么去,这样慌张,可惜我这几碟点心了!”
  见是咏娘,常青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我去医馆,劳姑娘让让。”
  咏娘没忽略他的表情,知道他看不惯风尘女子,偏偏忍不住要恶心他一番“去医馆干什么,我这点心可是花钱买的,你得赔我!”
  常青冷冷看着她,咏娘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等着,最后还是他认栽,掏出银子扔过去。
  “爷大气!”咏娘喜笑颜开,正要让路,忽然听见车厢里一声女子的低吟,又挡了回去。
  “车上什么人呢?别不是拐卖良家妇女吧?”
  大清早的,一个男人驾车赶路,不得不令人多想。
  常青咬着牙:“你胡说什么!”
  咏娘这才不情不愿的让开。
  宁湘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仿佛置身于轻舟之上随波逐流。
  她睁眼,只见身下躺着另一个人,双目紧闭,神色平和,正是净闻。
  她还没见过净闻法师睡着的样子,眉眼深邃,清明如玉,当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她趴在他胸口上,身下的净闻法师衣衫不整,露出胸前大片光洁的肌肤来,一副被人蹂.躏的模样。
  宁湘看得心痒痒,目光落在他微突的喉结上,迟疑了须臾,她微微凑上去,指尖在那清秀的脖颈上摸了摸,满足的喟叹一声。
  一股清苦的气息钻进鼻子里,不像是他身上的檀香味,反倒是她从前在元嫔身边时常闻到的药味。
  药味?
  宁湘赫然睁眼,眼前是清净的床榻,絮絮低语声隔着屏风传来,似乎还有熬药沸腾的声音。
  青天白日,哪有什么轻舟,哪有什么净闻法师。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没。”
  女子关切的声音传来,宁湘才发现床边还坐着一个女子,一双美目正盈盈望着自己。
  宁湘掩嘴咳了咳,大病未愈,声音格外沉哑:“咏娘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碰巧路过,见你病着实在可怜,便留下来看着你。”咏娘只见了宁湘两次,却着实喜欢这个小姑娘,不用常青开口,便主动留下来。
  咏娘扶她坐起来,嗔道:“你这嗓子,亏得没在我们莺莺坊。先喝药吧!”
  草药味实在难闻,喝进嘴里难以下咽,还是咏娘及时塞了一块梅子在她嘴里,才不至于吐出来。
  宁湘小脸皱巴巴一团,尚未缓解这股苦涩,咏娘便朝她意味不明的笑起来。
  “你方才做什么美梦了?”
  宁湘僵住,含着梅子囫囵不清的摇头,“什么美梦,我没有。”
  “你梦里都在笑,还满口净闻法师叫着。”咏娘无情的拆穿她,“莫非是非礼人家不成?”
  宁湘红了脸,矢口否认:“没、没有……”
  “少女怀春,我懂的。”咏娘带着过来人的感慨,“我在你这个岁数认识了顾郎,两人奋不顾身私定终身,到头来什么好处没捞着,反叫自己白白长了一把年纪,人老珠黄。”
  转头看宁湘苍白的小脸,顺手摸了把,笑吟吟道:“话说回来,净闻法师与我那负心汉不同,我第一眼瞧着就是个深情温柔的男子,倘若他朝还俗,你们琴瑟和鸣必是一桩美谈!”
  宁湘点头,表示认可。
  常青从外边进来,见宁湘醒来和咏娘相谈甚欢,松了一口气,“怎么样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好多了,多谢常大哥。”宁湘知道是常青送自己来医馆,心中万分感激。
  咏娘在旁边哼了哼:“怎么不谢我?我照顾你大半日呢!”
  宁湘看看窗外的天色,已经是快黄昏,的确大半日过去了,与咏娘无亲无故,她还肯照顾自己,的确让宁湘心怀感激。
  “也多谢姐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咏娘被哄得心花怒放,笑眯眯睨她一眼:“嘴巴真甜。”
  宁湘底子好,睡了半日精神好了许多,医馆不便久留,大夫备好药付了钱,常青去赶马车,咏娘便陪着她出去。
  街市上热闹喧哗散去,医馆附近的摊贩都在收拾东西归家,常青驱车过来,宁湘和咏娘再三道别致谢。
  街市上行人少了,常青便没有再绕道,宁湘身上还没劲,进了马车便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
  马车不急不缓的往前跑,忽然猛地颠簸,宁湘险些摔趴,掀开帘子见几人围在一起,路上一片狼藉。
  “在车上等着。”常青勒紧缰绳,跳下马车就往人群中去。
  宁湘这才看到满地撒落的竹编摆件被踩得不成样子,一个身穿素裙的少女跪坐在地上,被一个鹤发老叟护在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而她旁边是一道松竹挺拔般的身影。
  清隽疏朗,光风霁月。
  正是不久之前出现在她梦里的人。
  宁湘还没细看,一个煞风景的男人大刀阔斧往前一站,嚷嚷道:“张老头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洪爷今日亲自来了,是给你孙女面子,好好把人交出来,还能放过你!否则……”
  他阴恻恻的笑着,作势要去拉地上的少女,却有人拦住去路。
  那是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掌心带着薄茧。
  他没有说话,被喽簇拥的洪胜却微眯了眼,一脸横肉,冷冷说:“和尚,劝你别多管闲事。”
  净闻身形未动,只身挡在前方,平静开口:“他们祖孙是何处得罪施主,要砸了他们活命的营生?”
  洪胜嗤笑一声,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丫头的爹输了银子,把女儿卖给了我,我来带回自己的东西,你一个和尚可管不着!”
  净闻淡漠看着他:“强抢民女,按大梁律例,轻则杖责,重则流放。”
  “在我的地盘大梁律例算什么,今儿这丫头,我是要定了,你能奈我何?”说罢一挥手,身后的几个大汉蜂拥而上,去拉扯地上的祖孙俩。
  少女不过十四五岁,清秀的脸蛋满是惊恐:“不要,我不要去……爷爷,我不要去……”
  “不去……小萤不去,爷爷保护你!”老叟一把年纪,身形佝偻,已是风烛残年,哪里能从一众壮汉中护住孙女。
  但人到末路,力气总是出人意料的强大,两个大汉硬是没将两人分开。
  洪胜等得不耐烦,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立即会意,抄起地上一把木椅砸向老叟。
  椅子落下的瞬间,一道宽阔的背影覆过来,挡在老叟身上。
  木椅四分五裂。
  鲜血滴答,落在青砖路上。
  作者有话说:
  还俗倒计时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