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被迫还俗后——春风迟迟【完结+番外】
时间:2023-02-04 17:44:35

  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可不能就此腰斩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
  善慧算了算时辰:“天不见亮就走了,应当走了十几里地了吧。”
  宁湘欲哭无泪,赶紧离开法华寺找常青帮忙去。
  可是常青不在,宁湘寻寻觅觅半天都不见人影,客栈里还有他的包袱,应当不会走远才是。
  宁湘心一横,索性雇了马车沿着官道去追净闻。
  佛祖保佑,他是走的官道,若是和马筠安一样坐船,她就赶不上了。
  可临近傍晚,到了邻镇的地界,也没有看到净闻的影子。
  惶然四望,只见树影斑驳,万籁俱寂。
  宁湘站在街口,生出颓然之意。
  赶车的车夫探过头问:“姑娘,马车还要吗?”
  宁湘背着包袱,摇头:“不了,多谢。”
  马车慢吞吞走了,宁湘彷徨站了一阵,找了个客栈落脚。
  这个客栈不比天回镇安静,堂中还有客人饮酒谈笑,客房在后院,绕过长廊便到了。
  她住的屋子对面就是后门,眼下正是准备晚膳的时辰,板车拖着几筐肉菜停在门外,菜贩在院子里吆喝一声,厨房里便出来几个人帮忙。
  宁湘关上房门还听得见菜刀剁肉的声音,心烦气躁揉揉耳朵,依稀听见院子里洗菜的厨娘提起什么山匪杀人案。
  “什么时候的事?”
  “前后脚的事,就在后街柳树下,那些匪徒蒙着面提着刀,见人就杀,路过的人说连和尚也不放过。”
  “啊……那也太骇人了。”
  “夜里记得关好门窗。”
  “那我近日也别出门了……”
  宁湘耳尖的听见和尚二字,当即就从床榻跳起来,开门见两个厨娘端着洗好的菜进厨房。
  “阿婶……请问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山匪杀人?”
  一位微胖的厨娘回头打量她一眼,眼中掠过惊艳之色,随即又正色道:“听说是几十里外的山匪作乱扰民,抢夺掳掠无恶不作,方才在街上伤了好几人。”
  宁湘秀眉轻蹙:“是突然出现的山匪?”
  “也就今日的事……总之外边危险的紧。”厨娘见她一人,好心劝道:“姑娘没事别出门,那些匪徒作恶多端,什么都干得出来。”
  宁湘抿了抿唇,乖巧点头:“我记着了,谢谢阿婶。”
  厨娘又好心叮嘱了几句,才进了厨房。
  戌时过半,天便彻底黑透了。
  宁湘没胆子走夜路,但又担心厨娘口中所说的和尚是净闻,挣扎再三,拿过角落里的风灯,从后门出去。
  大约是山匪作乱闹得人心惶惶,街上空无一人,唯有客栈亮着昏暗的灯,照亮不甚明朗的一角。
  前堂吃饭的客人约摸都走了,厨房里也没什么动静,她不敢走远,就沿着墙根走了几丈远,看到黑漆漆的夜路,顿时觉得心口发紧。
  算了,还是小命要紧!
  净闻法师自求多福吧。
  不远处OO@@传来动静,宁湘想也不想拔腿就跑,哪知回头就撞树上。
  那树也被她撞得一颤。
  树软的,不太疼。
  一声尖叫差点溢出口,宁湘好歹咬唇忍住,颤巍巍提高风灯照了照,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净闻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正沉沉望着她。
  哦,她撞得不是树,是净闻法师的胸膛。
  他一声不吭藏在她身后,吓得魂都飞了,宁湘正要骂他几句解气,净闻忽然低头,吹灭了她的风灯。
  宁湘:“……”
  下一瞬,她便被他扣住手腕,隐藏在黑暗里,一块宽大的告示牌很好的挡住了他们的身形。
  他掌心滚烫,带着几分黏腻潮湿,隐隐还有一丝血腥味。
  宁湘觉得情况不妙,刚要开口,忽然看到树后小径走过五六个黑衣人。
  他们拿着刀剑,脚步轻盈,应当是有所忌惮,并不往这边大路来,眨眨眼就消失夜色里。
  宁湘见此,赶紧拉着净闻进了客栈。
  院子没人,没人注意到她带了个人进来。
  直到关上门,点燃屋子里几盏蜡烛,宁湘才松了口气,正要责怪净闻法师不讲义气,差点把她陷入危险中。
  结果转身就看到净闻法师垂着眉眼,虚弱地撑在柱子上。
  不知他伤了哪里,满手都是血,滴滴答答流了满地,触目惊心的,吓了宁湘一大跳。
  “净闻法师,你哪里受伤了?”她上下端详他,看到净闻脸色苍白,低声喘气,更是惴惴,“你要死了吗?”
  作者有话说:
  净闻法师:没死,勿cue
 
 
第19章 
  净闻瞥她一眼,声色沙哑低沉,透着无奈,“……应当死不了。”
  “那就好!”宁湘扶他坐下,又倒回去把门闩关上,在包袱里翻翻找找,拿出在药铺买的金创药。
  这药还是派上用场了。
  净闻法师不止有一点点惨。
  失了血的面庞看起来颇有几分病弱苍白,唯有那双美丽的眼睛,在夜色里弥漫浮动着晦涩不明的光。
  “法师你伤哪儿了,我帮你上药吧!”她一脸正经,义正言辞毫无私心。
  偏偏净闻对她防备至极:“多谢,贫僧自己来就好。”
  他准备脱衣裳,抬眸却见她一动不动望着自己,隐隐带着期待。
  净闻揉了揉眉心,甚是疲惫,“施主可以转过去吗?”
  被识破心中所想,宁湘甚至毫无波动,故作气愤的指着他:“你是男人,怕什么!我又不偷看你……”如此说着,却还是转过身,扯着柱子上的帐幔流苏,竖着耳朵听后边的动静。
  净闻法师真能忍,那么严重的伤,自己上药还一声不吭。
  宁湘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小心翼翼挪动脚步转了半圈,眼角余光瞥见一片光洁精壮的胸膛。
  净闻法师衣裳只脱了半边,左肩上有一道贯穿伤,血淋淋地翻出皮肉来,看起来略微严重。
  大约是伤痛引起的痉挛,净闻握着药瓶的手抖了抖,药粉撒了些,额头已经浸出了汗水。
  “法师你这多浪费啊……我来我来!”宁湘于心不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取了帕子沾水帮他把血迹擦拭干净。
  净闻面色微僵,试图拒绝,都被她按回了原处。
  他动了动唇,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微微偏过头,拉远彼此的距离。
  宁湘其实也紧张,甚至有些手抖,毕竟是第一次看脱了衣裳的男人。虽然眼前这人清心寡欲,面无表情。深吸了一口气,堪堪稳住心神,帮他处理伤口。
  不得不说,净闻法师比外在看起来健壮的多,他其实不是多白净精致的长相,此刻双手撑在膝上,眉心轻蹙,反而透着容仪清肃,英武磊落的味道。
  两人离的近,她能清晰听见他微沉的呼吸。伤口覆上纱布,她听见他闷哼一声,清晰的喉结难耐地滚动。
  往上是轮廓分明的下颌,略显苍白的薄唇,还有闭上眼后轻颤的长睫,脆弱的不像话。
  宁湘忽然想把荷包里的药灌给净闻法师吃了。
  好在她良心未泯,这想法尚未成形就被掐灭了。
  这是一段相当快,也相当漫长的时间。
  等收拾妥当,宁湘感觉自己也出了一层汗。
  净闻禅衣破损,血迹凝固,显然不能再穿了,不等他说,宁湘便主动道,”我去找掌柜借一身衣裳。”
  他阻止不及,她已经开了门出去。
  不多时便捧着一套寻常男子的常衣回来。
  净闻没想到她真能借到衣裳。
  宁湘无法忘记当她问掌柜借一身男装,掌柜意味深长的眼神。
  好在她带净闻回来,并没有人看见,掌柜若是知道她屋子里多了个和尚,只怕净闻法师清誉不保了。
  “换吧。”
  他看着那套衣裳,目光微动:“不必。”
  “这衣裳新的,掌柜说特意为客人准备的。”宁湘提着衣裳到他面前晃了晃,凝视着他隐忍的面庞,困惑道,“净闻法师是嫌弃,还是穿惯了僧服禅衣,不愿穿俗家的衣裳了?”
  净闻撇过头,带着不易察觉的抗拒。
  注意到他的神色,宁湘颇感惊奇,她竟然猜对了。
  “一件衣裳而已。”难不成还违背了清规戒律?
  净闻法师你矫情什么呢!
  她不解的看过来,澄澈的眼眸倒映着煌煌灯火。
  他闭上眼。
  他不愿,宁湘也不能扒了他的衣裳强行穿上。
  看他曲腿打坐,闭目养神,并无被人追杀的惊惶,宁湘挺佩服他的意志,接连两次受伤还能扛得住。
  至于他为何不告而别,为何被人追杀至此,宁湘心知肚明。
  今日出现在这个镇子上的山匪,只怕是荣王的杰作。
  净闻只身在外,暗中关注他的人不在少数,废太子出家多年,不问红尘,若说能产生威胁的,应当是揽权摄政的荣王了。
  净闻要回开元寺,便离京城离皇宫又近了一步。
  前两年皇上身体尚好,荣王控制朝堂无所忌惮。
  可眼下皇上不行了,倘或净闻回京,只怕后果不可估量。
  唯有解决这个麻烦,方能一劳永逸。
  只是可怜净闻法师,远离庙堂多年,还要因为权势之争陷入危险之中。
  净闻定然知道是他皇叔所为,事关昔日身份,他不会说,宁湘也怕多问让他生疑。
  她出现在这儿已经足够让人多想了。
  好在净闻并不爱说话。
  两厢沉默,莫名其妙的默契使两人都没提今夜遇袭之事。
  那些人还在搜寻他的踪迹,宁湘不能放任他出去冒险。
  他占了罗汉榻,宁湘便心安理得躺到床上。
  可惜中间竖着屏风,她看不到他。
  净闻受了伤,今日躲避追杀已然筋疲力尽,客房外脚步声谈话声偶尔想起。
  声声催人入眠。
  他耳力甚好,夜深人静中听见屏风后均匀的呼吸声,眼中满是沉思。
  常青是殿前司护卫,因为皇帝属意听命于丞相徐知行处理一应事宜。
  自他离京来法华寺,常青就不止一次的出现过,言辞之间无非是劝他回宫。
  与常青同时出现在涿州的,还有一个女子。
  他不知她是谁,但来接近他,必然是丞相的主意,目的也显而易见。
  一些无谓的痴缠,并不能扰乱心智,但不知为何,今夜之事,却多了几许分量压在心上。
  法华寺师伯所赠佛珠在掌心泛着温润暗光,可惜他心有挂碍,有违师伯重望。
  他低头,收敛心神。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
  天边破晓,晨光熹微。
  净闻睁眼时,房中并没有宁湘的身影。
  他起身,肩上伤口牵扯传来痛感,忍不住皱了皱眉,视线落在案几一套禅衣上时,难得的怔愣住。
  是寻常可见的僧服,崭新的,隐隐透着檀香气息。
  他顿了顿,拿来换上。
  宁湘正好推门进来,看到他,立时笑了起来,“挺合身,净闻法师还是穿禅衣好看!”
  他问:“哪来的?”
  宁湘捏捏鼻尖,很是自得:“正好附近有座寺院,我去借的。”
  本来人家住持说什么也不肯借,一个黄花大闺女来寺庙借僧衣像什么话。
  宁湘财大气粗,供奉了五十两香火钱,住持立刻变了脸,直说衣裳送她了。
  大富大贵人家做一身锦衣华服可能也要不了五十两银子,若不是为了净闻法师,她可舍不得那么多钱。
  净闻神色复杂,看着她的眼眸里深晦如墨,良久,只是喉结滚动,道一声:“多谢。”
  宁湘笑得意味深长:“净闻法师,你谢我多次了,怎么报答?”
  “贫僧身无长物,一文不名。”
  昨夜他躲避袭击,身上就剩了一串佛珠。
  她摇头:“我又不要你银子。”要的是人。
  可惜她没敢说。
  她怕净闻要杀了自己。
  净闻看她神情,就知道在胡思乱想,他心中叹气。
  “贫僧要回开元寺,不能与施主同行了,就此别过。”
  他毫无留恋要走,宁湘忙不迭拉住他,“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疑惑看过来。
  宁湘抿唇,自觉说错话了,忙找了由头,“我也要进京寻亲,咱们同行吧,也有个照应。”
  他仍是拒绝:“贫僧是非之人,施主不便同行。”
  回京之路危险重重,他不想牵扯别人。
  他抬脚出门,宁湘手忙脚乱收拾行李跟上去:“法师你等等我!”
  净闻并不理会她,顺着记忆往客栈客栈后门走,哪知迎面遇上两个洗菜的厨娘。
  两人面面相觑,看看净闻,又看看他身后跟上来的宁湘。
  一个清冷的和尚,一个娇媚的女人。
  从同一个屋子出来,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厨娘涨红了脸,下意识地挪开目光。
  净闻目不斜视,步履从容。
  宁湘硬着头皮跟上去,恨不得拿包袱捂脸。
  完了!
  净闻法师跌落神坛了。
  作者有话说:
  本想让湘湘睡了净闻法师,想到他受了伤,还是不要趁人之危了。呓桦
 
 
第20章 
  可净闻到底受了伤,出了客栈,她分明见他微微弯了腰,脸色也依然苍白。
  街市喧嚣,宁湘不放心,加快脚步走在他左侧,为他挡下来往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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