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的自己。
“这是什么?”
“月光奏鸣曲。”
曲子渐渐没入尾声,月光落下一室寂静。沃尔纳抬起双眼,视线游移在白蓁蓁的脸上,冰凉的唇带着馥
郁的酒香忽然压了下来。她惊愕了约一秒的时间,沃尔纳撬开了她的牙关。白蓁蓁连骂娘的想法都有了。她
觉得自己蠢到家了,居然天真地以为清冷禁欲的沃尔纳是个小白兔。他根本就是个老司机,跟浪穿天际的弗
朗茨相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老司机。
沃尔纳松开她的时候,发现她的眼角甚至气出了一丝生理性的泪花,用最弱气的哭腔骂了一句最硬气的
草泥马。脑子即使被酒气醺的一塌糊涂,沃尔纳仍旧靠着谜一样的直觉听出了她的意思。
“你必须学着改改你的坏脾气”
他张望了一下四周,看出来这不是一间供人正经办事的房间,弯下腰稳稳当当地抱起白蓁蓁往电梯走
去。白蓁蓁慌乱地挣扎起来,她分不出来沃尔纳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但不论是哪一个都预示她今晚可能没
法好过。
“看清楚我是谁!想清楚你在干什么?你一定是喝醉了!”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白蓁蓁揪着沃尔纳的衣领,企图让他清醒一点,但是沃尔纳只是缓慢地眨了两
下眼,看着气急败坏的她用最稀松平常的语气回答,“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我在干什么。我一定没有喝
醉。”
...鬼才相信你没有喝醉。
不知是谁如此贴心地替他开好了门,虚掩的房门一踹就开,进了屋再往后一踢,合上的门隔绝了走廊的
灯光也掐灭了白蓁蓁仅存的一丝希望。她不在乎贞操,但也害怕在这么稀里糊涂的情况下被人强行不可描
述。被扔进床铺以后,她迅速爬了起来,往沃尔纳的身后一指,高声喊道,“看!希特勒!”
趁他回头的同时,她连滚带爬地冲到门口,门把一转,刚一踏出,整个人就被碍事的裙摆绊倒摔了出
去,眼前出现的是一双军靴。
她的视线向上移着,经由笔挺的军装和银质的徽章,最终停在了弗朗茨阴翳的注视里。他蹲下身来,伸
出的拇指□□上她嫣红的唇瓣,在她瑟缩不已的眼神里浮起悚然的微笑。
“玩的挺激烈啊?嗯?”
这看起来是一个...不太愉快的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第30章
诺依曼和海德里希两家人是世交,往上数八代能找出三代联姻,几百年前真的算一家,这一代的两个人
外表长的有些像还真不是个意外。
还在地上爬的年纪,弗朗茨和沃尔纳就互相认识了。那时候和他们一起长大的还有弗朗茨三岁的哥哥路
易斯。他出生在一九一三年,是唯一一个见过自己父亲的孩子,也是唯一一个性格长相都随了父亲的铁憨
憨,常常在两个弟弟打架的时候上前拉架,最后两个弟弟都没事,自己反而落了一身莫名其妙的伤。
生来八字不合的弗朗茨和沃尔纳两个人从一见面就表现出了一辈子相看两相厌的状态。先一步学会走的
沃尔纳总会欺负还在地上爬的弗朗茨,还在地上爬的弗朗茨也总会记得咿咿呀呀先一步向自己亲妈或是对方
亲妈告状。
两个人的童年都是被亲妈揍大的,见面就打架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沃尔纳十一岁,弗朗茨十岁那年,入冬
后的一个星期,路易斯在某一天开始止不住的咳嗽,不知是患上了肺结核还是普通重感冒。
那时正逢德国战败,凡尔赛条约压得所有德国公民抬不起头,唯独犹太人们沾沾自喜地垄断企业,紧攥
住大部分的社会资本,连医院也没放过。一听说路易斯罹患的可能是最麻烦的传染病,那群犹太人连门都没
让他们进,路易斯被活活熬死了,这笔账被弗朗茨算到了犹太人头上。
路易斯的死去稍微弱化了沃尔纳弗朗茨两人长时间的水火不容,但是根源问题仍未得到解决。沃尔纳看
不惯弗朗茨的放浪形骸,弗朗茨也同样反感沃尔纳的墨守成规;沃尔纳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弗朗茨,结果弗朗
茨连军校都阴差阳错地跟他考到同一所,毕业后都心照不宣地加入了党卫军。
自打两人入学,慕尼黑军官学校里一直都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如果把沃尔纳和弗朗茨放在同一个连队,
在同一时间被敌方俘虏,他们两个人一定会在同一时间双双选择背叛战友。
两人的恋爱观念择偶标准也是大相庭径。弗朗茨一年里换了二十个个性迥异的小野猫式女朋友;沃尔纳
善解人意的乖宝宝前任只坚持了十二天零二十个小时不到。
“你不是喜欢乖的?怎么就看上了白蓁蓁这种作精转世?”
弗朗茨想不通白蓁蓁身上哪一点算安分守己。
“你喜欢野的,怎么也看上了白蓁蓁这种软饭怂包?”
沃尔纳看不透白蓁蓁身上哪一点算桀骜不驯。
两个人坐在一块儿激烈讨论了五分钟,最后得出了同一个结论:自己瞎,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
白蓁蓁:......缓缓打出一个?
人生三大错觉:
今天的沃尔纳喜欢我。
今天的弗朗茨也喜欢我。
今天的我带着姓名深陷于三角恋修罗场的水深火热中。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克里斯蒂安作出了精辟的总结,“你们是天底下最绝配的等边三角形,稳固牢靠,
缺一不可,看谁都像是多余”
“来的正好,借我点钱,我去开个房”
已经宵禁了,她回不了家。克里斯蒂安塞了她一叠兹罗提,粗略一看,数额不少。纳粹这些军官似乎不
一般的有钱,收支也大大超出了军队薪资应有的正常水平。
这其中有多少属于灰色收入,白蓁蓁估算不出来,但她猜的出来手里这叠肯定来路不明。用惯了马克的
德国人不会想着特意跑一趟银行兑换波兰纸币还好好的揣一叠在身上,柜台兑换出来的纸币边角也绝对不会
横贯着一条折痕。
弗朗茨黑着脸抛给白蓁蓁一串钥匙,“你当我和沃尔纳都死了是吗?用得着找克里斯借钱?”
白蓁蓁将兹罗提还给克里斯蒂安,看到他身边金发碧眼的漂亮女伴时,耍流氓似的往她脸上一掐,“小
姐您长的可真叫一个水灵灵~”
“拿着你的钥匙消失。”
在克里斯蒂安膨胀的怒气之中,白蓁蓁脚下生风,麻溜地滚远了。
“好嘞!”
弗朗茨给的钥匙是他自己房间的,白蓁蓁安稳地在里面度过了一个晚上,做了个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她待在一个墙壁刷到雪白的病房里,心电仪的声音在耳边嘀嘀嘀的响个没完,隐约的两三人影隔着雾蒙
蒙的玻璃低声交谈着,鼻端除了消毒水的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鸢尾花香。
沃尔纳常用的那几款男士香水里也多多少少掺调了鸢尾花的成分,他和弗朗茨待了一晚上,连带着弗朗
茨的身上都有。早晨白蓁蓁看见的时候,两个人的步伐高度同步,连衣角翻起的褶皱都像是在同一张床上压
出来的。
这俩人......昨晚是睡过了吧?
也不知是背着白蓁蓁达成了什么奇异的协议,弗朗茨和沃尔纳坐进了同一部车,看样子是准备一起送她
回医院。白蓁蓁无言地看着那辆黑色奔驰前立起来的纳粹标志,退意在脚下萌生。
“这是不是有点太引人注目了?”
坐着纳粹的车去波兰医院上班,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跟凶残的党卫队有关系。白蓁蓁几乎能够看到自己以
后被整个医院孤立的局面。
“我们这是为了你好,不然你身边总围着一群乱七八糟的人。”
弗朗茨出声说。
“为了我好就应该让我一个人去坐地铁”
而不是昭告全天下的人她被两个德国人特殊照顾。重点是德国人,重点也是两个人。驾驶位上的沃尔纳
废话不多,从腰间拔出了□□上膛,下一秒白蓁蓁就乖乖坐进了汽车后座,宣泄不满似的,把车门关的尤其大
声。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一同待在后座的弗朗茨像抚摸宠物一样摸了摸她的头,“想保护你。”
白蓁蓁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对我来说最危险的就是你们,我不想被人骂成德国婊.子。”
婊.子这词听在耳边着实刺耳。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沃尔纳和弗朗茨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沃尔纳还在
开车,注意力不好分散,安抚的任务就落到了弗朗茨身上,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婊.子还懂得摇尾乞怜顺着金主心意来,你除了肆无忌惮地朝我撒野你还干了什么?沃尔纳没碰你,我
也不碰你。别这么死命的糟践自己,你没有那么惨。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但你至少得分清楚你站在哪一边,
随心所欲的发脾气,你首先得活命。”
他说的句句在理,找不出任何一处破绽。白蓁蓁脑子里能想到的一切反驳理由在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而
无力。别人拿着枪抵在脑门上给你爱,给你钱,给你想要的一切,唯独不给你自我,还要用全天下最温柔的
语气问你:
“感动吗?”
不敢动不敢动。
她闷闷不乐地靠在车窗上,这算不算是坐在奔驰里边哭?满心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过于被动的局面对她
而言真的不算良好。弗朗茨掐了掐她的脸,“生气了?”
白蓁蓁没好气地拍下了他的手。
“没有。”
“真的?”
弗朗茨不依不饶地扭过了白蓁蓁的下巴,那连哄带骗的口吻俨然是将她当做了赌气的三岁小孩,“再生
气我就把你摁在后座亲,五次。”
“当我不存在?”
沃尔纳正抬头看着后视镜,不带情绪的扫视从白蓁蓁脸上滑过。
“是啊”
弗朗茨在他的扫视之下,噙着笑意将白蓁蓁拥入怀中,不出所料的,镜子里的绿眸升起了一丝恼火。
“我果然不喜欢你。”
“巧了,我也看不上你。”
白蓁蓁表情麻木地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心思变幻莫测。
第31章
立着纳粹党徽的汽车停在医院前方,弗朗茨先一步下了车,走至右侧拉开车门,面带微笑地对她做了个
“请”的姿势。白蓁蓁下了车也不看他,径直朝前走,身后是亦步亦趋跟着她到门口的弗朗茨。
“你晚上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不知道。”
昨天没来医院,她不知道自己现在今天值的什么班。
沃尔纳在车里按了按喇叭,似在提醒他们今天还有公务。弗朗茨不耐烦的回头应了一声,转而笑眯眯地
对白蓁蓁说,“我五点过来等,看不见你人我就去你家。”
原野灰的德国制服很好辨认,三人一车又堵在门口,远远望去,白蓁蓁跟弗朗茨之间状似和睦的交谈很
快引起了医院内部人员的注意。一道道视线如芒在刺地落在背上,她的心中甚是窝火。
“你的目的达到了,赶紧从我面前消失!”
弗朗茨并不生气,反而忍俊不禁地戳了戳她的脸,“你生气的样子真的像只河豚”
白蓁蓁也真的不想再搭理他了。她迈进医院,环视一圈,被她挨个扫视到的人们低下头,专注着自己手
头未完成的事,唯独还剩下一束存在感强烈且十分恶心人的目光迟迟不肯抽离。
站在那里的是一位姑娘,穿着医院统一配发的护士服,焦糖色的发掩在帽子里,较高的颧骨和略低的鼻
梁使她的面相看起来有些刻薄,撇开那双带着浓浓鄙夷的蓝色眼睛,白蓁蓁打心底承认她是个美丽的波兰姑
娘。
波兰姑娘毫不避讳与白蓁蓁对视,上下嘴唇一碰,简短清晰的音节从口中流露:“Suka。”
白蓁蓁的眉毛不满地挑起。姿态傲慢的波兰姑娘扬起下巴,像是担心她没听清似的,施舍般补充了一
句,仍旧是上下嘴唇一碰,这回多了几个音节:“Jeste suk.(你是个婊.子)”
她往白蓁蓁站的方向十分不礼貌地啐了一口。
难道这些欧洲人没有别的词汇可以骂人?白蓁蓁满不在乎地一笑,无视了女孩的目光,越过去的时候轻
扫了一眼她挂在胸前的名片。
玛格达丽娜·斯利温斯塔。
名字真长,白蓁蓁很想直接称呼她为玛格丽塔。
玛格丽塔花了一早上的时间跟医院的病人,医护人员大肆宣传复述,黄皮肤的中国人不知廉耻地陪两个
德国军官上床,消息顿时像长了翅膀一般传遍整个医院。
虽然早已做好了被排斥的准备,但真正被人孤立起来的感受并不好,无下限的鄙夷和讥笑憋屈的让人想
把始作俑者抓起来按在地上打。
白蓁蓁一举沉默到了中午,在给一个贵族打扮的波兰男人换点滴的时候,强忍着忽视对方落在自己身上
的露骨眼神,耐心十足地第三次嘱咐他不要擅自调节输液速度。
“那两个德国人给你多少钱?我可以给你双倍。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只是想试试东方人的腰是不是又
细又软”
白蓁蓁收起了微笑,在波兰贵族暧昧的注视之下微微俯身,
语言亲切地说,“趋炎附势的卖国贼能有什么财产?与其想着研究东方人的腰究竟软不软细不细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