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茗妩就长了个心眼的,用笔记本将所有政史重点用英文和拼音抄录在了笔记本上。
英文中夹着拼音的主要原因是好多专业词汇,没有专业的翻译对照字典,她压根就不会写。
有时候,茗妩也觉得现代的高考真可怕。就像语文和政史这样的课目,你是真不知道出题的人从哪个旮旯胡同里找出一句诗,叫你默写这句诗的上半句,或是下半句。
茗妩还记得上一年高考时,语文卷子里有就叫考生准确填写‘腹有诗书气自华’和‘一寸光阴一寸金’的上半句。
比语文还要可怕的是政史。那么多年学的东西里,总会出一些你看着眼熟,又指定背过,但却记不清楚,答案模糊的题。
唉!
茗妩背政史,若是背累了,就会拿医书出来看看。
至于医书是哪来的,吴嬷嬷只以为是茗妩拿身上的银两请镖局的人帮忙买的,到没多问。
不过若是吴嬷嬷开口问了,估计也会是这样的答案。
跟着姨妈和亲妈学中医,不管开始时是不是真心喜欢,还是环境使然,但时间长了,到是真的很喜欢研究中医药和根据每种药材的药性尝试自己研究药方。
就挺有成就感的。
马车里,茗妩又在将研究药方当消遣游戏玩。而马车外,海潮骑着一匹枣红马走在最前面,时不时的低头看一眼几张写满了字的废弃演算纸。
隽秀的脸上,满满的都是问话。
第二十五章
做数学题时避免不了草纸运算,吴嬷嬷回来的这两天,茗妩再如何也不敢将草纸收到空间里。更何况数学一道,早在魏晋时期就有人开始做研究了。
像是魏晋的刘徽,东汉末年的的赵爽,南北朝时的祖冲之,哪个读书人不晓得他们呢。也正是想到了这里,茗妩才没觉得她做数学题有什么问题,草纸上的运算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虽然草纸上都是阿拉伯数字,但阿拉伯数字早在元朝末年就已经传入了华夏了。哪怕官方从不承认这种数字,但民间却有不少人知道它们,甚至是使用它们,所以这并不奇怪。
自以为无关紧要的茗妩却忘记了,不管是刘徽,还是赵爽,祖冲之,他们的数学草纸上都不会出现什么‘X’和‘Y’……
╮(╯╰)╭
这些运算草纸是丫环收拾屋子时,从茗妩房间里拿出去准备丢掉的,不巧就被海潮看了个正着。
那些草纸上,不光是一元二次,二元二次方程的各种演算,上面还有茗妩几笔画出来求各种面积的几何图形。有些海潮能看懂,有些看不懂。问了一回自家丫头,听说这些草纸是寄住在这里的茗姑娘的,海潮一时有些懵。
先生不是说他是难得一见的良姿美玉,读书的天赋旁人难及吗?在数学上也有几分悟性吗?那为什么一个六.七岁的小孩都能比他强?
是先生的要求太低,还是这种良姿美玉已经遍地都是了?
将草纸都随身带着,时不时的拿出来看看,有时还会下意识的在心里演算一回。发现他得出来的答案和茗妩最下面写的那个答案对不上,就会反复的去解道题。
计算到一模一样的答案时,心情就会略微飞扬一眯眯。可得到的答案一直跟茗妩的对不上,咱们这位少东家不光嘴角抿得紧紧的,整个人都会散发出一股沉默的严肃气息。
生人勿近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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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家镖局的丫头给茗妩带的炒瓜子特别的香,不知不觉就吃多了,磕到最后舌尖都又麻又疼,于是整个上午茗妩都是在这种麻疼中渡过的。
车队一晃一晃的向前行驶,转眼间就到了晌午。
车队停在路边的食肆旁用午饭,茗妩和吴嬷嬷坐在马车里,也在想着午饭的事。
两人都没想过镖局会给她们提供三餐,之前跟着商行去大兴府的时候,商行收了她们那么多银子也没管三餐,这会儿便理所当然的认为镖局也是不管的。
她们早前做了许多干粮。那些干粮在这种天气里特别能放得住,从包袱里拿出来放在小火炉边上烤一烤,吃起来照样好吃。
不过两人瓜子磕多了,这会儿都还不饿,便决定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再吃。
虽然不饿,但镖师们停车休息了,茗妩和吴嬷嬷也想趁着这点时间下车活动活动,顺便找个地方解手方便一下。
下了马车,茗妩才发现并不是所有的镖师都进了食肆吃午饭。出行的镖师分了两队。一队人去食肆吃热食喝热汤,一队人拢上一堆火,一边烤火一边吃早上从镖局带出来的食物。
茗妩不解的眨眼,然后就跟吴嬷嬷去出恭了。回来后,吴嬷嬷叫茗妩在外面玩一会儿再上马车。
可这天寒地冻的有什么好玩的呀?心中知道吴嬷嬷是怕她闷坏了,才如此说的,于是茗妩也不忤吴嬷嬷的意,只围着马车蹦蹦跳跳了一会儿。
既锻炼了身体,也暖了身子。
吴嬷嬷坐在马车里做针线,既能听到茗妩在外面蹦跶的声音,一掀开马车帘也能看到茗妩的身影,到是安心极了。
这两天吴嬷嬷从大兴府的成衣铺子那里买了些碎布回来。她打算做些荷包,再绣上一些精致的苏绣在上面,回头做好了卖到铺子里,也算是个营生。
日子还长着呢,总要有些进项才好。
……
在马车外面蹦跶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茗妩本想回马车的,但见海潮直直朝她这边走来,便住了脚。
“你的?”海潮走到茗妩跟前站定,伸手将一张草纸递给茗妩看。
“对,是我的。”是她的字没错。至于为什么会在海潮手里,茗妩想了下便知道了原因,也就什么都没问。然后就站在那里,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歪着头看海潮,想知道他要做什么。
“这里,是不是错了?”海潮指着草纸上的一处,皱眉问茗妩。
这处他算了好几遍,答案就是对不上。
茗妩没接草纸,只愣愣的看看草纸,再看看海潮,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是不是闲的?
你又不高考,又没接受过九义,你是有多闲才会算这些高考题呀。有那功夫,你多做些八股文章应付你的科举不好吗?
这么跟你说吧,凡是参加过高考的,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有就业压力。但凡是科举考过去的,百分之九十以上朝.廷都分配工作了。
少年,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哇~
心里好一通腹诽嘀咕后,茗妩还是积极踊跃的给这位好学的少东家解了惑。
没错,这道题本姑娘当时就做错了。
“那这题...你是怎么算的?答案又是多少?”
茗妩:“……”少年,六岁的少女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
之前茗妩还觉得海潮这少年跟她穿越前的年纪差不多,人家都能押镖了,她还是个宝宝。如今...这心思变的比谁都快。
“不能说?”见茗妩沉默,海潮抿唇想到好多学问都是注重门第传承的。见茗妩不言语,猜她也是这般情况,于是直接问道,“不知道姑娘师承何处?”若方便不妨亲自拜访一回。一来解惑,二来得遇高人也能有所进益。
华德二小,第一一三中学,第六高中实验班。
“非也。”茗妩跺了跺脚,欲言又止的说道,“不是不能说,只是这个说来话长。”谁知道你的数理化基础有多少,她又要从哪说起。
见茗妩冻脚,海潮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茗妩到火堆那边烤火。
茗妩见状,回身敲了两下马车壁,对吴嬷嬷小声说了一声,又指指那边的火堆。吴嬷嬷见了,到没说什么。不过是将马车的车帘拉开了,做上两针针线,就要抬头看一眼茗妩的方向。
“你们都不吃食肆里的饭吗?”挑食也不是这个挑法,所以这么吃饭是有什么说法的吧?
“我们走镖的,总要谨慎些。”中午时一半人吃早上带出来的吃食,一部人吃路上买的。等到了晚上,一部分吃中午路边打包带走的吃食,另一部分则进店吃饭。
这样交替着吃饭,也是提防饭菜被人下药的可能。
就算一半人没了战斗力,但只要他们有人活着跑出去,他们就算全部死在路上,也不会成了无人知晓的孤魂野鬼,全无音信。
茗妩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两下头。
所以影视剧里的镖师动不动就一块吃饭什么的,都是脱离了生活的艺术喽?
第二十六章
茗妩的年纪太小了,小到就算有人看到她和海潮坐在一块取暖也没人往其他方面想。所以看到茗妩跟着海潮坐过来,围在周围的镖师也都是笑一笑,就再不关注他们了。
坐在一块,两人说话的声音都不高,但却一直在小声交谈着。先是海潮满足了茗妩那个关于分批吃饭的小问题,之后便是海潮针对草纸上的演算各种提问。
那股认真钻研的劲,叫茗妩都觉得少东家若是去了现代,一定是清北的料……
海潮问的时候,茗妩就在想一件事,等一道几何题解开了,茗妩才用试探性的小声调问海潮要不要拜她为师。
海潮愣了一下,看向茗妩的眼神略微有些不太友好。
茗妩吐了吐小舌头,拉了拉海潮的衣摆,“我其实,会的可多了。”有事弟子服其劳,若是能收个弟子,她这趟旅行应该会更轻松些。
那也改变不了你才六岁的事实。
“你几岁开蒙?”问这话的时候海潮的心情那个复杂呀,都没办法形容了,“你最好不要骗我,我能听出来的。”
“应该挺早的。”对于海潮补充的后半句,茗妩这会儿并没有当真。此刻她认真想了想,决定跟海潮说实话,“你听说过胎教吗?我没出生时我母亲和姨妈就给我做胎教了。出生后,还要上早教课,所以我开蒙很早哒。”
现代小孩的苦逼不是你们这些古人能想像得到的。
这话竟然不是假的。
感觉浮上来的时候,海潮整个人都顿住了。他上上下下打量茗妩,一边相信自己的感觉,一边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都矛盾极了。
张了张嘴,海潮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如果他没理解错,那就是面前的小孩还没出生呢,就开蒙了呗?
他果然还是见识太少了。
半晌,就在茗妩以为海潮不会说话时,海潮却丢给茗妩一个不太小的雷点。
“就算这样,你满打满算也只受教了七年。”
茗妩愣了一下,嘴比脑快的回了一句,“再有三个月,我就七岁了。”所以是八年。
海潮:“……”
好大的区别呀。
.
将手边的一根干柴抛进火堆里,海潮再次问起了茗妩师承何处。
“我们那里拒绝旁听生。”茗妩扬了扬小下巴,特别骄傲自信的道,“你去了,按辈份也是给我当学生。”
“你说谎。”
“...没有。”
“这句也是谎话。”
“……”
茗妩有些瞪目口呆的看向海潮,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问海潮,“我说谎心虚的样子很明显?”
海潮嘴角勾了勾,眼底都是促狭的笑意,他认真的看着茗妩,上下的打量她,最后郑重的点头。
“很明显。”
那她需要静一静啦!
得到这么个叫人崩溃的答案后,茗妩沉默的看向海潮,半晌收回视线,默默的起身,然后再默默的走回马车。
“外面太冷了。”见吴嬷嬷寻问的看过来,茗妩本能的扯了个谎,然后话一出口整个人都顿住了。
若她说谎时有那么明显的心虚,那吴嬷嬷有没有看出来?若是看出来了,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呢?
若是那么明显的心虚都没看出来,那吴嬷嬷得带了多少滤镜看她呀?
这绝逼是本世纪最好的奶娘。
没有之一。
……
茗妩坐回马车后,不出一刻钟车队又再次出发了。
下午的天又阴了许多,坐在马车里还没有那么直观,但马车外的海潮和镖师都知道这场雪不会小。
距离他们还有二十里的地方是个叫清河的小镇,海威镖局在那个镇子上有自己的宅子。
眼瞧着就会降下大雪来,又不知道这场雪什么时候会停,跟着海潮出门的老镖师便建议今晚住在那里。
老镖师姓张,人称张师傅。近两年已经很少走镖了,平时在镖局做个教头。这次也是老东家特意派了他跟海潮出门的。
海潮是海威镖局的少东家,不管将来是科举入仕还是子承父业,这种拜山头的事,叫海潮去是最好的安排。
一来表示郑重,二来也是叫那些山大王们认认人。
说起来,除了求学,这也是海潮第一次出远门。不说临出门前父亲的叮嘱,只说他自己也不是那种冒进,不听人劝的性子。张师傅的提议在海潮心里过了一遍,没有其他不好的感觉,便应了下来。
因怕被风雪拦在路上,车队加快了速度,可即使是这样,再有二三里路就到清河镇时,鹅毛般的大雪就落了下来。
马车里有碳,茗妩穿着披风,腿上还盖着被,抱着手炉坐在马车里到是半点不冷。吴嬷嬷将茗妩抱在怀里,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等车队因为下雪,又提了一层速度的时候,吴嬷嬷才被颠簸醒。
“姑娘饿不饿?”两人中午就没吃饭,之后不管是茗妩还是吴嬷嬷都是一会儿睡一觉,一会睡一觉的。
吴嬷嬷醒的时候,茗妩正睡的香甜。等茗妩醒过来了,吴嬷嬷又抱着茗妩打瞌睡,就这样,两人竟是一下午什么都没吃。
马车太颠簸了,颠簸的人想吐。
一只手放在胸前拍了两下,茗妩才对着吴嬷嬷摇了两下头。可只摇了这么两下,茗妩就又觉得头晕起来。
窝在吴嬷嬷怀里,那模样就跟受了委屈的小猫崽似的,别提多可怜了。
吴嬷嬷心疼极了,可这种情况也只能抱着茗妩咬牙忍着了。
好在车队进了小镇,速度就降了下来。
车轱辘走在小镇的青石板街道上,已经感觉不到有多颠簸了。然后茗妩从吴嬷嬷怀里爬出来,将车窗帘小小的掀开一个角,小心的探头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