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叫她虞小姐,而不是贺太太,意味已经相当明显。
这时,虞姝又不疾不徐道:“四年前,我和他就认识了。那个时候他还不是贺家掌权人。”
她的语调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临西。”
闻言,虞清晚一顿,垂在身侧的指尖悄无声息地收紧。
空气安静下来,虞姝却没再继续说下去,反而好整以暇地盯着她,似乎在等着虞清晚按耐不住,主动开口询问。
然而等了几秒,虞清晚的脸上却没有出现她预料中的反应,清丽的面庞平静异常。
下一刻,她抬起睫,清亮的眸望向虞姝。
“如果是重要的人,贺晟会主动跟我提起。不巧的是,我的确没听他说起过虞律师。”
闻言,虞姝的笑容骤然僵了下,大概是没想到虞清晚的外表只是看起来温柔好拿捏,说话却也一点不给人留余地。
很快,虞清晚又冲她浅浅一笑:“虞律师如果没有别的话要说,那我就先走了。”
看着女人清丽纤细的背影渐行渐远,虞姝脸上的笑容再也无法维持,美眸里闪过一抹暗色。
出了机场,等回到自己的车上,虞姝没有急着发动车子回去,反而先拿起手机。
邮件里,助理调查好的资料已经发了过来。
看着屏幕上虞清晚的资料,虞姝的视线略过两人相似的眉眼,蹙了蹙眉。
直到指尖划动到某一栏,她的目光微微一滞,神色凝重起来。
思索片刻,她用手机拨出一通电话,很快就被对面接通。
虞姝顿了顿,长睫微垂,开口:“爸,我今天遇到了一个人。”
-
回到家里,虞清晚先给贺晟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到家了。
没一会儿,就有佣人敲响主卧的门,拿进来一个袋子。
“太太,这是您那天在家门口落下的,保安捡回来拿到家里了。”
虞清晚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天她逛街给贺晟买的领带。
被贺珏的人带走之后,领带就被落在了门口。
还好找回来了,不然就白花钱了。
虞清晚看着盒子里的领带,脑海里忽然又响起虞姝在机场里说的话,心口一阵郁气盘旋不去。
她承认自己根本没有刚刚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
四年前。
是她和贺晟分开的时候。
为什么虞姝会知道临西的事?
还有虞姝那天说的话,她很自信,似乎因为她也了解贺晟的过去。
至少绝对不会是毫无交际的陌生人。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意虞姝说的那些话,但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胡思乱想,连嗓子眼都有些发涩,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在上面。
他隐瞒这几年的事,里面会不会有虞姝的原因?
越是这样深想下去,虞清晚的心口就越是发堵,闷得她喘不上气。
最后,她强迫自己别再去想,却还忍不住把那个装着领带的盒子塞进衣帽间的某个角落里。
算了,先不送他了,反正圣诞节也还没到。
她只能努力摒弃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和唐芷妍一块合办画展的事上。
-
第二天,两人约好了在咖啡馆见面。
唐芷妍简单给虞清晚讲了讲目前画展的计划,又好心地问她:“对了清晚,你有没有考虑在外面租一个自己的画室,离画廊近些的,这样也方便你创作。过几天准备画展,可能还得麻烦你两头跑。”
虞清晚想了想,也觉得有这个必要。
她现在的画作数量还不够画展需要的,最近这段时间恐怕需要泡在画室里一阵子,安心创作。虽然清湖雅苑也有专门的画室,可在家里总是差了那么些意思。
正好...这几天贺晟出差,她也可以借这个借口避免和他见面。
虞姝的事就像一根刺悄无声息地扎在了心里,哪怕她嘴上不说,心里也忍不住不去在意。
可如果她主动去问,又显得她好像很小气。
谁没有过去,他们分开的时候,她总不能也要求他那几年里同样一片空白。
除非贺晟主动来跟她解释是怎么回事,不然她就不想看见他。
顿了顿,虞清晚越想越心烦意乱,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等唐芷妍走后,她选择拿起手机给秦悦柠发微信。
「悦柠,我能去你那里住两天吗?」
-
燕城。
前阵子贺珏负责的合同突然变了卦,人被扭送去了非洲,贺晟只能无可奈何地留下收拾烂摊子。
凌晨五点,又是一场漫长的跨国会议结束,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起。
公司高层们鱼贯而出,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见桌上的手机依旧安安静静,贺晟抬手揉了揉疲倦的眉心,眉眼透出几分躁意。
他的好太太,就只有到临城的那天想着给他发了条消息说到了,除此之外再无音信。
没良心的。
恰好在这时,岑锐推门进来。
贺晟抬手扯了扯领带,把身前的电脑合上。
“太太这两天怎么样?”
岑锐忙答:“听说太太已经和唐芷妍小姐收购的画廊签了约,预期下个月举办一场画展。最近白天都在往画廊跑,好像一直很忙碌。”
贺晟挑了下眉,又问:“私人画展?”
岑锐:“这个还不太清楚。”
沉吟片刻,贺晟掀了掀眼皮,淡声说:“问她需不需要投资,金额随她填。”
“要求只有一个,必须是贺太太的私人画展。这件事不要让太太知道。”
岑锐立刻点头应下:“是。”
这时,贺晟又想起什么,嗓音低沉:“之前让你定制的东西做好了吗?”
岑锐立刻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到办公桌上。
“已经送过来了。”
打开盒子,只见一条专门定制的钻石脚链安静躺在绒布上。
是特别定制的尺寸,银质钻链,周围晶莹剔透的名贵绿钻点缀,缠绕着脚链一圈坠下来,晃动时还能发出细碎的声响,暧昧至极。
盯着那条脚链许久,贺晟的眸色悄无声息地暗了暗。
片刻,他合上盖子,沉声开口:“改签机票,今晚回临城。”
-
当晚,临城机场,月明星稀。
贺晟提前了航班,临时更改了这几天的行程,用最短的时间赶回临城。
可等他风尘仆仆回到家里时,就看见客厅冷冷清清,连卧室的灯也是关着的,只有那只兔子乖乖趴在金笼子里。
他要找的人反而不见踪影。
贺晟的眉眼微沉,问客厅里的佣人:“太太呢?”
没想到贺晟这么突然回来,佣人连忙回答:“太太说这几天忙着画室装修,说是最近晚上都在朋友家里住,不回来了。”
看着贺晟的面容阴沉难辨,佣人才似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小心翼翼地补充:“太太没告诉您吗?”
“.......”
看来真没告诉。
-
半个小时后,劳斯莱斯驶入秦悦柠家的小区,在某栋居民楼下停稳。
眼看楼上那户的灯光已经灭了,深夜也不好上去打扰。
后座,光线幽暗,男人深邃的轮廓隐在阴影里冥冥不清,低沉的气压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观察着后视镜里贺晟晦暗难辨的脸色,岑锐的神经都忍不住紧绷起来,感受到了那丝危险压抑的气息,大气都不敢喘。
特意改签机票回来,结果脚链还没送出去,太太人就跑了。
还要被迫独守空房。
谁见了不说一句惨。
岑锐轻咳两声,觉得自己哪怕为了这几天健康安全的工作环境,也有必要一语道破天机。
“贺总...”
下一刻,对上男人射过来的冰冷视线,岑锐顿时更加小心翼翼。
“您是不是哪里惹太太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贺老板:脚链太细,锁不住,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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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回家验验就知道了。(含加更)◎
虞清晚不知道昨晚贺晟已经回来了。
一早上从秦悦柠家里醒来,和姐弟俩一块吃完早饭,虞清晚就出门了。
唐芷妍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帮她找到了一个画廊附近合适的位置,租了一间房子做画室。
房间不算很大,但胜在位置不错,而且宽敞明亮,朝南的窗子刚好能让阳光完全照射进来,冬日里也暖洋洋的。
之前把几幅画的版权卖给了剧组,虞清晚自己的卡里还剩下点钱,虽然不够买下来,租几个月下来也绰绰有余了。
原本房子的主人也是用来做私人画室的,所以里面的装修基本都是齐全的,虞清晚只要根据自己的喜好添置一些书桌和画架就可以。
买好的家具都被工人送了过来,有工人问她:“虞小姐,你看看这幅挂画是想挂在哪里?”
虞清晚环视了一圈,指了一面墙壁说:“就挂在这边吧。谢谢。”
她还新招了个助理一块帮忙打理画室,对接一些和画廊的工作,不然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招来的助理是个刚毕业不久的海归小姑娘,名字叫林渔,性格活泼跳脱,做事也很麻利,最重要的是能快速入职。
中午,林渔正帮着虞清晚整理从家里带来的书,一本本依次摆在书架上。
这时,林渔注意到箱子里放着一本单词书,惊讶开口:“清晚姐,你在准备托福考试呀?你要出国吗?”
虞清晚正在擦拭画架的动作顿了顿。
安静了下,她才如实答道:“还没有计划,只是抽空学学而已。”
听虞清晚这么说,林渔立刻像是被打开话匣子似的,开始滔滔不绝地跟她讲:“那清晚姐你要是打算出国的话,一定要记得去坐LA海滩旁边的落日飞车,还有秋天的时候,自驾去看辛辛那提山里的枫叶,可美了.....”
听着林渔描述的风景,虞清晚的心里深处忍不住生出一丝向往。
归根结底,她还是没办法断了出去上学的念头。
大概是一件渴望了太久的事没实现过,哪怕现在有了新的牵绊,她也还是无法做到完全不再去想。
强迫自己收敛起思绪,她的目光不免黯然了几分,却对林渔笑道:“继续收拾吧。”
“嗯嗯。”
正说着话,画室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林渔过去开门,回来时从外面抱进来一束花,一脸奇怪道:“清晚姐,刚刚门口有人送了这个过来,不知道是谁送的。”
看见那束花,虞清晚措不及防地愣了下。
那是一束含苞待放的纯白海棠花,淡黄的花蕊点缀在雪白花瓣之间,似乎还隐约能看见露珠顺着花枝滑落而下,鲜艳欲滴。
她最喜欢的花就是海棠花,看见这束花,虞清晚就猜到是谁送的了。
贺晟已经回来了?
那他应该也知道她跑去悦柠家里住了。
难怪。
猜到了他送花是什么意思,虞清晚眨了眨眼,没说什么,面容依旧恬静。
“放在花瓶里插上吧。”
很快,下午,又有外卖员敲响了画室的门。
“清晚姐,又有人送吃的来了。”
看见外面包装袋上的标识,林渔惊讶到嘴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天啊,这居然是茴萃楼的外卖!”
“不是说茴萃楼只接待堂食的吗,还要提前半年预约,居然还送外卖。而且都是药膳哎。”
“鲜熬燕窝,红枣桂圆粥....一看就好贵。”
林渔谨慎地左右翻看了下,“这里面不会被谁下毒了吧?”
虞清晚被她的联想能力逗笑了,这几天沉闷的心情难得轻松了些。
“不会,吃吧。”
接下来一连两天,鲜花和外卖都被源源不断地送过来,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名贵的珠宝首饰,手笔堪称奢靡。
礼物源源不断,人却一直没露面。
林渔年纪小,忍不住好奇八卦的心思:“清晚姐,这是不是你的追求者送的呀?这花和吃的都送过来两天了,还有这么多珠宝,看着就很贵。”
这两天画室里几乎都被鲜花摆满了,把装修清扫的味道都淹没了下去。
虞清晚拿起花束里藏着的一张卡片,只见上面的字体苍劲有力,洋洋洒洒写了一行字。
——「贺太太,我错了。」ͿŜĜ
看着那行字,她的唇角忍不住翘起一点弧度,她不动声色地把那张卡片拿走,没让林渔看到,夹进一旁的素描本里。
“不用管他。”
虞清晚严重怀疑,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只是为了哄她回家而已。
她才不理他呢。
-
临城,贺氏集团顶层。
沙发上,谈砚手里正在看杂志,空着的手端起咖啡轻抿一口。
男人穿了件卡其色风衣,银框眼镜架在鼻梁上,拿着杂志的手指修长白皙,姿态温润斯文。
感受到办公桌后传递过来的那阵烦躁,谈砚用中指推了推镜框,慢声道:“是你没找到症结所在。”
他放下杂志,似笑非笑地看向贺晟:“求求我,我再教你两招?”
闻言,贺晟懒懒抬起眼,指缝里的钢笔转了一圈,靠回办公椅上,漫不经心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