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拜托你,不要再做这种奇怪的事了……”
“让你快乐的事,怎么会奇怪?”谢斯止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许鸢,这没什么可羞耻的。”
他凝视着少女的眼眸,她眼中浮动着破碎的水光,羞耻和悲愤几乎弄碎了她。
谢斯止忽然意识到,许鸢的脸皮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薄,而她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也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少。
继续下去,她会被他欺负哭的吧?
他很想就此闭嘴不再说话了,可他此时的状态并不乐观。
继续下去肯定不行,但要他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中途停止,他不甘心。
“喂,你要不要也帮帮我?”
他贴过去,想用湿漉漉的唇吻她。
许鸢别开了脸。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知道没有可能了。
他没有勉强,只是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肩窝,用撒娇语气低喃道:“小气。”
……
那天之后,谢斯止收敛了很多。
愧疚感这种东西他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一些。
他意识到自己真的把她给惹恼了,于是自觉地变乖了。
只是他心底很不爽,那源于她对他和谢盈朝的区别对待。
——谢盈朝那样对她,她都能和他说笑。
比起谢盈朝而言,他做的那些事又算什么?而且她明明也很舒服。
“你要去哪?”
休息室里,看见谢斯止站了起来,谢铎立刻警惕地问道。
“饿了,去吃点东西。”
“餐厅现在没有开门。”
“谁说只有餐厅才能吃东西?”
“我说你。”谢铎拧眉,“不会是想去找许鸢吧?”
那天回去后,谢铎出于好奇心调出了休息室走廊的监控。
当看到在他们之前进入休息室的人是许鸢时,他后背瞬间沁出了冷汗。
——只差一点。
但凡当时谢盈朝心血来潮接受了谢斯止的提议,都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以至于他回去后,把谢斯止狠狠骂了一顿。
而谢斯止则是一贯的散漫,挖挖耳朵,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自那以后,谢铎总觉得他不声不响的时候就是在做坏事,盯着他、防止他发疯也是难免的。
谢斯止:“我有分寸。”
许鸢躲了他两个月,经过那次以后,她既聪明又警惕,知道怎么做能最大程度地避开他。
在庄园里,她只待在谢盈朝和自己的房间里,一个人在房间时会锁好门窗,就算出去,也一定要带着丽桦。
在学院里,她一刻不离尹荔的身边。
至于福利院,她直接不去了。
一想到许鸢费劲心机地躲他,谢斯止就心底就团聚着戾气,再不把它释放出来或消泯掉,就要压抑不住了。
烘焙教室是一栋独立的小楼,谢斯止找来的时间刚好是在下课后的五分钟。
这时人都走光了,留许鸢一个人在收拾案台。
她动作很快,像在赶着去做什么事,只有谢斯止知道,她是在赶着躲他。
“需要帮忙吗?”
清冽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许鸢一颤,她丢掉手里擦案台的布,一回头,谢斯止已经快要贴到她的身上了。
少年眼里的光压得很沉。
许鸢第一个反应就是跑,可是她所有的动作都被预判了。
刚朝旁边挪了一步,就被他用双臂圈在了自己和案台之间。
“能和你单独相处真不容易。”他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先要想办法让尹宸在足球赛上受点伤,这样才能支开尹荔,还要买通烘焙课的老师,请她指名要求今天你留下来打扫教室。”
“尹宸怎么了?”许鸢蹙眉。
“提起别人你倒是很关心。”谢斯止眼底滑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放心,他只是被对手绊倒摔破了膝盖,不过尹荔得知的消息大概是他的腿断掉了,不然怎么能让她匆匆赶过去?说起来她对你还真是忠心,平日里和你寸步不离。”
他俊美的脸朝许鸢贴近:“我们的事,你告诉了她多少?她这么贴身保护你,不会是知道你被我舔到哭的事吧?”
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但许鸢也是没想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都不红。
她并没有在他的言语里破防,仰起头,眼神澄澈:“我不记得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我也没有哭过。”
“嗯,只是泪水在眼睛里打转而已。”谢斯止笑得灿烂,“如果嫂子这么健忘,那我不介意帮你回忆,躲了我两个月,你欠我的,要好好还才行。”
他的话处处露骨,可却并没有落实在行动上。
就像个放出豪言壮语的小孩,却也仅仅是嘴硬。
他悄悄观察着女孩,想看看她有没有消气。
可许鸢的温和固若金汤,他什么都看不出来,这让他有点泄气。
“你不是要吃蛋挞吗?”许鸢身体后倾,尽量与他拉开一点距离,平静地说,“这里有材料,我可以做给你。”
那天在床上,他闻到了她身上烘焙的香味,提出让她做蛋挞给他吃,时隔这么久,他还以为她忘了。
“别以为靠几个蛋挞就能收买我。”他微笑,“账可不是这么清的。”
“所以你要不要吃?”许鸢又问了一遍。
谢斯止与她对视。
他很喜欢她的眼睛,万年如一日的清澈,每每与她对视,都能让他心静。
“做吧。”他收回手,让她离开了自己的禁锢。
……
日光穿过窗子,在谢斯止的头发上落了一层金光。
他头发是漆黑的颜色,在那光芒的映照下,发丝染上了一点栗棕色,看上去乖巧又温柔。
他拨弄着腕上的沉香珠,目光寸步不移落在许鸢的身上,看她安静地做挞皮,调蛋液。
这宁静的时光对他而言是种难得享受。
时间的流速仿佛在这一刻慢下来了,空间里弥漫起的甜香味让他的记忆回到了小时候。
小谢斯止乖巧地坐在椅子上,那个美丽的女人也像这样,为他忙前忙后。
许鸢把烤好的蛋挞推到他面前。
他不满:“太敷衍了吧?尹荔的生日宴上,你给她做的甜品比这个好看多了。”
“做复杂的甜品需要时间,我一会儿还有射击课要去上,你不吃算了。”
许鸢作势把盘子拿回来,谢斯止按住她的手:“谁说我不吃?”
新鲜出炉的蛋挞松软香甜,表皮温热。
他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被烫到了舌头:“嘶——”
他忍着烫咽了下去:“为什么不告诉我它是烫的?”
“它是烫的,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吧?”
“我看分明就是你想让我出丑,成心报复我。”
“你别胡搅蛮缠。”
谢斯止胡搅蛮缠的行为被她戳穿了,并不为此感到脸红。
他把手里剩下的半个蛋挞吹凉,塞进了嘴里:“我妈妈从前也会给我烤蛋挞。”
许鸢:“你接下来该不会要说,我做的蛋挞和你妈妈做的味道很像之类的老土的话吧?”
“当然不。”谢斯止说,“你做得比她好吃多了。”
他抽出一张纸巾,抹去嘴角的残渣,朝她笑笑:“许鸢,我们讲和吧。”
第33章
“你每天躲我,一定也消耗了不少精力吧?”谢斯止微笑,“不如我们讲和,大家都好过。”
许鸢淡淡的:“你所谓的讲和,是指让我不要再保护自己,像从前一样,任由你做过分的事情吗?”
“有什么不好?”谢斯止不正经道,“平心而论,我做的事情真有那么过分?你也不是完全没有享受到吧?”
“当然——”他时刻观察着女孩的表情,察觉到她有恼怒的前兆,很自然地转折,“讲和是我主动提出的,我不会耍无赖,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再躲我,我也会克制自己,这样可以吗?”
许鸢:“你的克制是指?”
“只要没得到你的允许,一切让你不舒服的事,我都尽量不做。”
许鸢眉梢抬了抬:“认真的?”
“当然。”
谢斯止痴迷地望着女孩,她身上带着一种十足迷人的气质,温柔、理性,情绪稳定。
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太过感情用事,而是权衡利弊后再做出最佳的选择。
尽管她对他依然有气愤的情绪在,但不会因为这一点就把他完全踩在泥土里否定掉,她会认真地听他讲话。
谢斯止认识的许鸢,就是这样一个人。
所以他肯定,只要他先示弱,她一定会接受。
“我接受。”许鸢果然答应了他的讲和,“现在请你让开,我要去上射击课了。”
谢斯止弯唇:“刚答应了,就要跑路?”
少女温和地说:“真的要去上课,我射击成绩一直不好,缺课的话,下次阶段性考核很可能会挂掉。”
“随便叫谢盈朝给费迪南德几个亿的赞助,我相信那老头子很愿意暗箱操作,让你通过射击考试。”
“我来学院念书,不是为了动用私权暗箱操作的。”
“你还真是一本正经。”
尽管语气听起来嘲弄,但谢斯止还是很乖让了一条路给她。
许鸢离开后,他把她烤得蛋挞全部吃完,慢条斯理擦干净嘴巴。
初春阳光柔软,学院里樱花三季连开,春日的枝头缀满花苞。
他双手插兜,懒散地跟在许鸢背后,走在花树下的小路上。
……
许鸢到了射击馆,刚换上衣服走出更衣室,冷不丁看到谢斯止笑眯眯地站在她的固定位置上。
“不是讲和了吗?”她一脸困惑,以为他要反悔。
“我们的讲和条约里有哪一条规定,我不可以来射击馆吗?”
许鸢觉得自己似乎坠入了他的圈套,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她没有理他,拿起练习用的运动□□,站在线前。
射击课不需要老师天天讲课,重要的是练习。
许鸢对准靶子开了一枪,射中了二环的边缘。
谢斯止笑:“你还真是没有一点运动细胞,我很好奇,你从前的阶段性考核是怎么通过的?”
许鸢脸红:“之前考的是理论。”
她确实对运动很不擅长,要不是弗拉克斯曼学院规定每人必须要选择一门运动科目,她才不会选择射击。
相比之下,她宁愿去上十门艺术或者哲学课,也好过在这里受折磨。
“我教你。”谢斯止戴上防滑手套。
“你会?”许鸢记得,他选修的科目里并没有射击这一项。
“怎么说也在N国待了一年,枪这东西熟能生巧。”他站在许鸢的背后,温热的胸口贴上她的后背。
他握住许鸢的手腕,掌心裹住她拿枪的手,下巴抵在她肩上。
许鸢不自然:“太近了。”
她在提醒他,他不久前说过的话。
——“一切让你不舒服的事,我都尽量不做。”
可谢斯止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并没有松开她。
许鸢:“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你就要毁约吗?”
“我说的是尽量,总要给我一点适应的时间吧?”
他的唇抵在她耳侧,说话间温热的呼吸,尽数洒在了她敏感的肌肤上。
“就知道你不能信任。”
“可我真的是想要认真教你啊,也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不是吗?”他语气听起来平静且认真,按住许鸢的手,“许鸢,你的呼吸太快了,射击时要尽可能保持匀速呼吸,或者不呼吸,呼吸会导致枪的抖动,从而影响结果。”
他果然在认真地教她。
许鸢忽略掉那点不自然,安静地听着。
“靶子距你二十五米远,在这个距离上,如果想射中准心,那么你需要瞄准的位置是下八环。”
“手臂抬平,闭上左眼,用右眼瞄准。”
谢斯止带着她的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物体在你的眼里清晰呈像需要一定的时间,视线落在靶心之后的三到七秒,是射击的黄金时间,之后就会渐渐模糊了。一、二……”
“……三。”他在她耳边结束计时,啪嗒按下扳机。
他的手很稳,许鸢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晃动,枪声响后,她一抬眼,看见刚才那一下射在了九环之内。
谢斯止很懂得分寸,开出一枪后立刻放开了她。
他后退一步:“我有一个互惠互利的好提议。”
“我教你射击,你教我油画,这样我们都能通过学院的考核。”他笑眯眯地看着她,“你觉得呢?”
……
弗拉克斯曼小姐的选拔在初春开始了。
如裴霁言所说的那样,报名参赛者很多,几乎整个学院的女生都参与了。
午饭时,提起这件事,谢静秋很不以为意。
“这届选拔声势浩大,是因为上任弗拉克斯曼小姐在去年嫁给了中东某国的王储,而该称号的历任获得者无一例外都拥有了无比顺遂的人生。退一步看,就算拿不到最终荣誉,只要能通过初选,弗拉克斯曼学院也会授予一张证明,这在某些圈子里,是炙手可热的通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