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路余白简直帅晕我！这个细节处理！当之无愧的影帝！】
【李光源比上一场演得可好太多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遇强则强吗？】
表演在继续，弹幕也如潮水般持续滚动。
等到表演落下帷幕，弹幕上已经哭成了一片——
【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BE美学啊，我人没了。】
【芝芝宝贝不要死！！！】
【虽然不是什么新鲜题材，但这个片段绝对是我今年看过的谍战+民国虐恋天花板！】
【一人血书跪求来个导演把这部戏拍了！就找路余白和薄晓来主演！我一定去电影院N刷！】
【万人血书！】
【军装路余白yyds！】
【路余白那滴泪一下子就落到了我的……心巴上！】
【任何人没看过这段绝美表演我都会伤心的ok？】
【这场表演刚开始时，我想当薄晓的颜粉，但现在，我宣布，以后我就是薄晓的演技粉！】
……
此时的薄晓对弹幕内容一无所知，也根本没有闲暇心情去关注这些。
回到后台，她就被苏小雨带去化妆间换造型，等到全场表演完毕，她就要登台演唱。
换完衣服，薄晓独自一人在休息室练习，表演是她的专业，而等会儿的演唱才真的是考验。
休息室里放着一台电视机，超大屏幕里正在同步直播节目内容，此时一组演员刚表演完毕，导师正在点评，薄晓抬眼的时候，镜头正切到路余白脸上。
他换掉了表演时的军装，穿了一身高定黑色休闲西服，胸前缀着一根银色链条，款式简约而时尚。
此刻他微微后靠在椅子里，表情沉静淡然，气质慵懒而优雅，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子上轻敲，精致俊美的一张脸，五官的每一处细节，面部的每一个线条都经得起镜头360度的考验。
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和乔深却已经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薄晓不觉中回想起表演时的画面。
乔深那滴眼泪砸下来时，她的心脏像是被火焰灼烧了一下，紧缩着一阵阵地疼。
心甘和遗憾像是冰与火，互相翻涌吞噬，此起彼伏。
在这次合作之前，薄晓其实没正经看过路余白的作品，他得奖的那部电影她当初因为准备期末考试而错过了上映，后来也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看成。
这次的合作，让她对路余白有了很多新的认识。
他是一个专业而敬业的演员，有着能让人爱上他所饰演的角色的本事。
屏幕里，不知主持人说了句什么，镜头带过，路余白微不可查地翘了一下唇角，漆黑的眸底闪过一抹坏笑。
薄晓的思绪拉远，莫名其妙地想起第一天在排练室时，他故意提起高中往事，叫她“小老师”的情景。
那时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剧本上，没有心思去感怀，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其实她和路余白还真的挺有缘分。
当初跳他家围墙时，她怎么也没想过，经年之后，他们竟会在舞台上合作表演。
又一组演员登场，有音乐声响起，薄晓回神，关上了电视机，专心投入练唱。
*
为了保护嗓子，薄晓没敢放开声音唱太久。
苏小雨作为导演助理在后台忙得脚不沾地，竟然还抽空给她送来一杯泡了胖大海的热水。
“谢谢你。”薄晓欠身，双手接过水杯。
苏小雨眨着星星眼，小火车似的“呜呜”了几声，“晓晓，你和路老师今晚的表演真的绝到炸裂！我都看哭了！”
前天晚上，她在家补了薄晓的获奖电影《风月》，原地垂直入坑成了薄晓的影迷，今晚只忙里偷闲瞄了几眼表演的结尾片段，就被几个特写镜头震出了眼泪。
“我能找你要个签名吗？”苏小雨完全一副迷妹姿态。
“当然可以啦！”薄晓见她煞有介事地从兜里掏出小本本，心里漾起一股暖意。
接过本子，她低头认真写道：“感谢这几天的照顾，祝可爱的小雨平安喜乐，心想事成，一切都好。”
落款处，她一笔一划地写上“薄晓”二字。
是楷体，她当年的爆红像是昙花一现，甚至都没来得及去设计一款签名。
苏小雨欢天喜地地接过笔记本，有工作人员过来通知薄晓候场。
薄晓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苏小雨捧起那杯胖大海水，恢复工作状态跟在她身后。
等薄晓站到昏暗的舞台入口，苏小雨把水递过去，让她润润嗓子，小声为她打气，“加油！”
舞台上响起主持人的报幕声，薄晓接过话筒，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转身，昂首阔步地上台。
舞台灯光熄灭，有类似于倒计时的鼓点声响起，须臾，鼓点声停止，“唰”的一声，舞台上亮起绯丽的红光。
像是黎明破晓时，撕破天边的一缕亮光，红色越来越亮，渐渐蔓开，变成圆圆的一团，如同绚烂的日出跃出海面。
追光灯猛然投射下来，红得近乎妖冶的光线下，薄晓如一株纤薄而坚韧的翠竹，亭亭而立。
脱去了染血的破烂的旗袍，她穿一条黑色西装短裙，及膝的长筒靴，修长的双腿笔直白皙，腰线盈盈一握，左边胸口缀着一条个性十足的星星短链，右边胸口是一朵金属质地的、长满尖刺的玫瑰胸针，黑色直发半扎，戴夸张闪烁的耳饰，整体风格冷冽而美艳。
追光下，她那双眼睛像是沁了冰的星子，清冷明亮，干净得让人心颤，精致的五官和棱角分明的线条使她在明艳的同时多了几分倔强的英气。
她就那样从容地站在那片红色灯光里，像是黎明破晓本身。
台下安静极了。
所有的目光都紧紧聚焦在她身上，或惊艳，或期待。
弹幕上也热闹极了。
有人为她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绝美仙女，薄晓鲨我！】
【姐姐A爆了，我大声叫老公！】
有人在为她纠结。
【我刚从颜粉变成演技粉，这……又要跳回去了？】
【在演技粉和颜粉之间反复横跳，可能马上就要变成歌迷！】
有人在善良地哀悼。
【awsl ！awsl！】
【阿伟死了，阿伟又死了，阿伟请安息。】
还有死忠粉在为她自豪落泪。
【呜呜呜呜，终于又看到了宝贝的表演，我宝贝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
【蛰伏四年，终见天日，破晓之际，王者归来！】
【晓晓加油，你是妈妈的骄傲！！！破音！！！】
甚至还有敏锐的、永不缺席的CP粉已经脑补式地嗑了起来。
【都是黑西装，都有银链子，薄晓和路余白穿得好像情侣装哦。】
【好配哦！这是可以说的吗？】
【晓路乱撞再上一分！】
CP言论一出现，弹幕里立刻腥风血雨地吵了起来，热闹地几乎覆盖了整个屏幕。
直到——
前奏结束，薄晓自信冷艳地开口。
“别让乌云遮住了天空的蓝，别让命运折返没桨的船……”
弹幕突然出现一瞬的空屏。
下一秒，网友——
【？？？】
【？？？？】
【我手机坏了？？？？】
作者有话说：
晓晓勇敢飞，破音自己背-o-
*
“别让乌云遮住了天空的蓝，别让命运折返没桨的船……”——《篇章》
第十章
薄晓开口之前，观众有多期待，在她开口之后，观众就有多错愕。
台下的观众满脸惊讶，屏幕前的观众简直要用刷屏把屏幕笑翻。
【哈哈哈哈，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我刚刚听到的是歌？不是朗诵？】
【这歌只能中午听，早晚得笑死。】
【好奇怪，她明明长了一张歌后的脸，怎么一开口就袭击我的耳朵！】
【别让乌云遮住天空的蓝，但我真的想遮住我的耳朵！】
【自信、勇敢、且难听！】
……
舞台上，薄晓站得笔挺而从容，气质高贵出尘，眼神睥睨众生，没有一丝一毫意识到自己歌声难听的窘迫和尴尬，让观众在那一刻产生了一种声音不对画面的割裂感。
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直播设备出了问题，或者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却没人知道，此刻的泰然自若全是她的伪装，是她在用演员的信念感，让自己扮演一个自信专业的歌手。
实际上，在开口唱出第一句时，薄晓就知道自己没控制好，调子起高了，差一点破音，还有点走调。
但当着那么多观众的直播现场，尽管意识到出错，她也只能若无其事地撑住唱下去，不能造成直播事故。
薄晓趁着换句的间歇深吸口气，在璀璨的灯光下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在脑海里努力回忆着声乐老师教授的技巧和细节，至少先保证每句歌词都在调上。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为自己打气：撑住，别露怯，薄晓，你一定能好好唱完这首歌！
大概是自我催眠式的打气产生了效果，渐渐的，她的心平静下来，越来越静，耳边响起声乐老师之前叮嘱她的技巧——
唱歌就像是演戏，是一种表演，一种抒发，要调动你的情绪、你过去的经历投入到词句中，这样你的歌声才会充满感情。
薄晓的心沉下来，像是浸入清凉的湖底。
她继续唱：“别让迷雾遮住了停靠的岸，别让你的世界这般不安。”
耳返里是伴奏，眼前浮现的，却是过去几年的点点滴滴。
拿到影后奖杯的她，周围充斥着鲜花和掌声，夸奖和吹捧。她仿佛飘在云端，胸中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夜看尽长安花”的得意和自信，自以为星途坦荡。
然而，好景不长，她怎么都没想到，新电影筹备期间的饭局上，她被发掘自己的伯乐导演，亲手送进了瞿墨儒的房间。
世界好像在顷刻间都变了模样，惜才的伯乐，慈爱的瞿老，在一夕之间露出了男人猥琐丑恶的嘴脸。他当她是小孩，却强迫她脱掉衣服，做他床上予以予求的小孩，来满足他变态的兽/欲。
她如坠冰窟，凭着本能挣脱，将门板砸在了瞿墨儒的头上。
与之同时砸下的，是她的声誉和前途。
一夜过去，铺天盖地的黑料流出，那些被剪辑过的视频、毫无根据编写的绯闻，像千万支利箭向她射来，带着被煽动的大众的口诛笔伐，肆无忌惮地对她进行着荡/妇/羞辱。
她成了尚未成年就爬上金/主大床的心机女，成了在片场趾高气昂的小恶人，成了被瞿墨儒天降正义封杀掉的娱乐圈之耻。
那时的薄晓一无所有，身单力薄，连发声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更没有能自证清白的证据。没有人听得到她说话，她像被关在暗无天日的井底，日复一日地承受着从井口丢下来的石块。
网络上是铺天盖地的谩骂，网络下，是各种不怀好意的打量和露骨的羞辱。
她一个组一个组地跑去试镜，没有剧组要她，偶尔接到试镜通知，过去之后，得到的却是选角导演充满侮辱性的明码问价。
那些恶臭的男人都是一个样，都想从她身上捞一把便宜。
反正她已经烂了，是她自己要烂的。
男人轻视她，女人鄙视她，那段日子，薄晓成夜地睡不着觉，打碎了牙活着眼泪往肚子里咽。
薄晓安静地唱——“别让心中的光变得暗淡，飞过湖泊与高山。”
不甘放弃，不愿让父母担心，薄晓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校园，对外一致声称想沉下心来学习表演。
她屏蔽了网络上的声音，可打量的目光并没有消失。
一开始，班级里没有人和她交往。
漂亮成了她的标签，也成了她的原罪。
她不是没听到过同学背后的议论，也不是没有据理力争过，但那没用，只能变相坐实她的心虚，和她恃靓行凶的恶人之名。
甚至有变态的私生追到学校，朝她怀里塞钱，来轻薄她。
薄晓怒不可遏地踹向了男人的裆部，报了警，寒冬的深夜，是杨艺去派出所接她出来，将她送回了家。
那晚，薄晓坐在窗边哭了一整夜。
凌晨时分，天幕被撕开口子，光亮涌进来，绯红的朝阳跳出来，薄晓笑着擦干了眼泪。
没什么大不了的，人生漫漫，没有谁会一直活在黑夜里。
她继续唱——“你曾经灼热的眼眶，是人生中少数的笨拙又可贵的时刻。”
更多的记忆浮现。
那些为数不多却一直不离不弃，安慰着她，期待着她开直播，像朋友一样和她聊天的粉丝。
始终支持着她，将她视若珍宝的父母。
也曾对她释放过善意的同学。
努力就会有收获的成绩。
老师的赞赏和鼓励。
苏小雨的热情和尊重。
排练室里，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路余白在王念云面前对她的维护。
程导不在意她的过去，给她的登台的机会……
有太多太多，好的时刻。
鼓点连绵，薄晓缓缓睁开眼睛，在万众瞩目下，放声歌唱：
“每当我悲伤过/也被暴雨淋过
泥泞开出花朵/就让它生长着
燃烧小小的梦/不怕赤脚追风
就在勇敢过后/会有万里晴空
……”
随着歌声进入高潮，弹幕的画风渐渐变了。
之前满屏“哈哈哈哈，真好听”、“天籁之声，十年脑瘫都能给唱醒”、“没有技巧，全是感情”诸如此类的嘲笑渐渐变少，多了一些别的言论——
【咦，这几句好像不跑调了。】
【是不跑调了，每个音都在调上，但就是难听。】
【哈哈哈哈但是她至少没假唱，挺真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