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第二波“血光之灾”。
“请告诉王爷我身体不适,太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才说吧。”难怪刚才感觉小腹隐痛,原来是生理期来了。
“对了阿凛,麻烦你去隔壁转告沛雯,让她尽快过来一趟。”
古代没有姨妈巾,只有月事布,沛雯不愧是个妥帖的人,出门在外,自是给江莳年都备的有。
上辈子江莳年酷爱冷饮,有轻微宫寒的毛病,每次生理期都会肚子痛,不算很严重,但又无法忽视。本以为穿越了用着别人的身体情况会有所不同,结果一样一样的。
脸长得一样,身材身高差不多,连痛经的程度都那么相似,江莳年险些都要怀疑自己是身穿了。
没睡成晏希驰+流鼻血+短时间内依旧睡不成晏希驰+生理期痛经,可太糟心了,江莳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她一烦躁,就谁也不想搭理。
因此阿凛第二次来敲门时,江莳年的语气已经开始不耐烦:“告诉王爷,我现在不想见他!”
门外没有答复。
片刻之后,门被人推开了。
江莳年心里一咯噔,脑袋瓜往被子外头伸了伸,果然,来人正是晏希驰。
也对,大晚上没经过允许便直接进她房间,除了晏希驰谁敢?
门口不知何时被放置了踏板,夜色中那“行走的荷尔蒙”此时一身雪色中衣,自己驱驶着轮椅进来,还顺手带上了门。
“为何没有去找李医师。”
晏希驰嗓音淡淡的,进屋之后径直来到她床边,用一种不温不火的命令口吻对她说:“江姑娘,起来把衣服穿好,等会阿凛会带李医师过来。”
!!!
如果江莳年先前只是心情不爽,那么这会儿直接就有点“恼羞成怒”的架势了。
恼是恼自己起了色心,羞是羞自己流了鼻血,至于成怒……当然是因为晏希驰这个“罪魁祸首”非但不知情,还要逼着她看医师。
医师应该瞧不出来流鼻血的原因吧?但万一呢,万一她一不小心就被“拆穿”了呢。
“已经没有流鼻血了,年年不要看医师。”
江莳年重新把脑袋瓜缩回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好晚了,好困了,王爷快回去睡觉。”她肚子痛,暂时不想伺候人。
“阿凛说你身子不适,可是哪里不舒服。”晏希驰言罢,没有经过她的同意,直接轻飘飘撩开了她蒙在头上的被子。
然后拧眉,静静看她。
江莳年从前没发现晏希驰居然有这么婆婆妈妈的一面,她好想闹脾气,但是她不敢……
“我现在又舒服了,王爷不困的吗?”按照现实世界,现在应该快十一点了。
江莳年以前以为古代人是真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结果并不,至少这个书中世界,只有普通老百姓才遵循那一套,有钱人家,高官子弟,世家贵族,夜生活丰富着呢。像她这种身份,之前在京中王府的时候,每晚更是还是专门的丫鬟替她轮流值夜。
而晏希驰的作息,以前的她不知道,但目前基本都在子夜之后。
“暂时不困。”晏希驰说。
淦,她最没有耐心的时候,偏偏晏希驰耐心起来了。
江莳年生无可恋:“睡觉太晚容易掉头发的,年年不想年纪轻轻就秃头,我已经没事了,不用看什么医师,王爷快回去休息吧。”
敏感如晏希驰,感受到了江莳年此刻对他莫名的抗拒和敷衍。
分明先前还好好的。
为什么?
晏希驰凤眸微眯,没有理会她一番乱七八糟的秃头言论,坚持道:“起来,把衣服穿好。”
他声线淡而低磁,语气却不容置喙。
经期刚来的一段时间正是最痛的时候,江莳年咬牙切齿地锤了下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被窝里拱出来,一脸幽怨看着晏希驰:“为什么非要穿衣服,穿了等会还要脱,好麻烦!”
她就不穿衣服怎么的?
亵衣还不是衣服了怎么的?
江莳年感觉自己的叛逆因子要压不住了。
见她一副游走在“炸毛”边缘的模样,晏希驰神色漠然无波,只淡淡审视着她,让江莳年整个儿感到压力倍增。
然而没人知道,内心深处,晏希驰其实是喜欢这样的江莳年的。
平日那个或乖巧顺从,或张扬直率的定王妃,固然惹人喜爱,但晏希驰总觉他们之间隔了些什么。
那是一种无以言说的直觉,仿佛有什么东西盖住了她的本性,压抑了她的真实,里面藏着一个他不曾了解也不曾窥视到的江莳年。
只有当她想要发脾气,亦或变相发脾气的时候,晏希驰反而有种即将触到“真实”的感觉。
因此,轮椅上的男人虽然面上不显,眉目清冷,心下却是兴味的,甚至起了三分逗弄心思。
这份逗弄江莳年当然接收不到,因为他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在江莳年眼中。
此刻的晏希驰俨然又在释放上位者的“威压”,他神色安静地端坐在轮椅上,睥睨着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她,眉宇轻拧:“麻烦?”
“那是让沛雯过来,还是本王亲自伺候王妃。”
是了,晏希驰觉得江莳年穿着亵衣,也就是古代版睡衣,约等于没穿,而阿凛和李医师都是男性,他才会提出这种“无理”要求。
并且他说着,也不等江莳年答复,无视她的一脸抗拒,直接就要亲自动手。
江莳年抗拒的当然不是非得穿衣服这件小事,而是在她本身就痛经、烦躁、外加恼羞成怒的情况下,晏希驰却压根儿听不见她的声音。
她说了没事,说了想休息,说了不要看医师,他都一一无视了,就非得逼她“穿上衣服看医师”。
这本质上满足的他的“需求”,而非她的。
故而晏希驰伸手揽她腰时,江莳年本能地往后一缩,不给碰。
窗外夜风婆娑,沙沙轻响。晏希驰抬眸与她四目相对,目色黑沉沉的。
江莳年形容不来那是一个怎样的眼神,只是很快,她伸在床边的一只脚,忽然被晏希驰轻轻握住脚腕,随即往前一带。
好家伙,这一下彻底给江莳年点着火了。
坐着的姿势被带得直接变成了仰躺,江莳年当即以手肘撑在身体两侧,条件反射就要挣扎,晏希驰却注视着她不松手。
他手上其实没用多大力气,却依旧是江莳年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挣脱不开的程度。
就那么握着她的脚腕不放。
嘛呢这是?!江莳年脸都憋红了,左脚挣脱不开,她索性右腿使力,抬腿就是一脚。
这一脚力度不小,正正踹在晏希驰肩头。
黯淡的烛光下,轮椅上的男人纹丝不动。
莹白细嫩且曲线漂亮的一只脚,带得亵裤半滑,露出纤美的小腿,一脚踹在男人肩头,蹬在他些微松垮的中衣上——从视觉效果来说,其实是有点香艳色.情的。
但江莳年正在炸毛,压根儿察觉不到什么“氛围感”。
倒是晏希驰接下来的反应令她诧异极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降温,宝贝们要注意保暖。
第43章 不死不休
如果是江莳年原来那个世界, 女友踹男友亦或媳妇儿踹老公,那这一脚踹了就是踹了,不仅不会道歉, 还得要对方哄才行。
然而这个书中世界。
男尊, 女卑,对方的身份还那么“高贵”不可攀折, 不容违逆, 不可侵犯, 那她这种行为就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若是沛雯阿凛或其他任何人在场, 只怕都要惊掉了下巴,为江莳年的小命感到担忧。
然而这一脚下去, 轮椅上的男人只是睫羽轻颤了一下, 而后垂眸,辨不出喜怒。
短暂的静默, 就在江莳年隐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有那么点儿肝胆俱裂, 寻思着要不要以“闺中情趣”糊弄挽救一下的时候——
晏希驰却沉默着将她蹬在他肩上那只脚握在掌心, 动作轻柔地拿了下来。
江莳年:“……”
男人的手掌温热干燥, 目色深深沉沉的, 仿佛堆叠着厚重海浪, 里面有化不开的幽冷和沉郁,却又仿佛燃烧着某种炙烈的暗火,要把她灼伤为止。
江莳年不由屏息凝神。
却听他低低道:“乖一点,好不好。”
“如今已是秋日, 以后不许再赤着脚了, 罗袜在哪儿。”
晏希驰坐着冰冷的轮椅, 但由于他上半身颀长挺拔, 不得不躬身才能将她的亵裤抚下来,以遮住她暴露在外的莹白小腿。
这是一个趋近于“臣服”的姿势。
亲眼看着那双苍白且骨节明晰的手,在自己腿间一寸寸划过,江莳年心口仿佛爬过几小只蚂蚁,僵得一动不敢动,只下意识眯了眯眼。
恰在此时,房门再次被人扣响,应该是阿凛带着李医师过来了。
上辈子江莳年“众星捧月”,在学校很受欢迎,从初中发育到脸蛋儿和五官长开之后,直到后来大学,她一直都是公认的校花。她衣食富足,基本什么都没有缺过,从来都是数不清的男生围着她转……而非如今这般,需要她主动去亲近一个男人,努力维持一段关系。
因此内心深处,江莳年不稀罕爱,不稀罕柔情,也不稀罕有男人为她心动,穿书之后,她唯一想要的就是活下去而已。
然而正所谓物以稀为贵,人以殊为荣,“疯批的温柔”这种东西,说到底不过一种感官反差罢了,但有时你又不得不承认,它确实很戳人。
你可以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要沉沦于虚无缥缈的东西,可人本身就有七情六欲,而大多数人屈服于温柔基本是种本能。
如此,几乎只一瞬间,江莳年是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是的,她吃软。
她开始自己乖乖穿衣服。
期间不怎么自在地瞄了晏希驰一眼,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淡色薄唇挽了极浅的弧度,光影明灭间漂亮得不似真人。
可恶,他又在散发那该死的魅力了!
.
虽然不怎么情愿,江莳年到底还是配合了李医师。
李医师直接开启“望闻问切”模式,先是观气色,听声息,再就是摸脉象。
然后高深莫测地捋了把胡子,转头对晏希驰说:“王妃气血稍有不足,眼下月信期间,可能感觉手脚寒凉,小腹疼痛。”
晏希驰面上闪过意外之色,随即蹙眉道:“可严重?”
“不算严重,老身这就开出方子,王妃还年轻,日后只需按时服药,好生调理即可。”
江莳年上辈子痛经倒没那么在意,毕竟大多数女孩子都有痛经的毛病,觉得那是正常的,偶尔严重了,就靠“某洛芬”止痛药捱过去,倒也还好。
但听李医师这话,意思她以后得喝中药来着?
那玩意儿又苦又臭,江莳年拒绝!!!
当然了,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还笑眯眯说了声谢谢。一边感叹古代医师还挺有两把刷子,光是摸脉象就能摸出她痛经,一边在心里窃喜,李医师没有摸出她流过鼻血。
“所以,月信期间……会流鼻血?”晏希驰声线沉凝,言语间颇有几分艰涩。
江莳年:“……”
很显然的,纸片人脑回路不大正常,当然也可能是那方面知识不足,才会有此一问。
李医师诧异:“王妃何时流过鼻血?”
“大约两刻钟之前。”伺候他沐浴的时候。
李医师恭敬点点头,慢条斯理给晏希驰‘科普’道:“王爷,鼻衄与女子月信没有关系,鼻衄有多种原因。”
李医师边说边举例,然后一一推翻,说王妃的身体目前没有这些问题。
最后总结道:“除此之外,要么为剧烈碰撞直接导致了鼻衄,要么便是短时间内气血贲张所致。”
说到这里,李医师还特地转向江莳年,一本正经又诚惶诚恐地问她:“王妃鼻衄时,可发生过什么事?”
这便是“望闻问切”里“问”的步骤。
江莳年正把玩着桌上一只茶盏,语气干巴巴道:“没发生什么。”
“这就怪了。”李医师捋了捋胡子,沉吟片刻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向正在微微出神的晏希驰。
道:“还有一种情况,若是夫妻行房事之前,由于心律过快而导致气血贲张,也会容易引发鼻衄,不过此种鼻衄是为暂时,对身子没有太大影响,王爷尽可宽心。”
“………”
李医师不愧是定王府的御用医师,说起“房事”这种话题,语气里除了谦恭和职业性的严谨之外,并无其他。
江莳年听着却恨不能挖个地洞给自己埋了算了。
但脸皮这种东西吧,厚着厚着就习惯了,丢着丢着也就没有了。
此时此刻,知道晏希驰正在看着自己,江莳年直接耷拉着脑袋瓜儿,就……研究手指,缓解尴尬。
心道你们都快走吧。
“原来如此。”视线落在江莳年身上,晏希驰嗓音平和,问了李医师现下手里可有药材,李医师说没有,他便吩咐阿凛,让人明日按李医师开的方子去镇上抓药……
要给她调理姨妈???
江莳年不想说话。
待李医师和阿凛踏出房门之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股脑冲上床,被子蒙过头,假装自己已经睡死过去。
希望晏希驰识趣一点,自己走!
别问,问就是……
.
“冷吗?”
静默的子夜,晏希驰声线低沉,仿佛就在耳边。
江莳年缩在被子里,半晌,“不冷,王爷晚安。”她声音有些沙哑。
李医师先前所谓的“月信期间,王妃可能感觉手脚寒凉”,这一点,晏希驰先前握住江莳年脚腕时其实就已经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