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们说:
“您好,港厦市经侦分局民警,我们怀疑你与最近一起走私洗钱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您好,我们是港厦市刑侦分局支队,你涉嫌犯故意伤害、迷奸、囚禁他人等刑事犯罪,现依法对你进行传唤。”
一出闹剧落幕,
岑浪牵起时眉离开,走出会议厅,乘坐私人电梯,直达地下一楼。
时眉以为他会带自己去地下车库,驱车离开。
但不是。
他们似乎穿梭在壹浪大厦主楼。
几经辗转奔走,前方视野忽然晦黯,两侧空间收缩狭窄,渐然出现一道静谧幽深的地下长廊。
竟然是人造海底世界。
圆弧曲面玻璃净亮透澈,分隔廊道两旁,构建深蓝色迷蒙水域。
玻璃内侧,海洋生物数以万千迂回疾穿,鲸鲨摆尾,逡水留痕,鱼群水母以物种颜色各自成组,浮游交错。
直直穿越地廊尽头,出现一方落地门,岑浪面部识别解锁,双侧门对向滑动,里侧空间豁然晾晒开敞。
时眉有点傻眼,
主楼地下藏着海底世界,
海底尽头居然还接连一方休息室。
“先在这里坐会儿,等下我们去吃饭。”岑浪低头扫了眼腕表,告诉时眉。
时眉点点头,坐上沙发。
视线下意识追随着岑浪的身影,望见他走去衣柜前随手挑出两件衣服,经过她面前时,略微挑眉,深意沉默地看她一眼,之后转身走进对面隔间。
看起来这里似乎是他的专属领域。
时眉以为他是去换衣服,
结果没多久,对面隔间传出淅沥溅地的水流声,些许发闷,又清楚分明。
这怎么…
不是去吃饭嘛?
怎么……突然在洗澡了?
时眉抿紧唇,呆呆地望着垂直矗立在房间中央的水母落地展缸,又移眼看向四周外的深蓝玻璃。
这才惊觉整个房间是深嵌在海底世界之中,只有玻璃窗做隔档,没有墙。
厚密严实的玻璃外,涟波游动着各式叫不上名的海洋生物,大小成群。
她转身跪在沙发上,当注意力从岑浪洗澡这件事被成功牵引到观赏鱼群时,身后传来隔间房门扭动的声音。
时眉不自觉循声回头,
却在下一秒瞳孔发生稀微缩颤,
初始反应是猛咽两下口水。
房门后敞,氤氲潮雾缱绻蒸腾而出,幽弥敷缠着他,暧昧朦胧。
岑浪光裸着上身。
轻甩两下湿漉黑发,手里拿着白色毛巾随意擦拭发梢,慵懒随性。
年轻体态斥足旺盛蓬勃的男性荷尔蒙,肩宽平直,锁骨凹出性感沟壑,紧实腹肌深刻蜿蜒,描勒不羁,人鱼线张弛欲色,修长窄腰劲瘦有力。
他的腰身精健坚韧。
下身套着条松垮的黑色运动裤,反衬得肌肤冷白泛光,身形挺拔修直,浸浴在这片雾蓝色的潮气光影中。
当他走过来,小柑橘焚叠香根草的熟悉味道在鼻尖弹跳着溜入,时眉无所觉察地舔了舔唇,喉咙发干。
视域中,是他过低的运动裤边,
还有……
“喜欢么?”岑浪倏尔这样问。
――还有,她可以看到他浅浅露出的一点点若隐若现的,白色底裤边缘。
时眉像被惊吓到,“啊?”
喜欢什么?
喜欢他不穿上衣?喜欢他的充溢诱惑美学的腹肌?还是喜欢他蜿蜒而下的人鱼线肌理……
他不是很纯情吗?谁教他这样的。
“我问你喜欢白鲸么?”
岑浪反而感到奇怪地睨着她,视线坦然落在眼前的深蓝玻璃上,屈蜷食指,轻声敲扣两下,回眸挑眉,
“怎么吓成这样?”
时眉:“……”
他是故意的吧?
这都不算故意,是不是当她傻!
她极力藏起心底那点不知为何的羞赧,坐回沙发上,弯眉斜他一眼,声音佯作淡定老道地戏谑:
“放着这么养眼的你不喜欢,去喜欢一条鱼?你当我是吃素的尼姑呢。”
却没料到岑浪早已不是从前那个,被她三两句就逗得红飞了的纯情少年。
他“嗯?”了声,挨着她坐下,反问:“这么说,你喜欢我啊?”
“……”
是喜欢……吗?
“咚”地一下,
那一刻时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脏滚落,重力砸入肋骨。
不会痛苦,就是…酥麻麻的。
从来伶牙俐齿的女人,也会有莫名接不上话的时候,心绪纷杂间她胡乱扶住沙发边缘,却一不小心,
触碰到了他的手。
有点烫。他的手指骨感瘦削,指节坚硬,仅仅是止于指腹抵触的抚摸,也足以体会到蓄势伏藏的热度,轻微磨蹭时,有电流蛰过的疼。
不止她感受过他的腰部力量。
他的指节,
不也曾体会过她的柔软么。
他们真的有过很多亲密了不是么。
那么,他会在今天告白吗?
她会答应吗?
时眉又在分析了。
指下抚碰着盘恒分明的筋脉,
恍然见时眉才仿若被敲醒,低头望去,蓦然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在抚摸岑浪的手背……
她触电般迅速撤开。
又在未及远离的一瞬,被岑浪反手按住,指尖被捕捉,十指黏腻缠绕,勾扯碰抵,坚毅与柔软迎合又试探,最终她的手指妥协委顿在他指间夹缝。
时眉有些受不住他指尖的滚烫,
曲起手指想闪躲退却,
后果是被岑浪捏紧指骨,他的拇指擦蹭过她软腻不堪的掌心,轻率摩挲,让她皱眉哼唧着抗议两声。
这时,岑浪忽然拿起手机,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时眉不明状况地另一只手掏出手机,两人同时低眼望去屏幕――
还是一串数字号码。
没有特殊,
没有任何备注。
岑浪舌尖抵着唇角内,眼神自她手机慢吞吞地挑起上拉,捕获她的眼睛,
“阿商有备注,我没有?”
时眉怔忪了下,未及开口,身体蓦地传来失重腾空,整个人被他单手勾搂过去起身抱住。
这个姿势让她缺乏安全感,生怕掉下去只能双手快速圈住他的脖子,些微不良的喘音碎在他耳边。
岑浪走到床边,松手将人扔下去。
“睿睿有晚安,我也没有。”
他伸手捉住她纤瘦冰冷的脚踝,施力一扯,将她拽到床尾,轻哧一笑,
“如果我告诉你我快醋死了,是不是做得过了,也情有可原?”
“什么――”
岑浪的动作很快。
她完全懵怔的发音被他强硬霸道地喂回去,他俯身用力亲吻她,堵住她的废话,舌尖舔她的唇,探入她口中品尝每一处湿漉与甜美,舐咬的力道发狠。
这个体位令时眉不得不仰起头承受他的吻,细软蛮腰被他全然把控在掌心,源源不断的热度从他手掌倾泻,激惹更为酥麻的刺痛感。
岑浪双手收紧,亲吻她的同时把她抱起来一点,修挺坚毅的身体阴影完全笼罩着她。他给的吻迫切焦灼,浓烈但并不鲁莽,让人满足,身体体贴地稍稍撤开些许,不至于压痛她。
而这样就必须令时眉跟随着追逐他,手指绞紧在他颈后,感觉到快要被他过分炽灼的体温烫化。
意识完全剥离前,她好像偶尔清醒一下,想说什么却又被岑浪吻回去。
玻璃外有沙丁鱼掀起风暴,
玻璃内也有一场风暴。
胶着黏稠的小噪音四处碰壁徘徊。
每当这个时候,当岑浪以一种不算温柔的方式分析她、洞察她、耐心好奇地探索她时,时眉总是没什么骨气的。
她很懂得求怜不求饶。
譬如尾指刮蹭他的无名指指根,释放信号的小动作积极又主动,可等到岑浪有所回应时,她又变得无辜而胆小。
于是两人总在你追我赶地拉扯。
他尝试激烈,她就眼波懵懂地闪躲;当他心软,她又莽撞地不知死活。
这种戏码或许可以升腾为某种情人间独特的趣味。
只是这次,
她真的很不乖,
当剔透薄亮的银丝断连在彼此唇上,时眉湿泛着雾气漉漉的眼神,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居然是含糊不清地:
“夏婕…被迷奸的罪行,我们、我们还缺少最直接的…证据……呜。”
岑浪低头在她耳上咬了一口。
他狠咬着牙关,虚眯眸眼,压紧每一个字音声线低迷地问她:
“所以我刚才亲你的时候,你想的都是破案?”
她动了动微肿的唇:“我
……”
可没有得到岑浪的理会。
一只手臂伸入她腰下,牢牢捏紧她的脆弱,之后时眉止不住颤动着身体,听到岑浪在耳边说:
“你知道这个房间的上面,是什么地方么?”
时眉惊慌扶住他的手臂,望着他。
“是壹浪主楼大厦的正厅。”
而现在的时间是,
正午十一点二十七分。
这意味着,
还有三分钟,壹浪大厦将迎来数以千名的白领精英纷纷打卡下班的午高峰。也就是说,再过三分钟会有非常多的人行经他们头顶。
岑浪低哑地笑了,欲望的潮涌流动在他靡恹动人的眼尾,他抬手,指腹轻缓擦拭过她唇角被亲花的口红。
温柔又残忍地好心提醒她,
“忍着点宝宝,别叫。”!
第47章
时眉如果肯听话的话,
那就不是她了。
他刚才说什么?
这里是地下一层。
楼上是,壹浪主楼大厦正厅,
再过三分钟……
不,时间已经到了。
时眉渐然平缓呼吸,越过岑浪紧实阔直的肩颈,隐约瞟见水母展缸后矗立的复古白木钟摆。
十一点半过五分。
她好像,隐约听到了脚步声。
“可是…这里没有人认识我的。”
她撇回目光,眼神里流露出一点思考,直勾勾地望着他,忽而挑起嘴角,
“如果我叫了,丢人的是你吧。”
所以她永远是这样。
吃亏的时候就求怜,得逞之后又卖乖,不知所谓,不守常理,不懂边界,漂亮得让人心颤,又顽劣得令人心痒。
彼此气势仿佛一刹那对调。
她在下面,
在岑浪稍许放开她的此时此刻,从喘不过气的承受方,
到找回自己的主控场。
岑浪伏低眼睑,情绪莫辨地凝视她,视线深深裹罩着她张合的唇,那里有柔软的舌尖若隐若现,唇肉洇染晕红,湿亮微肿的痕迹是被他用力吻过的罪证。
亲吻她的那刻已经够疯了,可还是填不满欲壑,停不下追猎,
他想剖析她更多的情绪,
仅仅唇舌交濡的放纵还不够尽兴。
但,这样不行。
他在追求不是么。
没有得到她的首肯,他还没能具备向她告白的资格。
现在这样是有失妥当的。
岑浪感受到来自绅士品格的谴责,也被她的甜美柔韧所紧握。继续,或是停下,他游走在一念之差的正与恶,分不清哪边占据上风的优势更多,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服从哪一个。
于是他停在那里。
没有退开,也没有动作,眸底侵入挣扎在理性与颓唐之间的割裂感,不可名状,反而凝结几分奇妙的俗艳美感。
“你想我怎么做?”
与他平素冷漠孤傲的眼神大相径庭,指背轻轻碰触她的眼尾,近乎是在向她求助的口吻。
他希望她给出一个答案。
要求他,
找回理智,还是摒弃良俗;
就此收手,或者沉溺堕落。
“岑浪。”
良久,从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很微妙的体验感。
时眉瘫躺在那里,长发茂密卷翘地铺散开来,黑亮柔顺,眸波动人。
双手搂紧他的脖子,稍稍歪头,下一刻手腕用力将他勾近眼前,音节敷落丝丝清凌笑意,暗含挑衅:
“你要付出,我才能听话。”
岑浪的确没忍住。
低头快速从她唇上偷走一个甜吻,
半眯起眼睨着她,问:“比如?”
在这个时候,他仿佛又恢复了原本坦诚纯澈的模样,要她命令,向她讨教,认真直率的语调让人很想……
“我教过你的,忘了么?”她说。
――很想弄脏他。
不择手段地,教坏他。
岑浪倏尔绷紧下颌,眼神近乎一瞬摇散理智,气息渐沉,音线稀微发涩:
“你确定要么?”
确定要他那样么。
像她梦里教过的那样,
任由他操控么。
时眉在回望他。
眸波像滤了水的黑色琉璃,沉甸甸地黏着他,只要一想到那份由他给予的狂纵情绪,欣快,勃发,软禁着窒息。
“我想。”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是湿的。
像极了醉酒。
她说她想。
不是要求他这样。
而是想他这样。
至于要不要将她构想的事情就地实施,他说了算。
她当然也够聪明。聪明地将他摇摆不定的问题重新踢回给他,聪明地放给他主动权,聪明地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