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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一段时间,时眉在岑浪的陪同下办好了章老师的一应葬礼后事。
或许是岑浪给的支撑力量过于强大,时眉并没有萎颓下来,反而恢复了精神进入工作。
毕竟她明白,哭哭啼啼是最无用的。
她要做的,是完成章老师没做完的事情,找到她的女儿方灵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查出真相,就是对章老师最大的慰藉。
所以这天黎睿从外地回来,约时眉出来吃饭,作为女朋友的自觉性,时眉当然第一时间给岑浪打电话想跟他说一声。
免得她家浪浪又要吃飞醋。
但又想到岑浪上午在开庭,接不了电话,时眉索性就给他发了个信息。
“你最近忙什么呢?”露天餐厅,时眉看了眼对面的黎睿,弯唇调侃,“怎么好像瘦了?”
黎睿挑挑眉,献宝一样从包里掏出一份泛黄的旧报纸,递给她说:
“姐姐,你看看这篇报道。”
时眉不明所以地低头望过去,入眼一行硕大的加粗宋体字标头极为扎眼。
《11.2未婚先孕少女报复校园爆炸案》
“这标题可算是把噱头占尽了。”时眉失笑摇头,视线落及在正文时,无意瞥见报道发出的时间,惊鄂道,“25年前的报道??”
黎睿点点头,略微唏嘘不忿:
“无良媒记,只顾着博取群众眼球胡乱编造,简直离谱!”
时眉微微诧异,“这报道是假的?”
“没错,我这次出差就是去当地了解这件事。”黎睿压低声音,一脸神秘凑近她说,
“姐姐,你听说过心理学上的精神控制和催眠杀人吗?”
“催眠杀人?好像平时在电影里看到过。”时眉首先注意到这个词,仔细想了想,说,“精神控制是说利用心理学对一个人进行精神干预吗?”
黎睿忙不迭再次点头,为了保密,他凑得更近了些,说:“可以简单理解为长时间持续性地洗脑、驯化、调教,也算是一种高级手段的PUA。”
时眉听着听着来了兴趣,也凑近他追问:“那你说的这个催眠杀人和精神控制,跟这个25年前的案子有关系吗?”
黎睿继续探前几分,两人此刻的姿势近乎是头对头,他趴在时眉耳边兴奋地想要继续分享:“当然有关系,我跟你说姐姐――”
很遗憾,
他没能说完。
下一秒,后衣领被人从身后蓦地施力拎起来往后拉开一段距离,两人同时懵怔抬头,
只见岑浪一身挺括西装,身骨落拓修直,单手插兜,另一手还拎着黎睿的后衣领,舌尖抵了抵唇角内侧,虚眯着眼慵懒吐字:
“你叫,黎睿是吧?”!
第54章
凌晨三点半。
帕加尼风神疾驰驶下高速出口。
时眉的心情很复杂。
几小时前,时眉在露天餐厅单独会面年轻帅气的记者弟弟,两人面对面、头碰头凑在一起讨论陈年报道,三观输出契合。
岑浪出现在这个时候。
诚然,料想到倘若没有说一声,岑浪一定会醋,所以时眉事先给他微信留了言。
她特别留意过,按照法院到餐厅的路程与时间计算,岑浪应该是在闭庭之后没有耽搁,立即出发赶过来。
以及,他拎住黎睿衣领的动作,包括他眼角眉梢泄露的神色,他的发问,他的口吻,一切都足以证明这个男人还是醋了。
时眉掀睫之间,一目了然。
并为此而亢奋。
她竟然感到亢奋。
毕竟,从前的天之骄子傲慢又矜骄。
而此刻得到他因过分在意滋生出名为“嫉妒”的陌生情感,他为她痴迷,为她破戒,被她煽动情绪,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亢奋了。
但还不够。
如果让他继续吃味一点,会怎样呢?
应该,会非常有趣吧。
于是,当黎睿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徘徊,一脸懵怔地问时眉:“这位是…?”
岑浪眉骨轻扬,没有主动自我介绍,而是偏头将视线凝落在时眉脸上,不动声色的眼神里,似乎含着饶有兴致的期待。
然而――
“啊,介绍一下,这是我上司。”
时眉轻飘一句。
上司。
由她淡然阐述的他的身份,
从她嘴中亲口承认的他们的关系,在别的男人面前他被给予的名分,
是什么,上司?
岑浪虚眯起眼睛,靠着墙,沉默低眼睨着她,讶异之外郁结微讽的底色近乎淌出眸底。他像是被气笑了,舔舔唇角,淡漠从她脸上撤离视线,转身走人。
饶是神经大条,黎睿也还是嗅出这位“上司”跟时眉之间的不对劲,他试探开口:
“姐姐,他不单单只是上司吧?”
时眉弯起嘴角,收拾东西的同时,大方承认:“你姐夫。”
黎睿更加惊愣:“那你刚才说……”
“这个嘛,”时眉知道他想问什么,眉眼弯弯,回答得模棱两可,“你可以理解为情人间的恶趣味。”
“蛤…?”黎睿还是懵。
没有任何感情阅历的男生怎么会理解,他没有体会过,当然不懂。
“有时间多接触一下女孩子吧。”时眉没再执着解释,拎起包背好,临走前笑着分享,“你会发现,恋爱真是太有意思了。”
有意思归有意思,
但有些时候,
自己作出来的苦也得自己受。
时眉猜岑浪没有走远。
而事实的确是他压根没离开。
入夜凉风洄悬浮荡,霓彩光色里招摇丝丝青团白雾,他慵懒冷酷地半倚在车旁,身影绰绰落地,拖拽出高傲不羁的线迹轮廓,表情松散,气度疏离。
见到时眉从餐厅出来,岑浪眸色漠然地掐掉烟,直起身子迈步朝她走过去。
时眉有多能去能伸,见势不好,玩够了就开始装怂,讨巧卖乖的求怜话张口就来:
“浪浪你别生气――”
但如果岑浪到现在还能被她骗到,他就白跟她同床共枕这么久。
他眸色未变,半点不为所动。
二话不说弯腰扛起她,牢牢箍紧她的细弱蛮腰,在女人慌乱的低呼声中直接扔她上车,单臂搭在车门上,压着声,撩眼轻嗤:
“喜欢玩角色扮演?”
时眉眨眨眼,眼波盈盈楚楚似星子,通透薄亮,流转的纯澈眸光懵懂又无辜,音调故作不解,伸手欲图去抱他,问:
“什么啊浪浪,你在说什么角色扮演呀?”
岑浪笑哼了声,身体后撤一点,没让她手上的动作得逞。头一歪,也懒得跟她打哑谜,低喑的声线浸泡着些许吊儿郎当的野痞气,直截了当地反问她:
“试过被上司绑架么?”
时眉心尖稍颤,“浪浪……”
她软腻着嗓子唤他。
声音有多软腻,心底就觉得有多刺激。
“怎么,很期待?”岑浪轻易剖析她的那点儿小心思,凉凉哧笑一声,眼底剥离不加掩饰的恶劣,甩上车门。
时眉轻轻挑眉,笑了。
不得不承认,人真是欲壑难填的产物。更多时候岑浪总会处处顾及着她,纵使在极度情动下也尽力压抑而对她展露温柔。
她的不满足由此冒芽。
想摧垮他的温柔,
想激恼他,破解他,围剿他;想看他反复背弃理智与自我,失控的他,暴戾的他,想感受他更深层次的极致疯狂。
只为她而疯的他。
所以今晚才借这个好机会刺激他。不道德,但实在吻合她亢奋激进的坏心思。
只不过,时眉以为他们会回家玩。
可当超跑轰鸣着震耳发聩的闷声一路飚上高速,时眉这才有点清醒过来,恍然惊觉岑浪或许会比她所能承受的范围更疯。
“浪浪,我们…去哪啊?”她轻声问。
岑浪侧眸瞥她一眼,很快收回注视,懒声懒气地拖着腔戏谑:“怕了?”
“怎么会。”时眉这时候反倒不肯示弱了,确实嘴硬,但也会拿捏两句,
“你这么宝贝我,我没理由害怕的。”
“真不怕?”岑浪痞痞挑唇,打了方向盘进入匝道,驶离高速时不咸不淡地告诉她,
“毕竟你不太乖,所以今晚,我没打算宝贝你。”
他有点冷淡,
时眉却根本没在怕,
反而……
“怦”地一下,好似有绵融融的东西在她心里极速猛烈地炸开,炸裂出亿万根甘甜沁水的隐形线,蜜巢抽丝般绞酥她的心,昏昏沉沉,缠缠绕绕,仿若一场高亢的暴动。
反而在期待他的不温柔。
车下了高速,
她的脑子还在上高速。
车子最终停泊在海边。
凌晨四点,天色尚在酣睡,浪卷翻腾暗涌,早潮酝酿在即。
车内过分阒寂,静得甚至让人感到有些耳鸣。岑浪出奇地缄默,他什么都没做,没有任何时眉一路遐想的旖旎行为。
他不会……
不会真的就是单纯来看日出吧。
天快亮了,时眉快要等不及了。当她想要岑浪做些什么,那么她表达的方式便绝对放肆,饱满又丰富,盛大而充沛。
只要她想,
她就绝不委屈自己,
她就一定会这么做。
因此她率先撕碎静默,清了清声音,没有歪头看向旁边的男人,只是告诉他:
“岑浪,我昨晚做了个梦。”
有些熟悉的台词。
岑浪不回应,懒恹靠坐,只无声移眸睨向她,淡垂着眼皮,很快等来她的下文。
她说:“我梦见我怀孕了。”
岑浪是在这一刻眼色微滞,肩脊僵顿,心腔没由来狠狠悸抖了下,如惊雷弹炸。
他略微坐直身体。
而对比岑浪的反应,时眉的语气却格外平稳,就像在陈述客观存在的法律条令,藏匿的情绪让人无从捉摸。
“然后,我还梦到……”
这句话明显与上句不同,故意般拖长尾调,她偏过头,慢慢露出笑容。
下一瞬,时眉穿过中控区跨坐到他身上,双手勾缠他的肩颈,稍稍俯身,凑得很近,温热柔软的唇几乎贴触上他的耳骨,
“我还梦到,我涨、奶了。”
有意咬紧的两个字,敷着暧昧不清,以一种黏稠含糊的气音悄然送入他的听觉神经,充斥密不可拆的虚迷感。
岑浪掀抬眼睫,眸底邃漆阴郁似黯黑无度的沼泽渊底,探不到边际,默不吭声地紧紧注视着她,呼吸无可避免地渐然变沉。
时眉还没结束。
还在不知死活地继续后话。
“你说,你可以帮我。”
舌尖似无意般滑过他的耳垂,她笑得梨涡风情,不遗余力地向他演示:“就像这样。”
声落,她张嘴咬住,齿尖轻力蹭磨了下,感受到岑浪的明显变化后,闷闷浅浅地戏笑两声,而后微微松开他的耳肉,取而代之的是唇瓣含夹,舌尖撩拨过后――
用力一嘬。
发出靡滟尖锐的“啵”声细响,她松唇,圆润诱红的耳肉从她唇瓣脱落出来。
岑浪眼皮一跳,咬紧牙,鼻腔灌满女人湿漉酸甜的乌梅香,让他顿时嗓子发涩,心乱意燥的某个瞬时,血液剧烈积涌蹿下去,额角青筋暴起,他低低重喘了一声。
时眉轻轻笑起来,稀微挪动了下,声音软水欲滴般带着钩,钩扯他的神经,问:
“你要不要,提前熟练一下?”
岑浪低睫,扫了眼她的饱满。
时眉垂眸,扫了眼他的薄唇。
两人同一刻拉起视线,四目交触的那秒,岑浪忍无可忍地双手掐住她的腰,托高她身体的下一瞬狠狠亲吻她。
时眉居然在这种时候想要躲避他的吻,无论欲擒故纵或是什么,总之她没什么力气的推阻成为这场舌吻最有力的助燃剂。
他唇舌紧密缠绞她,力道疯狂,比这之前任何一次的亲吻都要狠戾,舌尖抵着她的口腔上颚,快速向后滑去,反复舐弄后面的一点嫩凉软肉,时眉登时发出哀叫。
她就在窒息的边缘战栗,
嘴唇被他亲得滚烫发疼,上颚软肉又被他虚假温柔的触碰撩得麻痒,
双重交织的反差挑起无比极限的失守感,太激切,太疯,太罪恶。
霹雷横亘云海骤然轰炸之际――
时眉被他亲哭了。
岑浪总算好心停下来,屈蜷指骨挑走她眼尾靡红的泪珠,眼神颓恹,嗓线嘶哑得近乎失真,提醒她说:“外面下雨了。”
暴雨酣畅淋漓地瀑落。
时眉微微缓喘平息,咬紧下唇,在他怀里不太敢动,没头没脑地接了句:
“嗯,玻璃湿了。”
岑浪眯起眼,狼一样的视线投向她。
听到她说:“我也是。”
顷刻,岑浪懒洋洋低啧一声,指腹轻松破译束缚在她背后的暗扣,湿哑着嗓笑骂她:
“时眉,你在找死。”!
第55章
海水涨潮了。
今晨袭来的第一波早潮。
水浪跃卷泛白的朵儿,汹流失序,波澜澎湃。潮汐粼粼吞下蛰伏在黎明前的最后一点夜,似赶赴人间的荒唐宴,冷潮叠叠,恣意狂涌起虚妄的雾,云层压得极低,历历昭昭。
白色浪尾亲吻落雨。声势浩大,雨势泠然泛滥,迸溅在车外的挡风玻璃上炸开一簇簇涟漪花,或盛绽,或盈亏,水迹顺沿车窗滑滚交汇,织缠绵绵。
车内,升腾潮热微闷的内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