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别哭——宝光相直【完结】
时间:2023-02-13 17:54:42

  “当然,”他话锋一转,“你不是小孩子了,我没有权利单纯为了保护你而对你隐瞒有关身世的真相,如果你想――”
  “不必了。”这次由岑浪主动打断。
  比起伦理血缘这种东西,此时此刻,在得知对面的男人与自己没有任何生物学上的关系,岑浪更想知道的是:
  “我让你失望过么,爸。”
  “从来没有。”
  素来吝啬于表露情感的男人,在这个瞬时,不曾有半点犹疑,口吻正色,
  “你是我的孩子。无关于你平庸或者优秀,也不论你取得多少成就,我只要你健康,平安,正直,对弱者抱以怜悯,对他人秉持绅士素养,对生命怀有敬畏心。”
  “这是我一直以来对你的教育,而你时至今日,做得很好。”
  岑祚舟略微勾唇,眉骨松动,眼色浅浅稀释惯有的漠然寡冷,低淡轻笑,
  “我为你骄傲,岑浪。”
  ……
  江面返寒起雾。
  一阵铃音蓦然叫醒他,思绪回笼,岑浪掏出手机,瞥见来电显示,唇角微弯。
  “喂,宝宝。”他嗓音有一点哑。
  “浪浪,你怎么还没回来呀,我都等你等困了。”时眉在电话那端哼唧着。
  岑浪瞟了眼腕表时间,掐灭烟蒂,收拾好情绪,直起身开车门坐进去,低柔哄她:“先睡,10分钟到家。”
  岑浪果真在十分钟赶到家,进卧房时看到时眉已经睡下了,只在门口处为他留了盏小紫灯,仿佛是替代她等他回家。
  懒懒挑眉,抬手关掉小紫灯。
  担心会吵醒她,岑浪放轻动作,去衣帽间随手挑了两件换洗衣物后,特意去卧房隔壁的主浴洗澡洗漱。
  回来时,他走到时眉那侧的床边,半弯下腰,轻轻亲吻她的额头,而后正欲起身离开,下一秒,倏然被时眉双手搂住脖子,用力往下一扯,吻了上来。
  时眉挑起坏笑,趁岑浪没设防直接将他整个人拽到床上,翻身压坐上去,伏低头,温暖柔软的舐吻落在他眉尖,眼尾,鼻骨,唇线,下颌,喉结……
  她如一尾纤巧湿滑的鱼,
  紧密擦蹭,熏着乌梅浓郁靡稠的香,盈润微黏,逼迫肾上腺素激涌诡异而愉悦的欣快感,唇舌丈量他,收起齿尖,读取情人之间私密而不可说的愉悦趣味,热烈得发烫。
  她还在追逐,
  还没有舍得停下,
  然后,尝到了一点,很奇妙。
  暗纹格窗开敞了半扇,夜风低旋,撩起薄软虚飘的窗纱,透出澄亮玻璃。
  地灯殷殷晃晃地漫上来。
  光丝交织弥罩在玻璃上,擦亮一角,岑浪修长骨感的剪影清晰泅渡在上面,描勒出堕沉欲色的非人美感。
  角落加湿香薰器袅娜运转,喷薄水汽,氤氲蒸雾,勾缠“沙沙”抽丝的白噪音。
  白噪音下,
  掺入一道细微的嘬响,
  一声岑浪的重喘。
  ――三重奏。
  气氛催拉烧燃到难以描述的沸点。
  岑浪皱紧眉,感觉无处遁形。
  此刻她的体温,她的气息,她的贴触彷如收缩疯长的丝线,一点点幅度微小的动作都死死撕扯着神经,炙烤他的理性。
  可事实上,她也只是尝到一下而已。
  岑浪咬死牙关,在她好奇心勃发后想要继续深入探究之前,迅速出手拉她上来,单臂箍紧她的腰肢,低垂着睫,拇指狠狠蹭走她唇上的湿亮水渍,“时眉――”
  沙哑尾音却被她吞入口中。
  一如几秒之前,
  她也是这样品尝他的。
  岑浪立刻深切回吻她,唇温交濡,舌尖压抵碾挤,挑抹她上颚后方的微凉软肉,细数她的甜腻,激惹出她的颤瑟,鼻腔溢出软音轻哼。听起来缺乏疼爱。
  这场舌吻结束在很长时间以后。
  “用了我的沐浴露?”时眉搂紧他,气喘吁吁地趴在他肩颈处,深嗅了下,戏笑,
  “身上都是我的味道,还不给我尝?”
  她低头恶意收紧牙齿,在岑浪嘶声沉沉的闷喘音节里,赐给他一个整齐完满的牙印小圈在他左肩偏后点的位置。
  好似标记域地般蛮横。
  “跟我玩欲擒故纵啊,岑浪。”
  她笑得狡猾又风情。
  岑浪眸色萎靡,极力克制心底疯狂恶劣的冲动,精瘦指节顺势掌控她的身体,浅浅抚触,似有若无地移动。
  轻易发觉她腰下,什么都没有。
  时眉轻蹭了一下。
  他不自觉指腹收力,攥得她生疼,在她忍不住喊叫的时候,被他两指勾夹住舌尖,反复逗弄,哑着嗓低嗤一笑:
  “所以,你就是这样等我等困的?”
  时眉到底还是压不住羞赧,捂上他的嘴,讨好般轻力咬住他的指尖,舔了下。
  舌尖“啵”出一声响。
  就像玻璃上投射的那样,
  他们重叠时那样。
  低劣的情绪逐渐占据上风,令他从来情绪冷薄的眸色溢足骇人的贪欲,放开的进展有些凶,指腹凝结炽灼皮肤的热度,残遗下斑斑点点的淤痕。
  而时眉却怎么样都没有求饶,不躲闪,不逃离,不退让,反而更柔软,更破碎,也更热情。又纯真,又孟浪。
  她叫他的名字,轻声耳语:
  “岑浪…”
  “疼了?”岑浪怜
  惜挑开她嘴角的发丝,亲吻她的脸颊,声色低迷。
  而她没由来地,在这个情调下,这个情绪下,他的控制下,告诉他说:
  “我永远不会抛弃你。”
  他徒然僵滞了下。
  时眉努力地抱住他,鼻息碎颤,趴伏在她耳边,勃发的情欲贯穿肢体末梢,令她头晕目眩,仍要艰难开口:
  “不论你是谁的谁,我都只要作为你的你,听懂了吗,岑浪。”
  弃婴那则新闻,她当然也看到了。
  于是告诉他酝酿许久的这句话,要他明白,无关于他来自哪里,背景如何,出身高贵或贱若草芥,她时眉所要所爱的,只是岑浪而已。
  只是岑浪这个人,而已。
  故此在这份感情里,
  至死不渝的哪里只有他。在他给出的偏袒,宠溺,忠诚这些既定条件下,
  她所回应给他的,是对等的无暇。
  他们是,相爱在无望未来下的瘾性情人。对爱情保持新鲜感,对彼此充满探究欲,成瘾性的情人是绝对不会分手的,因为他们癖性相投,瘾症让他们彻底浸溺。让他们太过坚决。
  “好。”岑浪在这短暂片刻里收起攻击性,温柔黏连地亲吻她,喑沉视线穿透昏聩光影与她接触,指腹狩猎她的鲜嫩与紧致,低哑嗓音落在她脖子上,发出轻微震动。
  “那我们到死,都别分手。”
  如果不是事先约了向阳,昨晚被硬生生磨到后半夜的时眉,绝对要瘫一天的。
  这是她第二次来港岛大学。
  第一次是为了夏婕。
  这次,是为了方灵溪。
  不知道是否真的巧合至此,当梁铭提及方灵溪在出事前是港岛大钢琴系的学生时,时眉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位熟人。
  “向阳教授。”
  时眉扬起嘴角,伸手朝不远处款款走来的男人打招呼。
  男人一身白色西装,衣冠精致端整,气质温儒,眉眼斯文清隽,笑道:
  “今天我没课,不如去我那里坐坐?”
  这位名誉满身的心理学博士,
  双学位中,其中之一是犯罪心理学,
  资历颇丰的心理医生。
  同时,还是一名被众多名校哄抢、炙手可热的、在校授课,
  心理学教授。
  向他咨询“精神控制”与“催眠杀人”,
  当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好啊,那就打扰您了。”
  时眉一口应下。!
 
 
第61章 
  “所谓‘精神控制’,心理学上也被称为‘心智控制’,主要通过瓦解受害者的自我认知,垄断、束缚个人思想,摧毁受害者原本的三观世界,同时为其灌输一套全新的理念观。”
  向阳递给时眉一杯热茶,缓声道,
  “控制者可以通过这种手段操纵受害者,使其形成依赖,从而长期‘服务’和‘效命’于控制者,最终沦为对方的工具。”
  “‘服务’…‘效命’……”时眉轻垂长睫,指腹轻轻摩挲过瓷杯雕饰的纹理,思忖道,
  “也就是说,这种精神控制的侧重点是强调受害者的‘自愿性’,通过控制者的操控行为,让受害者‘心甘情愿’地被驯化。”
  “可以这样理解。通常来讲,如果控制者对一个团队人员使用这种手段,那么就如理论上所说的使整个团队变为‘工具’来谋取利益。”
  向阳轻轻弯唇,淡声补充,
  “但倘若控制者花费时间,耗费精力去持续专注性地针对某个人进行精神干预,与其说是想将对方变成‘工具’……”
  他略微停顿,“不如说,是将受害者当成一部‘作品’来对待。”
  “作品?”时眉被这个词震惊到。
  向阳有多敏锐,一眼洞穿她的微表情,语气温和地问:“觉得很残忍?”
  时眉隐隐蹙起眉,默了下。
  “一般情况下,实施精神控制需要许多特定的条件,比如控制受害者的时间、人际、生理环境、接触外界的信息;又或者压抑受害者个性化的行为与态度等等。”
  向阳抬起手,指尖轻缓拨转桌面上的蛇盘沙漏,玻璃球翻转两周半,绿色流沙随之渗泻狭窄管道,发出轻微细响。
  “当这些特定条件被一一满足,受害者将陷入控制者为其独设的精神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无需暴力鞭笞,不必强制。”
  男人的声音落下,温隽又斯柔,
  “受害者不会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吞噬思想领地,只会认定控制者是唯一可以依傍的存在,同时因为恐慌失去控制者而心生不安,这种情况下自会倾心服从。”
  时眉不自觉望向桌上的沙漏。更准确的,是望向漏盘上的青绿蛇身。
  小蛇攀缠勾绕,小幅度幽荡晃曳,当视线无意识与那双蛇眼相对交触,时眉恍惚中走了下神,听到男人的温柔诘问:
  “你会感觉痛苦么?”
  “又或者,倘若没有外力干扰,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一种自我防御的梦境,梦里没有令你不愉快的事,反而……”
  “不对,不是这样。”时眉忽然出声打断,移眸看着他,毫无迟疑地重复,
  “这样是不对的。”
  向阳微偏头,挑眉注视她。
  他的目光非常柔和,像金光霞帔下第一波沐浴晨熙的早茶,叶瓣上凝结水露,温度稍凉,留香潜滋暗长,不沾浮俗。
  “哦?”他似乎笑了,“那么你评判对错的标准,是什么?”
  时眉直勾勾地回望他,仿佛是从上一秒的分神中醒过来,眼波刹那清明。
  她没有规矩作答这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被控制?”
  而是抢夺主动权,下颚轻扬,嘴角挑起微妙弧度,出其不意地反问:
  “精神干预这种恶劣行径的存在,本身就是错的,不对吗向阳教授?”
  “当然。”向阳指尖点住漏盘之上的蛇头,玻璃球打横停滞,蛇身止住摇摆,他倏然眼梢弯沉,毫不吝啬地夸赞,
  “所以你瞧,精神容量足够饱满才能使一个人的心智坚定不移,才不会给他人可乘之机。很显然,时律师与小浪都是这样坚若磐石的人。”
  时眉笑声附和。
  却没忘记多留意一眼那枚蛇盘沙漏。
  唇角弧度微敛。
  如果不是她的错觉,那刚才从蛇盘沙漏晃荡走沙的一瞬起,对面这位心理医生应该是在试图对她进行催眠。
  而让她得以即刻醒悟的,
  是手机的一声震动。
  是岑浪的微信。
  当她想起下午出门前,跟他发生过一点小小的不愉快时,整个人当即就醒了。
  这时,时眉余光瞟见窗外走廊经过的高瘦身影,向阳仿佛也在同一时间发现,轻轻笑起来,调侃道:
  “看来比起我们上次见面,你们的关系已经从同事跨去另一个发展方向了。”
  时眉并不遮掩,回以戏笑:
  “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展露情感上的全部忠诚,不知道这是不是也算某种精神层面的控制呢,向阳教授。”
  向阳稍顿,没有立刻接话。
  下一刻,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铃声,向阳拿起手机,对时眉表示抱歉后,接听电话。
  对面的人似乎在向他汇报什么。
  很快,向阳面色平和地回答:
  “家里进了两只蟑螂,麻烦家政公司派一名清洁工来处理一下。”
  时眉耳廓轻动,没有过多表露什么,低头挪移手指回复微信。等向阳挂断电话,门外传来礼节性的敲门声。
  是岑浪。
  “请进。”向阳回应。
  岑浪这时候从外面推门走进来,视线无声凝向时眉,片刻后稀微撩眼,对向阳稍稍欠身,声线隐有对师长的尊敬有礼。
  稳淡唤他一声:“教授。”
  向阳笑着点点头。
  时眉没看他,也没吭声。
  向阳自然洞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起身轻笑揶揄道:
  “我等下
  出外诊,就不多留你们两个了。”
  分别前,向阳从抽屉里拿出一袋文件递给岑浪,拍拍他肩膀,言辞中暗含欣赏与称赞成色,深意告诉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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