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酒与他相比较瘦小的身形,被楚澜张着双臂严实地拥住。
面对楚澜的亲近,她的姿态也很依赖乖顺,丝毫不见在朝堂之上冷厉女帝的影子。
狐酒紧紧地环住他的背,兄妹俩密切相拥,安静馨和的气氛在彼此之间缓缓流转。
这一年多的思念似乎都消融在这个温暖的拥抱里。
“阿兄,我很想你。”她坦诚的表达着自己的思念。
“嗯,阿兄以后都不会再松开你的手了。”
穿过万里的路途,我终会与你相见,而你也再次回到我身边。
旁边的梨树枝丫上有一朵梨花松落,轻飘摇曳地缓慢打着旋落在地上,顺利而愉快。
就像这朵梨花的落地轨迹,所有一切都是刚刚好的瞬间,梨花的落下也好似代表着顺理成章的落幕。
——
南桑562年,第七位君主楚酒无痛无病的离开人世。
她为人清正廉明,性情和善,任位期间带领南桑打开贸易,每一步都要亲自探查,给南桑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
又因她是先帝亲封的丹宁将军,她热爱这个职位,即使成为了至高无上的女帝也没抛弃它。
发生大规模的战争时都会空出时间,作为女帝亲自带兵远征,偶尔闲暇时刻还会去到军营中,操练新兵。
由此可见,女帝是位十分自由且明朗的女性。
她在位数十年内无任何国家能侵犯南桑的丝毫领土,除去君主这个身份,她同样也是令人崇敬的丹宁将军,受千万的南桑百姓膜拜。
女帝死后,她亲选的王储继位,新帝登基,第一时间就是下旨将女帝追封为凤阳女帝。
凤阳,凤凰是百鸟之王,南桑最尊贵的象征,与太阳都是世间最美好与高贵的生物。
面对这一决策,偌大的朝堂上,万千朝臣皆高声赞同。
这是南桑任何一位君主都未曾拥有的殊荣,但凤阳女帝为南桑所做的一切,足够她拥有这个封号。
史官手持着毛笔,写下最后一句话,细致的检查了一遍。
确认无误,便合上书面。
作者有话要说:
让人羡慕的兄妹情。
第108章 替身文里早死的白月光
人是很复杂难以捉摸的生物,他们就像一把沙砾被扔进水里,每一颗都呈现出千姿百态。
有善良内心满怀温柔与热情的,遇到路边骨瘦嶙峋的流浪动物,他们会掏钱买些吃食,细心温和的投喂。
有些人则默默无闻的注视着这个世界,安安静静的走属于自己的路,遇上不相干的事情会犹豫驻足两秒,但顾及种种原因便转身离开。
也有行事卑劣残酷的,他们或许靠着小偷小摸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们有手有脚有健全的身体,即便是去工地搬砖一天也能赚百来块。
只是一旦尝过了不用付出就能得来的甜头,便戒不掉了。
而在这群人其中,有些知法犯法触碰法律被警察抓了起来,蹲牢或者已经执行了死刑。
也有人熠熠生辉,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
当然,以上并没有概括全部,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我们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人生走向,更迷茫糊涂些的,也许连自己的路也看不清。
但不可否认的是,因为那些不良分子的存在,这个社会横生了许多危险。
光天化日之下,就有小偷会偷窃别人的钱财,或丝毫不加掩饰的抢夺包等财物。
就算报警处理,对他们的惩罚也好似对着镜子抓鱼,聊胜于无。
他们既然敢做就不怕被警察抓到,对于他们而言,最严重的不过就是被抓到局子里蹲几天,这些整日无所事事的混混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白日里就有人如此放肆,那么在连路都看不清的黑夜里,蛰伏起来等待给猎物致命一击的危险就会显现出更多。
新闻上报道遇害的人不少,尤其是女性居多。
对自身安全警惕性较高的女性,看到那些仅是阅读文字就令人心惊胆寒的新闻,便会敏锐的给黑夜重重钉上一个代表词——危险。
她们接触过那些新闻,脑中就有了这个社会并不都是好人的意识,甚至大多人都恶劣冷漠的,真正热血勇敢的人并不多。
从此穿衣打扮,她们下意识的避开小腿以上的裙裤和暴露出肩颈的吊带裙、露背装、露脐装……
她们开始惧怕展露出的身材部位是否会吸引来不可想象的危险。
她们的生活也有了些改变,下班后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会尽量在天黑之前回家。
就算遇上加班到深夜的情况,也会按照网上分享的方法尽量和同事结伴同行,走在人多的地方。
她们用尽心思,做足功课的去保护自己。
但当她们不幸遭遇到畜生的迫害,成了令人惊骇新闻中的一员,还是会有大部分的人们去抨击这个女孩。
他们高高在上用词恶劣的批判,指责她的穿着,去抓住她身上的每一个小细节分析,将错都归结于她。
即使穿衣是任何人的自由,如何打扮也是她的自由。
也许有人不会盯着穿衣打扮进行批判,但他们会指责她的行事作风。
大半夜不老实的待在家里,独自一人到处乱晃,麻烦不找上你找谁,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不是故意引诱别人犯罪吗。
以上,能说出什么女孩独身走夜路是故意引诱他人犯罪的话,简直是愚昧而不自知,且知识层面宛如盆地。
一个重点,犯罪者之所以犯罪,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其自身道德品行存在问题。
如果一个人从小受到良好教育,平时会帮助行动不利索的老人过马路,连给小猫剪指甲不小心伤到它,都会抱着它温声道歉自责半天。
这样的一个人,他是绝不可能做出抢劫的举动,更不用说挟持女孩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更有些网友仗着是在网络上,没人知晓他究竟姓甚名谁,肮脏极了的心思全都不加掩饰的暴露出来,发出的言论不堪入目,满含淫/秽之词。
屏幕之后,他们的脸上带着讥讽或幸灾乐祸的笑容,双手随意敲击着键盘打下恶意揣测的评论。
自身浅薄的认知让他们认为在网络上就可以大肆伤害别人,因为觉得不需要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就能毫无负罪感的站在制高点去辱骂批判别人。
毕竟,对他们而言这个行为只要有手就行,脑子?他们没有这个器官。
当他们敲下恶毒至极的文字,用来智慧思考斟酌的脑子,就已经被他们丢进了垃圾桶。
如果那些言论引来旁人的附和或赞同,他们盯着手机屏幕,便会发自内心的感到一阵舒爽。
因为现实生活里,他们大多是一群怯手怯脚的透明人,被人当面辱骂都不敢回击,只能装听不见懦弱的转身离开。
可就是这样胆小如鼠的人,在网络上他就好似变了个人,用恶毒的言语给别人带去强烈的伤害。
他们活跃在争议颇大的评论区,故意发表过激的言论,以此来博取别人的关注引起注意。
只要回应里面有网友赞同他们的观点,他们可笑的自尊心便会感到无比得意。
他们好像天生就是坏的,心里散发恶臭烂泥的气息。
这只是网上陌生人的攻击,家人瞒的够好受害者就不会知道。
但如果在现实生活里有人听到些口风呢,那结果会是什么样的。
假设,这些人其中最不缺乏爱嚼舌根的人,一传十十传百。
女孩周围的生活圈被传了个遍,之前的印象随着那些流转的言语被一把扯下,她在那群人眼中变得可怜又恶浊。
即使整件事情里,女孩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当女孩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刚出门没多远,就接收到邻里邻居隐晦打量她的眼神。
还有他们脑袋凑到一起,自认为音量很小的窃窃私语。
不管他们的举动是八卦、同情、还是带有恶意,那些四面八方看过来的目光都如同尖锐的利刺一样,狠狠扎进女孩还未完全休养好的心里。
她手脚冰凉如坠冰窟,后背生出彻骨的寒意,眼神怔忪地僵在原地,心中忽然生起足以将她吞噬的怯怕与恐惧。
女孩呼吸急促,身体有些撑不住地虚晃两下,她跟跄地后退几步,转身狼狈地跑开。
那群人追着女孩落荒而逃的身影看,有点良心的人面色羞愧地闭上了嘴,不作多说也跟着离开。
有人则对着嘲讽地撇着嘴,拉着身边好友的手,语气带着批判意味的说,就女孩这样的性子怪不得会被罪犯盯上。
也不知道她家里人怎么教的,这么没教养,见着熟人也不打招呼。
而自认为很有教养的她,那副与好友说笑时扭曲的嘴脸,看起来滑稽极了。
女孩鼓起勇气重新往外界迈出的第一步,被那些恶意的眼神与刺耳的闲言碎语,毫不留情的打了回去。
症状轻微些的话,女孩会害怕与外人交流,性情变得怯弱,可能一生都无法再有所改变。
严重些的,她会将自己关在认为还算有安全感的房间里,患上无法自救的心理疾病,封闭自我。
除了最信任的亲人,她会与之短暂的交流几句,旁人别想让她开口说话或走出房间。
时间一长,她的病情逐渐在日复一日的痛苦中加重,最终,女孩实施了早在她脑中设想了无数遍的自杀。
鲜红的血流了一地,仿佛是女孩在向世界宣告着她最后的热烈。
这个世界上,大抵有着许多开得正灿烂的花朵,而一场突如其来且不给她留活路的暴雨顺头浇下,她单薄的身躯被暴戾的雨水打得遍体鳞伤。
暴雨夜中,她们苦苦挣扎。
但那无尽的暴雨太过持久,太过难捱。
她们实在撑不住那些刺骨的痛苦,最终自己亲手斩断了摇摇欲断细细的根茎。
“啪嗒”一声,被暴雨蹂/躏着满是伤痕的花躯倒在污泥之中。
她慢慢沦为泥土的一部分,不复存在。
不完美的世界有着许多不堪的一角,但活着总能见到或感受到那些美好和令自身愉悦的事物。
所以,还是坚持活着吧,打起精神去发现去感受令你开心放松的事物。
别白白来这世间走一遭,临到生命尽头时,转身去翻看身后的“背包”,挤在手边的却只有成堆的痛苦难过。
如果只是那样太亏了,去努力在背包里放很多很多的“糖块”,最好能把整个背包都填满。
她们没有坚持下来,并不是她们太脆弱太矫情。
如果可以,没有谁不想快乐平安的活着,只是她们用尽全力的坚持,在那些苦难下显得太过渺小细微,她们撑不下去也没有错。
或许放弃这条对她们而言,早已横生荆棘,想要走过就必须血流百尺的道路,忘却一切,去投胎重新开始才是最好的结局。
所以,不要怨她们,她们也不想的。
——
四周昏暗,虚虚无无的空间望不着边际,仿佛只有能触碰到的自身才是真实的。
狐酒看着眼前的女孩,眼尾微翘的桃花眸里闪过一抹讶然。
初见到女孩时,狐酒便被她凄沧的外表震惊到了,可以说比起前几位有缘人,单看外表,女孩是他们其中最惨烈的。
面前的女孩一头狗啃似的短碎发,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剪法让她落在颈肩的碎发长短不一。
长的那部分遮住了眉眼,只露出眼睛之下的鼻子嘴巴,整个人被发型影响气质有些阴郁。
细看过去,也不是这个发型显得,女孩双眼空洞无神,麻木的分子漂浮在她的周围,死寂沉沉。
而最短的发丝,距离头皮也只有几厘米。
除了脸蛋和一双长腿上面没有利器划过的痕迹外,其它裸露在外的皮肤包括纤细的手指都布满疤痕。
颜色深浅不一,浅的已经变成了淡褐色,而有些还没有结痂或是结痂又被人重新揭开,且形状各异。
狐酒学过医,想要判断出这些疤痕是怎么伤的,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那些蜿蜒曲折的疤痕,很明显是钝器狠狠碾在皮肉之上,重重地划过,带出红色的蜿蜒之路。
而那些走向笔直且较深的伤疤便是被锋利的刀器所伤,还有坚硬指甲抓在身上的抓痕,每一道都很深。
根据女孩所表现出的情况,与那些伤疤的走向和位置,不难猜出这是女孩自己的作为。
狐酒听过因心理疾病缠身,从而产生自残行为或自杀未遂的,女孩这个情况跟她见过的心理疾病患者很像。
虽然已经过了许多年,但她还是能记住那些病人一个大概的形象。
女孩一出现,那些深埋在狐酒记忆深处的画面就变得清楚了几分。
“你说的是真的?”
陈酒嗓音嘶哑,听到这个声音她神情一怔,随后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她已经许久都不曾开口说过话了。
具体有多久,陈酒生锈的脑子也记不清。
她死后,跟随着指引来到这里,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与狐疑,但莫名的她就对眼前这个女子的话产生信任。
可能是对方的姿态太过淡然,除了刚开始见到自己,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闪现过一抹惊讶外,便再没有任何情绪。
陈酒数不清多长时间没有被当作普通人看待过了,就算是她的父母也没有。
因此,陈酒对她很有好感。
但遭受过刻骨的痛苦,使陈酒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
另外,她一年多都不曾与人面对面的和平交流过,不是在封闭自己就是在因为心中无端的委屈与怒火无处发泄,像困兽般嘶吼的砸东西发脾气。
陈酒真的怕了,她很怕自己释放出的善意,会再次给她带去灭顶之灾,即便她早就已经死去。
“当然,有什么愿望你可以说出来,仅限三个。”
狐酒玉指比了个三的手势,她恢复的修为早已能够让她重新化为人形。
但这是她第一次以人的形象出现在虚空中,狐酒朱唇轻启,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声音温柔听不出丝毫的不耐烦。
欺霜胜雪一词足以描绘她的绝色,因为在虚空里不用见任何人,狐酒并没有完全化为人的模样。
狐酒保留了自身的特点,她眉尖朝上半指的位置有一抹殷红,似半块太极盘的轮廓,衬上她眉眼间的淡然,又似是一尾悠闲自得的小鱼。
陈酒抬着眼,透过沉重的发丝缝隙间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