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萧千棠眼神飘忽,“我就是忽然发现他还挺厉害的,我现在是……欣赏他,对,就是欣赏。”
姜如愿才不信呢,偷笑道:“看来棠姐姐好事将近了呀!”
“好你个姜如愿,居然敢调侃本郡主,”萧千棠佯怒道,“信不信我让戴瑛把你扔出去!”
姜如愿一愣,戴瑛是谁?
转瞬她又转过弯来,难道就是那个呆瓜、大木头、老鹰侍卫?
她细细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大木头是说他的性格,呆瓜和老鹰分别取自他的姓和名,她无奈扶额,棠姐姐给人取外号是真厉害。
“是。”
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戴瑛端着茶壶快步进来,将茶壶一放,便要去提溜一脸懵的姜如愿。
萧千棠忙道:“你傻了不成,我开玩笑的!”
戴瑛这才收回手,淡淡道:“望郡主慎言,我会当真。”
她不耐烦地回:“知道了知道了。”
姜如愿大惊,这还是棠姐姐吗?怎么和上次见面的时候判若两人?
送走两人,她还有些懵,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棠姐姐对戴瑛肯定是有些许好感的,戴瑛暂且不知,但是她希望可以有一个好结果。
三月十二日傍晚,姜如愿神色郑重地用剪刀剪下金线,轻舒一口气。
终于绣好嫁衣了。
她将剪下的丝线抖落干净,打量着这件由她和娘亲完成的嫁衣,一想到她即将要穿着这件嫁衣嫁给景哥哥,心中便溢满欢喜。
她将嫁衣挂好,抚平每一丝褶皱,这才放心去沐浴。
室内安静,熏香袅袅升腾,片刻后忽的飘向一侧,窗牖也发出一声极轻的响,随即被水声所掩。
姜如愿毫无所觉,褪下衣裳沐浴,自从十二岁起,她沐浴的时候便不习惯有人在旁服侍了。
泡在木桶中,疲乏顿消,她却靠在桶沿幽幽地叹了口气。
雪腕轻垂,慵懒地拨弄着水中花瓣,一时不知是花瓣更艳还是雪腕更娇。
姜如愿无暇自赏,心里想着另一件事,五日前她便给盛景写了封信,告知今日嫁衣完工,他一直没有回信。
他去军营快两个月了,还是没有要回来的意思,是军营中太忙了吗?她抿了抿唇,既然他不来,那她今晚到底要不要试嫁衣呢?
纵然害羞,但是她私心是想让他看的,虽然到了成亲那日再看才有惊喜之感,但是姑娘家的一生,为什么只明艳动人那一次呢?
这样想着,她心中也坚定起来,等景哥哥回来的时候再试穿,反正离成亲还有整整两个月呢,若是尺寸不合适,也没什么难改的。
只是如果景哥哥还是迟迟不能回来呢?
她叹了口气,给他一个最后期限――一个月之内。
沐浴完毕,她穿上衣裳,取下挽发的白玉簪,如瀑青丝垂至腰际,她轻轻推开门,雾气也飘了出来。
她眨了下挂满细密水珠的睫毛,冷不丁的,腰被人揽住,直直地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姜如愿吓了一跳,抬首瞧见盛景带着笑意的双眸,顿时惊喜不已,景哥哥回来了!
她仔细打量他,却只来得及看见他下巴上冒出来的青青的胡茬,吻便随之落下。
她最先感受到的不是柔软的双唇,而是硬硬的胡茬,刮得她的脸生疼,她“唔”了一声,用尽全力推开他。
“怎么了?”他蹭着她的脸,声线温沉,炙热的鼻息喷薄在她的脸颊。
姜如愿远离了他一些,一边揉脸一边抱怨:“你这一个多月都没刮胡子!”
盛景愣了下,军营艰苦,他根本没在意过这种小事,于是下意识摸了摸下巴,确实有些扎,她肌肤娇嫩,岂不是更难受。
他眉宇微皱,仔细观察,果然红了。
“今晚不许亲我!”姜如愿冷哼一声。
盛景无奈:“愿愿,我着急回来,一时忘了,你原谅我这一回?”
姜如愿没说话,上下打量他一番,头发有些乱,眼下乌青明显,风尘仆仆的赶路模样,她顿时有些心软。
正要开口,盛景忽然出声:“好吧,不让亲也行。”
他退而求其次:“摸一摸总可以了吧?”
他上下打量她一眼,遗憾道:“怎么穿这么多?是不是知道我要来,故意防着我?”
姜如愿:“……”
走开吧你!她就不该心疼男人!
作者有话说:
不要脸进度50%
第68章 嫁衣
常言道, 小别胜新婚,姜如愿和盛景虽然还未成亲,但彼此都有这种感觉, 是以温存了好一会儿。
姜如愿面色酡红地埋进他怀里,指尖在他的胸膛前画着圈, 思绪飘得很远。
如今景哥哥去军营两个月, 她便这么想念他,若是以后他去战场, 少则半年, 多则三四年, 她该怎么办呢?
“在想什么?”盛景捉住她的手吻了一下,“别乱动, 我克制不住。”
姜如愿嗔他一眼,没回答他的第一句话:“那也得忍着。”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景哥哥说的对, 要及时行乐,何必烦恼以后。
“再忍两个月,抱得美人归,”盛景轻轻一叹,“愿愿,我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自从察觉自己的心意那一刻起,他便一直盼着这一日,从青梅竹马到结发夫妻, 光是想到这几个词, 心中便满是热切。
姜如愿好奇地问:“等了多久?”
“三年。”
他讲故事似的语气, 娓娓道来:“从前都是朦朦胧胧的好感与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 我从未深思。第一次察觉, 是在离京前夕,那时我什么都不担心,只有满腔热忱,唯一担心你会在我离京的时候喜欢上别人,我的心告诉我,‘一定要娶愿愿为妻’,于是我去见祖父,求他来姜府议亲。”
姜如愿有些懵,三年前议亲了吗?她怎么不记得?
忽的又转过弯来,当时从不出府的盛爷爷忽然来姜府,她还好奇过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竟是来议亲的吗?
她心里有些甜蜜,又有些不高兴:“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那时候你才十二岁,还是个小姑娘呢,”他叹了口气,“若是告诉你,我担心你会疏远我。”
那时候她不懂情爱,他自然一个字都不敢提。
姜如愿哼了一声,正要说话,门外传来玉珠的声音:“小姐,您沐浴好了吗?需要我服侍吗?”
她这才想起来她是要试嫁衣的,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玉珠就在门外,而她身边有个偷香窃玉的采花贼!
她顿时紧张起来,深吸一口气,勉强声线平稳地开口:“我有点累了,明日再试,你去睡吧。”
玉珠怔愣:“今晚不需要守夜吗?”
姜如愿随意找了个借口让她离开,再待下去真怕出意外。
“胆小,”盛景笑她,“没有你的允许,谁敢进来?”
姜如愿轻飘飘地瞥他一眼:“你呀。”
盛景轻咳一声,揽着她站起身,转移话题道:“去试嫁衣?”
他来得巧,进来的时候她刚好在沐浴,为了不推开那扇近在咫尺的门做出轻薄之举,他极力转移注意力,恨不得将嫁衣看出一个洞。
明明已经仔仔细细地欣赏过了,此刻再看,他还是心中一软。
她绣的是一幅四季图。
春日,青梅长出新芽,竹笋破土,两小无嫌猜;夏日,青梅开花,竹笋长成青竹,含羞带怯;秋日,青梅结果,青竹挺拔,静静依偎;冬日一同覆雪,意为白首。
这是他们的一生。
盛景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看向姜如愿。
“怎么想出来的?”他低叹一声,“愿愿,我真的很喜欢。”
姜如愿俏皮地回:“那成亲那日你穿嫁衣?”
盛景:“……”
他忽然逼近她,眸中盛着凌人的光,让她不敢直视,缓缓后退。
她渐渐无路可退,而他长臂一伸便勾到她的腰,挑开一条极细的系带。
姜如愿根本没来得及拦,见他还要再帮她脱,她忙捂住,嗫嚅道:“景哥哥,你先出去,我自己来就好。”
她只想让他看她穿嫁衣的模样,没想让他帮她脱衣裳呀!
“玉珠走了,你一个人穿不好,”他一手握住她的两只手,另一只手继续动作,“所以我得来帮你。”
姜如愿吓得后退:“那我不试了!”
一想到一会儿只穿着里衣,她心里便发慌,这和坦诚相待有什么区别?
他忽的抬首一笑:“由不得你了。”
姜如愿根本反抗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褪下她的衣裳。
“等成亲之后,我也这样伺候你好不好?”他克制不住地贴近她的脸,呼吸滚烫,“为你穿衣脱衣,竟是件享受的事情。”
幽香侵入鼻息,他几乎维持不了平静的面容,用尽全力克制着想要揽她入怀的冲动。
姜如愿觉得不好,若是每日都来这么一遭,她承受不住。
待脱到只剩里衣的时候,他的目光放肆地打量她,她抿了抿唇,心中忐忑,没想到片刻后,他一言不发地拿起衣裳为她穿上。
姜如愿愣住,她还以为……
盛景依然什么都没说,继续手里的动作,终于只剩那件嫁衣了,他郑重其事地为她穿上。
姜如愿松了口气,以为危机解除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铜镜处看看自己长什么样,还未迈出一步,腰间箍了一只手,转瞬热烈的气息便包围了她,引她沉沦。
她忍不住抗议:“让我先看一眼!”
“等一会儿,”他轻轻咬着她的唇瓣,“我在帮你上妆。”
素面朝天确实压不住这么热烈的正红色,姜如愿晕晕乎乎地答应了,完全忘记一旁的梳妆台上便有口脂。
吻了很久,盛景最后啄了下她的唇,下巴磕在她的发顶平复呼吸,这才退开几步,将她带到铜镜前。
镜中有一个娇俏的女子,她身着嫁衣,却未施粉黛,可眼波妩媚,雪腮含情,红唇微张,更显动人。
姜如愿抚摸着自己的脸,镜中人也做了这个动作,她吃惊,镜中人也是一样的神色。
她穿过许多次红色,却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
盛景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她,他声音微哑地开口:“尺寸不必改了,正合身。”
姜如愿看他一眼,不满道:“你就不夸夸我吗?”
“我喜欢用行动夸你,”他的吻再次落下来,喟叹着,“若是今晚便是洞房花烛夜该多好。”
一吻结束,姜如愿这才气喘吁吁地开口:“原本是有机会提前一个月的,还不是怪你!”
他轻笑一声:“看来愿愿也很期待此事。”
姜如愿脸一红,极力否认。
可是她心底不得不承认,她是期待的,不过她期待的是嫁给他,才不是他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为了让他少说这种话,她故作生气道:“你再说这种话,我就和我爹爹说,接下来的一个月也不见你。”
盛景:“……”
搬出老丈人,他确实是怕的。
于是立刻表态:“以后不说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果然没再说,而是变本加厉地用行动证明,姜如愿一边享受一边难受,还不如直接说呢!
四月十二日,盛景生辰。
他们的婚期定在五月,因着有男女婚前一个月不见面的规矩,是以见一面少一面,彼此都很珍惜。
晌午刚到,姜如愿连午膳都没用便迫不及待地带着礼物去了盛府。
两家人都知道盛景生辰之时,姜如愿也会吃一碗长寿面,于是林嫣早早地便将长寿面送到了蔚景院,就等着姜如愿去了。
是以她刚到地方,便瞧见满石桌的菜与两碗长寿面,顿时笑意盈盈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有两个人生辰呢。”
“我的生辰自然也是你的生辰,”盛景接过她手中沉甸甸的礼物,牵着她的手坐下,“我的寿命分你一半也无妨。”
姜如愿闻言立刻默念了三遍“景哥哥长命百岁”,然后怒目而视:“你今日生辰,不许胡说!”
“既然我今日生辰,你还对我不假辞色,”盛景暗叹一声,“愿愿脾气见长。”
他边说边打开礼物,这个锦盒又大又重,他原本猜测是许多书籍,没想到是一件红色的衣裳。
细看,竟是吉服。
“那日与伯母闲谈,她无意间透露你的衣裳还没有买,原本我还纠结送什么呢,”她轻快道,“这下好了,我送你吉服不就行了?”
盛景抚摸着衣裳,察觉并不只是买一件这么简单,有些纹饰一看便知是出自姜如愿之手。
他郑重道谢。
“你还送过我两个月首饰呢,”姜如愿满不在乎地开口,“我花的银子只是你的九牛一毛罢了。”
“多少银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意,”他弯起唇角,“愿愿,我很喜欢。”
这件衣裳还绣了青梅与青竹,与她的嫁衣相似,他们会穿着一样的衣裳拜堂成亲,只是想象着,他便觉得欢喜。
“你喜欢就好,”姜如愿的眼睛早就移到石桌上了,她拿起筷子,“咱们先吃面。”
盛景无奈一笑,也拿起筷子。
“等等,”她想到什么,连忙开口,“咱们再比一次,这次我肯定赢!”
前几日她着人做了好几次长寿面,苦练速度,誓要扳回一城。
雄心壮志刚起便被浇灭,她再次惨败,盛景吃完的时候,她碗里还有大半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