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戴好口罩和帽子,不再理会身旁的江靳州,径直往手术室走去。江靳州见状,匆忙地诶一声,说了句:“你等等我啊。”
阮梨加快了脚步。
她刷手后进入手术室没多久,江靳州也跟着进来了,他收敛起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切换成了工作模式。
手术做得紧急,没有给他们商量的机会,严温译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指挥着:
“江靳州一助,阮梨二助,准备开颅。”
“是。”
两人一齐应下。
作者有话说:
陈迄周危。
6 999999、保护・上药
进手术室前, 严温译和佟龌白邢溉啡瞎伤者的情况。
病人是颅内血肿,出血量超过30ml,佟龌爸前根据神经影像学已经判断了血肿的大致位置, 并且设计好合理的手术切口。
严温译将头皮切开, 他用电动开颅钻打孔后,朝一旁器械护士伸手:
“铣刀。”
器械护士连忙把专用铣刀装置拍在严温译手上。
严温译接过后进行颅骨切开, 取下骨瓣进行硬脑膜切开, 随后脑组织便在众人面前显露出来。
切开离血肿最近的皮层, 严温译确定血肿的位置后果断伸手道, “吸引器。”
他动作太过利索迅速, 旁边的器械护士没和严温译磨合过,递上的动作稍微慢了些, 果然下一秒,阮梨便看见严温译不高兴地皱眉,抬眼望了过来。
器械护士心惊胆战地递上吸引器,大气不敢出。
除了江靳州, 其余第一次和严温译做手术的人都被他这番严厉的态度吓到了,阮梨想起以前在主任手底下挨过的骂, 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显微镜下,严温译开始吸除血肿。
见江靳州合格熟练地替自己开阔视野,严温译皱着的眉头慢慢松下来, 眼底的不高兴一扫而空。
江靳州跟着严温译做过不少手术。
几乎不用严温译多说,只要轻啧一声江靳州就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后半程的手术进行得十分顺利。
甚至还在严温译估量的时间内提前完成了, 血肿清除完毕, 严温译把剩下的缝合工作交给了江靳州和阮梨, 自己则率先走出了手术室。
严温译一走,屋内的医生护士们瞬间放松下来。
江靳州的视线掠过阮梨眼下的乌青,见她如释重负,摇头轻笑了一声。
阮梨自然听到了江靳州的这声笑,她瞥一眼,懒得搭理他,拿过持针器准备开始缝合。
缝合的整个过程,江靳州就跟这台手术的主刀医生似的,光站阮梨旁边看着。
阮梨也没跟他计较,权当锻炼的机会,认认真真缝合。
缝合结束,江靳州看着阮梨堪称完美的缝合技术,想挑刺都找不出一点毛病,最后只能硬巴巴地说了句:
“没我缝得好看。”
阮梨嗤笑一声,赶在这货自恋前抬脚离开了手术室。
江靳州见状,连忙跟上去。
他腿长,没两步就追上了阮梨,围在她身旁问道,“我听阮叔叔说,你来西北的这几个月一直没回家过?”
“嗯。”阮梨坦然承认。
“我说怎么过年那会走亲戚没见着你呢。”江靳州笑了笑,“跟家里闹别扭啊?”
阮梨看了江靳州一眼,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江靳州却已经透过阮梨的眼神懂了,他了然地点点头,又问,“真决定不当医生了,去搞摄影?”
阮梨抿着唇沉默下来。
关于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好。
跟着佟龌暗恼舛问奔洌是阮梨学医以来最快乐的日子,或许是本质上耳边没有了爸妈的念叨,自由带给她的快乐。
毕竟远在几千里外,他们就算真的想管阮梨也管不着。
阮梨想了想,她张嘴正欲回答,迎面却撞上了刘钧鹏和佟龌啊
对面的两人见她和江靳州并肩走过来,先是一愣,紧跟着刘钧鹏单刀直入道,“有陈迄周他们的消息了。”
闻言,阮梨倏然抬眸,她表情仍旧平静,只是眼底是藏不住的喜悦。
刘钧鹏扬起一个笑容,接着道,“今天凌晨四点多,他们顺利找到了被困人员,然后十点多时和我们派遣的第二小队成功会合了,现在带着伤员在赶回来的路上。”
“太好了。”
阮梨松了口气,她不由得往前迈了一步,看着刘钧鹏问,“我,能听听他的声音么?”
“行。”刘钧鹏点头,“我带你去指挥中心。”
“嗯,谢谢刘队。”
“小事情。”
说着,两人的身影便逐渐走远,留下佟龌昂徒靳州站在原地。
江靳州的视线从阮梨急切的步伐上收回来,他眼底的笑意慢慢敛去,旁边的佟龌翱聪蜓矍澳昵崴气的男人,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起来。
“之前急着工作,还没来得及和你认识认识,我叫佟龌埃是严主任的师妹。”
“佟主任好。”
江靳州回神,握住佟龌暗莨来的手,颔首道,“江靳州。”
佟龌巴溲坌πΓ“江医生和梨梨认识?”
“认识,我们父母是好友,从小一块长大。”
“原来如此。”佟龌傲巳坏氐愕阃罚她注意到江靳州的视线时不时望向阮梨离开的方向,心底隐约有了猜测。
江靳州喜欢阮梨,这下陈迄周有麻烦了。
两人不熟,加上江靳州的心思也不在这儿,聊了不到两句他就找借口离开了。
佟龌翱醋沤靳州离开的背影,拿出手机想给陈迄周发条信息,可转念想到什么,又默默把手机收回兜里。
也好,让这闷木头开开窍。
另一边,阮梨和刘钧鹏来到临时指挥室里。
刘钧鹏向郭祥天表明情况后,拿过对讲机按下,开始和那边交流起来。
“A小队,这里是指挥中心,听到请让陈队回答。”
对讲机呲呲两下,随即响起陈迄周冷淡沙哑的嗓音,他以为任务上要交代什么,十分认真地答:“在。”
“你们到哪儿了?”
那头的陈迄周沉默一瞬,听到刘钧鹏松散的语气后,也跟着懒懒地回,“刚和二小队会合,正带着伤员出来。”
“好的,路上注意安全。”刘钧鹏顿了顿,他看向一直盯着对讲机看的阮梨,补充了一句,“我们等你回来。”
对面的陈迄周很快反应过来,他轻嗯一声,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知道了,很快就回。”
话说到这里,对讲机再次呲呲两声,彻底归于安静。
阮梨和刘钧鹏道完谢,没多停留便走出了指挥中心。她清楚部队有部队的规矩,对讲机是用来联络交代任务的,所以一开始问刘钧鹏的时候也没抱太大希望。
转身回到手术室外,阮梨喘口气,就被严温译叫了过去。
这次的伤者是颈椎脱位并附带脊髓损伤,手术难度高风险也高。
严温译请来了这次和他一同从申城被派过来的骨科专家,打算会诊共同完成此次手术,于是江靳州和阮梨再次穿上手术衣进了手术室。
两个多小时的手术结束后,阮梨揉了揉脖子,回到了休息室。
她刚一坐下来,后脚江靳州就走了进来。
阮梨看着像跟屁虫似的跟了自己一上午的江靳州,不由得怼道,“我知道我长得漂亮,但你跟着我的行为像个变态诶。”
阮梨和江靳州认识这么多年,相处模式一直是这样,没觉得这么骂他有什么不对劲。
而对面的江靳州在听到那声变态后,先是上下打量了阮梨一眼,然后轻嗤道,“阮医生,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再看看自己在说什么?谁跟着你?”
“你咯。”
阮梨坐在椅子上往后靠了靠,手忍不住摸了摸发酸的颈椎,随口答道。
“我跟着你干什么?你一没钱二没色的。”
“……”
“不过,”江靳州顿了顿,他扬唇俯下身来,“小爷我见多识广,还真没见过像你一样瘦得像只猴似的女人。瞧瞧这脸蛋,陈迄周没让你吃饭啊?”
阮梨迎上江靳州的眼神,听着他欠揍的话,拳头硬了。
他俩总共见面才聊了几句话,江靳州这一口一个骂她是猴,还小爷,别逼她打得他大爷都不认识。
想着,阮梨冷笑一声,正要骂回去,地面却突然开始震动起来。
休息室是用临时帐篷搭建的,里面摆了几张床和椅子,此刻跟着剧烈晃动起来。
江靳州眉头一皱,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他瞥到阮梨身后的摇摇欲坠的柜子,目光一凛,想走过去把阮梨拉过来。可地面晃动得有些严重,江靳州站不稳身子,等他再次抬眼望去时,柜子已经要倒下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江靳州用肩膀抗住了砸下来的柜子。
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声,眼前的画面模糊不清,被分割成了好几块。
阮梨费劲地集中视线去看江靳州,目光落在他肩头的柜子上,阮梨心头一紧,连忙上前帮忙扶住砸下来的铁柜,随后没多久,晃动便结束了。
阮梨扶稳柜子,她皱眉,伸手就想查看江靳州的伤势。
“你没事吧?”
江靳州见阮梨要扒自己的衣服,他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角,拦住了她,“我警告你,我长得是很帅,但你别动手动脚的。”
“?”
阮梨实在受不了这货无时无刻不在自恋的性格,她拍了拍江靳州受伤的后肩膀,无情道,“不看滚。”
“嘶。”
江靳州感受着肩膀传递过来的疼痛,倒吸一口凉气,“你就不能温柔点?亏我刚才舍身救你,可倒好,救了一白眼狼儿。”
阮梨听着江靳州最后一句莫名其妙带上了儿化音,学着他的口吻回道,“走好了您嘞。”
“……”
眼瞅着阮梨当真转身就要走,江靳州故意叫了一声痛,并且浮夸道,“卧槽卧槽,手好像要断了。”
闻言,阮梨脚步一顿。
她翻了个白眼,心里吐槽着江狗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转念想到刚才江靳州护住自己的事情,还是转身走了回去。
“衣服拉开,我看看。”
“好嘞阮医生。”江靳州抬手扯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听话地拉开衣服。
阮梨看着江靳州泛红一片、皮肤下带着血丝的肩胛骨,眉头微皱。
“阮医生,我这个伤严不严重的啊?不需要动手术吧?”江靳州还沉浸在自己的角色里,贫嘴道。
阮梨心里的愧疚被他这番话弄得荡然无存,她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答道:
“不严重,截个肢就行。”
江靳州听着阮梨张口就来的胡话,抽了抽嘴角,“你个庸医。”
阮梨哼笑一声,没反驳江靳州的话,反倒是往门外走去。
“你干什么去?真就看看不治啊?”
“没药怎么治?”阮梨回头给了江靳州一个嫌弃的眼神,“我巴拉啦能量,绿魔仙变身给你治成不成?”
江靳州神色微愣,等反应过来时阮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了,他轻挑眉头,不禁低头笑了笑。
阮梨动作很快,拿到药后便快速折了回来。
她用医用棉签沾染药水,朝江靳州扬了扬下巴,刚想说让他把衣服拉开点,眼前的江靳州突然起身,把他穿在身上的短袖脱下来。
阮梨虽然和江靳州一块长大,但步入青春期后就始终和他保持着男女有别的距离,这会瞥到他的腹肌,眼神僵住,不自在地别开脑袋。
偏偏江靳州什么感觉也没有,还异常坦然地解释道:
“我衣服牌子货,贵着呢,你笨手笨脚的,肯定会弄脏我的衣服。”
“……”
阮梨沉默一瞬,果断放下手中的药水,涂不了,让这狗自己上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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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震来袭时,陈迄周带着伤员已经抵达了医疗大本营附近。
车上清醒的伤员刚从废墟里逃出来,这会面对余震都有些惊恐,在慌乱中,陈迄周喊得嗓子都快哑了,才安抚好他们。
地面停止晃动后,一行人迅速赶往大本营。
伤员被大本营的医护人员搬运走后,陈迄周总算放下心来。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正要去向郭祥天回报,目光却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女人穿着白大褂,扎着的头发有些散乱,应该是刚经历余震没来得及整理。
陈迄周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在阮梨身上,舍不得移开。
盯着看了会,直到阮梨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陈迄周才抬脚往指挥中心走去。他跟郭祥天报告完,便按照原路匆忙折回去找阮梨。
但出门没两步,陈迄周就被刘钧鹏拦了下来。
先开始陈迄周还耐着性子听刘钧鹏说话,后来见他谈的都不是工作内容,讲一堆废话,干脆随口敷衍两句走人了。
“诶,你去哪儿?我话还没说完呢。”
这时的刘钧鹏还没意识到陈迄周一秒钟都等不了要去阮梨,傻愣愣地跟了上去。
陈迄周方向感和记忆力一直出奇的好,很快他便找到了阮梨所在的那间帐篷。他先在外头看了一眼,没看到人才往里屋走去。
刚靠近,说话声就传了出来。
一男一女。
男生说,“你轻点!下手这么狠,我好歹算你半个救命恩人吧?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闭嘴吧你,再吵自己涂。”
陈迄周听着阮梨的声音,不由得抬眼望去。
这一看,差点没气死。
陈迄周看着江靳州光着膀子,而阮梨则站在他身侧帮他上药,不高兴地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