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秦涟漪笑道:“司思从小就是美人胚子。”
岑司思急忙问好,江心海笑笑,转眼看向江北辞,骂道:“就这臭小子,还是这副鬼样子。”
江北辞本来脸上挂着笑,被这么一骂,脸马上就垮了下去。
秦涟漪见状,急忙叫大家落座,“快快快,牛排都煎好了,上桌就吃。”
江心海和秦涟漪坐在主位,江北辞坐到了岑司思对面,高格坐在江北辞旁边。
岑司思静静吃饭,牛排煎得很可口,蘑菇汤也很好喝。
“这个牛排不错,”江心海招了招手,“张姨,开瓶红酒。”
秦涟漪阻拦道:“别喝酒了吧,你平时在外面应酬就喝酒,回家休息一下,喝多了对肝不好,你有脂肪肝呢,再说了,他们几个都不能喝酒。”
江心海皱眉,明显有些不悦,“开心嘛,好久没见到晚辈了,我少喝点儿,他们不喝,咱们喝。”
张姨看了看秦涟漪脸色,从酒窖拿了一瓶红酒上桌。
秦涟漪给自己倒了一杯,江心海喝了几杯后,整个人眉头松了一些,他开始说起话来。
先是询问司思最近学习情况,又问她爸爸最近在哪里上班。
岑司思认真回答,“调到了毕城三小。”
江心海想了想点头,“哦,老陈是老师,我都给忘了,玉兰呢?还当会计呢?让她来我公司呗,挂个职位,就在家里休息,涟漪,你和玉兰说说,你们不是好姐妹嘛。”
秦涟漪脸色有些不悦,正色道:“说什么呢你。”
秦涟漪和岑玉兰是好姐妹,江心海和陈顾景却从来没有交过心,两个人也就是因为妻子的关系来往。
至于岑玉兰,江心海可是心里有气的,当年他追秦涟漪的时候,岑玉兰极力阻止过他们两人的事情。
也不是为别的,岑玉兰一是觉得江心海是个混混,没什么学历,怕秦涟漪吃亏,二是反对秦涟漪因为爱情放弃学业,可惜最后没劝住,最重要的是,江心海现在发达了,似乎是岑玉兰打脸。
江心海也是憋着劲儿想在岑玉兰面前秀秀,毕竟岑玉兰当年各种瞧不起他。
“怎么,我说错了吗?”江心海捏着酒杯,眼神犀利的道:“当初她阻拦咱们,还给你介绍你师兄,想坏我们两个的好事儿,现在看看我,事实证明,我比你师兄强不知多少倍。”
秦涟漪扶额,怒道:“心海,孩子们都还在呢,你喝醉了。”
江心海摇头,“没醉,岑玉兰这人哪里都好,就是看人忒不准。”
岑司思放下刀叉,皱眉。
江北辞咬牙,将刀叉往桌上一甩,嘲讽道:“有的人别有点钱就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
江心海突然暴怒,将酒杯往桌上一砸,怒道:“小兔崽子,你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说谁呢,老子是你爸爸。”
“哼,”江北辞冷哼一声,道:“没说谁。”
秦涟漪站起身,“张姨,扶他回屋休息。”
张姨上前扶江心海,被江心海一把甩开,“干什么呢,怎么,我不可以和我的宝贝儿子谈谈心?”
秦涟漪见状,叹气坐回座上,“司思,你回屋休息吧,你叔叔醉了,他说话你别往心里去,别和你妈说。”
见岑司思起身,江心海连忙道歉,“司思,你别走,叔叔说错了话,你别生叔叔气。”
江心海将岑司思留了下来,“我听说最近江北辞做了件大事儿?是吗?”
高格有些想调节气氛的问,“叔叔,啥大事儿啊?是不是辞哥期末考了班级第三名,你知道这件事儿了?”
“第三名?就他?”江心海脸上露出嘲讽,“说说,你这是抄谁的?抄司思的?”
江北辞咬牙,握着叉子用力叉牛排。
岑司思替他解释,“叔叔,北辞没有抄别人的,班上搞了学习小组,大家经常一起学习,他挺厉害的,有认真学。”
江心海冷笑一声,停顿了一下,不置可否,摇头道:“我说的大事儿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江北辞充英雄好汉告发学校的事。”
告发学校?岑司思扒拉盘子里的牛排,心里有些不适,她抬头看江北辞,江北辞眉毛紧皱,握着刀叉的手绷得更紧,他在忍耐。
见没人说话,江心海自顾自的道:“你们是不是觉得他很厉害?狗屁,狗屁不是。”
“你们知不知道他给学校惹了多少麻烦?张校长就因为他一句话进去了,我跑得焦头烂额,现在都没把人捞出来。”
“老子的儿子真厉害,专门给他爸爸背后捅刀。”
江心海冷眼看向江北辞,问他,“你不是很能耐吗?怎么不说话了?”
江北辞咬着牙,扭头看向江心海,他的眼神带着恨,仿佛全身的逆鳞都打开似的。
岑司思紧张的看着他,希望他别说话。
“谁家儿子这么看老子?”江心海伸手将桌上的蜡烛掀翻,宣示自己的不满。
江北辞站起身,压抑着声音道:“你跑得焦头烂额是因为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
江心海一听,脸色大变,站起身怒吼,“混蛋,反了天不是。”
秦涟漪起身去拉江心海,想要阻拦两人的争吵。
可惜情绪上来了,就像燃烧的大火,无法扑灭。
“你不是天,”江北辞回他,“你谁的天都不是。”
江心海勃然大怒,指着江北辞骂,“老子不是天,你吃我的喝我的,没有我你狗屁不是,没有我你一天活不下去。”
岑司思急忙起身,想去拉江北辞。
然而两人对骂上头,谁也靠近不了他们。
江北辞反驳,“没有你我依旧可以活得好好的,我离了你,妈妈离了你,都能活得好好的,你别自以为是。”
江心海被彻底激怒,他抄起酒杯朝江北辞砸去。
红酒从江北辞头上流淌下来,将他白色的衬衣染得鲜红一片。
秦涟漪尖叫起来,“江心海,你干什么?”
江心海大吼,“你给我滚,老子没你这个儿子。”
江北辞握紧拳头砸了桌子一下,扭头冲了出去。
秦涟漪捂住胸口,难受起来,岑司思心急的看着江北辞背影,转头去扶她,“姨妈,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秦涟漪急忙道:“司思,你快去追阿辞,他听你的话,你快拦住他,别让他做傻事儿。”
岑司思咬唇,急忙追了出去。
张姨拿上大衣追在她身后,“衣服,拿上衣服。”
岑司思接过衣服穿上,抱着江北辞的衣服出了门去。
车库的大门打开,一辆跑车亮起大灯。
岑司思冲上前去拦他,“江北辞。”
跑车发出轰鸣声,岑司思绕到车旁,拍打车窗,“江北辞,你别冲动。”
江北辞握着方向盘,扭头看向她,眼神带着戾气,岑司思心慌了一下,她看见江北辞嘴型,“上车”。
她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高格也跑了出来,他敲打车窗,“辞哥,开门,开门。”
江北辞把车门锁死,“轰”的一声,跑车飞驰出去,强烈的推背感袭来,岑司思急忙去扣安全带。
车开出小区,上了一条陌生的路。
现在是晚上八九点,别墅区比较偏远,路上的车辆很少,岑司思盯着仪表盘,看着车速飙升起来。
她急忙提醒,“江北辞,你没有驾照,你不能开车。”
江北辞扭头看她,眼神依旧带着狠劲儿,他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掏出驾驶证,将东西扔到了岑司思腿上。
岑司思捡起驾驶证打开,驾驶证是江北辞本人的。
“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岑司思仔细看驾照上的日期,江北辞刚满十八岁就拿了驾照,驾照刚拿几个月。
江北辞扭头看她,闷闷道:“别害怕。”
他语气虽然有些冷,但是岑司思安心不少,放松了下来。
“你要去哪里呢?”岑司思问他。
江北辞咬牙,用力握了握方向盘,摇头,“不知道。”
岑司思仔细看他,他的侧脸倒影在车窗上,表情绷得紧紧的,看着有些凶。
衣服被红酒染得血红,显得他更加暴戾,他此时仿佛一只野兽,横冲直撞,不知道如何平息心中的怒火。
“你衣服都湿了,会感冒的。”岑司思关心道。
江北辞低头看了看衣服,伸手将空调调热了一些,“我没事儿。”
岑司思见他神情依旧带着怒火,小心提议,“我们找个地方停下来吧,我给你带了衣服,你换一下?”
江北辞似乎在犹豫,迟迟没有回话。
岑司思正愁如何让江北辞平静一点,她以前撞见过车祸现场,满地的脑浆血糊糊,惨烈得让人做噩梦,她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江北辞身上。
突然,无人的道路上出现了闪光。
她仔细看去,是交警在抽查车辆。
看见交警挥手,江北辞皱着眉头减速,停靠到路边。
车停了下来,一个身穿警服的交警走了过来,轻轻敲击车窗。
车窗摇下,交警敬了个礼,“同志,请出示驾驶证。”
岑司思急忙将驾驶证递给江北辞,交警接过驾驶证查看。
他皱眉看向江北辞,“同志,你喝酒了吗?麻烦您下车配合一下检查。”
说完,他朝着队友招了招手。
岑司思紧张起来,她回忆了一下,江北辞没有喝酒啊,她轻轻嗅了嗅,反应过来,是江北辞衣服的酒味让交警误会了。
江北辞老实打开车门,下车。
岑司思急忙跟着下了车,心想仪器不会响吧,江北辞虽然没有喝酒,但是身上酒味确实很重,这仪器她没有吹过,不知道是什么操作原理。
“你先把衣服穿上吧。”岑司思将外套递给江北辞,外面的气温很低,好像在飘雪点子。
江北辞穿上外套,交警将仪器递到他嘴边。
岑司思紧张起来,看着仪器上的灯光闪动。
江北辞淡定吹了一口气,警察一看,疑惑道:“嗯?没喝酒?那你身上怎么这么大酒味儿?”
江北辞伸手指了指衣服,“不小心打翻了酒。”
交警看着他衣服上的红酒,凑近闻了闻,又让他吹了一次,毕竟能把酒打翻还不喝,这种情况有点奇怪。
再吹一次仪器依旧没响,岑司思彻底放下心来。
交警也相信了,嘱咐道:“冬天路滑,车速慢一点。”
江北辞点头,两人回到了车上。
经过这个小插曲,江北辞的情绪平复许多,神情温和下来。
岑司思借机提议,“我们是回去吗?还是?”
江北辞想了想,发动车子,“去水库,我想吹吹风。”
这次他的车速慢了许多。
岑司思看向窗外,路上没有一个行人,道路两旁的路灯在飞速倒退着,暖黄的灯光照在寂静的道路上。
雪花在空中飞舞,窗外朔风凌冽,车内小小空间温暖无比,让人格外安心。
一路驾驶到清水水库,清水河是毕城最大的河流,河流穿城而过,在河流上游是清水水库,水库是一个人工湖,景色很美。
江北辞将车停到了水库边缘的沙石边,他打开车内的灯光,准备下车。
“等等,”岑司思拉住他,“你衣服得换下来,江边风很冷的。”
岑司思说完,将衣服递过去。
江北辞看着岑司思的手里的衣服,叫她闭眼。
岑司思反应过来,伸手捂住眼睛,“放心吧,我不看。”
车内的灯光暗了下去,耳边传来OO@@的声响。
黑暗里,岑司思将头扭到车窗这边,却惊讶的发现,车窗上能看见江北辞。
他这分钟刚刚将沾染了红酒的衣服脱去,可能是红酒沾在皮肤上不舒服,他拿出湿巾,开始擦拭胸前的皮肤。
岑司思本想闭眼,却偷偷的没有闭眼,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快要将耳膜振破。
她看见江北辞眉头皱了一下,应该是湿巾太凉,接触皮肤时的刺激让他皱眉。
仿佛感觉到这种刺激的触感一般,岑司思全身酥麻了一下,拇指用力掐着食指,轻轻咬住自己的唇瓣。
车窗让岑司思将江北辞一览无余,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车内恢复光线,江北辞已经穿好衣服了。
见岑司思坐着不动,他探过身体帮她解开安全带。
雪松味袭来,岑司思身体一僵,双手抓住椅背,害怕刚才自己的偷看被发现。
“我空调开太大了?脸这么红。”江北辞问。
岑司思点头,避开他的眼神。
下了车,寒风一下子刮到脸上,凉得刺骨,岑司思拢了拢衣服,走到江北辞身边。
他坐在沙石上,两条腿耷拉着,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少了平日的意气风发。
岑司思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水面格外安静,雪变大了些,
“你受伤了吗?”岑司思想看看江北辞有没有受伤,酒杯虽然没破,但是这样的攻击还是让人后怕。
她记得以前江叔叔就经常这样,手边有什么东西,随手抄起就往江北辞身上扔,他上眼皮有一道小疤痕就是这样来的。
岑司思还在仔细查看他的脸,江北辞突然道:“司思,陪我坐一会儿。”
他的声音带着颓废的气息,岑司思突然觉得有点心疼,她靠近他,静静的坐在他身边,看着水面不说话。?
第38章
两人是深夜回去的,秦涟漪一直没有睡觉等着他们,她脸上的妆容卸掉,看起来很憔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