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来信[娱乐圈]——三三娘【完结】
时间:2023-02-20 12:08:27

  “需要我帮您联系他么?”pr已经调出了内场同事的电话。这样的场合,她要是落单了,画面恐怕不太好看,何况他们一整个团队都已默认了她是宋时璋的女伴,毕竟――她的那张邀请函,可是因为宋时璋亲自要了才给的。
  “不,不用。”应隐制止住她,“我一个人就可以,你去忙。”
  pr还有工作在等,场面性地推辞了一番以后,也不客气,脚步匆忙地走了。
  甜美笑容在pr身影消失后,就也跟着消失彻底。应隐靠上墙,无聊地踢了踢过长的裙摆,又反手将低挽的发髻一把拆散了。长发披落下来,她像小女生般玩了会儿黑色细小发圈。
  完了,她去淋雨,爽是爽了,平白惹了宋时璋,弄得现在得一个人去赴宴。
  场面会很难看,而且是别人津津乐道反复鞭尸的那种经典难看画面。
  她脸上的沮丧可比刚刚的甜美生动,最起码像个活人。商邵在斜对角处看了,不由得无声地抬了抬唇角。
  “谁在这里?”应隐警觉地抬眸,看向悬着一盏吊灯的拐角处。
  长而寂静的走廊铺着暗红色地毯,两侧墨绿洒金墙纸上挂满了古典油画框,一缕烟雾很淡地飘渺在吊灯下。
  商邵低头看了眼指间那支抽了一半的烟,眼底浮现出一丝无可奈何。
  该说是香烟出卖了他,还是这女人太敏锐?
  应隐执着地等了会儿,终于等到一个陌生男人从拐角阴影处移步而出。
  她微怔,第一眼只觉得他贵气。他穿着一身黑,黑色衬衣,黑色西服,黑色西裤,但质地如此考究,在灯光下区分出深沉的层次感,令他整个人看上去冷冷沉沉的,如从冰岛的黑沙滩上,穿越冷雾与蓝冰而来。
  应隐后来说给他听了,引得他笑,粤语说一声:“痴线。”
  应隐一时之间没有认出他来,只觉得他那条打了温莎结的领带,那种暗红色十分眼熟。自温莎结往上,男人的颈项挺拔,喉结饱满。
  面对陌生人,应隐熟练地切换回表情管理模式。她抿唇轻颔首,大明星式的倨傲与矜持,算是打过招呼。
  商邵离她不远,夹着烟的那只手微伸出摊了下:“稍等。”
  他有一把极好的嗓音,甚至好过了相貌,低沉,醇,但不过分厚,像一杯单宁不算重的红酒,自最好的年份酝酿而来。
  应隐不解,直到她眼前的男人步履从容地靠近她,继而弯下腰,将她香槟色的裙摆稍稍整理了一下。
  他这一套动作极其自然,绅士又散漫的仪态,反倒是居高临下的应隐脊背僵直,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
  料理好,商邵直起身,脚步略略后撤,眸光自下而上地欣赏,最终停在应隐脸上。他绅士地说:“很衬你。”
  他的目光和人一样,淡而克制,绅士中带着疏离,分明是欣赏的意思,但莫名让人觉得他意兴阑珊,只是客气一说。
  两人站得不远,气息中的香味若有似无。
  是那种清晨般的洁净感。
  太独特了,应隐下意识脱口而出:“是你。”
  商邵动作顿了下。他是没想到会被认出来,也没打算被认出。
  应隐以为是自己说得不够明白,更具体地说:“谢谢你的伞和披肩。”
  她觉得她跟眼前这个人,多多少少是有一些缘分的,他看过她那么狼狈的一面。
  比之满屋子光鲜体面的上流假人,她宁愿跟他多聊一聊。
  “举手之劳,不必挂念。”商邵轻描淡写地说。
  他的轻描淡写配上满身的贵气,无端有了保持距离的沉沉冷冷之感。应隐明白过来。
  他觉得她不够格。
  浪漫邂逅这种事,也是需要定义的。没有定义,他和她,不过是雨中给了一把伞的关系,有了定义,才能称之为邂逅。但是她没有这个被定义的资格。
  应隐向来不自讨苦吃,释然地抿了下唇,脸上笑意潇洒明媚:“这么说,披肩想必也不必还你了。”
  商邵将烟摁灭在过道旁盛满白砂石的烟灰缸中,淡淡吁出最后一口烟后,他半眯着眼笑了笑:“你知不知道宴会厅怎么走?”
  应隐微愣,点点头。
  商邵注视着她:“见笑,我迷路很久了,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带路?”
  有这么巧的事?她这边刚操心怎么出场不丢脸,他就邀她引路。应隐犹豫了下:“你没有女伴么?”
  “如果你愿意带路,我想就有了。”
  应隐抿了下唇,一向很落落大方的人,竟然生出了一丝紧张。她得了便宜卖乖,倔强地说:“只是带路。”
  商邵勾唇一笑,一手揣进裤兜里,另一手绅士地摊了下:“请。”
  宴会场内。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逡巡。商宇集团的大公子到底有没有到?听说是已经到了,那么究竟是哪一位?谁都怕自己有眼无珠,错过了人生中的贵人,也有人端着香槟杯笑而不语,老神在在地等着。
  门开启的一瞬间,从半开窗户中穿涌而过的海风,带着秋季大雨的潮湿水汽,一同吹动了门口两人的发梢。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动,面色整齐划一地微变。
  阮曳“咦”了一声,没注意到身边的宋时璋差点打翻了香槟杯。
 
 
第3章 
  应隐不知道现场那种微妙的变色是怎么回事,还当是自己星光太盛又迟到太久,少不了被人说耍大牌。她挺直了肩背,几步路走得仪态万千,边弯弯手指,大方而熟练地与几张熟脸打招呼。
  商邵的目光流露出一丝饶有兴致。应隐虚伪做戏的模样像只挺骄傲的天鹅,他是看惯了虚伪的,但没料过有人能把虚伪演得这么流于表面。多的是人虚伪时用力装诚恳,这个女人却不如此,大大方方地演,大大方方地告诉别人她在装,在造作。
  商邵蓦地懂了,这是她的傲慢,这满场的名利星光,她不得不讨好,又懒得讨好到位。
  他想笑,但觥筹交错声中,耳边却传来一道公事公办的道别:“两清了这位先生,回见。”
  商邵的脚步凝了一下,还未回复,便看到应隐已经满面春风、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餐台边的另一个女人。
  “嗨宝贝,你也在啊。”应隐熟练地寒暄、挽上对方胳膊。
  身边还有别的富商在,被她挽住的女人笑容一僵,也熟练地抿住唇、扩大笑意:“好久不见,亲爱的,你好像又瘦了呢。”
  富商一下子花了眼,这俩女人热烈殷切得像青白双蛇初入人间,把他美得心脏都哆嗦了下,舔着脸问:“乘晚,你不介绍一下?”
  张乘晚抬起手来,风情万种地按了按低挽的发髻:“苏总真是爱说笑,还用我介绍吗,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应隐吗?两座影后奖杯,苏总竟然都认不出?怕不是故意的。”
  应隐只觉得晚礼服下的脊背迅速蹿起了一股鸡皮疙瘩,但她硬绷住了,对眼前的苏总点点头:“幸会,苏总,叫我小隐就好。”
  这姓苏的果然是装蒜,被张乘晚一撒娇魂都飞了,又握住应隐的手,笑得脸上年过半百的肉都抖:“小隐我怎么会不认识?只不过没跟宋总一起,我还有些不敢认。”
  两人提起劲儿应付了几句,好不容易哄走了这位,张乘晚果断将手从应隐胳膊中抽出,皮笑肉不笑:“你也不嫌恶心。”
  应隐端起餐台上的香槟酒杯,能屈能伸的:“谢谢晚姐帮我解围,cheers。”
  张乘晚是今天为数不多的几位女星里,资历最老也是咖位最高的――但却不是以明星的身份被邀请来的,而是“准”曾太太。也因此,她自觉跟应隐身份地位不同,没什么多余的话好讲,多聊一句都是给对方抬咖。
  应隐见多识广,心里像有一本名录似的,装着南中国所有的顶豪资料,继承人姓什名谁,长什么样,喜欢什么风格的,她都一清二楚。她扫视一圈,没见着人,便撞撞张乘晚胳膊:“曾蒙没来?”
  “蒙”字做名字,寓意怕是不怎么积极,但却是圈层中某些长辈对小辈的期望。
  是了,普通人希望儿女成龙成凤,金字塔上的人才有资格祝福小辈简简单单、一辈子懵懵懂懂。
  张乘晚脸色有些微妙,语气也敷衍:“他病了,今天就我自己来。”
  应隐无声地“哇哦”了一下,表情明媚生动:“还没办婚礼呢,就已经代为出席了。”
  张乘晚被她一记直球马屁一拍,也有些得色,清清嗓子拿腔作调地说:“不必羡慕,你要是能拿下宋时璋,倒也不错。”
  应隐知道别人都是怎么传她和宋时璋的,也不着急澄清,只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在前五年,每一年的星云、星河电影节的最佳女演员入围席上,都必定有她们两个竞争的身影。两人当对手习惯了,张乘晚此时回答了她一个问题,便也要找回一个:“跟你一起进来的,是谁?”
  她问着,目光瞥向已经站到陈又涵身边的男人,心里跟与会众人一样,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同一个猜测。
  “不认识。”应隐回道。
  张乘晚眯了下眼:“不认识?不认识,怎么一起进来?”
  应隐解释不了,只好糊弄地说:“说来话长,你问这么多,曾先生生气哦。”
  张乘晚哼了一声。她是嘲笑应隐没进到圈里,到底是不懂行又不识货。今天这满满一场子的人,谁不是冲着那个男人来的?曾蒙要是在,别说生气,还得拉着她一块儿去嘘寒问暖聊家常。
  “你认不认识商邵?”张乘晚问。
  “有一次宴会上,被人指过。”应隐随口回道,“他站得远,一出场众星拱月的,我没看清。怎么?”她站直身体,有些诧异地问:“他今天要来?”
  “老天,你真是来凑数的吧。”张乘晚奚落她。
  应隐愣了一下,再度看了圈场内。
  衣香鬓影,柔美灯光下影影绰绰,她一一很快地扫视辨认,最终在那个男人的脸上停留了数秒。他看上去跟陈又涵很熟,正在他的引荐下与旁人握手谈笑。
  应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停得过久,只注意到他左手抓提着透明威士忌杯,姿态散漫得如同是提了一杯星巴克,一贯沉冷的脸上有了些微笑意,是商务的、温和周全的,也是点到为止的。
  他看上去,对这样的场合实在是太游刃有余了。
  “到底有没有他?”张乘晚不耐烦催促。
  应隐收回目光:“没有,他长得很普通的,我都不太记得了。”
  忘了是在谁的婚礼宴席上,现场也是名流云集,歌坛天后也不过就是个压轴的表演的添头。应隐是跟那位新娘大小姐有些闺中交情,才当了座上宾,但离主桌还是甚远。那时人头攒动,热烈的氛围忽然人人噤声,又克制地窃窃私语起来。身边有人撞她胳膊,呼吸都发紧:“喂,商邵啊!”
  应隐抬眸瞥了一眼,目光越过重重人影,见到好几个西装革履的。他们个个看着都很“富贵”,居中的那个很是其貌不扬。她一眼认定,剥着虾兴致缺缺:“还挺普通的。”
  张乘晚这才意识到她不牢靠,“啧”了一声:“口口声声豪门通,连个人都认不全,就这样还想嫁豪门?从你眼前走过你都把握不住机会!”
  应隐咬了下唇,被大花前辈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倔强道:“反正不是陈又涵身边那个。”
  张乘晚倒也不急,心里腹诽道,这商家是低调过了头,虽然部分产业已经交给长子长女打理,但两人还是鲜少抛头露面,新闻发布会上,多由公司高管或父亲商檠业出席。商家五个子女留下的影像资料甚少,直到二公子商陆进入娱乐圈当导演,才算是多了点曝光。
  又有几位富商前来攀谈,两人应付了一阵,张乘晚将话题移到宋时璋身上:“你的宋先生怎么去照顾小妹妹了?”
  应隐早就发现阮曳跟宋时璋在一起,心底平静如潭,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她是跟宋时璋真真假假周旋了些日子,但并非有真心,不过是看宋时璋是个离异的,身份地位又够格,才借他来挡一挡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整个圈子都知道影后应隐想嫁豪门,又心高气傲。可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在拜金这件事上,越是心高气傲,就越是会招惹脏东西。
  让清高的堕落,让心高气傲的洗脚,让眼高于顶的卖笑,是这圈子里富人们乐此不疲的游戏,且自身越不堪,就越要摘月亮。这些年,什么中年发福的、在外面养了三个四个的、年过六十的,仗着自己有些钱,都来觊觎她、试探她。
  这些臭水沟,得罪是得罪不起的,她一个小小演戏的,贵为影后又怎么样?拍一部戏几千万又怎么样?上了局,不过端茶倒水,走过场似的被夸两句明艳动人,听着黄色段子也只能忍气堆笑扮纯真。
  厌烦,只能用宋时璋来当当借口。
  应隐难得说心里话,此刻对张乘晚说了:“我不想假戏真做。”
  她对宋时璋是假戏,宋时璋却令她看不透。他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且总是来得那么不合时宜。
  应隐确实有些怕了,怕玩脱。再怎么说,宋时璋是圈内有名的出品方,又是她公司辰野娱乐老板的好友,她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
  张乘晚了然笑笑,叹声气,一番粤语娇嗔婉转,不知是感慨还是挖苦:“傻女,别人都是装清纯真拜金,不像你。”
  又斜睨了眼应隐的礼服:“这么漂亮的高定,宋时璋让你首穿,我看是想昭告天下。”
  应隐正为此心烦,索性赌气不说了。
  过了会儿,大约是眼见她身边来恭维攀谈的男人不断,宋时璋撇下阮曳走了过来。
  “怎么不来找我?”他问,语气温柔。
  张乘晚识趣地借故走开了,应隐抿唇笑:“看你在忙。”
  宋时璋当她吃阮曳的醋,心里很受用。
  水晶灯辉清透温暖,寻常的姿色也被照得华丽,何况他眼前的人。他仔细端详,分明是卸过了妆,现在只是略施粉黛,却反衬得五官清丽不俗,一双红唇与黑色卷发相得益彰,东方式的慵懒。
  应隐等着宋时璋质问她为什么要出去淋雨,但他什么也没问,只说:“裙子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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