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芙蕖——蔻尔【完结】
时间:2023-02-21 14:57:53

  鹿白的兴趣被吊起,盯着舞台上迅疾的两道人影,屏住呼吸,小声道:
  “景殃加油!”
  好歹是她要“追”的男人,可不能给她丢脸!
  台上的景殃不知是不是听见了她的声音,手上的力道顿时加重几分。
  卫祁光眼中敬佩一闪而过,虎口被震得发麻,心头暗惊。
  不过一炷香,舞台上的刀光剑影就隐隐有了结束之势。
  在外人眼里,两人是旗鼓相当。但鹿白这种会两下功夫的人便能看出,卫祁光大多数在防守,景殃多数在进攻,招式犀利,不会伤人,却也逼得人不得不格挡。
  ——景殃压了卫祁光一头。
  鹿白却觉得,哪怕是如此,景殃也并没有使出全力。
  几息后,两人同时退开。
  卫祁光微微喘息,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磊落地拱手笑道:
  “景无晏武功卓绝,我自愧佛如。”
  景殃收了剑,淡道:“平手,卫世子不输于我。”
  话虽这么说,但内行人都看得出,这属于是客套话。
  卫祁光摇头笑了笑,却未答。
  广南王哈哈大笑起来:“景无晏太谦虚了。”
  昭和帝看向广南王,示意内侍把广南王从坐席间请出来,温和道:
  “甚久未见广南王出来参加宫宴,真热闹。”
  ……
  趁着众人聊天的功夫,鹿白抓了一把东西握在手里,溜到景殃旁边道:“你真厉害,这是我给你的奖励!”
  景殃走下台,比试一场之后吐息依旧平稳,垂眸道:“什么。”
  鹿白拽住他的手,让他摊开手心,把刚才吃剩的荔枝壳放在他手上:“奖励我吃过的果壳。”
  “……”
  景殃反手把果壳丢进旁边的竹篓里。
  鹿白欲再开口,突然被景殃摁住了肩膀。
  他抬眸看了看四周,掠过人群,眸里划过暗光,摁着她的肩膀往宫殿一隅推去,低道:
  “去吃你的东西,待会千万别乱跑。”
  “?”
  鹿白张口欲再撒娇闹一闹。
  突然,热闹的集英殿房梁暗处传来几不可察的破空声!
  只见高高的房梁横木间,十八支乌色暗箭齐齐射出,对准了在龙椅座下谈话的两人!
  ——陛下和广南王!
  负责保护皇帝的禁卫军统领萧翎猛地抬头,瞥见一个闪过的人影,面色骤变,厉声:
  “护驾——有刺客!”
  集英殿哗然大乱!
  萧翎纵身一跃,反手把皇帝推开。
  广南王面色一变,急忙转了转轮椅,抬起头。
  人声嘈杂中,他清晰地看见——
  十八支乌色暗箭齐齐指着自己,带着逼人的寒光,朝他胸口的方向射过来!
  作者有话说:
  一些雄竞修罗场 =v=
  -
  话说为什么弓|弩会被口口啊喂!
 
 
第58章 
  广南王到底是曾经上过战场的人, 哪怕坐轮椅反应依然迅速,险险避开夺命连环箭矢。
  景殃身形一晃赶过去,手腕微微用力, 长剑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形, 把十八枚暗箭纷纷打落在地, 避免其他臣妇和闺阁小姐受伤。
  众人尖叫声此起彼伏。
  广南王缓缓吐出口气,愤怒地看向四周。
  卫祁光匆匆赶到, 手握长剑立于广南王身前, 看望四周道:“方才数位刺客从房梁跃过,禁卫军已经封锁了四周, 他跑不掉。”
  广南王微微颔首。
  殿中宾客早已大乱,诸位皇子安抚着来宾,护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小姐前面。
  鹿白稳了稳心神, 从杂乱的人群中穿过去。
  她走到景殃身后, 趁着无人,捡起暗箭细细端详。
  羽箭箭体锋利而小巧, 一看就是精心准备。尖入胸口,必当场丧命。
  她微微蹙眉, 觉得不对劲。
  这般精心准备的暗器, 怎会只有一次攻势?
  恐怕……
  这个想法出现的下一秒,卫祁光看到散落一地的暗箭,皱眉道:“十八箭齐发,怎么只有一个刺客?”
  话音刚落,又一个蒙面刺客不知从哪闪身而出,直奔此处!
  景殃提剑而迎, 卫祁光也去帮忙, 刀光剑影发出铿鸣之音。
  那刺客武功着实厉害, 在两人围攻下竟然还能撑住。
  鹿白不欲添乱,脚底抹油准备避开此处,忽见房梁上寒光暗闪,一支利箭直指而来!
  力道不同先前,它裹挟着深厚内力,眨眼间便近在广南王咫尺!
  鹿白心口重重一跳!
  第三次!这才是真正的攻击!
  先前全是障眼法!
  广南王瞳孔微缩,猛一转动轮椅,身子后仰,箭尖擦着他的脖颈直直向前——
  鹿白正在他身后!
  她仓皇间避开身子,躲过了来势汹汹的箭尖,却被带刺的箭尾划伤肩膀。
  雾紫色上衫被划开一道口子。
  下一瞬,鲜血直流。
  鹿白闷哼一声,咽下喉咙口微弱的痛呓。
  正在跟刺客打斗的景殃猛然转身,手腕一转震开刺客的攻势,闪身来到她面前,看着她白皙细腻的肩部被一道淋漓的鲜血覆盖染红,眉头紧皱:
  “刺客伤着你了?”
  她忍受着肩膀火辣辣的疼痛,面色苍白,一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景殃眉头深深蹙着,嘴唇微微抿起。
  禁卫军终于赶到。
  第二次攻势的刺客欲要逃走,被禁卫军捉拿押住,他口含毒药直接自尽,口角缓缓流出黑血,鼻息全无。
  刺客死了。
  景殃没空管刺客尸体,盯着鹿白的伤口,对昭和帝道:“陛下,宣太医。郡主受伤了。”
  昭和帝拨开层层护卫匆匆过来,有些不满道:“景无晏,你不是刚好在旁边吗?怎么还能让暗器伤到郡主?”
  鹿白觉得这事赖到景殃头上实在冤枉,顾不上肩上的伤,急忙解释道:“是我功夫太薄弱,没能躲开暗器,不关他……”
  谁知景殃打断了她:“此事责任在我。你赶紧去处理伤口。”
  太医拎着药箱匆匆赶到,鹿白只好先跟着太医去偏殿,把伤口给包扎好。
  处理好伤,太医嘱咐她这几日不要用水,留了些药之后离开。
  鹿白扶着伤口出来,却见大殿已经收拾妥当。
  刺客尸体被禁卫军带走,夫人小姐们受到了惊吓,纷纷打道回府。
  广南王险些受伤,与卫世子一同跟着陛下去看刺客的尸体。
  这场刺杀突如其来,凶险万分,定然不能轻轻放过。
  方才还热闹的集英殿一时冷清下来。
  景殃一看到她便走过来,垂眸道:“伤口严重吗?”
  肩膀火辣辣的钻心,连同着皮肤肌理都在痛。
  鹿白却摇了摇头,笑道:“不痛了。你这么关心我呀?”
  景殃这回居然没反驳:“回头送点补药给你。”
  鹿白震惊地瞪大眼睛。
  他怎么回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的攻略计划这么快就完成了吗!原来只需要受个伤就行了吗!
  景殃交代她好好处理一下伤口,转身去处理刺客尸体的事情。
  几位皇子走过来,把她团团围住。
  鹿明疏看了一眼便皱起眉:“脸色如此苍白,你伤得很重?”
  鹿枕闲一脸担忧:“皇姐,你痛不痛?”
  鹿元晟看了看她的伤,目光落在散落一地的暗箭上,冷道:“这场刺杀也不知是冲着谁来的。宁蕖,你这几日好好养伤,父皇会查出背后真凶。若刺客落到我手里,我抽筋扒皮帮你审讯。”
  鹿白笑道:“伤口无碍,你们不要担心。”
  他们离得远,没有看分明,但鹿白心里清楚,刺客是冲着广南王叔来的。
  只是王叔向来低调,又甚少出门,他能得罪谁?
  几位皇子离开后,裴焕和几位小姐妹来关心她的伤势。等所有慰问之人走后,大殿早已寥寥无人。
  禁卫军有序进殿,将殿内围了起来,检查落了一地的箭矢。
  好好的中秋宴,就这么被迫中止。
  卫世子择选世子妃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鹿白看了一圈,却发现景殃已经离开。
  内侍走过来,请她去休息。
  鹿白只好收回目光,点点头,带着吓坏了的墨竹回栖云宫。
  -
  大殿外,夜幕深深。
  澄明的圆月高悬于上,把青石地板路映照出一片冷辉。
  墨竹给鹿白披上斗篷,边走边道:
  “郡主,今儿的刺杀当真凶险,您伤口还痛吗?”
  鹿白思忖着方才的事,突然停住脚步。
  不对。
  景殃的态度……有点奇怪。
  他那个眼神,带着往常没有的关心,以及……
  三两分愧疚。
  没错,就是愧疚!
  鹿白直挺挺地立在这里,在这中秋夜色里,无端冒出一个大胆而又的猜测——
  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
  一瞬间,冷汗爬上背脊。
  她惊在原地。
  这个猜测太匪夷所思,让她不敢相信是真的,但又觉得确信无疑。
  如果这场刺杀真是景殃干的,那他对自己过分关心的态度就能解释了——
  是他派来的刺客,她却被误伤。
  但鹿白却想不明白。
  景殃是想刺杀广南王吗?这是为什么呢?
  他们不是关系挺好吗?
  假如这是真的,那景殃跟广南王关系或许不似表面那般简单。
  那么,她之前的一些猜测就要全盘推翻。
  鹿白冷静片刻,转身往回走:“我不回去了,我要出宫。”
  她用没受伤的手臂朝墨竹挥了挥,把墨竹的哀嚎声抛到脑后。
  无论如何,她得去探探景殃的态度。
  顺便……陪他过个中秋节吧。
  看在他孤家寡人的份上。
  -
  中秋节的夜晚,街上一夜无禁,灯火通明。
  以防刺杀事件引起慌乱,被昭和帝下令大臣们三缄其口。
  因此只有来参加中秋宴地臣子知晓此事,京城中普通百姓仍然不知。
  城里,家家户户都点了红灯笼,院内薄烟袅袅,团圆赏月。
  街上不乏出来走动的百姓,三两成群围而嬉笑,热闹至极。
  鹿白加快脚步走到楚宁王府,顺利被放行,轻车熟路地往主院去。
  楚宁王府偌大奢丽,却比外面冷清许多。
  侍卫照常站岗,严肃有序,主院空无一人。
  鹿白提留着裙摆,嘀咕道:“景殃人呢?”
  房梁上方突然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伤养好了就到处跑?”
  鹿白顺着声音抬头,看到院落主屋上方的黛色瓦顶上站了个人。
  他正跟褚一交代着什么,见她走近,挥手示意褚一退下。
  褚一瞥她一眼,一副被搅扰公事的不满神情,默默闪身消失。
  鹿白:?
  她突然觉得她来得不是时候。
  景殃从屋顶一跃之而下,走到她面前,低眸在她伤口上看了几秒,道:
  “疼不疼?”
  “疼!特别疼!”鹿白理直气壮地伸手,“你没保护好我,让我受伤了,要给我补偿。”
  其实现在回想,景殃当时的表现也有古怪。
  那刺客武功能有多高深,在卫祁光和他两人的夹击下都不落败?
  除非是景殃放水,故意造成“被缠住”的假象。
  景殃闻言挑了挑眉。
  他没拆穿这个小丫头的口不对心,难得夸了一句:
  “今日射艺表现得不错。”
  “……好吧。”
  鹿白没坚持几秒就坦诚道:“其实我是来陪你过节的。”
  本以为景殃会说不需要之类的,但他破天荒地笑了下,低声说:
  “嗯,谢了。”
  鹿白没料想到这个回答,半晌,闷出一句:
  “不客气。”
  景殃指了指屋顶:“上去看看?”
  “好啊。”
  鹿白拣起脚尖,一把抱住他的脖颈。
  鼻息凑得极近。
  她心跳微微一快,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甚至,她能看清楚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景殃掀眸,由高至下地瞥她。
  两人对视了数秒。
  片刻后,景殃终是没计较,手臂穿过她的腿弯,提气而起。
  不过是两息,鹿白的脚底就踩到实地。
  景殃把她放好之后又跃下屋檐,走进主屋里,半炷香后端了一盘梨月饼上来。
  “王府厨子刚做的,尝尝。”
  他把梨月饼递给鹿白,打量她几眼,道:“陛下是不是在吃食上苛待你了?即将及笄,怎么个头就这么丁点儿大。”
  “哪有!我能长高,你别乌鸦嘴。”
  鹿白在屋脊边缘坐下,小绣鞋脚丫在空中踢踢晃晃,不经意道:
  “说起来,今晚的刺杀让我的肩膀到现在还在痛。要是被我抓到幕后主使,我定不放过他!”
  “就凭你的三脚猫功夫?”
  景殃眉梢微微一扬:“况且你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吗?”
  “不知道啊。”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