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香盈袖(重生)/偏执丞相宠妻日常——袖刀【完结】
时间:2023-02-22 12:18:12

  到死,荀岸放觉解脱。
  只是心里盼着,若有来世该多好。
  他定然不会在辜负她的情意,定然早些看清自己的心意,与她安安稳稳相伴一生,白头到老。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顾晚卿早已辞世,而他也终将不堪折磨,死在卫琛手里。
  -
  荀岸就像是做了一个漫长沉重的梦。
  他醒醒睡睡,神志彻底清楚时已不知过了多久。
  只知睁眼是在一处简陋的木屋里,窗外夜色深深,偶尔能听见狼嚎。
  呜咽绵长,令人胆怯。
  冗长的记忆被他逐渐理顺,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从未像这一刻那般清醒。
  隐约知道自己被谁追杀,为何会被追杀,也知道自己命大,被一个猎户从山谷河边捡回了性命。
  他修养了几日,有力气开口说话了,方才跟猎户打听了一下山里的地形。
  落水之后,荀岸伤得不轻,身上多处骨折。
  多亏了猎户大哥照料,他才能活下来,身体一日一日慢慢恢复。
  山中地形复杂,猎户大哥的小木屋又距离山谷较远。
  荀岸修养时,倒是无人打扰。
  可他听猎户大哥说,近些日子,山里有横死的豺狼虎豹的尸身。
  不知是何人所为。
  荀岸没有多言,他躺在床上,望着木屋的顶,心中冷冷一笑。
  他今生,尚未与人结过仇,楚挽月也未曾离开他的身边,更没有与当今四皇子赵渊邂逅。
  理应相安无事,平稳做他的国子监学正才是。
  可偏有人追杀他,还如此费尽心机,筹谋辗转多日,苟且到他进入乌山寻药。
  如此处心积虑,与他定是有过血海深仇。
  思来想去,荀岸也觉得派人杀他的人应是卫琛。
  今生,他曾听闻过卫琛的事迹。
  国子监中那些学子、学正,乃至国子监祭酒大人,也时常拿当今太尉之子卫琛与学子们做榜样。
  听闻卫琛年少有为,十六岁高中状元,得陛下青睐,封正六品翰林院修撰。
  是大延王朝史上年纪最轻的状元郎。
  不仅如此,今年新春,陛下又将他提拔为正三品刑部侍郎。
  官阶升得如此之快,简直史无前例。
  都道卫琛乃是少年奇才,前途不可限量。
  是为京中传奇。
  彼时,荀岸只觉此人命格绝顶。
  也不知上辈子积了什么厚德,才能有今生的造化。
  出生于勋贵之家,生来便有一个位列三公的老子。
  自己也出类拔萃,文武双全,是为人中龙凤。
  是他荀岸,穷其一生,也无法比拟的人物。
  可如今,时事通透。
  他忍不住冷笑。
  什么命格绝顶,怕是也同他一般,重活了一世,所以他才会早早便弃武从文,入朝为官,步步高升。
  这些当然只是荀岸的猜想,他尚且没有定论。
  只是觉得卫琛今生的轨迹与前世迥异,所以才有所猜疑。
  毕竟上辈子,昌庆十三年,卫琛似乎还是国子监的一名学子。
  他痴迷骑射剑术,一心从武。
  要做征战沙场的大将军。
  这些,都是顾晚卿告诉荀岸的。
  毕竟她与卫琛,从小一起长大,是帝京中广为流传的一对佳偶。
  可惜,那也不过是传闻罢了。
  荀岸很清楚,顾晚卿心中倾慕的人是他,而非卫琛。
  那小子,不过是个自作多情的痴情种。
  若此番费尽心机要杀他的人真是卫琛……
  荀岸想,他怕是想阻止他再出现在顾晚卿的生命里,想为顾晚卿逆天改命。
  -
  待荀岸理清思绪那一日,他在山中也修养了大半月。
  好在他年纪轻,身体也不算弱,山中奇药药效极佳,他恢复得不错。
  只是猎户大哥说,他昨日又在山中见到了野兽的尸体。
  还隐约看见几个脸生的,在山谷一带搜寻。
  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荀岸心下一沉,虽然还不能确定是谁派人杀他,但他可以确定,对方这是要活见人,死见尸。
  想来没有见到尸体,那些人是不会离开乌山的。
  如此……
  他便只有像个法子。
  “来,喝点粥吃点肉。”猎户大哥笑盈盈的,“看你这身子恢复得不错,想来再有几日,便可下山回家与家人团聚了。”
  荀岸喝了一口热粥,笑着应答。
  猎户大哥又问起他家中事,两人闲聊了一阵。
  荀岸始终笑着,目光落在与他年纪相仿的猎户身上,从上至下打量。
  火炉暖光映在他眸中,却也化不去他眸中渐渐凝聚的冰寒杀意。
  既然老天爷让他如愿重活一世。
  他又怎能殒命于此。
  今生,他连顾晚卿的面都未曾见过。
  又如何甘心,死在这乌山深处。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时命如此,他也只能心狠些,为自己某个生机。
 
 
第35章 、今生035
  顾晚卿也没想到, 此去临州,竟耗费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
  她记得离京的时候,护城河上的烟柳抽着嫩芽, 如今三个月过去, 柳枝幽绿正盛。
  日头高照,蝉鸣不止,马车的车帘高高撩起,却也还是闷热。
  股晚上身上轻薄的上衫竟是也有些穿不住了。
  她将一只葇荑搭在窗上, 笋尖似的指随意垂着, 被外头微燥的风刮走了丝丝汗意。
  顾晚卿偏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帝京城门, 伸直搭放在卫琛腿上的双腿,晃了晃交叠的脚尖。
  声音小得跟猫儿似的, “阿锦, 一会儿你是打算直接送我回府,还是让我跟你一起回府?”
  卫琛正襟危坐,手里习惯性地卷着一册书。
  另一只手空闲着, 颀长匀称的指节捏着一把姑娘家荷花样的团扇,正不紧不慢替顾晚卿扇着风。
  扇了有半个时辰了,他倒也不觉手酸。
  只是微风拂面,根本解不了顾晚卿的燥意。
  她连与卫琛说话, 都透着压不住的火气,似乎随时都能暴走。
  相比之下,卫琛便如同那寒泉里浸过的美玉,触感温凉,沁人心脾的舒适。
  他似是不觉热, 一副平心静气的模样, 滴汗不见。
  听见顾晚卿的话, 男人方才掀起薄薄眼皮,温凉的眸子睇她一眼。
  嗓音也如山涧清溪,透着能消除燥意的凉润:“全凭卿卿安排如何?”
  他私心自然是想带她回府上小住几日。
  哪怕顾及她的名声,不能随心所欲一亲芳泽,牵牵小手,搂搂腰肢倒还是可以的。
  便是如此,卫琛也心满意足。
  也忍不住贪恋,想多留她在身边几日。
  可这一切,还要看顾晚卿的意思。
  毕竟离京三个月,她难免会想念家人。
  也许此刻她的心已化作小鸟,扑腾回了太傅府。
  事实上,顾晚卿确实很想念爹爹娘亲。
  但她一想到当初逃出府门时留下的烂摊子,心里又怯得慌。
  询问卫琛,本想让他替自己拿个主意。
  没想到男人又把问题抛回给她。
  “不如何。”顾晚卿收回了自己一双纤细匀称的腿,端正了坐姿,还理了理衣裙裙摆。
  美目楚楚可怜地瞥向卫琛:“此番回府,怕是我爹不会轻饶了我去……”
  卫琛沉吟片刻,明白了她的担忧。
  心下百转千回:“无妨,我亲自送你回去。”
  “伯父那边,我去说。”
  “你打算怎么说?”顾晚卿敛起了可怜的神色,娇软的身子往卫琛那边挪了一些。
  离得近了,热意烘得少女身上香囊的味道侵入卫琛的鼻息。
  他垂眼昵向顾晚卿白净带点粉晕的俏丽脸蛋,呼吸微竭。
  沉默在马车内绵延片刻,卫琛从案几上拿了一盏凉茶给她。
  沉声徐徐:“就说是我强行掳了你出京去。”
  “若是他老人家当真要责怪,怪我便是。”
  顾晚卿:“……”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与她开玩笑!
  “说不定顾伯父怪罪下来,我还能顺势向他老人家求个亲。”
  “早早将你定下来。”卫琛继续着,薄唇勾着淡笑,神态倒是极认真的。
  可顾晚卿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半晌后,卫琛倒也不逗弄她了,放下茶盏和书籍,他拉过顾晚卿的手放在掌心把玩揉捏。
  动作温柔,打量她的眼神亦是:“好啦,不逗你了。”
  “若伯父问起,我便说是我自作主张,带你出京查案历练。”
  “真要怪罪,罚我便是。”
  这一次,卫琛是正经的。
  可顾晚卿还是觉得他这想法太过天真。
  她家爹爹哪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惩处别人家儿子的人。
  何况卫琛在她爹心中一向作风正派,从小到大都是顶天立地的君子形象。
  若说卫琛拐了她出京,想来他老人家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算了,你还是送我回府吧。”
  顾晚卿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若是卫琛去了,她爹真怪罪他怎么办?
  这么一想,顾晚卿便打消了让他一同入府的念头。
  马车到太傅府后门外的巷子里停稳,卫琛先下车。
  他将顾晚卿扶下车后,与她在太傅府后门门口的檐下站了许久。
  无非是再三确认她真不打算让他随她回去,拜见双亲?
  顾晚卿始终坚持让他回太尉府。
  一来是怕爹娘怪罪于他,将来他们若是真要议亲,便不好给他们二老留下不好的印象。
  二来也是怕她同卫琛一起回去,他俩暗度陈仓的事被爹娘看穿。
  顾晚卿到底还是不愿现在就议亲的。
  她回京修整一番后,便要入国子监求学问道。
  成亲之事,还是等过两年再说。
  且不说求学问道,便是她与卫琛之间的关系,也需要时间巩固才是。
  若是草率嫁了,未来的日子里,他们若是发现彼此不和,便是后悔怕也晚了。
  顾晚卿心中的顾虑,卫琛自是不知。
  就像顾晚卿也不知道在卫琛心中,他们之间永远不会不和。
  他永远以她马首是瞻。
  -
  黄昏时分,日头西斜,风也不如正午时那般燥热。
  顾晚卿回府的消息,也如同这傍晚的微风,吹散到太傅府各个院落。
  直到晚膳时,全府上下都知晓了她回府的消息。
  连已然出嫁的大姐顾晚依也问询,特意从她婆家赶了回来。
  可惜顾晚依赶回太傅府时,顾晚卿已经被一家之主的顾准罚去了顾家祠堂。
  说是让她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反省,连晚膳都不让用。
  顾晚依拜见过袁氏后,便赶去了顾准的书房。
  恰好大哥顾晚白拉着二弟顾晚相,也正打算去找父亲求情。
  姊妹三人在顾准书房外的院子遇上,互相问候了一番。
  顾晚依才提及了正事:“婠婠此番可是当真惹恼了父亲?”
  她回来得晚,又出嫁在外,对府中的事情自然不及顾晚白与顾晚相清楚。
  顾晚白身为嫡出长兄,一向是敦厚温润的兄长做派。
  对他们几个弟弟妹妹十分爱护,尤其是顾晚卿。
  不过平日里他同父亲一样,公务繁忙,难免有疏忽底下几个兄弟姐妹的地方。
  所以顾晚卿这次犯下的过错,还是顾晚相最为清楚。
  “自然是真惹恼了,否则父亲哪舍得让她去祠堂罚跪啊。”顾晚相手里摇着一柄折扇,穿一身紫色华服,偏俊美的长相,怎么看怎么妖孽。
  说起话来的语调,憋着一股子坏,没个正形。
  再加上他平日里游手好闲没个正形,连父亲大人都对他失望透顶,干脆不做管束了。
  只要顾晚相不在外头闯大祸,连累太傅府的名声。
  他做什么,顾准都不会过问。
  平日里顾晚相也极少在府中晃荡。
  一日三餐多数时候与他那帮狐朋狗友一起,今日也就是顾晚卿回府,他得了卫琛那边派人传来的信。
  特意回府替他照看一二。
  若是事态发展过于严重,顾晚相还得悄悄给卫琛传信去。
  眼下父亲都让顾晚卿那丫头去跪祠堂了,顾晚相觉着,这信可以传了。
  “不过是出京游历了一段时日,父亲何必如此动怒。”顾晚依想不明白。
  从小到大,顾晚卿犯的错,比这严重的多了去。
  “大姐有所不知,婠婠离京后,那兵部尚书亲自找过咱爹。”
  “说是他家次子,就成煜那病秧子,因着婠婠逃府出京避着他这件事,狠狠病了一通。”
  “那成煜本就羸弱不堪,这一病小命险些没了。”
  反正那兵部尚书成虎的意思,觉着顾晚卿对成煜避如蛇蝎的态度颇为过分。
  还为此等芝麻大点的小事,去圣上跟前念叨。
  这不,顾准身为当朝太傅,又是太子老师,却连自己的子女都管教不好,实在落人话柄。
  纵然顾准在外头表现得毫不在乎,甚至回怼了成虎。
  堂堂户部尚书的儿子,心性不坚,病弱不堪。
  自个儿身体不行,求亲不成受了挫折,怎的还将病倒的罪责怪在了他家卿卿一介弱女子身上?
  但回到了府中,一想到外人说他管教不严。
  顾准还是免不了生气。
  正在气头上,顾晚卿回来了,他若是不严厉惩罚她堵住悠悠众口,难不成还等旁人来对他女儿指手画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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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中,顾晚相的话令顾晚依和顾晚白先后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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