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香盈袖(重生)/偏执丞相宠妻日常——袖刀【完结】
时间:2023-02-22 12:18:12

  昭澜和苏照也没想到,不过是诋毁顾晚卿两句,便能激得卫琛从阴曹地府爬回来。
  他那副要吃人的阴沉表情,没来由的令昭澜心安了不少。
  至少主子缓过来了。
  昭澜话音刚落,卫琛便翻身侧躺,朝着床外侧一阵猛烈咳嗽。
  直咳出体内淤血,方才缓和过来,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苏照和昭澜忙前跑后,找大夫,为他顺气。
  可大夫才刚说要让卫琛卧床休养生息,那男人却是挣扎着坐起身来,猛地掀了身上的锦被。
  并沉沉命令昭澜替他更衣。
  见他如此,苏照自然明白他这是想做什么。
  眉头不由一拧,苏照:“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还想去抢亲不成?”
  “要我说,那顾晚卿既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了心,当真也不是什么好女子。”
  “嫁了旁人便嫁了,她不值得你如此……”
  苏照话没说完,冷不丁被男人阴恻恻地扫了一眼。
  卫琛暗自运转内力调息,在床畔坐了片刻。
  其间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苏照身上。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是这一年多来在沙场浸润过的一双眼,杀气腾腾,愣是将屋内几人震慑住。
  苏照只觉后背发凉,喉咙发紧。
  那些肺腑之言,再也说不出口来。
  他理应知道的,卫琛是个死脑筋。
  表面光风霁月、清正端方、克己守礼……实际上,他内心偏执得很。
  在沙场上时,苏照就见识过他阴狠偏激的一面,像地狱罗刹,更像疯子。
  虽然苏照不明白,卫琛为何如此看重一个女子。
  但他如今铁了心,不要命,也要去太傅府抢亲。他这个做朋友做下属的,怎能不奉陪到底。
  -
  卫琛拖着重伤未愈的身躯上了昭澜准备的马车。
  出门前,倒也简单梳洗了一番,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他一袭妖冶的红衫,墨发半披,神情清冷。
  得天独厚的俊容难掩病态,只勉强维持精气神,像个没事人似的,安全抵达了太傅府。
  在马车上时,卫琛听苏照简单说了下太傅府的情况。
  他手中拿着顾晚卿送到太尉府的喜帖,低垂长睫,面容冷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乌山镇地界埋伏我们那帮黑衣人,与当初在西域战场上暗箭伤你的似是同一帮人马。”
  “官府的人搜查过尸体,从他们身上,发现了一样的暗纹标记。”
  “想来是谁培养的死士。”
  “起初我以为,在战场上暗箭伤你的是西域派来的人。”
  如今西域乱军投降,苏照本来打算寻机将那件事查个清楚。
  没想到卫琛突然要回京,他不得不跟随他一起回来。
  那件事便暂且搁置。
  如今那派势力再次出现,还是在帝京附近的乌山镇地界。
  这足以说明,这些人与西域势力无关,恐怕是帝京中有人想要卫琛性命。
  战场暗杀不成,回京又设下埋伏。
  再加上太傅府平白多出来的黑衣蒙面护卫……
  哪怕再不可思议,苏照也不禁要怀疑,这一切是否与顾晚卿要下嫁的那位沈学正有关。
  可他到底是谁?为何要取卫琛的性命?
  如果真如外界传言那般,沈复生是安王赵渊的人,那是否说明,那些黑衣死士,便是安王暗中培养的势力?
  这么一想,苏照的思绪通畅了许多。
  他看向卫琛,想提醒他小心沈复生,他能调动安王暗中培养的势力,定然很受安王器重。
  可卫琛却是心不在焉,他似乎没想埋伏、暗杀之事。
  只是纯粹地看着手中的喜帖,被喜帖上一对新人的名字刺得眼疼。
  苏照暗暗叹了口气,打消了与他谈正事的念头。
  想了想还是将自己从苏笑那里知道的事,告诉卫琛:“笑笑说,顾晚卿失忆了……”
  苏暗得知这件事时,只觉得荒谬可笑。
  甚至一再认为,这不过是顾晚卿见异思迁的说辞罢了。
  既然卫琛不信她平白无故嫁人,他也不好继续瞒着他这件事。
  果然,苏暗话音刚落,视线垂落在喜帖上的男人缓慢地抬起了眼帘。
  鸦羽长睫下,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幽幽锁着他。
  苏暗顿时坐立难安,“我是不信她会失忆,定然是负心于你的托词。”
  “就算失忆,她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喜欢上另一名男子?”
  “说来说去,本质还是见异思迁罢了。”
  卫琛一记眼刀子飞过去,苏暗总算闭上嘴。
  恰好马车也到了太傅府正门外,贺喜的宾客全都入了席,此时府门前只几个守门的护卫。
  那些护卫自然认得卫琛,只当卫小三爷是二小姐昔日最好的朋友,今日自然是前来道喜的,便恭谨地给人让了路。
  怎知,姗姗来迟的卫琛,却是叫停了这门亲事。
  他极具威压的一句“慢着”,不仅令堂内喊礼的傧相没了声。
  连堂上的顾太傅夫妇也相继站起身来,循声朝院子里看去。
  -
  顾晚卿第一时间辨别出男人的声音。
  下意识想要掀起盖头去看那人,却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新嫁娘。
  按照礼节,她头上的大红盖头,需得洞房花烛夜时,夫君亲自掀开。
  所以为了礼数,顾晚卿按捺住了心下的好奇和冲动。
  她只是暗暗想着,卫琛来喝喜酒,怎么来得这么晚。
  他一来就叫停成亲大典,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
  就在顾晚卿思绪纷繁之际,来人冷沉的声音再度隔空传来。
  语气冷寒,“原来是你。”
  “你竟没死。”
  直至此刻,看见挡在顾晚卿身前的那名男子,卫琛心中杂乱无解的疑团,终于得以解开。
  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沈复生是何人。
  此人有何等本事,能在短时间内,令顾晚卿心悦于他。
  如今见到了他本人,卫琛才算明白过来。
  一切都是天定。
  沈复生便是荀岸,无论他做再多的努力,顾晚卿与荀岸兜兜转转还是会成婚。
  或许这便是天道?宿命?
  思及此,男人不忍发笑,没什么血色的薄唇扯出浅浅弧度,笑得阴冷又绝望。
  他这些年,小心翼翼护着顾晚卿长大……
  自以为逆天改命,终于得到上天眷顾,与心爱之人两情相悦。
  可如今,一个沈复生,却将他所有美好念想瞬息破灭。
  卫琛如何不想笑。
  笑声逐渐变得放肆,却阴冷骇人,令满座宾朋心里发怵。
  谁能想到那个素来清正端方的卫小三爷,新任丞相大人,竟会在太傅千金的婚礼上如此乱来。
  半晌后,卫琛压下了满腹自嘲和满心悲痛。
  也敛起了薄唇的弧度。
  他举目看向荀岸身后,大红盖头遮住容颜的顾晚卿。
  声音徒然冷沉,不容置喙:“无论如何,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男人声音不大,但气势如虹,穿透力极强,威慑力更是超群。
  连顾准都被摄住了片刻,不由往前迈了半步。
  他刚想询问卫琛此话何意,是否知道他自己在说些什么。
  便见那一袭红衣的男人,徐徐朝新人走近。他那身装扮,似是特意与新郎争锋,竟比荀岸更像这场婚礼的男主人。
  荀岸沉眸,垂在袖中的手已握紧拳头,嘴角勾着牵强的弧度:“不知丞相大人此话何意。”
  “听闻您是婠婠的挚友,若是来道喜的,还请入座观礼,而不是……”
  荀岸话音未落,本徐徐朝他走来的卫琛忽然提起跃至他身前,毫无防备地朝他胸口打来一掌。
  虽然卫琛这一掌,不足他平日功力三成,却也生生将荀岸打飞出去。
  霎时间,宾客惊呼,四座嘈乱。
  被盖头遮住视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顾晚卿满脸无措。
  下意识唤沈复生的名字,还妄图伸手寻他。
  便是她四处摸索之际,有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柔荑。
  并趁她愣神那片刻,那人将她拉入怀中,另一手勾住她的腿弯,将其打横抱起。
  顾晚卿低低惊呼了一声,吓得胡乱一抱,抱住了那人的脖颈。
  随后她听见那道久违又熟悉的男音沉沉从她头顶泻下:“顾伯父、伯母,今日之事,是阿锦莽撞。”
  “但事出有因,形势紧急,阿锦不得不为。”
  “还请伯父伯母见谅。”
  这番话说得恭敬有礼十分客气。
  算是卫琛对长辈的一点敬意。
  接下来他的话,却颠覆了在场所有人对他的认知,冷沉狂妄,不可一世:“卿卿我先带走。”
  “他日晚辈再登门,向伯父伯母负荆请罪。”
  话落,红衣如火的男人抱着一身大红喜服的女子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顾准夫妇愣在当场,不敢相信卫琛会做出这种事情!
  竟然堂而皇之跑来太傅府抢人!
  此事涉及太傅府的脸面和威严,袁氏本下意识想阻拦。
  却被顾准拉住,冲她摇了摇头,“夫人不要插手。”
  “可就这么让他带走婠婠,那我太傅府的名声……”
  “阿锦乃是当今丞相,他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也要跑来抢亲,我们又何必顾忌那么多。”
  袁氏愣住。
  只听顾准接着道:“终归你我是瞧不上那沈复生做女婿的。”
  “如此大闹一场,也好。”
  如今这世上,若说还有人能压得住顾晚卿,也只能是卫琛了。
  与沈复生这门亲事,他们做父母的劝了又劝,拦了又拦,那丫头不惜用苦肉计也要下嫁。
  他们夫妇早就拿她没辙了。
  如今嘛,不让他们成亲的人是卫琛,可不是他们做父母的。
  就算往后顾晚卿心中有怨气,那也是怨卫琛。
  他们年轻人的事,做长辈的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顾准这么一说,袁氏倒也想明白了。
  只是他们夫妇不阻止,身为新郎官的荀岸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就这么被抢走。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束发的玉冠散了,长发披开,眼眶泛红,如入魔了一般。
  “卫琛!”男人咬牙切齿地喊出卫琛的名字。
  卫琛并未应他,甚至连头都没回。
  但荀岸不知从何处抓了一只茶盏,啪嚓砸在地上。
  一时间院落四方涌出数名黑衣人来,太傅府内顿时杀气腾腾。
  “阿锦?”顾晚卿也堪堪缓过神来,不确定地唤了男人一声。
  随后她咬咬牙,伸手掀开了盖头。
  卫琛那张冷白如玉的俊脸猝不及防地映入她的眼帘。
  男人恰好低头来看她,盖头掀开后,两人的视线近距离对上。
  顾晚卿心中狐疑蓦地凝结,想说的话也卡在喉间,再次陷入愣怔。
  他们身后,黑衣蒙面人提剑涌来。
  卫琛横眉冷眼,不为所动。
  只淡漠移开视线看向前方,抱着少女大步出府去。
  与此同时,昭澜带着巡防营的人涌入了太傅府。
  在卫琛行过之后,巡防营的将士一拥而上,与那些黑衣人战作一团。
  -
  出了太傅府,卫琛抱着少女与前来迎他的昭澜擦肩而过。
  他强忍着伤口的疼痛,固执地将顾晚卿一路抱上了马车。
  马车内静候卫琛回来的苏照见状,张着嘴,诧异溢于言表。
  “阿……”
  话音未落,卫琛冷声,“滚下去。”
  苏照:“……”
  他听得出也看得出卫琛此刻有多愤怒。
  所以哪怕他让他滚,他也立刻、麻利地下了马车去,头也不敢回。
  苏照前脚下了马车,卫琛后脚便将顾晚卿扔在了马车内的卧榻上。
  少女惊魂未定,后知后觉地从愣怔中回过神来。
  侧身半趴在卧榻之上,只觉手腕似是撑着身子时压到了,些微抽疼。
  卫琛扔她的动作不算温柔,但也把控了力道,不会伤着她。
  无奈顾晚卿下意识用手撑在卧榻上,这才受了累。
  但她无暇顾及这些。
  因方才的动作,顾晚卿头上的鸳鸯盖头飘落在了马车的地板上。
  头上凤冠歪斜,她精心盘起的青丝散落微乱,此刻正徐徐抬眸,满是不可思议地看向男人。
  顾晚卿心中一片杂乱。
  粗粗回顾了一下方才卫琛的所作所为,想到被丢下的荀岸……
  她看向男人的眼神变得恼怒:“阿锦!你疯了?”
  记忆中温润谦恭,对她以礼相待的卫琛,如今竟然大闹她的婚礼!还在众目睽睽下将她这个新娘子带走!
  如此大逆不道!悖逆不轨!
  是要将她太傅府置于何地,将她置于何地?又将她未来夫君置于何地?!
  面对少女羞恼的质问,卫琛眸色幽暗,俊脸冷沉,没来得及收敛自己一身肃杀之气。
  他并未及时回应少女。
  那双丹凤眼眼尾绯红,布满狠戾和隐忍。
  垂望顾晚卿时,却又难掩眸底的温柔与深情。
  实乃爱恨交加,复杂难言。
  马车内静谧蔓延,直到顾晚卿慢吞吞坐起身想要下榻。
  站在卧榻前,居高临下凝着她的男人方才横身欺近。
  卫琛的视线掠过少女身上红艳刺眼的喜服,一声不吭,仅凭自身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便将她逼得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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