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程茉的声音让陈琛收回了思绪，没等到陈琛回答，程茉又在自顾自地猜测，“考上京大？还是成为一名数学家？”
陈琛敛住眼中神色：“都不是。”
程茉眨巴眼睛：“那是什么？”
陈琛抬眼，对上程茉的视线，眼中审视的意味很明显：“你这么好奇？”
程茉心虚地移开视线：“对啊。”
“我……没有梦想，但是我有目标。”
“什么？”
“就是你说的，京大，还有数学。”
“目标和梦想有什么区别吗？”
“目标可能是向现实的妥协，而梦想是……灵魂的摇曳。”
“哦。”其实没太懂的程茉点了点头，因为有一个让她更在意的问题摆在她的面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陈琛点头，示意她问。
程茉说得有些犹豫：“你为什么说……”
陈琛低头凑近：“什么？”
她低着头，声音也放小了，声音不自觉地加上了一丝羞意：“你是我那个那个。”
陈琛扯着唇，气泡一样的沉郁嗓音麻麻地扩散在她的耳边：“什么？”
程茉被激得耳朵一痒，羞恼之余自我洗脑，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个词又不是她自己说的。
于是她挺胸抬头，理直气壮地说：“你是我老公。”
声音大到周围的路人都看过来了。
程茉用高领毛衣的领口捂住自己的烧红的脸蛋，脚尖和脚后跟像跷跷板一样，依次一下一下地点着地面。
“嗯？”陈琛拖长了腔调，“见过告白的，但这么理直气壮的，还是第一次见。”
“什么啊！我的意思是——算了。”
程茉脸红，耳朵也红，脖子也红，话没说完，捂着脸，跺脚就往家走去。
一声轻笑后，陈琛的声音传来，“我没那么说。”
“啊？”程茉停下，沉默了一会，抠着手不自在地说，“常存可真能瞎掰……”
陈琛追上她的脚步，悠悠地说：“也不全是乱说。”
程茉怔然地转过头，迷茫地眨了眨眼。
他身子微弓：“我说的是——
“什么？”
嘴唇似乎贴到了程茉软软的耳朵，又热又湿又痒，颤栗一般，声音很低，悄悄话似的传到了她红透的耳里。
“你跟我失散多年的小老婆长得挺像。”
……
？？
第56章 他喜欢
程茉懵懵地抬起眼, 如果说有一个，类似于计算机CPU的控制大脑思绪的东西，那么现在, 她的核心处理器一定已经烧坏了, 爆炸了, 乱成一团了。
宁静的夜晚，她的心脏深处生发出一阵强有力的跳动, 咚咚咚咚。
她艰难地吞咽着口水。
他为什么要那么说……
那是不是证明, 他也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就像刚出芽的野草一样疯长, 又像给程茉的心脏装了加速器。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她纤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面颊比旁边的秋海棠还要红。
程茉微微偏着脑袋, 看向地面灰红色的路砖，声音又娇又羞：“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语句中间或夹杂了几声压抑, 但压抑不住的窃喜。
“哪里不好？”他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掉出的伏特加, 酒液在玻璃瓶里肆意流动，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让她从清醒变成醉晕晕。
气氛旖旎, 灯光迷离, 彩色的泡影在眼前恣意晕开。
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灼热、滚烫，毫无预兆地降临。
她好像变成了一杯剧烈摇晃过的橘子味汽水, 他轻轻一拧，她就噗噗呲呲地, 飘飘摇摇地, 追着他的纤白指尖, 溢满了好心情。
漫山的粉色小花缠绕着玻璃瓶身，一圈又一圈，一朵又一朵，招摇又漫浪。
她一下一下地抿唇轻咬，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那种，捏着手说：“那，如果，如果乱说，别人会，会，会误会的。”
程茉不知道用了自己多少意志力才把这句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随后就是指尖抵着另一只手的指节，点来点去，推拉等待着回音。
“也不算误会。”低沉醇醉的散漫声音缓缓入耳。
什么叫……不算误会。
程茉抬起脸，路灯的光在她焦糖色的眼眸里温柔地跳跃，闪烁。
她整个人像一个膨胀到极点的大气球，心脏在气球口那疯狂鼓动着，情绪饱胀到，下一秒，要么冲上暗色凌霄，要么爆成碎片。
陈琛波澜不惊半敛眼皮，悠闲地补充道：“最多……是委屈。”
饱胀的，膨胀的，快飘了的小气球被突然地按下暂停键。
委屈……是什么意思？
程茉迟疑地眨了眨眼。
好像有一个她不曾注意的小洞口，轻轻地泄着气。
陈琛一本正经地说：“我委屈一点没关系。”
“万一你进去了。”陈琛拖长了气息，“大黑怎么办？”
程茉：？？
对上程茉僵住的眼神，陈琛淡淡滑动喉结道：“你这什么眼神？”
他轻描淡写地说：“举手之劳。”
“不用太感动。”
大黑……进去……举手之劳？
程茉懂了，陈琛的意思。
他是怕“一个打十个”的自己把常存打死了……
狗没人喂了……
所以才，才这样“委屈”了他……
……
程茉嘴皮颤动着，不知道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没反驳，跑走了。
等程茉走后，陈琛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背慢慢松掉，他手指无意识地摸着旁边悬铃木的树皮，干枯遒劲。
他垂眼看着掉在手心里的干瘪树皮：程茉，下次再直接一点。
不然你这样，我也会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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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假期结束后，因为今天过年早，其实离放年假也就大半个月的时间。
老师们明显也带着点期盼假期的神采，上课节奏都轻松了许多。
开学第一天，同学们还没收心，教室里吵得热闹闹的，说着自己跨年去了哪里玩，吃了什么好吃的。
程茉拖着下巴，歪头巴脑地坐到了宋冉旁边，长吁短叹的。
“怎么了？”宋冉凑近了程茉，笑着问，“跨年饭不应该吃得挺开心的吗？”
程茉垂下眼皮，手一下一下地播着笔袋前的小花链：“别提了。”
“到底怎么了？”
程茉撇着嘴，目光焦愁，吸了一下鼻子说道：“特丢人。”
宋冉放松地“嗨”了一声：“这有什么的，你丢人的事情还少了？”
程茉抽着嘴角抬起头，耷拉着眼皮问：“你这是安慰我吗？”
宋冉干笑了两声：“你就当是安慰嘛。”
程茉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那个玫瑰花男生吗？”
宋冉：“当然记得，那么别致的土玫瑰，人生少见呐。”
程茉幽幽地转过脸：“其实我之前没告诉你，就那天晚上后来，我碰到陈琛了，是陈琛帮我把那个男生赶走了。”
宋冉：“那不挺好的嘛，英雄救美，挺身而出！”
程茉：“而且他还告诉那个男生，我们俩是那种那种关系。”程茉左右手各比了一个“赞”的手势，大拇指向下一压，交叠碰了碰。
“哦！”宋冉看明白了，一脸吃瓜笑地说，“那不更好了，强取豪夺，我的女孩我来守护！”
“好个嘚儿。”程茉垂着头，哀怨地说，“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说吗？”
宋冉摇了摇头。
“是因为，因为……”程茉不知道怎么告诉宋冉因为自己之前怕他喜欢自己特意在他面前说，她哥和她会把喜欢她的人打死，陈琛又怕她打死了人进了监狱，大黑没人照顾了所以才替她解围，而且还要跟宋冉解释大黑就是小区里的一只黑色流浪狗……
“反正，反正他觉得那是委屈他。”程茉长话短说，概括着说。
“和我那个。”程茉越说越气，“丢人吗？委屈吗？”
“……”
“什么眼光啊他！”
“没事啊宝贝，那咱们就不喜欢他了呗。”
“可是，可是。”程茉瘪着嘴，犹犹豫豫地说，“我觉得……我眼光挺好的。”音量到最后越来越小。
宋冉懂了，一经萌动的少女心发出去就收不回来了，她摸着程茉的脑袋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咱们要了解陈琛喜欢什么样的人呗！”
“可这怎么知道呢？”
说这话的当口，一名穿着薄校服外套的男生吊儿郎当地转着钥匙从俩人面前走过。
看到宋冉和程茉直勾勾的眼神，男生得意地抬了下下巴：“怎么，是不是觉得一日不见，皮哥我又帅了三分？”
刚说完这句话，小皮就觉得自己会被怼。
但谁知，宋冉只是轻轻曼曼地笑着，格外柔情地朝他招了招手：“小皮，过来。”
小皮插着裤兜，摇着身子靠过去：“干嘛？”
“当然是有好事儿。”
小皮不太相信，眯着眼睛问：“什么？”
宋冉一拍他的肩膀：“帮我问问陈琛。”
小皮没说话，只是倾着身子往窗外望了望。
宋冉又拍了他一下：“看什么呢你？”
“这也没有猪在天上飞啊，你怎么就知道上进了，还想找我问陈琛学习秘诀。”
……
忍着想把小皮打死的冲动，宋冉好声好气地说：“我是让你问问陈琛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小皮乐了，“哟”了一声：“不是，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帮谁打听啊？”
“当然是——”宋冉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旁边人猛地一拉，秒懂程茉的意思，十分讲义气地说，“帮我自己问。”
“你？？”小皮眉毛拧成了山路十八弯。
在宋冉理直气壮的目光下，小皮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得难看。
思忖着小皮离开之前颓然的脸色，程茉不太确定地问宋冉：“他靠谱吗？”
宋冉信誓旦旦地说：“这么点小事他要都办不好，我让他给你表演倒立吃屎。”
程茉皱了皱眉，摇头道：“还是算了，那个画面一定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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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琛哥。”小皮悠悠地唤了陈琛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长吁短叹，接连不断。
旁边人招魂似的叫了自己一声，就像照相机一样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又一声接着一声叹气。
陈琛很善解人意地“嗯”了一声。
“琛哥，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么帅啊？”
陈琛扫了一眼时间，语调淡然地说：“十个小时后。”
“真的吗？”小皮眼睛放起光来，“这么快啊？你怎么知道的？”
陈琛轻慢地用笔拨开了小皮放在他肩上的爪子，淡定地说：“到时候记得闭好眼睛，梦里，一切都有。”
……小皮无语地瘫倒在座位上。
“琛哥。”小皮想着宋冉的话，重振旗鼓，挠着耳朵，不太自然地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陈琛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小皮，目光里的审视意味很浓。
在听到陈琛尾音上扬地又一声“嗯”之下，小皮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
小皮知道，陈琛的意思是问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他耳朵里还回荡着宋冉那句斩钉截铁的“当然是帮我自己问啊”，犹豫了两秒，小皮摸着脖子狠下心说：“茉姐，茉姐让我问你的！”
闻言，陈琛淡淡地扯了下唇，向后一靠，视线不露痕迹地往后面扫了一眼。
教室后面，程茉正嘀嘀咕咕地跟宋冉说些什么，表情生动极了。
陈琛修长的指骨夹着一支笔，在木色桌面上慢条斯理地点了点，营造出指针转动般的声音。
就在小皮以为他不会开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陈琛的答案。
陈琛声音还是一贯的漫不经心，但说的话却让小皮惊掉大牙。
“傻呵呵，疯颠颠，嗓门要大，歪理一堆的。”
陈琛嘴里每蹦出来一个词，小皮眉头间挤的沟壑就更深了一点。
“兄弟，你这眼光……”小皮的眉毛皱得能夹死一堆苍蝇。
注意到陈琛冷冰冰的眸光，小皮的舌头在嘴巴里打了个转。
“——可真是太好了，独特！独一无二！”他讪讪而违心地夸赞道。
“嗯。”陈琛点了点头，似是很满意地翻开了书。
小皮正要离开位置，陈琛又叫住了他：“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