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轰隆”一声巨响!
铅黑色的云层闪过一道青白的电光,滚来震耳欲聋爆炸声。
苏厌反应太快,她扑过去,一手抢过烤翅,塞进嘴里,另一手拽着男人的领子,将他按倒在树下,食指抵上他的嘴唇,含糊道:“嘘。”
男人:“这是……”
苏厌露出看白痴的眼神,油乎乎一爪子把他的嘴捂得严严实实。
男人:“……”
苏厌眯起眼,仰头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盯着天空,眼里露出十二分的警觉和危险,如同下一秒就要暴起的凶兽。
……只是腮帮子被烤翅塞得鼓鼓囊囊,像只小仓鼠。
接着,愈发低沉的隆隆声由远及近,几乎在人头顶炸开。
苏厌伏下身子,快速把烤翅咽了下去,低声道:“没想到凌霄宗还养了蛟龙。”
男人的眼眸像是幽深的潭水。
苏厌指了指上方:“就在天上,蛟龙打架,不止一条。”
男人:“是雷。”
苏厌像只猫猫歪头:“?”
夏日的暴雨来得猛烈,他话音刚落,噼里啪啦的豆大雨点狠辣地打过茂密的树林,从稀疏到倾盆只是一瞬间,地上密密地溅起水花。
男人声音温沉:“下雨了。”
“下雨?”
无间深渊,深不见底,形如地狱,阳光落不进深渊,雷电雨雪亦然。
深渊底部漆黑酷寒。
除了黑暗,再无其他。
苏厌两手支在他身侧,仰着小脸望着天空。
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却长着一双清澈无辜的下垂眼,透亮的瞳仁倒映着无垠苍穹,里面藏着如星辰般的万点雨水。
湿润炽热的水滴扑在她脸上,打湿了她的发梢和睫毛。
破天荒的,显得极为乖巧。
男人两手插在她腋下,将她提溜起来,放在地上,而后折了一柄芭蕉叶。
谁知一转身,就被玲珑结拽了个趔趄,再一抬头,发现小瘸子冲到湖边蹲着,盯着湖面上千万点银波涟漪。
然后那小瘸子开始活蹦乱跳地踩水。
暴雨如注,只有一条好腿的苏厌在连接天地间的水幕中肆无忌惮地跳来跳去,自顾自玩得欢。
天地间铺天盖地的雨声却出奇静寂,天上是水,地上也是水,无穷大的镜面相互映照,仿佛偌大的世间只有她一人,红衣艳艳如火,如暴雨中肆意盛开的花。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数不尽的水花此起彼伏的跳跃,只觉得目不暇接。
她忍不住伸手去接。
头顶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闷响。
苏厌仰起头,天空被一柄巨大的芭蕉叶挡住了。
男人立在她身后,撑着芭蕉叶挡在她头顶:“淋雨伤口会发炎。”
苏厌垮着小脸道:“才不会,再过一天我的腿都要好了。”
她本要跳开,又突发奇想道:“等等。”
芭蕉叶尖被雨水压得低垂,淅淅沥沥落下水线,她歪头眯眼看了一会,凑近了,张口去接。
男人的手比她快一步,在上方拦住了,雨水在他掌心聚集,又从颀长漂亮的指缝里渗下。
“雨水不干净。”
苏厌不高兴了:“就连爹爹都不敢管我,我乐意玩什么就玩什么。”
男人想了一会:“那你看这个好不好玩?”
他从地上随手折了根挺立的草茎,在落雨的湖面上写起字来。
苏厌蹲下去看,或许是鲛人的天赋,那字竟然没有消失,而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它们留在了水面上。
苏厌问:“写的什么?”
“苏厌。”草茎轻轻点了点,点出一片涟漪,“这是你。”
苏厌“哦”了一声,来了兴致:“你快写个‘清虚仙君今日暴毙’给我看看。”
男人:“……”
他在‘苏厌’后面又写了三个字,点了点。
苏厌垮着脸:“清虚仙君四个字我还是认得的!你这写的什么?”
“风停渊。”男人低声道。
“……这是我。”
苏厌抬头看他。
暴雨,芭蕉,铅黑色的厚重云层,和男人低垂着的深邃如墨的长眸。
雨打芭蕉的响声连绵不绝,但芭蕉下却出奇的安静,静得像是能听见心跳。
他站得离她不近,芭蕉却打在她头顶。
大半身子都被淋湿了。
作者有话说:
炽炽有话说:还是按照惯例,系统显示修文不用回去看哦,都是修屏蔽词什么的=w=
推一下炽炽的预收嘿嘿嘿~
《重生后作精女配走上人生巅峰》
温嘉仪有个国宝级舞蹈家的早死亲妈,富可敌国还女儿奴的总裁爹,本以为自己人生会开了挂似的顺风顺水,谁知突然鬼迷心窍,喜欢上一个男人,为他散尽家财,百般听从,却被千夫所指,家破人亡,自己还落得惨死的下场。
死后,她才明白,自己只是书中的恶毒女配。
她对男主强取豪夺,衬托女主不争不抢。
她天赋异禀,却懒惰娇气,衬托女主勤苦好学。
她娇生惯养,却自私自利,衬托女主菩萨心肠。
……
她家积攒数百年的家族企业,只是男主事业的垫脚石。
重来一回,她该洗心革面,刻苦修炼,收敛脾气,善待他人……
狗屁!
害她惨死的人,怎么报复都不为过。
温嘉仪玩着八位数的翡翠手镯,斜倚在织锦躺椅上,居高临下看着被管家领进来,一身污垢,低声下气的男主,笑吟吟道:“想找我借钱,给重病的父亲治病?”
“……好说,就从给我当狗开始做起吧。”
*
温嘉仪记得,除了自己,上辈子还有不少原书受害者。
一不做二不休,她索性统统命人找来。
被男主夺走机遇的数学天才,她养。
被冤枉走上歧路的少年黑客,她养。
家世凄惨声名狼藉的吉他手,她养。
反正家里有的是钱orz。
原剧情在温嘉仪的金钱攻势下彻底崩坏。
曾经家破人亡的数学天才如今闻名海外,曾经无人管教锒铛入狱的少年成为计算机新秀,曾经落魄到在街头卖唱的吉他手成为顶流明星。
……
他们都不被天道眷顾。
她偏要他们高高在上,全踩在男主头上。
*
有这样一群人,他们被冤枉,被欺辱,被碾压,饱尝命运的恶意,走到人生的绝路。
然而,却有一个矜贵又骄纵的女孩,漫不经心伸出手,拉了他们一把。
他们问,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她却笑吟吟道,我什么都不要。
……
她什么都不要,所以他们把天下的一切都尽数奉上。
*
过了很久,他们才发现彼此的存在。
她是他们黑暗生命里唯一的光。
而她……到底他妈的救赎了多少人?!
【配角人设开文时会微调】
【1v1,HE,骄纵任性永不翻车的作精大小姐x被她救赎的卑微少年】
第6章 暑热
原本一场暴雨之后,盛夏的气温就陡升,再加上湖里的冰封阵法逐渐消退,大片大片的浮冰融化,让酷暑愈发无从抵挡。
无间深渊底部奇寒无比,常人难以存活,但苏厌从小在那长大,早已习惯,反而天气一热就受不了,像条干涸的咸鱼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
不可思议的是,冰雕似的男人居然一点儿也不怕热,身上还是冰凉的,像是这么多天都没解冻似的。
他在树荫下盘腿坐着,一身如霜雪般的白衣,阖目沉静,苍白的面容像是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斑驳的树影摇曳,冒着丝丝冷气儿。
苏厌原本是在离他极限远的地方躺着。
逐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逐渐趴在他身上。
……逐渐蹬鼻子上脸。
就在她自以为非常隐蔽地把滚烫热乎的小手贴上他的脖子。
风停渊睁开了眼:“做什么?”
苏厌啧了一声,捂住他的眼睛:“嘘嘘,快睡。”
他的睫毛扫过掌心。
竟然也是凉凉的。
风停渊:“……”
苏厌勉为其难地往旁边挪了一点点:“我觉得我可能走错地方了,这不是人间,这是地狱。”
风停渊道:“刚入伏。”
“格鲁鲁?”
“入伏,之后天气会更热。”
苏厌咒骂了一句,眼见风停渊又闭上眼打坐,烦躁地在他旁边拱来拱去。
半晌,风停渊听到“嗖嗖”的破空声,又一次睁开眼。
只见小魔女十分豪迈地骑在树上,屈着一条伤腿,红衣飞扬,张弓搭箭,瞄准太阳,一阵飞箭。
风停渊道:“又在做什么?”
苏厌意气风发:“射太阳!”
风停渊:“……”
苏厌怒道:“看着干嘛,快来帮我!”
风停渊:“做不到。”
苏厌道:“你怀疑我?!”
风停渊:“太阳离你很远。”
苏厌愤怒地瞪了一会太阳,眼睛痛得发酸,转头跃下,蛮横地抓着他的领子:“那你说怎么办?光说风凉话能让我更凉快一些吗!冰封的法术就不能给我来一个!”
风停渊:“我不会。”
“我不信!凭什么你不怕热!”
“心静。”
“狗屁!”
风停渊不说话了,眼不见心不烦地闭上眼。
下一刻,背后就热乎乎地贴上来一具身躯。
他眼睛瞬间睁大了,蹙眉道:“你做什么?”
苏厌像个树袋熊一样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他后背上,女孩的身体柔软得惊人,嘴里不依不饶道:“你管我!我给自己找点凉快。”
“你爹爹们没有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
“兽兽?”
“男人和女人之间不能亲密接触。”
“你又不是男人!”
苏厌说得大声而理直气壮。
一时间石破天惊,蝉鸣四起。
男人微微侧脸,露出刀削般挺括的鼻梁和绷紧的下颌,定格了半晌,启唇问道:“……我是什么?”
“你是鲛人。”
风停渊沉默了一会,反手要把她摘下来,谁知苏厌反而抱得更紧了,一副完全不把他当人看的架势,鼻息和纷乱的发丝蹭在他脖颈间,惹得人心烦意乱。
她一边撩火一边大言不惭:“你简直好小气!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风停渊言简意赅:“下去。”
苏厌手腕一翻,袖刀落入手心,抵在他喉咙上,笑眯眯道:“小鲛人,你就让我抱一下嘛,我不会亏待你的。”
也不知道演的是哪一出强取豪夺的戏码。
风停渊看也不看刀尖:“你若是真的热,就去水里泡着。”
苏厌眼睛一亮:“水里泡着就不热了吗?”
风停渊点头。
苏厌惯是个行动派,一把抓着他就往湖边跳去,一股脑地蹬掉自己的小黑靴,拽下袜子,扯掉大红的裙裾和黑色银纹的腰封,一身配饰叮叮当当丢了一路,露出纤细的手腕和足踝,踝上还系了个细细的银环。
就在她还要继续扯掉自己的雪白中衣时,被男人按住了手。
风停渊问:“你还要继续?”
苏厌简直不把他当外人。
不,苏厌根本就不把他当个人。
苏厌十分正经道:“我里面还穿了个肚兜。”
男人眉心跳了跳:“你就这么下水。”
苏厌十分不解:“那我衣服湿了怎么办?”
“没关系。”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她简直油盐不进,吃软不吃硬。
风停渊闭目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你穿着中衣下水会更凉快。”
鬼都不信。
苏厌信了!
她像个被哄骗的小孩子,露出让人愧疚的信任目光,喜笑颜开地拍了拍男人的肩:“早说嘛。”
因为玲珑结的缘故,男人就坐在湖畔,湖水静静拍打在他脚边。
风停渊问:“你爹爹……是什么样的人?”
苏厌泡在水里,果然清清凉凉舒坦到发丝儿和足尖,一舒坦,就心情大好,眼睛弯弯地答道:“你说的是哪个爹爹?”
“亲爹爹,我没见过就死了。”
“其他爹爹嘛,”苏厌掰手指道,“一个叫太阴。”
鬼王太阴,恶鬼出生,一统鬼蜮,炼化游魂为十万阴兵,擅长蛊毒巫术,心狠手辣,炮制阴鬼残害数万百姓。
“他很神秘,我从来没见过他的脸,也不爱说话,不太理我,但如果我一直待在其他爹爹那里没有去找他玩,他就会半夜放小鬼把我偷过去。”
——口嫌体正的大傲娇。
苏厌又竖起第二根手指:“一个叫赤皇。”
魔君赤皇,靠夺人金丹修为暴涨,以食人为癖,曾率魔军攻下幽州中州鄞州,放火屠城,老弱病残一律不留,当众架锅烧油残杀俘虏,灭绝人性,惨无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