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禁地里的无名湖。
“爹爹,虽然只有三天……我好像,有点想你了。”
……
她终于把自己折腾累了,高烧渐退,带着听不懂的呓语睡着了。
直到一夜将近,天光乍破,在禁地冰湖上投下一线稀薄的微光,林间风起,吹起白衣男人阖目打坐的云袍广袖。
女孩的声音在晨光中格外轻软。
“清虚仙君。”
男人下意识应道:“嗯?”
极寂静的风声。
他缓缓睁开眼。
女孩仍在酣睡,抱着他的一条胳膊,龙鳞完全褪去了,露出白皙柔软的皮肤,垂在眼睑上的睫毛被镀上一层圣洁纯净的金光。
她唇角衔着恬静的笑意,轻声道:“清虚仙君,你杀我父母,囚我爹娘,害我在深渊里三百年。”
“你说说,我该怎么杀你,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男人静静看着她,目光平静深邃。
而后,他转向远处天际破晓,闭上了眼。
*
苏厌睫毛颤了颤,幽幽转醒,浑身跟挨了打似的酸。
她怀里抱了根大树枝,男人则坐在玲珑结距离极限的地方,背影冷肃,似乎生怕沾上她一点。
苏厌:“……”
莫名有些不爽。
当然,如果他胆敢在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对自己动手动脚,她一定要杀了他。
但是,他居然可以无动于衷,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丢给她,就这么让她抱着树枝躺了一晚上。
鲛人是雌雄同体?
他其实是个瞎子?
……或者,他其实不行?
苏厌恶狠狠踹了他一脚:“喂。”
谁知男人居然身子歪了歪,下一刻抵着唇艰难地咳嗽起来。
苏厌疑惑地看着他,下一刻看到他苍白的脸色,捂着唇的颀长指缝里渗出殷红的血。
苏厌吓了一跳。
虽然她是有点火气没错,虽然她是踹了他一脚没错,但也不至于把人踹得吐血吧!
苏厌撇清关系:“你少讹我!你吐血是你自己吐血,可不是我干的。”
男人垂眸盯着自己沾血的手心,淡声道:“和你无关。”
苏厌警惕地看着他:“你要病死了?”
男人道:“无须担心。”
那“心”字还没落地,就听到小魔女立刻道:
“别死在我面前,怪晦气的。”
男人:“……”
他抬起系着玲珑结的手腕。
苏厌改口道:“加油,撑过明天再死。”
风向微微变了,从南风改了东风,刚好从男人吹向苏厌。
一股……无法言喻的微甜气味瞬间席卷了她的脑海。
是血味,但又不仅仅是血味。
苏厌神色突然变了。
男人慢条斯理地用白布帕子擦尽指尖的血,几缕被她抓乱的发丝垂在额前,被风吹得轻轻扬起,遮住了晦暗的眸光。
他轻抿的薄唇沾上血迹,突然在苏厌眼里变得如此醒目,如此……诱人。
那一刻的冲动甚至不亚于昨晚,苏厌居然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攥紧了裙角。
要知道,她其中一个爹——赤皇魔君最喜人肉,不仅吃修士的金丹,还要把修士洗白白下锅当肉吃,可以说是恶贯满盈臭名远扬。
就因为赤皇喜欢吃人肉,所以苏厌刚断奶,就把珍藏多年谁碰谁死的人肉干喂给苏厌。
谁知苏厌讨厌人肉的气味,在赤皇慈爱地注视中,奶团子兴高采烈地抱着肉干,嗷呜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全吐了出来。
……从此,伤透了赤皇老父亲的心。
然而男人却不一样。
他闻上去,竟然很好吃。
那种强烈的……想要按倒他,掐住他的下巴,将他唇角的血迹狠狠舔掉的冲动,瞬间攥住了苏厌的心神。
男人感觉到苏厌强烈的目光,微微抬眸。
苏厌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
男人平静道:“饿了?”
作者有话说:
嗯,想吃你。
炽炽有话说:宝贝们推一下我的预收~~
《被穿书后和死对头HE了》
上官令月睁开眼,发现自己变成原仙门的一个小婢女。
她这才知道,自己是一本仙侠文里的女主。
穿书者带着剧本和系统,穿进她的身体,准备完成系统任务,和反派大魔王HE。
她拥有的一切,都是穿书者的金手指。
穿书者还要用她的身体,和无恶不作的魔头苟合,将她生活了一辈子的仙门视同草芥,任人践踏。
冰天雪地中,上官令月站在自己曾经的屋外,冷风穿心。
屋内,穿书者和系统设苦肉计欺骗师尊,偷走仙门的无妄灵玉,送给反派魔头。
风急雪骤,有人在她身后撑起了伞。
上官令月回头,看见从前她最讨厌的死对头,低头在风雪里对她笑:“你是谁的婢女,站在这做什么?知道有好戏看了?”
她目瞪口呆,看着死对头一脚踹开大门,抢走无妄灵玉。
满仙门长老向他施压,他满不在乎,笑着扬长而出。
擦肩而过时,他将灵玉不动声色塞进她手里。
风急雪骤,男人食指抵唇,狭长眼尾撩人地勾起,嗓音蛊魅带笑:“帮我藏好,嗯?”
*
穿书者手握剧本和系统金手指,本以为自己为所欲为。
谁知原女主偏偏有个死对头,嚣张任性的大少爷祝长卿,上古九尾神族血脉,身份尊贵,不可或缺。
三千仙门谁都不能动他,还得捧着他,纵着他,忍着他。
她穿书以后,祝长卿简直变本加厉,狂妄肆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时不时横插一脚,踹翻她苦心经营布好的局面,揭穿她举刀自残的苦情戏,让她像个自导自演的跳梁小丑,连师尊和未婚夫,看她的眼神都透着几分困惑。
穿书者恨得牙痒。
原主怎么就惹上这么个混世魔王!
*
祝长卿有个喜欢了数十年的人。
可她嫌他风流,嫌他狂妄,嫌他轻浮,嫌他骄纵。
她就要和大师兄订婚了,却从未回头看他一眼。
直到有一天,天道干涉,系统换魂。
剑灵认不出来,测魂石验不出来,上到师尊,下到她的未婚夫,都只道她是神魂受损,心性大变。
他却将目光投向风雪里单薄的背影。
朝思暮想的人,藏在心底的人,本以为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月亮一样清冷的人。
……
认出来只需要遥遥一眼。
*
【拿着剧本能怎样,系统帮你又如何?】
【天道站在我这边。】
1.天道亲女儿x暗恋她多年骄傲又自卑的九尾神族
2.女主原身天下第一美,会夺回自己的身体。
3.和师兄的婚约会解,师兄拿着追不到老婆的火葬场剧本。
第5章 暴雨
苏厌颇为少见地心虚了。
她又没见过鲛人,怎么会知道鲛人这么合她胃口?
但是吃掉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是她在人间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不太像恶人行径,倒像是个变态。
苏厌的人生信条一贯是:恶人可以,变态不行。
她摸了摸鼻子:“我饿了。”
说完,她十分刻意地挪开目光。
用行动表明:杀人可以,吃人不行。
正好,几只五彩斑斓的灵鸟从远处群山翩然而至,起起伏伏,发出悦耳的鸣叫。
苏厌眼睛一亮:“吃的来了!”
男人:“那是……”
苏厌哪管那是什么,已经单腿蹦开了,长发灵巧地起起落落,背影像个无害的小兔子。
男人被玲珑结牵着,无可奈何地跟在后面。
苏厌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吹针,看起来甚至像个玩具,立在石头上,找了个角度,眯起眼,轻轻一吹。
两只灵鸟一声惨叫都没发出,直接翻身掉了下来。
一针二鸟!
苏厌跳起来:“不愧是我!”
她丝毫没有瘸子的自觉,又一蹦一跳地去捡,男人亦步亦趋地跟着,苏厌将那两只鸟拎起来打量了一番,毛色艳丽,肉质紧实,汁水丰美大胸脯。
好鸟!
鸟腿上用黄铜小管捆着什么东西,苏厌随手扯掉,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张信纸。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是凌霄宗的信鸟。”
苏厌恍然大悟,低头看去。
男人:“拿反了。”
苏厌立刻将信纸翻了过来。
“上下反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将信纸转了一百八十度。
“……”
“我又不认字!”苏厌气呼呼地把信纸塞在男人手里,颐指气使,“给我念!”
男人:“这信上的内容与你无关,你为何要看?”
“谁说与我无关?!”
苏厌凑过去,理直气壮道:“别以为我不懂,我还是认得四个字的!”
她用手指点着那四个字:“清,虚,仙,君。是不是?对不对?”
虽然她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但为了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清虚仙君”四个字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男人念道:“长留暴动,恐生变故,清虚仙君?——勿。”
苏厌:“说人话。”
“长留峰是凌霄宗十八门之一,出了长留峰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门主请求清虚仙君帮忙,被长老所拒。”
“他要请清虚仙君帮忙,为什么不直接给清虚仙君写信。”
男人淡淡道:“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给他写信。”
“只有长老才知道清虚仙君在哪?”
“长老也不知道。”
“那谁知道?”
“凌霄宗宗主。”
“我有了个详尽的计划。”苏厌拳头一拍手心,“我去找宗主,严刑拷打他,让他说出清虚仙君在哪,然后就去取仙君的人头,报仇雪恨!”
“宗主在哪?”
苏厌道:“我先抓到一个长老,严刑拷打他,让他说出宗主在哪。”
“长老在哪?”
苏厌道:“我先抓到一个凌霄宗弟子,严刑拷打……”
男人道:“详尽?”
苏厌恼怒道:“你这么能耐,你说说怎么杀清虚仙君?你若是能帮我杀了他,你欠我的命我就跟你一笔勾销。”
男人目光复杂,顿了顿又道,“你知道清虚仙君什么样子吗?”
苏厌竖起一根手指:“这不重要,听好了,我爹爹说过,清虚仙君长得十分显眼,总是御剑飞在天上,所到之处横尸遍野,就他一个站着的,八百里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
“除此以外,我十分确定,他长相魁梧彪悍,青面獠牙,双目血红,头大如斗。”
“他是人类。”
“丑陋的人类。”
男人沉默了,半晌道:“你知道清虚仙君叫什么吗?”
“叫清虚。”
“……”男人欲言又止,“清虚是他的号。”
“什么东西?”
“清虚仙君是广为人知的号,除此以外他还有字,和名。”
这次轮到苏厌沉默了:“我爹爹可没提过这个,一个人三名字,臭矫情。”
她歪头想了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拍了拍男人的肩:“没关系,我不需要知道他叫什么,他只需要知道我叫苏厌,是要把他大卸八块剁了喂狗的,命中注定的劫。”
男人垂睫看着她:“苏厌。”
声音低沉清冽,酥酥麻麻地灌进耳朵里。
林间风声乍起,海浪一般碧绿的树冠此起彼伏地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微暗的光透过林间的树叶,在男人清挺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眉峰眼形俊朗而锋锐,如出鞘利剑,却又被长而浓密的睫毛半遮半掩,添上几笔柔和。
低眸专注的目光,总是莫名生出几分深情的味道。
苏厌摸了摸发热的耳朵,转过脸,下手用力拔掉灵鸟尾巴的毛。
她从前想要在人间霸占一大片山头,分给她的鬼王爹魔君爹和妖尊爹。
现在突然间,还想要一片湖。
养一只漂亮的鲛人。
*
烤鸟十分成功。
外酥里嫩,皮薄肉厚,一咬爆汁。
无间深渊里的妖魔都长得奇形怪状,譬如那六眼豪猪,不仅背上长刺,肉里也长刺,而且还煮不烂,吃起来像干柴。
比起来,凌霄宗灵鸟简直就是天上美味。
苏厌吃了一只半,男人吃了半只,吃得不紧不慢,苏厌都吃完了,他还剩一只烤翅。
他吃起东西来十分斯文好看,让苏厌吃了一嘴油的烤鸟,他一丁点也没沾上脏,甚至挟着肉的手指都是干净的。
苏厌坐在他面前,托着腮,一边看一边想,脆弱的小鲛人吃饭这么慢,要是长在深渊里指定饿死。
男人抬眼看见她直勾勾的眼神,以为她吃了一只半还不够,还想抢他的烤翅,于是递过来道:“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