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契约婚姻——九州大人【完结】
时间:2023-02-23 12:01:39

  伍叔走前偷偷向乐善传经,说的煞有其事。
  乐善听得咧开嘴笑,“叔讲得好有经验,咋不给我找个婶儿呢?”
  “叔单身,叔骄傲!”伍叔白她一人,背着手离开。
  乐善再回去时,时仲正在屋里帮时父洗脸刷牙,时父乖乖地任他摆弄,眼睛没有焦距,像个木偶娃娃。
  时仲耐心地忙着,没有发现身后乐善正倚在门框上看他,直到他将父亲打理好送上床休息,转身准备出去倒水时才忽然发现她。
  “姐,有事吗?”时仲端着水盆停在那儿。
  乐善顺势让开路,见他没什么异样,心中那点担心没了,安慰道:“扫大街那个……虽然不算啥好活,但总归算是份工作,咱先过去占住坑,等以后再找机会换好的。”
  时仲点头,“我懂的,姐。”
  乐善看着他倒完水回来,又说既然事情解决了,以后就不用再拘着时父在屋里,出太阳的时候可以带出来晒晒暖,说不定能对他的情况有帮助。
  时仲再次点了点头,脸上乖巧得让人心疼。
  乐善不免又叮嘱上一句,“过两天那边报到,我跟你一块去看看。”不然不太放心。
  时仲抿起笑,“好的,谢谢姐。”
  乐善不在意地摆摆手,想说的都说完了,跟他道声晚安,回屋洗洗睡了。
  睡到半夜,床上一直昏睡的乐母突然醒了,弄出的动静惊醒乐善。
  她赶紧爬起来拉开灯,问母亲是要上厕所,还是渴了想喝水。
  乐母精神头很好,先让乐善扶她上了回厕所,然后跟她说:“妈想喝红糖水,你爸跟我认识那天,话都不会讲,只拼命给我倒红糖水,害得我跑了好几趟厕所,差点丢人。”
  话说得很嫌弃,语气中却是毫不遮掩的回念和甜蜜。
  “还有你哥,小时候也最喜欢喝这个……”
  在乐母的叙说中,乐善察觉到什么,红着眼眶将红糖从橱柜里找出来,用煤炉子上一直热着的水冲了一碗红糖水。
  乐母捧着碗一点点嘬饮,喝完后满足地舒口气,那些陈年往事也讲得差不多了。
  她指使乐善把她压箱底的那套衣裳拿出来,那是当年她嫁给丈夫时穿过的,她想穿着走。
  “妈,你别吓我!”乐善满脸恐慌,眼泪控制不住地冒出来,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乐母很坦然地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笑着催她:“有啥好怕的,快点去,妈想自己穿,不麻烦你们。”
  乐善哽咽着翻箱倒柜,将那身样式老旧却保存得很好的青布衣裳找出来,亲眼看着母亲动作灵活地穿上,再也不能欺骗自己。
  母亲这样分明是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
  乐母穿好后仔细抚了抚衣服皱褶,又给自己梳起两条辫子,系上两条蓝手绢,对着小圆镜子照了照,感觉不太满意。
  乐善眼泪汪汪地递上雪花膏和胭脂盒,得到母亲赞赏的一眼,再哭着给她烧了两根火柴棍。
  乐母就用这些东西给自己描眉画眼化了一个简单的妆,仿若还是当年的二八少女一般,美美地欣赏片刻,重新躺到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腰间,闭起眼睛,一脸安详。
  乐善心里咯噔一下,不敢上前查看,愣在那儿呜呜哭起来。
  这时候乐母突然又睁开了眼睛,很无奈道:“哭啥呢,觉都让你哭没了,妈还没死,真死了你得记住把妈跟你爸你哥埋一块。”
  乐善破涕为笑,只顾得庆幸她还好好的,并没有细想她后面话里的深意。
  “好了,别哭了,快睡吧,妈就是之前睡多了,半夜起来活动活动。”乐母说完再次闭上眼,胸口微微起伏。
  乐善发现这一点,以为是自己吓自己,赶紧擦了擦泪灭灯躺下,盯着黑暗中床那边很久,人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第二天五六点的时候,外面不知谁家养的大公鸡嗷嗷打鸣,把下半夜睡得很不安稳的乐善吵醒,下意识爬起来摸了下床上人的手,感觉还是温热的才放心。
  但随后她的身形就僵住了,因为那手虽然还算温热,但并没有脉搏的跳动。
  乐母备受病痛折磨许久,身上早已瘦骨嶙峋,手上更是没多少肉,一层皮下凸出的青筋很明显,脉搏也很好摸,可乐善刚才抚过她手腕,没感觉到一点点跳动。
  乐善脸色瞬间煞白,颤抖着试了试母亲鼻息,鼻息已经没了,继而不死心地趴到她胸口上倾听,没听到一点声响,最终不得不接受一件事实。
  她的母亲,她的妈妈,终究还是离她而去了。
  “妈,妈啊——”
  晨光微熹的早上,乐家平房里传出一声悲痛的哭泣。
  许多起得早的邻居探头朝声源望去,大概猜到了什么,纷纷摇头叹气。
  隔着一间屋子的时仲听到动静,初时迷茫一瞬,突然睁大眼睛,立即下床往乐母屋子里冲。
  那屋里亮着灯,他一眼看到乐善正趴在乐母身上失声痛哭,而乐母神态安详地躺在那里,脸上泛青,无知无觉,显然是已经走了。
  “姐……”时仲上前轻轻拍了拍乐善的背。
  乐善抬头露出通红的双眼,看到他猛地扑到他怀里,搂住他的腰埋头痛哭道:“时仲,我妈走了,以后就剩我一个人了呜。”
  时仲向后踉跄一步,拼命稳住后便感到腰上的布料被泪水润湿,滚烫得心狠狠揪了一下。
  他情不自禁地跟着流泪,试着摸上她毛茸茸的头顶,慢慢摩挲着安抚。
  “伯母走了,你还有我。姐,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两人正抱着哭成泪人时,梅婆婆倒腾着小脚匆匆赶到,看到屋里的情形,大腿一拍提醒:“都啥时候了,别光顾着哭,快点操办起来呀!”
  在她之后,其他准备帮忙的邻居紧随而至,后面陆陆续续地还不断有人过来。
  大伙知道两个小年轻经事少,没指望他们能干什么,直接把与乐家走得近且是乐父战友的伍叔请过来主持大局。
  乐善并不知道,她母亲早与伍叔谈论到身后事,要求一切简办,并像乐父乐大哥当初一样火化,骨灰和他们埋一块,不用多占地方。
  这些全都是伍叔来操办的,有空的邻居在一旁帮忙,全程不需要乐善多插手。
  她也没那个精力,单是哭灵哀悼就用光了她所有的心神,根本无暇他顾。
  时仲一直陪在她身边,如同真的女婿那样为乐母披麻戴孝,最后摔盆时还是他帮乐善摔的。
  期间时父暴露出来,大家却都没怎么注意到他,等发现的时候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只知道时家那边只剩这一个长辈,人还傻傻的,便被乐善接到乐家养老。
  看到时仲给乐母送了终的份上,众人对此都没什么异议,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个孩子都是孝顺的。
  可惜乐母命薄,享不了太多这样的福。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呜写得我眼泪汪汪的,感觉自己太感性了,以前和同事去看电影,别人都面无表情,就我眼泪哗哗地流,还要被他们笑话╭(╯^╰)╮
 
 
第9章 走出
  丧事简办,只花了三天时间。
  第一天设灵堂通知亲朋好友,第二天招待来客哀悼逝者,第三天乐母的遗体被送往火葬场化为骨灰。
  因为乐母想和丈夫儿子合葬,乐善拿回母亲骨灰盒后,还向民政部门提交了一份家属请入烈士陵园的合葬申请。
  乐父和乐大哥的骨灰当初是放在一块的,现在再加上乐母的也不占地方,想来上头会同意这个请求。
  在这事上,乐善只提交了申请,后面都是伍叔去跑的,在有消息之前,骨灰盒先放在家里。
  乐善为此搬去母亲原本的房间,把自己住的中间那屋设置成灵堂,里面放上长桌,桌上摆着三块灵牌和一坛骨灰,后面的墙上挂着三张半身黑白相,用黑木框框着,外头包着白布纸花。
  爸妈和大哥虽然不在了,但他们永远活在她心中,以后她想他们了,可以来这里看看,跟他们说说话。
  乐善神色哀伤,望着烛光下三人留存在相片中的音容笑貌,目露追忆和怀念。
  时仲这时敲了敲门进来,端着碗稀饭劝道:“姐,你已经两三天没好好吃顿饭了,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啊,快喝些粥吧。”
  乐善摇了摇头,“我喝不下,你先放着。”
  时仲坚持递过来,难得强硬地把碗和勺塞到她手里,“伯母肯定希望你好好的,姐忍心叫她失望吗?”
  乐善端着粥碗,暖暖的热度仿佛直达心底,让她冰冷死寂的心脏怦地一下,重新恢复跳动,再次回到人间。
  “好,我吃!”
  一碗大米熬的稀粥,量和温度都刚刚好,吃下去后令人精神舒缓,身心舒坦。
  时仲看她吃完,不禁松口气。
  “姐,人死不能复生,你多节哀,不要辜负伯母的期待,伤到自己身体。”
  乐善收拾好心情,点头道:“谢谢,我懂的,这几天麻烦你了,时叔还好吗?”
  时仲点头说好。
  其实这三天来他也没帮多少忙,大都是伍叔带着邻居们操办的,他只需要看着点乐善和自己父亲就行了。
  乐善这段时间一直浑噩恍惚,但也不是没有记忆,那些好心人的帮助,她都一一记在了心上。
  尤其是伍叔,大恩不言谢,以后有机会她再报答。
  还有时仲……
  乐善看了看眼前也有几分憔悴的大男孩,想起一件事,赶紧问道:“你工作去报到了没?不会被家里这事耽搁了吧?”
  “没呢,正好是明天。”时仲觉得时间刚好错开,不然只能推迟去报到了。
  乐善一听便道明天陪他过去。
  时仲担心这样会耽误她的工作时间,连忙摇头说不用。
  乐善:“没事的,咱们去早点,好像环卫工上班都挺早,等把你送过去,我再回来,肯定赶得上。”
  她主要是想过去看看情况,别让他因为身份问题再被人欺负了,顺带再瞧瞧他的工作环境怎么样。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考虑。
  “你去做环卫工人了,时叔该怎么办?放他一个人在家行吗?”
  乐善在想要不要找个人帮忙照顾一段时间,就像之前在医院请护工那样。
  结果时仲没同意,说自己工作时间灵活,多往家跑几趟就行了,不用再另外请人。
  乐善觉得这样会很辛苦,可时父那个样子,估计时仲也不放心把他交给别人。
  “那先试几天,不行别逞强,到时从咱们院里找人,不怕不靠谱。”
  怎么说都是一个厂里的同事章 家属,互相知根知底的,真出点什么事,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谁敢耍坏心思啊。
  时仲应了,收回她吃完的碗去洗刷。
  乐善多少有点汗颜,自从他来后,家里就像多了个田螺姑娘,她都很少动手了。
  翌日一早,伍叔趁上班前过来一趟,专门看乐善的,瞧见她已经缓过来了,欣慰道:“你这两天可把叔吓着了,逝去的人已经逝去,咱们活着的总得多往后看。”
  “叔,对不住,让您操劳一场,还要担心我。”乐善一脸的不好意思。
  伍叔摆了摆手,“没事,你们好好的就行。”
  说完告辞,人匆匆来又匆匆走。
  乐善收拾一下,也和时仲紧跟着出门。
  环卫的活目前归执法大队管,他们现在要去的就是那里。
  时父暂时被他们放在家里,等时仲工作的地方确定,之后他会时不时回来看看,毕竟他那工作时间自由度很高,只要任务完成,别人也不能一直盯着他干。
  执法大队办公室在市中心,两人坐公交车去用了不到一刻钟,到地方发现那里已经人来人往,看起来还挺繁忙。
  乐善先找个人问环卫工报到的地方在哪儿,之后便带着时仲直接过去。
  管着环卫工的是个中年老大叔,简单看了看时仲的身份证明,给开出一张单子,让他们去领制服和工具,明天凌晨三点半在大队门前集合,四点开始上工。
  乐善听了皱眉:“这也起太早了,要干到什么时候?”
  如果一直干到下午,甚至晚上,那是把人当驴使啊,肯定会吃不消的。
  何况时仲的身体素质还那么差。
  环卫小领导瞥了她一眼,说早班就得起这么早,从凌晨四点开始,到中午十二点结束,晚班则是下午两点到晚上十点,选后面的人多,选前面的人少,时仲作为新来的,还是改造的重点对象,他不做早班谁做。
  “早班挺好的,就早班吧。”时仲没有异议。
  他想着早上乐善可以帮忙看顾下父亲,上午他偶尔回去一趟,等到中午下班之后,时间就完全是他的了,可以边照顾父亲边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晚上还不耽误休息。
  乐善不赞同,“怎么不耽误了,除非你睡早点,不然起那么早,你还正长个呢,睡不饱容易长不高。”
  时仲默默对比一下两人的身高,决定之后调整作息,晚上睡早点,保证睡眠时间充足。
  两人告别环卫小领导,拿着单子去后勤科领了制服和打扫工具。
  打扫工具没什么意外就是些扫帚簸箕之类,制服则是一件马甲和裤子,都是蓝工布做的,粗糙耐造不怕脏,而且宽宽大大,冬天也能套在衣服外面。
  乐善检查一遍,做工还可以,打算拿回家洗了烘干再穿。
  时仲回去后积极接过这个活,让她快点去上班。
  乐善看时间差不多了,立马飞奔过去,赶在上工铃响前一刻成功签到。
  签完第一件事是销假,由于事出有因,请的三天假倒是没扣工资,就是如果她还想月底评先进分子,必须得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多多努力,超过其他人的工作量。
  于是下午时,工友以及主管他们发现母丧请假归来的乐同志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疯狂加快速度,搞得其他人都下意识紧张起来,比平时多完成不少。
  “乐同志这是化悲痛为力量啊,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主管感叹,语气中满是赞扬。
  黑皮听到不愤,他也不是没努力过,怎么没见主管表扬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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