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富察皇后面前得瑟,趾高气扬惟妙惟肖就是一个无耻小人的模样的宫人面无表情的点头应了下来,随后慢慢的退了出去。
唉,自己也不想操这份心呀,只是今天是毓敏的大喜日子,必须得万无一失,好在好她依旧很安分,就是这个知道的太多,还随时可能会翻供还活着到底还是不安稳的。
轻飘飘的将擦过手的帕子甩到一边的弘历眼中带上了杀意,大喜的日子见血到底不好,且容她再多活两日吧!
嘴角轻扬的弘历满是悲悯的这么想着,自觉自己实在太过于宽容了,竟然能允许必死之人多活两天呢,没法子,自己就是这么好的人。
在心里把自己好一顿夸赞的弘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随后慢慢的走了出去,严肃激动的表情不亚于他当日登基时。
这份激动在看见那从红毯上慢慢走来的高佳毓敏时达到了顶峰,今日天空作美,万里无云的天空蔚蓝无垠,配上那红墙琉璃瓦的宫墙更是熠熠生辉的夺目又耀眼。
在这份自带古朴韵味的背景中,穿着繁复奢华的吉服慢慢走来的高佳毓敏压下了所有的绚烂,一切美好都成为了她的衬托品。
“这一声皇后的吉服真是再衬你不过了。”已经迫不及待的弘历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下台阶,拉起高佳毓敏的手,侧头冲着她满是欣赏如此说道。
高佳毓敏反手握着他的手,随着他一起慢慢的走上台阶,笑容浅浅,很是矜持。
弘历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完全是因为今日上了浓厚的妆容又慎重打扮了一番,顾忌着场合才笑得这么矜持的。
想着不免又是一乐,高佳毓敏抛了个疑惑的眼神,弘历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就是看到这么好看的毓敏,所以就高兴的想笑了。”
我怎么觉得这话很像你心虚之下的敷衍之词啊?
“怎么可能?你看我这么真诚的赞美你,你怎么能把我想的那么坏呢?我的心都受伤了。”弘历嬉皮笑脸的说着油滑的话,眼里含着能够暖化人心的深情。
高佳毓敏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探究的看着对方,弘历顿时严肃的说道:“我们之间的信任去哪了?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你这样子活脱脱的就是欲盖弥彰。
“我本来就没有。”弘历委屈的不行的说着。
是吗,我不信。
离得近的宫人们听着二人的窃窃私语,不,应该说一方是使的眼色,另一方则是轻而易举的就知道她心中所想,能有这样的了解,足以证明皇上对皇后的深情。
站在高佳毓敏身边的弘历笑得温柔极了,精致的丹凤眼中是一览无余的喜悦,喜气洋洋的不像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帝王,倒像是寻常的娶到心爱之人的男子。
温柔又真诚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受到迷惑,升起诸如皇上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很好相处之类的异想天开的想法,而不知不觉的放松了警惕,干了蠢事。
其他人有这样的烦恼,高无庸绝对没有,跟着弘历身边的他亲眼见证着满脸柔情的哄好了高佳主子的皇上,脸上带着笑的走入了冷宫之中。
不管冷宫原先是什么模样的,如今都已经不愧冷宫之名了,四周长出的杂草,腐朽的建筑,在夜晚就更显阴冷了。
“还以为还要几日才能见到你的。”早已经在等候着的富察皇后冷冷的讥笑道:“真是够迫不及待的。”
识趣的高无庸沉默不语在一旁点起了灯,把自己当成柱子一样的站在一边。
弘历也不嫌弃冷宫的凳子缺胳膊少腿的,挑了看着个还不错的,坐下之后无辜的说道:“斩草除根而已,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眼睛微弯,嘴角上扬,看着可亲的弘历再温和不过的说出了这样冰冷的话,就是富察皇后这个深知她本性的人都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自知今日是逃不过的她也不废话,直接的询问了自己最关心的地方,那就是富察家如何?
被富察皇后目光炯炯地盯着的弘历也不恼,慢慢悠悠地说道:“富察马武,李荣保等人已经被摘了顶戴花翎,赶出皇宫了,不过朕自来不爱连坐之举,比起其他都养成了纨绔子弟的勋贵人家,富察家皆是麒麟儿啊!
如此人才,朕当然不会闲置。”
当得知自己的伯父,阿玛等亲近的长辈受此侮辱,富察皇后的手都攥紧了,后知道大家还有启复的希望,才长松了一口气。
弘历见富察皇后放松下来之后,催促着说道“你想知道的,朕都已经告诉你了,快把你知道的都写下来吧。”
在富察皇后面前铺好纸张的高无庸随后将笔递到她的手中,白白的宣纸反射出柔柔的光芒,在烛火下更显细腻。
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笔的富察皇后:“皇上,会给富察家启复的希望,对吧!”
弘历不以为然的说道:“当然了,朕可是皇帝,一言九鼎,你这么配合,朕当然不会亏待你,之所以处置了富察马武和李荣保他们也不过是为了给众人看的,你看他们就没被抄家流放。
朕发誓对富察家的下一代绝没有任何的偏见。”
见弘历说的如此信誓旦旦的富察皇后,这才陆陆续续地写下了这些年她收集的皇太后的罪证。
一连写上了好几张纸,有皇太后本人亲手犯下的罪孽,也有她身边的宫人奉她的命令做的,也有宫人仗着她的威名做的。
弘历将这些罪证上上下下的看了几遍之后,欣赏的说道:“朕就知道,你可是最贴心的有心人了。”
说完,捏着这些墨迹未干的证据便离开了,此时天空中星星稀疏,乌云遮住了月亮。
走在这静静的宫廷之中的弘历也被这万籁俱静的气氛给弄得有些感伤:“到底朕和富察氏夫妻一场,总有情分在,你去安排富察家的几个男丁做个小官,免得没了下场。”
高无庸试探的问道:“皇上,给他们安排什么官职呢?”
望着天边的星子,弘历声音轻缓地说道:“东郊大营那边是新建了个武器库吗,想来差些看守的人,把他们塞去就行。”
弘历话说的清楚,高无庸却不敢等闲视之,在此之前,富察家的子嗣要不就走了门路的做御前侍卫,要不是自己足够出色上阵杀敌,总而言之就是大家都是天之骄子,所以不说盛气凌人,但也是自由一份骄傲在的。
如今沦落为看武器库的小官,正七品,再差一点就是不入流的吏,就问这样的天差地别,谁能够平衡的了。
看着弘历满是悲悯的面容,再想着他在那位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高无庸心里一个激灵,担忧的说道:“刚才皇上已经…发过誓了的。”
可您这样子实在不像是心里没偏见的样子呀,弘历目露惊愕的说道:“太阳晚上升起了吗?”
这…没有啊!
既然没有,那你怎么会相信皇帝的誓言呢?
第149章
这富察家在富察皇后兴风作浪的时候可是表示了支持的, 几代人在禁卫军里的经营,让他们有了禁卫军世家的美名, 多了不起呀, 这时候不把他们贬谪干净,打散了,自己晚上还能睡得安稳吗?
都已经把他们那么如此了, 还把他们当成重臣来倚重, 你看我脑袋里有水吗。
至于富察家一家的孩子都很是出众,笑话, 他是天子,这天底下哪个有才华的人不渴望货与帝王家呀, 人才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当然了,他的保证是很真心的呀,你看他不都没有把他们全部都杀掉了吗?而且还让他们有赖以为生的官职,已经这么心胸宽广了,很对不起被他榨干了最后一滴油水的富察皇后。
理直气壮的弘历转手就把这些证据让人抄录几份的送到了皇太后手里,病体沉疴的皇太后现在还没睡呢,一见到那些东西就知道这是皇帝的警告了。
没心肝的畜牲……
受害者心中骂骂咧咧, 面上还得强颜欢笑地说道:“哀家病重只想安心静养,以后让皇后别来请安了,吵吵闹闹的闹的哀家头疼。”
啥, 不用请安了,被天降的好消息砸晕的高佳毓敏又惊又喜的点了点头, 虽然皇太后之前也没拿她咋的, 但谁喜欢热脸贴冷屁股呢。
美滋滋的高佳毓敏脑袋一晃一晃的, 那兴奋劲弘历看了都略带无奈的说道:“至于这么高兴吗?”
高佳毓敏欢快的说道:“至于, 怎么不至于, 要给皇太后请安,那得先率领着六宫嫔妃同去,其她嫔妃来的早,我也不可能就让她们干等着吧!”
“那就等着呀,万事随你的心意,她们能够见你一面都已经是她们的荣幸了。”面对高佳毓敏的烦恼弘历理所应当的说道:“寻常人想见皇后一面,都是上辈子祖坟冒了青烟了,她们能够日日得见,就该荣幸万分了,你是尊他们是卑,何至于你去迁就她们呀?”
这话说的实在是霸道又蛮不讲理,但怎么说呢,谁能不喜欢被无脑偏爱呢,高佳毓敏脸上的笑容更甚。
欢愉的仿佛身后自带粉红色的小花,一个劲儿的嘿嘿的傻笑着,弘历一看就知道,高佳毓敏因为自己的话而满心甜蜜,却没有想要按照自己说的话要办的意思。
哪怕她已经有了任意妄为的资本,却还是一直的克制着自己的欲望。这样清冷干净的她在这以浑浊为底色的宫殿里才像是一汪清泉一样的干净动人。
高佳毓敏高兴过后,就把这几句闲话抛在了脑后,弘历却暗戳戳的准备完成高佳毓敏的心愿。
当然不是说直接改了请安的时间,那样太麻烦了,直接把人解决了,一切不都解决了吗?
毕竟给皇后请安是一直都有的惯例,位分低的来的早些,位分高的姗姗来迟,这其中住的偏远又没有轿辇可用的宫妃更得一大早的赶早。
这已经是约定俗成了的事情,再改就显得小题大做了,毕竟请安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说轻了是皇后自己做主的小事,说重了这就是礼仪问题,如此干脆利落的把人解决了,所有的矛盾就都能消弭于无形。
朕可真聪明,弘历在生死边缘也走一趟,也明白了,比起坐拥美色的日子,他更想和高佳毓敏两个人在一起,便是不做什么,心里都是暖的,所以其她人就可以消失了。
那样宫里就只剩下自己和毓敏,没有旁的人在那里碍眼了,真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心里美滋滋的夸耀了自己一波英明神武的弘历搂着高佳毓敏沉沉的睡了过去,睡去时,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容。
先是皇帝遇刺,一度被下了死亡通知,其余等人都已经决定拥立新君了,结果皇帝又好好的活了过来,随后一顿嘎嘎乱杀,把这皇宫杀的嫔妃只剩下小猫三两只了。
见此情况,乌拉那拉氏心中胆寒的同时,也不免生出得意之情,原以为到了绝境,没想到峰回路转,自己当时因为身受重伤的缘故,完全没来得及掺和选立新君的事情里,清清白白的又有了救驾之功,弘历必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的。
毕竟薄情寡义的帝王,又怎么能够抵挡得住全心全意的真心呢,没有什么比以命相救更能表达出自己的心意。
“打扮的轻巧些,这些华贵的首饰不必再用了。”心中暗暗得意,只觉得前途光明的乌拉那拉氏欣赏着镜中的自己:“这唇脂也不必用了。”
本就白嫩的肌肤抹上细粉之后更是白皙,没有用过唇脂的唇瓣唇色稍浅,明艳大方中带着一丝虚弱的模样,惑人心弦。
乌拉那拉氏很是满意的点头,志得意满的朝高佳毓敏所在的储秀宫而去,储秀宫作为皇帝最爱之人的居所,虽然因为高佳毓敏的审美偏向于清雅,但细节处也隐隐可见其中的底蕴和奢靡。
真好啊!目光流连在储秀宫上的乌拉那拉氏眼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贪婪和野心勃勃,那过于浓厚的欲望,让她本来明媚的笑容都显得庸俗了许多。
更有个观爱走清雅路线,总是要穿着素色衣裳的高佳毓敏在一边,更是成了艳俗的代表。
自己的毓敏就是这么的优秀,下了朝就朝储秀宫而来的弘历扶起了高佳毓敏,冲着乌拉那拉氏一笑。
清贵的面庞上这一抹细微的笑容更显特殊,得到示好的乌拉那拉氏羞涩的垂眸,实则用眼角余光注意着高佳毓敏的表情。
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回馈,高佳毓敏完全没注意弘历有什么不对劲,毕竟弘历对着人时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温柔又深情的样子,在自己面前倒更像个幼稚鬼。
高佳毓敏拉着弘历的手就坐在了上位,让乌拉那拉氏无形的炫耀都扑了个空,不过很快乌拉那拉氏就没心思因为这点小事而憋闷了,因为有宫人来报废后死了。
诚然富察皇后现在是个罪大恶极的罪人,正是因此,所以弘历专门派人看守着她,这样的重要犯人不明不白的死了。
中毒而亡,就是要杀人灭口还是怎么的,又惊又怒的弘历狠狠地拍了拍桌子:“这满宫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那么多人眼睛瞎了不成?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间就死了?”
“还是中毒而亡,谁给她带去的毒药,这污糟的东西又是怎么能够被带进宫的?”
越说越气的弘历怀疑的目光看着众人,先声夺人的他倒打一耙的伎俩使的很好,剩下的几名宫妃都是人人自危的。
乌拉那拉氏悚然一惊,因为弘历已经将怀疑的目光定格在了她的身上,阴沉沉的问道:“娴妃,此事和你有无关系,如今你要说了,那么念在你事先坦白,朕可以选择能轻判。”
乌拉那拉氏只觉得自己堪比窦娥了,富察氏一个废后,不说有仇没有,她就是想让她死,大可以等这趟风头过后,没人关注的时候再弄死她的,何必在这风口浪尖上的动手。
无助的辩解着的她诚惶诚恐的模样,让那明媚的眉眼间又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风情,弘历却是更加失望的说道:“既然你说没有,又何必支支吾吾的给不出切实的证据来呢?
或者你让朕派人去搜宫,那就能证明你的清白无暇了。”
乌拉那拉氏给了人证的,就是自己贴身的宫女,能证明这些日子她都在休养身体,弘历却看都不看,摆明了不相信这个人证。
还以一副胡搅蛮缠的口吻,非要她拿出切实的证据来,这世界哪有那么多摆在那里正正好的证据来给自己正名!
搜宫就更不行了,谁手里还没有这样见不得人的能帮自己解忧的好药呢,左右为难的乌拉那拉氏被弘历这么一折腾,直接成了嫌疑最大的存在。
还不等乌拉那拉氏把事情往回里圆呢,弘历已经失望地说道:“朕坚信你的清白无辜,这才主动问话,就希望能够在大动干戈之前就证明了你的清白,没想到,是朕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