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失重感传来,随后,整个人直接扑倒在了地上,手中的木盆直接翻倒在地。
元笙笙赶忙跨步过去,一手托着他的脖颈,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扶起身。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将木匣子放在这的。”
待尹清站稳了身子,她又拉起了他的手,翻来覆去的检查。
“手痛不痛?”
他手很好看,掌心宽大,指节突出,只是这触手的冰凉还是让她惊了一下。
但幸好,手掌并没有破皮。
“那胳膊呢?”
“腿呢?腿痛吗?”
只是一瞬,昨晚那股熟悉的燥热又涌了上来,带着燎原之势,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
眼看着就要到那不该之处,他慌忙紧紧抓住了这两只不安分的小手,随即哑声道:“我,没事。”
说完再也不理会此人,径直走进了屋子里。
元笙笙拾起来地上的木匣子,跟着也进了屋子。
“对不起,别气了,我保证,下回再也不乱放东西,害你绊倒了。”
“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
但不管元笙笙如何赔不是,那双好看的眼睛始终不曾向她的方向转来。
他在厨房进进出出的,仗着眼睛看不到,竟然全然没有把她当做一回事。
最后,元笙笙实在是气不过,直接三步并两步站到他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随后眼疾手快地将藏剑簪插进了他的发间。
她做完当即退后一步,抱肘欣赏,眉宇间全是得意之ʝƨɢ*色。
果然不出她所料,
这木头簪子与冷着脸的尹清,很是相配。
“是什么?”尹清开口,说着抬手伸到发间摸索着。
“簪子,上次答应了做给你的簪子。”
“给我的?”尹清又问了一遍。
“嗯,那不然,我还能给谁?”
她这人虽喜欢做簪子,却倒也不是要上赶着给人做。
尹清将木簪拿在了手里,指尖来回在簪子上摩挲。
“是木头做的,上面那一截截的雕的是竹子的纹路。”
君子竹,曾经是她最喜欢的造型,可这个世界好似没有这种说法,也没有什么象征着君子的‘岁寒三友’。
但幸好,尹清也没有问为何要做个竹子的。
“喏,你按着这里。”
尹清感觉到元笙笙的靠近,那只小手带着滚烫的温热抚了上来。
它引着他的手,摸到了簪柄上那颗凸起的小圆点。
“以后,只要按住这里,单手往外一拔,便能抽出来一把小剑。”
“但要小心,这小剑的头我磨的很是锋利,别被伤着。”
元笙笙说完,叉着腰,得意的笑。
这可不仅仅是个藏剑簪子,她约莫着也是女尊世界的唯一一个,毕竟这里的男子带簪,女子插花。
男人使剑的更是不多。
簪子油亮顺滑,她刷了桐油,耐用还防蛀。
当真是越看越满意。
“你.....为何要送我,一把剑簪子?”
她,竟当真不在意他这双染过鲜血的手吗?
“送你防身啊。”
“你不怕吗?”
“怕什么?怕你吗?为什么要怕,你又不会杀我。”元笙笙脱口而出。
但她随后又想到,她们二人说到底非亲非故,好似也没有什么不杀她的理由。
“你不会是想杀我吧?”
“不.....不会。”
此生都不会。
“那就好,而且,话说回来,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这拿剑本不是一件坏事,别人之所以在意,不过是你的剑锋对准了他们。”
“但既然知道你的剑不会指着我,还会保护我,一想到这里,我便不怕了。”
“毕竟剑杀人,亦能护人。”
元笙笙讲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尹清,却没想到他却垂下眼帘,转身就去了厨房。
她,
这是又说错话了吗?
.......
“哇,宿主,几日不见,你这是终于想通,准备找夫郎了吗?”
“?没有啊。”
“可我怎么瞧着,你怎么处处撩人?”
“......”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
“你在人家身上摸来摸去的时候。”
“.......”
***
厨房里,尹清对着灶台,鼻头微红,眼里盛满了晶莹。
那困扰自己的梦魇,只因为她短短的几句话就都被击的粉碎。
“别人会怕是因为你的剑锋指向别人,但这剑,原本就可以杀人,也可以护人。”
“你又不杀我,我为何要怕?”
自从眼睛看不见以来,他不是没跌倒过。在师父面前那样的狼狈,他也不曾在意,
只是刚才那一刻他莫名的就是不想在她面前出丑。
哭也不行。
他将手中的木头簪子靠近鼻尖闻了闻,一阵独属于木头的香气扑来。
她不仅不怕他,还送了这能够用来防身的簪子。
“那便给我吧。”
“将自己给我吧。”
画地为牢,
这个他自己为自己设下的牢笼,怕是再也逃不出去了。
尹清重新摸索着将簪子插入发间。
心中悄然下了决定。
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尹清就敲开了林水家的门。
如澜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来开门。
尹清还不等他开口便问:“你可知谭家那位小公子,都喜欢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对别人:“无趣,无妨,用不着。”
对元笙笙:“我....没事。”结结巴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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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新做的衣裳很是俊俏
时气闷热,还未过申时,天就阴沉的发黑,元笙笙抬头望了望,头顶乌云滚动。
估摸着待会怕是要下雨。
今日便是她在码头做工的最后一日了,林水早早地便说要买些下酒菜,带回去好好地庆祝庆祝。
那位神秘的公子豪气,只是给的定金就足以她买上一辆摊车。
有了这摊车,她便可以摆摊卖簪子了。
不过,
这定做簪子之事的确处处都透漏着诡异,让她的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妥。
三日前,那名唤作若柳的小厮果真如约找上门来,还带着一封信与一小袋银钱。
“这便是我们公子所交代的图纸,小姐看了应当就明白了,如若我们公子提的这些要求,您都有把握做到的话,便可收下这定金。”
她接过信,拆开看了看。
簪子的图纸并不复杂,要做的簪子有三支,一支是棋子,一支是山茶花,还有一件是水仙。
随后她又打开了叠好的一张纸。
信中只寥寥几字,但提要求却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尤其这条,做簪子之时,务必请空手而来,并且未做完前不得回家,也不得接触他人。
做簪子就做簪子,为何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虽然察觉到了不对,但她思索犹豫了半晌,还是应下了这回事,
因为他给的真的.....
实在太多了。
元笙笙一打开若柳双手奉上的那只小钱袋,立刻被里面的金灿灿的光差点闪瞎了眼。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话说的还是一点都没错。
果然,元笙笙和林水买完下酒菜刚刚离开酒坊,
这天上的豆大的雨珠就落了下来。
所幸,她们二人一早就穿上了蓑衣,戴上了斗笠,撑着黄纸伞就朝着家里快步走回去。
雨越下愈大,元笙笙踏过两家间那片相邻的小水塘之时,才发现池子里已经长了很多半开的荷花了。
雨滴砸在荷叶上,围着边边打了个圈圈,随后接二连三地滚进了荷塘。
元笙笙收起油纸伞,与林水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她接过如澜递过来的干净的布巾,稍稍抬眸,便看见了一身白衣端坐在桌子前的尹清。
他手捧着一碗凉茶。
面前的小筐里装着几个嫩莲蓬。
今日的尹清与她平日的打扮很是不同。
他舍弃了一贯的暗色衣物,罕见地换上了白衣,一改往日将头发束起的利落装扮,半披着发。
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上,轻柔覆着一根白纱。
额间,有几根顽皮的头发散落下来,垂在两侧,
整个人宛若谪仙般飘然。
“笙笙,你今日要吃那种酒?”林水的叫声从隔间传来的,但却无人回应。
“笙笙?”
“元笙笙?”
“嗯,什么?”
“我是问你今晚要吃哪种酒。”
“雪花吧,纯生也行。”
林水弯下腰,在柜子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笙笙所说的什么雪花。
雪花酒?
她好似怎的未曾听说过。
这元笙笙,脑子莫不是糊涂了?
她直起身子往外看了一眼后,正要开口说话,但看见她和尹清在细说着什么。
随即,她蹲下身子,从里面随手拿了一坛。
是胡麻酒。
这胡麻酒,也叫巨胜子酒,由赎麻子煮熟后加生姜与龙脑薄荷一同酿制而成,最是消暑,时下饮一杯,极为应景,很是不错。
外间,直到笙笙落座,她的头都一直垂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为何不敢直视尹清。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只要看上一眼,心就像被烫到一般的不舒服。
“外头热吗?”
尹清嗓音淡淡地开口问。
“还....还好。”
他摸到了她杯子的边缘,然后提起茶壶沏了杯,放在她面前。
“吃盏凉茶消暑。”
“多....多谢。”
幸好,尹清眼睛看不到。
元笙笙轻轻呼出一口热气,随即用手当做小扇子在脸颊处轻轻扇着,
她捧起杯子,将凉茶一口饮尽后将手放在脸颊上,试图消散这股子热气。
奇怪,明明也吃了凉茶,为何这脸上的热却还是降不下去?
没办法,一身白衣覆着白眼纱打扮的尹清极美,美到只是匆匆瞧了一眼,都叫她心惊的程度。
况且,她方才一定是疯了,
心里怎么会对尹清有了那种想法。
她想到这,抬眸偷偷瞥了他一眼,然后迅速地将视线收了回来,
像个做了坏事心虚的小孩子。
虽说这尹清的年纪是比原身要大,可当初他伤痕累累出现在她眼前,她便对他只有心疼。
之后,知晓了他的不易,更是将他当做弟弟来疼惜的。
怎么现在,她竟是生了别样的心思。
不对劲,很是不对劲。
她这一定是被系统影响了,都怪它不该日日里念叨着让她夫郎,说着什么撩人的话。
元笙笙摇摇头,把刚刚头脑一热,从而生出来的荒谬想法赶了出去。
不过......
元笙笙掰着莲蓬,又悄悄抬头看了一眼。ʝƨɢ*
他,
应当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吧。
殊不知,她此刻窥看的尹清正端起杯盏,唇角微微扬起,
他听到了,
她心如鼓擂的声响。
***
一顿饭,吃的元笙笙是如坐针毡,平常不感觉尹清身上是擦了什么,
这会子,怎么这样的香。
这种味道像是木头同月季的融合到了一起。
甚至连她最喜欢的笋子的香气都盖过了。
不由分说地硬是往她鼻孔里钻。
很是霸道。
好不容易挨到了饭毕,她连忙起身收拾碗筷。
没曾想却被如澜一把子按住,
“天已经黑了,就麻烦笙笙送送尹清回去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但她还是回了一句:“好。”
元笙笙一手提着灯笼,一手举着伞。
她同尹清肩膀挨到了一起,一起躲在伞下。
那香气更浓了,风轻轻吹过,带起了尹清的长发,发稍拂过她的脸。
雨滴落在伞面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一如她的心。
她一直将他送进了里屋。
离别时,
她正撑伞要走,却尹清被叫住。
“我,今日新换的衣衫可好看?”他开口。
“好,好看。”
元笙笙抬起伞面,尹清就这样站在屋檐下,一手放在胸前,一手背在身后。
微风撩起了他的乌发和眼纱的系带,
一双薄唇微红。
确实,好看。
好看到让人浮想联翩。
作者有话说:
胡麻酒消暑作用,来自《山家清供》,
如澜:“请叫我古今磕CP第一人。”
林水:“吃哪种酒?”
元笙笙:“眼前这杯酒。” 这是可以说的吗?(小声)开窍了,但好像没有完全开窍.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