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吐了口气, 拍了拍床沿, 示意他坐下, 见他不动, 她弯了弯唇,扬起了笑脸,拉了拉他的手,待他坐下,动了动身体上前抱住了他,脑袋轻轻放在他的肩上,眼睛盯着床里侧的床帐,缓缓开口。
“宋凉夜,我不是不理你,是想让你知道,你要学会爱惜你自己的身体,饿了要吃饭,冷了要加衣,受伤了要看大夫要吃药。”
“你在这世上再也不是一个人,会有人担心你,会有人牵挂你,会希望你好好的。”
“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我想和你一起白头到老,我想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不受病痛,不受伤痛。”
“你愿意答应我吗?”
林轻烟声音轻轻的,却含着万分真挚,这也的确是她心中所想,在这个世界上,宋凉夜是她最重要的人,连薛氏和林父也比不上他在她心目中的分量。
她希望他能学会珍重自己。
宋凉夜听到响在耳畔的这番话,犹如千金重,像闪电一样劈进他的脑海,不断地回荡盘旋。身体也僵硬的如一块石头,根本不能动弹。
好半晌反应过来,发现眼睛涩疼的厉害,他悄悄抬手揉了揉,喉间似堵了一团棉絮,难受地上下滚了滚,但他还记得没回答她的话。
愿意,他当然愿意答应她。
无论是一起到白头,还是她说的要爱惜自己,他都立马想答应。
他从没去想过他在她心里的分量,他想,只要有一席之地,哪怕是一个角落,他已经会隐隐的欢喜。她的家人那么多,他怎会妄想和她的亲人比个高低?
却没想到她说他是她最重要的人,这样的奢望,是真实的吗?他真希望这一切都不是幻听。
但她的话那样轻柔,却掷地有声,在这狭窄的四方拔步床上,显得尤为郑重,他是愿意相信的。
自己在她心中,比想象中更重要。
闭了闭眼,压下胸腔中翻涌奔腾的情绪,再睁开时眼底已猩红一片,抱着她的双臂缓缓收紧了些,暗哑的嗓音终于挤出了几个字:“轻轻,我答应你。”
林轻烟把搁在他肩上的脑袋换了个方向,脸朝向宋凉夜,视线里出现了一只红耳垂,像樱桃一样挂在耳朵上,耳垂上还有一颗殷红的耳垂痣,这场景,还真是不知如何形容了,只能说十分诱人犯罪。
她当即无话可说,再也不想说多说一句话,微微挪动脑袋向前凑近,试探地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自觉不过瘾,含住了那颗红艳艳的樱桃,就这样用唇齿细细摩挲。
空气再次静谧下来,却不再是凝滞,而是带着一份微妙的旖旎,四周的温度节节攀高,两人都觉得有点热,但谁也没心思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林轻烟在他的耳垂上咬了一个小小的牙齿印,捧着他的脸颊,寻到他的嘴唇就印了上去,双唇相碰时,才真实地感受到对彼此的想念。
原来,宋凉夜也是想她的呀。
气氛暧昧地浮动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让人心悸,偶尔还有一声微微的喘息,男人带着女人的后背渐渐倒在床上,你上我下,头脑逐渐混沌起来,再也无法再思考其他。
良久,林轻烟脸憋得通红,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微微使劲,两人稍稍分开,她偏过头去呼吸新鲜空气,胸口上下起伏,嘴唇水润润的,已经红的充血,杏儿眼里含着水,已是动情的模样。
宋凉夜看着她这副甜香四溢的模样,本就紊乱的心脏,更是跳个不停,幽深的眸光如暗夜中行走在森林里的狼,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侵略性再也掩饰不住。
他低头想再次锁住那柔软的唇瓣,被女人瞪着眼睛挡住,“宋凉ʝƨɢ*夜,歇会儿,喘不过气了。”嗓音都似涂了蜂蜜,甜的让人耳朵发软。
宋凉夜翻身仰躺在她旁边,盯着上方的床帐,逐渐平复躁动的心。
过了一会,林轻烟侧身看着他,提议道:“宋凉夜,要不你别走了,洗漱了就在这里睡吧,明日天亮之前出府就行。”
宋凉夜也侧过头看她,嘴角轻轻划出一个小小的幅度,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
待两人都洗漱好,清清爽爽地上了床,宋凉夜还换上了空间里准备的寝衣,他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给林轻烟。
林轻烟好奇接过来,自然而然地数了数,整整一千两,她又数了一遍,这数额让她不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宋凉夜,这么多银票,哪来的呀?”声音里满是激动,好大一笔银子。
“赚来的。”
“银子这么好赚的吗?你何时去赚的?”
“来京城的这段时日。”
“啊,我怎么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她放下银票揪住他的袖子,仔细询问。
宋凉夜踟蹰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在他的内心,是不想让她知道的。可看女人不问出来不罢休的架势,他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有个组织,领任务,完成就能拿钱。”
“什么任务?”林轻烟一头雾水,这么高的酬劳,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营生。
他犹豫一瞬,抿了抿唇:“杀人。”
林轻烟惊了,靠近一点,急切问道:“杀谁?”
“不知道,不认识,会给画像和详细信息。”他摇摇头。
“这,这,你接了几次任务了?受伤了吗?”边说边寻摸他的身体,发现没有填新伤才松了口气。
再次摇摇头:“三次,没有受伤。”
她坐在床上,一脸担忧对他道:“你别再去了,很危险,这种组织一般都有大人物做后台的,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况且,这种钱,咱们不赚,那些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了银钱去杀他们,不可取。”
宋凉夜想说,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只要有人出钱买那人的命,那他就活不成了。
但他还是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
林轻烟又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把银票放进了空间,这才吹灭了房间的烛火躺下睡觉。
一室昏暗静谧,林轻烟抱着宋凉夜入睡,手搭在他劲瘦的腰身上,耳朵贴在他胸膛,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宋凉夜,晚安。”
——
第二日林轻烟睡醒起来,已是日上三竿,旁边已经没有了温度,宋凉夜啥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坐起来慢慢穿衣,向外面喊道:“冷香。”
冷香立马推门进来,见小姐起床穿衣了,连忙上前帮忙穿最外面的厚衣裳,暖玉也端了盆热水进来,洗漱完,又上来早饭,有粥,有小食,和几样开胃小菜。
“小姐今儿要出去吗?”暖玉站在一旁问。
“不出去。”既然宋凉夜都能进来,她还出去干嘛,反正母亲也不会答应她出去,她还懒得费那嘴皮子央求。
吃完早饭,本想就在院子里逛逛,再看会书,没想到薛氏旁边的大丫鬟春柳就过来了,后面还跟了一溜串的人,粗粗一看也有十几人,浩浩荡荡地进来了。
林轻烟就站在院子里,春柳一进来就看见了她,蹲身行礼:“四小姐,这是夫人命奴婢带来的十几个丫头,其中四个二等丫头,四个三等丫头,还有两个放在小厨房,其余地您可自行分配。”
随着她的话音,就有不同的丫鬟站出来行礼,个个都长得水灵灵的,有的年纪还比较小,大的可能与冷香暖玉一般大,小的看着就十岁左右。
林轻烟真的佩服薛氏的行动力,这么快就选了十几个人过来,她点点头,待春柳走了,便吩咐了边上的冷香暖玉先带她们去后罩房安置,收拾好了再来上工。
下午,所有丫鬟都出来干活了,大家各司其职,把烟柳院打理的井井有条。
人一多,明显感觉到院子里都热闹了几分,不过也没人敢大声嬉笑说话,特别是林轻烟在书房看书的时候,整个烟柳院都静悄悄的。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几日,林轻烟整日都待在院子里不出去,除了去世安苑走一趟,陪薛氏说说话,现在就连晚饭都不去那里吃了。
日子过的安逸宁静,上午睡到自然醒,下午看书练字,累了就去园子里看花赏景,林府后院的花园子她也去看过两回,那里不仅有各种花草,还有亭台水榭,假山流水,若不是又下了两场雪,天气太冷,她估计能天天都去转悠。
林轻烟还去厨房找来了一些瓜果蔬菜的种子种在了空间里的后院地里,包括开满花的前院,寻了一些空余的土地都种上了,哪怕一些边边角角都给撒了些小葱、香菜、薄荷种子。
令人没想到的是,不过才几日功夫,有些易活的菜种竟然都冒出了一点嫩芽,这样的情形,又让她得知了一个空间的用法。
原来这空间与外面的季节根本不相关,无论外面是什么季节,空间永远都是不变的,就像现在是冬日,空间里也可以种菜,且生长速度还比外界的快。
或许,空间里根本就没有春夏秋冬。
林轻烟也不管那么多,反正只要可以种东西就行。
因为看到了这个结果,她还为了腾出更多的地,拔了一些月季花,种上了一些姜和小米椒。作为无辣不欢的人,恨不得顿顿都有辣椒,若是这些小米椒长起来了,那不得直实现小米椒自由?
林轻烟这几日一有空都在空间里忙活着种地了,期间林安莲来找了她一回,她连接待都没接待,直接让冷香说她头疼需要休息给打发了。
在林府住了小半个月,她也见到了那位生了儿子的金姨娘,比薛氏年轻,再加上保养,一身细皮嫩肉,看着像还不到三十。
长得也貌美,还很会打扮,并没有收拾得妖妖娆娆,说话还很和气,在薛氏面前伏低做小很老实,弯得下腰沉得住气,看不出什么不对劲,若是不知情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位的心思可大着呢。
之前还没见过她的时候,林轻烟还以为金姨娘是个外露张扬的人,说三句话定有两句都带着阴阳怪气,仗着三少爷与主母作对,在其他姨娘面前也是趾高气昂,处处树敌。
但这个女人与她想象的完全不同,逢人就笑,出口的话处处得体,对主母恭敬有加,与其他姨娘姐妹相称,对她这个嫡女也是关心居多,真的看不出她藏着别的心思。
这样的人,是林轻烟最不想接触的一类人,她们的心思很深,处处周到妥帖,找不出一点把柄。
平日里一副笑模样,放得下姿态和身段,有了龃龉和委屈从不摆在明面上,但背地里只要一找到机会就毫不犹豫出手至对方于死地,就像时刻跟在你身后的一条毒蛇。
还不如和那些外放张扬,嚣张跋扈,一点火脾气就炸的人相处起来轻松。
金姨娘处处不露马脚,显示自己没外心,但她最大的破绽就是在教导儿子上,林博艺她也见过几面了,尽管才六岁,她也不得不说,是个优秀的小孩。
学业上进刻苦,刮风下雨一节课不拉,夫子经常夸赞有加,规矩礼仪样样不差,说话不害羞怯场,性格不急不躁。听说最近还请了武师傅,天不亮就要起来练武。
为这个,还提前搬去了前院,单独住了一个院子。而金姨娘也不心疼孩子,主动为儿子收拾行李,送去了前院。
照这样养下去,真不比她的嫡亲大哥二哥差了。
若不是不合时宜,她都要感叹一句,真不愧是首辅,朝廷高官,找的女人都这样聪明能干,随便一个姨娘都能有这样的谋略心智,更遑论世家大族的当家主母。
这要是把这些女人放在现代,那还不得是光芒四射,大放异彩的事业女性?
只困在这一方后宅,真的是可惜了。
第69章 坦白
又过了几日, 守在外面的二等丫头蓝衣进来禀报世安苑的人来请小姐过去。林轻烟正在书房调画料颜色,她准备将从宣城到京城一路过来看到的美景都画下来, 这也是一段奇特的经历。
这段时间, 她也算是与这些丫鬟熟悉了,蓝衣是个话很多的丫头,平日里最是喜欢满府跑的结识其他院子的小姐妹, 然后从她们口中听得一些各家院子的私房笑料。
她不仅自己去听, 还回来讲给烟柳院的丫鬟们,有次被屋里的林轻烟听见了,就叫她进来说给她听,打那以后,蓝衣知道自家小姐爱听这些,只要打听到什么一星半点的八卦,都来说给林轻烟。
还真别说,有了这个小喇叭ʝƨɢ*在, 她知道了不少林府众人的事情, 什么大少爷院子里的秋姨娘最爱吃的是豆沙糕,一个月里有十天半月都要点这道点心。
二少爷院子里的兰姨娘不得二少爷欢心,几月都不去她屋里一次,整日不出门半步, 生怕受府中下人的笑话。
二少夫人日日在院子里练剑,有时二少爷回来还和她一起提剑比划,两人看着恩爱无比,羡煞旁人。
各种有用的没用的信息, 林轻烟了解了不少, 她也从中筛选一些有意思的记下, 说不准有朝一日就能在无意间用上。
冷香对蓝衣的行为看在眼里, 倒是不反对她包打听的行为,但也严厉警告过蓝衣,外面的消息可以带回来,烟柳院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透露,特别是关于小姐的。
蓝衣性子机灵,连连点头保证。
其余三个二等丫鬟红衣,轻衣,彩衣,都各自有自己的特性,林轻烟根据她们的性格,分别分配红衣去管理库房,轻衣管理几个三等丫头和洒扫婆子日常工作,彩衣管理小厨房一日的吃食。
这几个丫头只在有空的时候才来她身边站岗,一般贴身服侍她的主要还是两个大丫鬟冷香和暖玉。
且她本身也不是事多的主,一天也没什么需要吩咐的,所以这些丫头个个都感到很幸运地被分到她身边做事。
林轻烟听到了蓝衣的禀告,知道是薛氏找她过去可能有事,于是放下手中的画笔,带着冷香就出了门,看着蓝衣那眼巴巴的眼神,她也同意让她跟上了。
出门前,暖玉还给她披上了兔毛斗篷,包了手炉让她拿着在路上暖手,当真是虽在过冬,却是一点也不冷。
到了世安苑,进门果然就看见薛氏在上首等着了,自从回府,她日日都要来这里报道,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无论是环境摆设,还是茶水的味道,还是服侍薛氏的几个贴身丫鬟,她都看顺眼了。
还有那个总是站在薛氏身后的田嬷嬷,听说那是薛氏在娘家时就伺候她的老人了,嫁人时也把她带过来了,主仆两人都已相处几十年了,感情自然是深厚,薛氏对她很是信任。
可以说对现在林府的人,她最熟悉的就是薛氏了,其次就是经常一起来正院坐坐,说说话的两位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