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也没再强求,倒也真没无聊到非看她光着才行。
他拿过旁边药水,用棉签往里边蘸了蘸,然后开始给她后背红肿的地方涂抹。
方灼内衣带早在之前在车里的时候就被他弄开了,一路上都松散的有点奇怪,几次她都害怕内衣从里边脱落出来。去重新将扣子系上的话,外边穿的一层一层的,又有点困难。
药水贴到皮肤上刚开始有点疼,但是后边就清清凉凉挺舒服的。
毕竟没有破皮,就算是疼其实也还是能忍。
“我还是建议你把吊带也脱了,然后去换件衣服穿,因为这药水弄到衣服上估计不好洗。”沈煜给人擦完药一并又给了一个善意的忠告。
“那我去换件衣服。”方灼就那样拎着衣服,捂着前胸,转身离开了盥洗区往卧室去了。说她听话吧,她就是不脱。说她不听话吧,她去换衣服了。
方灼换好衣服再出来,沈煜已经在厨房忙活起来。他刚刚在网上下单的食材也已经送了过来,简单的一些青菜,排骨,鸡蛋,还有面条。
“你准备下面条吗?”方灼凑到跟前询问。
沈煜也没看人,回了个嗯。
“我要不要帮你洗下青菜?”方灼开始没头苍蝇似的在沈煜旁边乱转,抓了两下青菜又看到了旁边的鸡蛋,又问:“鸡蛋打碗里怎么样?”
“这些排骨要开水烫一下吗?”
“要不我先滚一些开水吧?”
“等下煮面是直接用开水还是用凉水?”
“你买的面在哪儿呢?”
沈煜懒着嗓音,然后将手里的东西冲方灼抬了抬:“在我手里。”
方灼:“......”
沈煜见人今天兴致还挺高,不像昨天,恹恹儿的,跟他欺负她了似的。不过想到这里,沈煜似乎想到自己昨天好像确实是弄她了,在旅游区的那间办公室,是有点过分。
把人弄哭了。
想到这里他啧了一声,觉得自己有点混蛋。
见人兴致高,就派了个活,“把青菜洗了。”
“哦。”方灼撸了撸袖子,然后将青菜一颗一颗摘了摘,放到盆子里开始接水冲洗。
方灼洗完青菜没了事情干,就立在旁边看沈煜做饭。
样子看上去有点百无聊赖。
沈煜中途赶了两次人,都没将人赶出去。
一次出去了,过了没两分钟人又转着圈回来了。他索性也没再吭声。
面快煮好的时候,沈煜用勺子盛了一点汤,然后送到半弓着身趴在灶台上的方灼嘴边,“尝尝咸淡。”
方灼凑过去将勺子里的汤喝掉,认真的品了品,“有点淡了,再放点盐吧。”
沈煜又放了点盐。
然后捣腾了一个多小时,做了一锅面,做好了,就是面似乎下的有点多。
沈煜一人盛了一碗后,锅里还有不少。
方灼端着碗扒拉了一口,吃着碗里的,又看了眼锅里的,然后跟沈煜说:“没事,应该吃得完,我等下可以再吃一碗。”
“......”沈煜终于没能忍住哼笑出声,抬手揉了一把人的头发,“行,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一顿饭吃的很安逸,很和谐,很满足。
大概有多久没这么好好的在家里吃一顿做的饭了?方灼想了想,好久好久了。她似乎天生就不是做饭的料,刚去美国的时候因为忙,外卖吃到吐。想自己做着吃,但是又不会,每次都翻车,每次翻车都会想到沈煜。
之后索性就没再做过。
一直都是吃外边的。
快餐,外卖。
然后慢慢的,想到他的次数真的变少了。
但是一次看国内的社会新闻报道说沈家一对父子吵架,动手过程中一死一重伤。重伤的在临北第一人民医院的ICU病房,依旧昏迷没醒。临北只有一家姓沈的。她想到了沈煜,一整晚没有睡,第二天就立马动身回了国。
那是她七年间唯一的一次回国。
没人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打车一路冲进了医院的ICU病房,见到了患者才发现,不是沈煜。
但是的确是沈家的人。
只是她不怎么认识。
然后从旁边人的口中才知道,当时沈煜根本就没在国内。在法国谈合作案。
那次方灼在临北一中门口的拉面馆吃了一碗拉面,然后当天晚上又回去了。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方灼后背疼,晚上是侧着躺在床上的。
沈煜今晚没去医院,早早的过来也躺到了床上,手里翻着手机看。
方灼背对着他。
这是第一次两人意识清醒的躺在一张床上,以往都是方灼自己。
想想她也不过刚来没两天。
床很大,方灼几乎挨着另一边的床边,中间跟沈煜拉开了一米不止。她睡不着,不为别的,她好像是吃撑了。
她不应该这么早躺在床上,应该消化一下再睡。
她翻了个身,看到了认真看手机的沈煜。又翻了个身,转了回去。接着坐了起来。
“睡不着?”沈煜终于被她的动静打扰到,撩起眼皮看她。
“嗯,我想做下运动再睡,”方灼说着看过沈煜,像是诚挚的邀请:“你想不想?”方灼印象中他也吃了不少。
沈煜:“......”
沈煜睨着人玩味的看了眼,扯唇浅笑,自言自语似的来了句:“留学回来的就是不一样。”好的学了,坏的貌似也没少学。
方灼见人没那个意思,索性自己翻身下床,穿上拖鞋往外边走。她记得自己带过来一根跳绳,就是不知道放哪儿了,她开始满客厅的乱翻乱找,最后在电视柜里找到了。
几分钟后,沈煜就听到了从外边客厅传过来的腾腾腾的砸地声。
放下手机出去看,然后看见人在跳绳。
“你要跳吗?我刚刚吃的太多了,需要消化一下。”方灼跳的喘着粗气,额头都已经渗出了汗。
沈煜:“......”
还真的是,运动!
“不跳,你跳吧!”他冷淡的丢下几个字重新回了卧室。
然后躺到床上深出了口气,啧了一声。
方灼跳绳跳了一身汗回来的时候沈煜已经睡着了,是那种疲累到一定程度自然的入睡,手机都还在手里。
方灼走过去帮他将手机拿开,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转过身的时候手腕被人无意识的拉住了,一个很轻的称呼从沈煜的嘴里喃喃喊出:“灼灼——”
方灼没听怎么清,但是看的出来他是在做梦。
将人安置好,方灼给自己洗了把脸,虽然出了很多汗但是没办法洗澡,后背的伤起码两天不能碰水。她就只能用毛巾简单擦拭了下,然后躺到了床上。
胃比刚刚好多了,舒服多了。
翻开手机的购物软件,她准备在网上买件衣服。打开购物软件,铺天盖地的年货节营销画面闯入眼帘,方灼这才警觉感受到,居然已经快要过年了。
这么多年,她跟沈煜居然也才是第一次要在一起过年。
-
沈煜一早起来去上卫生间,就听到方灼躲在客厅的阳台上跟谁打电话。
说躲一点都不为过,因为她看上去的确是偷偷摸摸的,不怎么光明磊落。
不时有断续声音往外传:
“你拿了他的钱是你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可以重复一遍,我已经结婚了,是真的。”
“你随便吧。”
“我的处理方式就是,他最好报警。”
“姑妈,你觉得你配我这么喊你吗?”
“我看上去就那么傻啊?被你卖了,还要帮你数钱?”
“你觉得可惜,你大可以嫁给那个梁栋,我没意见。”
“......”
沈煜大致听了几句,似乎了解到了是因为什么事。
跟那次方灼喝醉酒一样的事。
原来昨天那个梁栋,也是她那什么姑妈捣的鬼。
沈煜进去洗手间洗漱刷牙。
方灼接完电话,推门进去卫生间的时候吓了一跳。沈煜光着上半身,就单单下边穿了一条裤衩子。手扣在腰间的抽绳位置,裤腰拉的极低,他似乎下一步就是要脱光。
方灼啊的一声又出来了,一并给他关上了门。
闷闷的声音从里边传来:“我冲澡,麻烦进来前先敲个门,我害羞。”
方灼:“......”
还害羞?
这话沈煜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方灼进去了卧室里边的洗手间洗漱,脑袋清醒了半截。
洗漱完毕,她画了个简单的淡妆,拧出口红,给自己抹了个很减龄的唇色。然后在衣柜里挑了件外套手里拎着,准备出门的时候穿。
昨天晚上赵晴在公司工作群里发消息,说是今天公司各部门间举行联谊会。并借机安排年假前最后的工作流程。
还需要每个人上台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和工作规划。
于是方灼较之平常上班多在打扮上费了点功夫。
她拎着外套往外走,将外套丢在沙发上,然后过去玄关口她放包的位置拉开包链将口红放了进去,扭头准备去给自己倒杯水喝的时候,听到玄关口的门板传来被抓挠的动静。
方灼没想那么多,走过去直接将门打开,然后一只半人高的金毛便直接冲进了门。
方灼直接吓得脸都白了,没有一丝血色,缓了两秒转身便冲进了沈煜正在洗澡的淋浴间,见到人便扑了上去,“沈煜!有狗,有狗。”
沈煜刚将衬衣穿上身,扣子都还没扣全。方灼那一身的娇软便撞进了他的怀里,下巴还撞到了她的额头上。
她冒失的像只受了惊的猫。
炸着毛就冲了进来。
沈煜脖子被人抱的有点勒的喘不过气,他一只手几乎掌控了她多半的腰身,半拖过人的屁股往外走,“什么狗?”
沈煜还有点奇怪家里怎么会有狗。
然后走到客厅,看到乖巧坐在地板上冲他摇尾巴的金毛后恍然,还真有一只。
“金豆子?”沈煜直接喊狗名。
金豆子闻言冲沈煜汪了一声作为回应,然后继续蹲在那。
金毛看上去很乖,像是反倒被挂到沈煜身上不下来的方灼给吓到了。有种看疯子的神情。
“灼灼,先下来。”她哪里有一点职场知性女白领的样子,沈煜此刻从身上扯都扯不下来。
“你先把狗撵出去吧。”她惨白着一张脸闷在沈煜的脖颈间,口气倒是不慌不乱的样子,就是手死死抱着不撒。
“这狗是爷爷养的,肯定是没人照顾,国安顺路把它送过来待几天。”
“那我怎么办?”方灼说,“我不想你跟它睡。”
“......”沈煜用鼻息叹出一声深呼吸,“我口味没那么重。”
“它不咬人。”沈煜说着终于将方灼勒着自己脖子的手掰开了,他快被勒死了。“你看?”
方灼也觉得自己挺失态的,收拾好情绪,然后松开抱着沈煜的胳膊,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转身就对上了那只金毛。
金毛冲她汪了一声。
方灼应激反应似的眨了下眼,身子不由得往沈煜的位置靠了靠。
方灼到公司后进去洗手间洗手的时候才发现早上涂的那点口红几乎全没了。
她想了想,有点害怕会不会全部蹭到了沈煜的衬衣上?
她记得早上沈煜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
方灼也顾不得那么多,回到办公室又补了下妆。因为半个小时后就是要到十七层的公司大厦最大的一间会客厅举行联谊会,刚刚赵晴已经过来喊了一次了,让大家赶紧行动,可以上去了。
张萱和沈伟丽手牵手已经准备去,路过正在涂口红的方灼办公桌前,伸手敲了敲她的桌面,“大美女,你再打扮,让我们可怎么办?”
方灼笑了笑,将气垫收起来放进包里说:“知道了,不化了。”
“别听她们的,咱该化还是要化,毕竟场合放在那呢。”走过来的另一位女同事拆台。
方灼无所谓,撩了一把头发,说:“天生丽质,不化了。”
张萱笑着推了她一把。
部门几个女生说说笑笑的往楼上去。
坐进电梯,到了第十一层电梯停了一下,上来一个戴眼镜的、大约四十多岁的男领导。
看了一眼嘻嘻哈哈正打闹的《FREE时刊》部门方灼她们,随即又将目光移开了。
FREE部门多,领导也多,不是同一个部门和楼层,有时候还真是不熟。甚至不认识。
【这位是赵晴姐前夫,咱部门死对头,策划部的,等下报告注意点,别让他揪到什么辫子。】
沈伟丽将话打在了手机屏上,然后拿给旁边的方灼她们看。
张萱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看人渣的眼神。
想着赵晴那么一知性的女人,怎么前夫是这么个没品的。居然还在同一个公司?
这些人中沈伟丽来的最早,她自然是知道的多。而且还知道当初两人婚离得很不体面,为了争夺孩子的抚养权闹了很久。之后就工作上各种不对付,策划部严格意义上是比《FREE时刊》高一个级别的部门,所以FREE时刊明里暗里没少受到这老狐狸的摆置。而且穿小鞋,在领导面前让新人下不来台,是他的惯有技俩。总之惯会以贬低他人来彰显自己的价值。
一众人上去了十七层超大会客厅,同时容五百人不止。
会客厅人差不多已经聚齐。
各自部门的挨着自己人坐。
她们《FREE时刊》在靠最右边门口的那桌。
桌上有精致的果盘,小蛋糕,还有一些稀奇古怪各类的点心,巧克力,果汁,牛奶,鸡尾酒,雕花的日料,甚至还有威士忌,洋酒。更有一些她说不上名字的吃的。
方灼挑眉,想着这联谊会品格似乎有点高,她原想着应该跟茶话会差不多,但看来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