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一千夜——羞月牙【完结】
时间:2023-02-24 12:33:30

  纳瓦尔没接话。
  金发小哥继续说着中文:“小白,希望你有时间多来这里,我的咖啡馆很欢迎小提琴家的光临,尤其是你这样美丽可爱的少女小提琴家。看到你,我的心情总是很好。不能见到你的日子,就像乌云蔽日的天空。”
  白绒:“……”
  “我见到你也很开心。”
  纳瓦尔放下杯子,正要开口说话,白绒马上道:“他说新品打九折,情侣甚至可以享受八折,欢迎我们多尝试。”
  那小哥微笑着走开了。
  白绒喝一口甜甜的摩卡,有点心虚地飘着视线,放下了杯子。
  纳瓦尔靠向椅背,收紧眉眼,眼眸眯出一点危险的弧度,嘴角冷笑着扬了起来。
  片刻……
  “你很受欢迎,朋友这么多。”
  “还好啦——”
  白绒正要尝一口巴斯克芝士蛋糕,顿时停了手,一震。
  等等!
  这一句……发音清晰、语速很快的中文,是谁说的?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纳瓦尔你厉害呀三个月速成(其实是五个月)
 
 
第58章 、咖啡馆
  几个月前, 波尔多的某个夜晚,纳瓦尔在古堡外扶住差点摔倒的人, 见她傻傻望着他, 对他用中文说了一句“不要松手”,可问她呢,她却用法语解释为“我说你快点走”。
  那时他不懂中文,但一句“不要松手”, 女孩以恍惚的状态呢喃出来, 嗓音清柔, 咬字慢软,不知为什么形成了一种很强烈的吸引力, 让他想要即刻明白。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此刻,咖啡馆内,他平静地回答了桌对面的人。
  白绒还在震惊中,“可是, 你那时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不要松手?”
  “记住了你的发音, 后来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记性是真的好。
  馆内, 唱片机正在播放施特劳斯《维也纳森林的故事》, 氛围也变得优雅华美起来。白绒不出声,还担心他计较刚才她说的谎话, 但他只是坐在那里瞧着她,转了话题:“我们应该聊聊接下来的打算了。”
  “什么打算?”
  “你还要继续待在维也纳?”
  白绒摇摇头, 看着他。
  纳瓦尔坐直, 双肘撑在桌面上, 前倾些, 试探道:“以前的记忆, 想起了很多吗?”
  白绒喝一口咖啡, 把视线移向窗外的街,“其实,暑期第一天,跟你去波尔多的火车上,我就记起了一点画面。后来,又断断续续想起些,一直到摔伤那天,才完整想起火车遇上山难的经过。”
  纳瓦尔分析着她的神色,“你不想具体讲,是吗?”
  “……是的。”
  对方点点头,目光凝在她的左手上,越过桌面来,牵着,轻轻摩挲,“看来,是我做得不好。我为了避免乘飞机想起父母的事,而勾起你不愉快的记忆……但你明知道自己遇过山难,为什么不说?我们当天没必要乘火车的。”
  ——当时不是以为你抠门嘛。
  白绒清清嗓子,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
  她正色,慢吞吞道:“纳瓦尔,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认识的我,不是真正的我。记忆会改变一个人,失忆醒来后的我,根本不是曾经那个我。”
  他想了想,“只要你的身体和名字都在原地,你就永远是你。”
  “这是什么观点?拜托,躯壳是一回事,灵魂又是一回事。”
  突然转谈哲学问题,他也很配合:“我不认为灵魂与躯壳可以完全分离。你有什么样的躯壳,与你成为什么样的人是不可分割的。躯壳代表的不仅是一具身体,还代表了你的生长环境、人生经历、人际关系这类社会体验,是它们塑造了你,这些都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
  下午,白绒被纳瓦尔带去医院复查了手腕情况,得知骨折部位处于正常恢复期,骨头愈合得不错。
  白绒想,懒人还是有这点好处的,不练琴的时候,手基本上懒得乱动,也就不会再磕碰到。
  夜里,车又停在楼下路边,晚风中可听维也纳的落叶敲响城市的秋日音符。
  “那把新琴,试过了吗?”
  “试过了!音色很美。”
  纳瓦尔侧身,伸手去车后座拿东西,同时问道:“什么时候去音乐厅试试音?我陪你去。”
  一大捧白色鲜花随着他转身的动作迎来,放置在白绒面前。
  啊,怪不得车上一直有淡淡香气,白绒还以为是洒了香水呢。
  她收紧怀中大束的白色铃兰,困惑道:“你为什么突然送我花?”
  “送花还要讲理由吗?”纳瓦尔注视着她,头靠椅背,声线慵懒,“肯定不是因为恨一个人。”
  他的目光有些烫人。
  白绒坐在那里,下意识伸手去推车门,“我、我该走了。”
  她要下车,却被他一下拉回他怀里,听他低声附耳道:“……莉莉安,中国女孩都像你这样吗?”
  她仰起脸,“我是什么样?”
  灯光灭了,借着车窗外的暗光,他用指尖把玩着她的发梢,“头发是乌黑柔顺的——”目光转移到她的眼眸间,“眉眼是乌黑的,清秀的——”再移到她的鼻梁上,贴近,与她轻蹭着鼻头,嗓音低到只有两人这距离能听清,“我喜欢这种精巧的形状,不是过于高挺的鼻梁。”
  有限空间内,白绒就要被他这一阵抚摸撩拨弄得心慌意乱,感觉车内热了起来。
  她别开脸,强作镇定道:“我不要你喜欢的仅仅是一个‘中国女孩’!因为,中国好女孩有很多,长相清秀、温柔、灵巧可爱的女孩就更多了,如果你只是对东方女孩有刻板幻想……那你就错了,我,白绒,一个独立的个体,世上只有这一个我……”
  “放心,我比你更清楚这一点。”
  一双眸静如月夜,专注地看着她,许久,声音带着微醺般的意味,下面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有一点口音,但连口音出自他口中也变得优雅自然:“莉莉安,你不明白度日如年的滋味。以后,不准再不告而别。”
  成语算是给他学明白了。
  女孩咯咯笑,手指在他肩头划圈,故意道:“意思是应该先打一声招呼,再走,对吗?”
  纳瓦尔掐紧她的下巴,“你是这样理解的?要不要再想想,嗯——”
  “绒绒?”
  “……!”
  一声“绒绒”,伴随温热呼吸缭绕在耳畔,让少女的耳根子顿时就变红了。她浑身松软,有点傻乎乎地窝在座位上,一副没骨气的少女样。
  第一次听他用中文称呼她,就是以这样亲昵的语气。
  他怎么能喊得那么温柔动听呢?
  沉默间,车窗外,是经历多个世纪强盛繁荣的奥国风光。八十年代的街道、乐队与电车,永远浪漫华丽的音乐之都……
  勃拉姆斯说,在维也纳散步可要小心,别踩着地上的音符。但白绒想说,与纳瓦尔相处仍然要小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他弄得心怦怦跳。
  在他低头,即将贴上唇时,她不禁瑟缩一下,后仰,并迅速捂住自己的嘴——
  几个月没吻过了,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触。
  纳瓦尔看着她,停顿两秒。
  喉结滚动一下,视线落在她白皙瘦削的手背上。他继续靠近,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只吻了吻手背,轻声说:“跟我去巴黎待着。我联系了一位德国骨科医生,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在骨折后期的康复锻炼上很有研究。我会一直陪着你恢复。”
  听到这样温柔哄劝的话,女孩一愣,不觉慢慢放下手……
  顷刻间,他的唇就压了上来!
  那带着一点狠的力量,仿佛要告诉你,一百天可不是个小数字,你最好不要再随便那样做。
  温凉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还不够,要绕到颈后,让她极力在他怀中仰起来,汲取氧气般竭ᴶˢᴳ*力地接受这吻,姿态被动得好像完全由他控制。
  芬芳鲜花挤在两人中间,有些碍事。男人一边吻着,一边将花束抽走,又放回了孤零零的车后座。
  花:……
  少女轻启唇齿,本以为乖一点就可尽快结束,从而得到畅快呼吸,谁知这完全是个错误举动。
  对方误会了她的意思,强势而入后,酥麻的触感扫着每一处,舔、咬、压,这个吻,比她预想的还要更深、更热烈,最后,几乎到了让她快融成一滩水般的地步。
  不知吻了多久,她被放松了一点,恍惚睁开眼。
  她以为结束了。
  可是,他为什么侧过了身,直接逼近压来呢?随之而来的,还有衣料的摩擦声,这吓到她了,“你、你想做什么……”
  眼前,褐色眼瞳变得灼热,昏暗光线下审视着她,像一张网向她撒投来,包裹了她的眸光。
  嗓音带着一点点暗哑:“我想做什么?法语brimer,用中文怎么说?”
  白绒愣了愣,“欺负。”
  “是的,我就想对你这么做。”
  只需一秒,女孩便红了脸,推开他就要下车跑掉——
 
 
第59章 、黄金
  一只手横在她面前。
  烫人气息贴在耳后。在白绒以为他要拉回她时, 他推开了车门,“我跟你一起上楼。”
  白绒:“?”
  “早晨钱包留在你那里了。”
  “……”
  她这才回头, 意外贴上他的侧脸, 而他一点也不躲。
  她被挤在这座位角落,不得不贴得如此之近地跟他说话:“那,那明天我给你送来,然后, 下午我们一起去音乐厅试琴?”
  他摇摇头, “不行。我的钱包里面有各大银行的各种卡……”
  白绒怀疑地看着他。
  半晌, 她才答:“好吧。”
  是啊,一座大酒庄的庄主, 他的钱包里都是金子,流水般哗啦啦淌出黄金来,怎么能弄丢呢。
  ·
  钥匙“咔哒”。
  公寓门开了,白绒打开灯, 脱了外套, 挂在衣架上, 径直往里面走, “我去给你找钱包。”
  身后却蓦地响起他的疑问声:“那是什么?”
  白绒顿步,回头, 随着纳瓦尔的视线往角落看去。
  原来整理进行到一半的行李箱还摊开着,放在地上, 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物品, 显得很杂乱。
  “啊, 那是上午整理的, 两天前我跟家里人通了电话说要回国……”白绒走过去, 把乱七八糟的箱子盖上。
  她站起来, 转身就撞上纳瓦尔,怔了一下。
  她反应过来,解释道:“早上那时候你还没有对我提返回巴黎的事。而且……你回巴黎后好像要忙工作吧?像我这样休学一年的闲人,还是先回家待着比较好……”
  她想的是,感冒已经好了,手腕也在正常恢复,她应该先回国去。毕竟以她现在的状态还不能跟乐团到处演出,比赛的事情也还没有确定后续。
  男人冷笑一下,“酒庄处于淡季,我也很闲。”
  ·
  说到回国,白绒前几天的状态实在是太糟糕了。感冒反复,毫无好转迹象,她每天要死不活地过着无所事事的日子,还恰逢那天与纳瓦尔重逢,他对她视而不见。
  拨通家里电话的瞬间,她不自觉带上了哭腔。
  当时,她对着越洋电话那头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回家。”
  听筒那头,中年男人没问原因,直接问:“什么时候啊?”
  “最迟月底。对不起,我之前没有告诉你们,我暂时休学了。”
  “……好,去购机票吧。”
  “爸爸,如果我身上发生了什么让你们不开心的事,不要怪我。”
  那头停顿一下。
  白父答道:“嗯,我们不会怪你。快去选时间最近的航班回来。无论多晚,我都开车去上海接你。”
  本来没哭出声的,这下,白绒忽然抽泣起来。
  妈妈在那边似乎隐约听到了,虽然什么事都不知道,也开始一起哭,搞得白父一个人在那里不知所措:?
  妈妈断断续续地哭怨着:“你记不记得,她小时候多么开心……”
  “……”
  是的,巴黎很美丽,维也纳很美丽,全世界有太多美丽的城市,但只有一个是她的故乡。
  在别的地方,白绒是个永远的异乡人,生病期间体会得尤为深刻,她想,她还是需要被深切地关心。
  ·
  回过神来,她的眼神聚焦在男人冷俊的脸上,有点恍惚,愣愣道:“纳瓦尔,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英俊迷人的脸迎着月光,也染上冷色,“所以,你现在怎么考虑的,还要不要跟我返回巴黎?”
  “要。”白绒点头,温柔地补充强调,“我当然要。”
  他喜欢听到她说要。
  虽然是法语,但懂得中文后,他知道在中文语境里翻译过来还会显出一层什么隐喻。
  眉头松弛下来。
  他盯她片刻,视线降落下去些,停在红唇上,玩味笑道:“什么时候会主动吻我一次?”
  白绒一愣,皱眉,“第一次其实就是我主动……”她想起什么,住了口,咬一咬下唇,小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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