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珍珠——旅者的斗篷【完结】
时间:2023-02-24 12:36:50

  ……
  阿骨木王子前几日为探得戋戋下落,曾暗中跟踪过晋惕几日。万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晋惕早察觉阿骨木王子的异动,将计就计,反过来又跟踪阿骨木几日。
  两个男人互相跟踪,争先恐后,谁都怕对方先得到戋戋的消息。
  此番王子没事闲逛永仁堂,就被晋惕抓个正着。晋惕发觉王子在永仁堂内逗留很久,应该又有什么新发现……因永仁堂是沈舟颐的地盘,晋惕不欲再度打草惊蛇,便没在当场发作,而到高丽馆中堵阿骨木王子。
  晋惕威逼利诱,可王子得到了戋戋给他的小纸条,自认为奇货可居,神圣对待之,又怎肯把这一情报吐露给死对头晋惕。
  晋惕撂下狠话道:你会来求我的。
  两个男人目标都是戋戋,都为戋戋好,却又偏偏视彼此为最大死敌,拒不合作。
  王子依照戋戋吩咐,将沈舟颐杀人谋财之事告到大理寺。然他南朝法令甚为陌生,似这等民间纠纷又岂能直接告到大理寺,被当成疯子被轰出来了。
  晋惕冷笑,没有他的帮助,贵为一国王子又怎样,还不是寸步难行?
  阿骨木王子见晋惕瞧笑话,勃然大怒,要和晋惕单挑。晋惕却拒绝和他逞匹夫之勇:咱们合作怎么样?
  晋惕贵为南朝世子,又是圣上亲封的威远大将军,手里掌握的人脉非是阿骨木一个异族人可堪比拟。只消得勾勾手,什么大理寺,什么巡抚都俯首巴结在晋惕面前。
  “我们目标都为营救戋戋,若能同心协力,定事半功倍。事后戋戋愿意跟谁,都由她自己选择。”
  王子忍辱负重。
  终究是在旁人的国土上,凭他一人之力救出戋戋,举步维艰。
  “合作,可以,但只限于戋戋姑娘之事。”
  阿骨木目露凶光。
  “到了战场,你我还是不共戴天的死敌,本王子照样把你杀得落花流水。”
  晋惕哼:“谁把谁杀得落花流水还不一定呢。”
  两个男人歃血为盟,向苍天立誓。此番结盟无关国度,无关姓氏,只为一个共同的女人。
  救出戋戋后,谁也不可利用强权逼她委身。
  她愿意爱谁爱谁,另一人须心甘情愿退出,永绝骚扰。
  晋惕眯眯眼:“我与她青梅竹马的交情,她必定选我。”
  王子嗤笑:“你没看她主动找的人是本王子吗,她明显更在意本王子多些。”
  晋惕:“走着瞧。”
  沈舟颐已不在他们忌惮范围,因为合他们二人之力,沈舟颐绝无生还之理。
  唇枪舌剑过后,王子将戋戋给他的纸张拿出来,分享晋惕。
  晋惕欣喜若狂。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终于,可终于被他捏到沈舟颐把柄了!
  苍天有眼,再次赐给他得到戋戋的机会。这一次,他定然像捏死蚂蚁一般把沈舟颐碾碎。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笼鸟
  晋惕和阿骨木王子两个本互为死敌的铁血硬汉, 因爱慕同一个女人、敌忾同一个男人而结盟。饮过血酒后,两人暂时放下昔日仇意,共商议对付沈舟颐的具体策略。
  无论晋惕或阿骨木王子, 官威一个比一个大, 对付沈舟颐这种平民按理说不费吹灰之力。然二人都曾是沈舟颐手下败将, 晓得斯人手段诡谲,一旦有什么差错非但戋戋救不回来,更会把自身弄得身败名裂。
  为永绝后患,晋惕对沈舟颐的态度只有一个字:杀。
  王子亦赞同。
  问题是, 怎么杀呢?
  晋惕手中虽握有沈舟颐杀人证据,但以往铩羽的经验告诉他,光凭一张薄薄药方定罪太过冒险, 极有可能被沈舟颐反咬一口, 告他们污蔑。
  即便把沈舟颐投入天牢, 怕他也能搬来大皇子的救兵。大皇子, 可是晋惕暂时需要尊敬的人。
  阿骨木王子灵机一动,既然明抓沈舟颐不行, 唯有使些鬼蜮伎俩,暗暗将沈舟颐害死。虽非光明正大君子之举,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王子主意是,前几日他投入世面的玩具玉匣子。
  玉匣子长宽高皆有半尺左右, 内嵌有鸡筋弦、鼓皮和玉片, 打开时会发出叮叮咚咚的音乐声, 外形更做成中原人喜欢的聚宝盆形状, 象征吉祥如意财源广进, 乃北地之奇技淫巧。
  普通的玉匣固然如此, 王子要献给南朝皇帝的那一款藏暗层, 外人一打开就会触发暗层机关,装填火石和药油遇空气即燃,其烈火程度颇像北地佛经中记载的红莲修罗业火,能顷刻间将人烧得骨头渣滓都不剩。
  长老们把此物带给王子,本意让他刺杀南朝皇帝的。但王子认为此计过于毒辣,也过于草率,便弃之未理。
  此刻,似乎有了用武之地。
  略去刺杀皇帝一节不谈,王子把“聚宝盆”大概功用告知晋惕。
  晋惕嗤之以鼻。
  “你觉得沈舟颐傻吗?”
  沈舟颐若那么好中招,他还至于被人抢老婆?
  即便做成聚宝盆样子掩人耳目,沈舟颐生性敏感多疑,这种伎俩多半会被他看穿。
  王子沉吟片刻:“那就把藏有机关‘聚宝盆’做好,叫戋戋姑娘送。戋戋姑娘亲手递过去的东西,沈舟颐必定难以拒绝。”
  晋惕:“白痴。”
  此计过于白痴,和王子本人一样白痴。
  “叫戋戋送,你就能确定沈舟颐不会察觉端倪了?”
  若沈舟颐发现戋戋和他们联合在一起想要烧死他,会怎么样?
  换位思考也知道,会狂怒,会燃起求生本能,到时候沈舟颐就没情慾了,对戋戋剩下你死我活的生死之斗。
  戋戋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姑娘,到时候沈舟颐反按她头烧在修罗业火中怎么办?
  仿佛间,晋惕已经闻到那股人肉被烧焦的恶臭味。
  太危险了,这根本拿戋戋的命在赌。
  “退一步来讲,就算沈舟颐钻入圈套,但你那玉匣中内嵌的烈火机关难以控制啊,万一开启时沈舟颐和戋戋同在场怎么办?岂非将两人都烧焦?”
  “我决不允许你拿戋戋冒险。”
  阿骨木王子沉默,此计确实思虑欠周。然他和晋惕擅长的都是在沙场上真刀真枪搏斗,这般耗心智之事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徒然商议半天,也没结果。
  其实也不消得完全叫沈舟颐死,只需叫他半死,或烧成重伤失去反抗能力,后续晋惕就能将他投入天牢,严刑逼供,悄无声息地了结他。
  沈舟颐是大皇子那边的人,晋惕主要忌惮的还是有望践祚的大皇子。
  最后晋惕道:“找机会还是问戋戋吧,毕竟她才是苦主,我们不能忽略她的意思。”
  王子答应,现今之计唯有如此。
  ·
  戋戋这头,待阿骨木王子从永仁堂离开后,求贺若雪千万莫要将外人来过的事泄露给沈舟颐,包括邱济楚。
  若雪一直很好奇自己这妹妹与大哥哥之间的感情,若说他们不恩爱,昨日在樊楼明明如胶似漆;若说他们恩爱,两人行为却都透着奇怪。
  “听说你曾经还跑过两次……跑什么呢?”
  戋戋说:“那是我跟舟颐哥哥闹着玩的。”
  若雪:“闹着玩就好,舟颐哥哥是好人,对你也好,我看你俩重归于好心里很高兴。”
  “自然晓得。我原是怕舟颐哥哥乱吃飞醋,又来与我缠夹不清,才央姊姊莫告诉他的,并无其他意思。”
  若雪点头答应,她本非爱嚼舌根之人,就算戋戋让她去说,她亦低调做人。
  因着若雪的庇护,傍晚沈舟颐从宫里当职归来,没立刻察觉王子来过。
  他有时候智多近妖,有时候又很迟钝……甚至恋爱脑。
  进门第一句话,他便握住她手,拳拳心肠:“不知怎么今日我在宫里眼前总浮现你,明明几个时辰未见却好像几年。”
  戋戋微微挤出笑:“我好好的在此处,哥哥多虑。”
  沈舟颐斟酌着:“我得及早和大皇子请辞,宫里事情繁重,占用我们太多时间了。”
  戋戋想应该是他在宫里受了气,或者做错事挨太后娘娘责骂,才欲撂挑子不干,与她无关。
  “哥哥现如今得大皇子器重,前程正好,何必无缘无故请辞呢。若是为着戋戋,实在不必。”
  沈舟颐摇头,似别有内情。
  沉沉哀叹一声,摘下斗篷,正欲往内室更衣,忽眉心一锁,问:“上午谁来过了?”
  戋戋顿懵。
  “什么?”
  这猝然一问差点把她吓出个好歹来,尴尬着硬扯谎言:“没谁啊。”
  沈舟颐闭目感受半晌:“大堂里有乌木犀香气,我还以为那异族王子又来过。”
  戋戋心惊肉跳,蠢啊,真是蠢,怎么把这茬儿忘记?像阿骨木王子这些北地贵族,常常身戴乌木犀异香,从前她就吃过亏。
  邱济楚新给永仁堂进的货少说也有几百种药材,阿骨木王子是半个时辰前来的,便是如此微淡的异味,沈舟颐竟也能闻出来。
  “许是济楚哥哥进了乌木犀吧。药味混杂,一时闻错也有可能。”
  沈舟颐也以为然,来到卧房烹茶。戋戋跪坐在茶炉边帮他斟茶,温顺得似只小羔羊。
  沈舟颐舒雅温文地撩起她一缕长发,绕在指尖:“什么茶?”
  戋戋心乱如麻,旁边有茶叶她就直接拿来烹了,哪管什么茶。
  “普洱。”
  沈舟颐淡白的指尖执茶杯小啜一口。
  阳光暖煦,火炉平静地窸窸窣窣。
  隔片刻,沈舟颐冷不丁问:“戋戋,你在骗我吧?”
  戋戋神色微变,愕然回头看向沈舟颐。
  不会自己身上也染有阿骨木王子体香了吧?
  沈舟颐道:“……哪里普洱呀,分明是红袍。”
  他眼珠云迷雾锁,只像在指茶。
  戋戋暗暗松口气。
  “我认错了,叫哥哥见笑。”
  两人又开始带着面具虚与委蛇。
  “认错了吗?”
  沈舟颐五指一伸,抓住她雪白的脖颈,迫使她抬头直面他,“我看妹妹不似认错,倒似故意为之。”
  戋戋手边茶壶来不及放稳,哐当摔在地上,摔破一角瓷。沈舟颐这怒气来得突然,因为一盏茶也至于?自是阿骨木王子来过的事被他发现了。
  戋戋被他疾言厉色激得生出逆反之心,气急败坏之下,竟直愣愣吐出真心话:“你要不信我就杀掉我好了,左右你也是来找我报仇的。”
  ……胜于今后无穷无尽折磨。
  沈舟颐冷冷道:“你若再敢背叛我,我还真杀了你。”
  戋戋不晓得怎么跟一个疯子讲话,沈舟颐如此不讲道理,她已经无语了。
  怎么办呢?她虽托阿骨木王子送出去了纸条,但王子是否能明白她的意思?就算能明白,又是否能以正确的方式处理此事?都是未知数。
  她心头急得像团火,但心急也没有用,越心急越惘然,欲速则不达。
  沈舟颐掐住她下颌将她固定住,似嘲似怜:“你还真是养不熟,辛辛苦苦求我带你到永仁堂来,就是为了和你老情人私会。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为什么?”
  沈舟颐应该猜不到戋戋把药方给阿骨木了,他气的只是她私下和阿骨木见面。
  戋戋泪汪汪委屈着,又倔强,拒绝说话。沈舟颐自然不放弃逼问她,令她心里更难受。
  两人僵持难下之时,他一拍脑门:“有点想让你给我生个孩子。”
  戋戋大怒,本欲破口大骂你做梦你无耻之类,随即思及唇枪舌剑于事无补,生生咽回去:“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舟颐固执:“我说是时候就是时候,等你说是时候得下辈子。”
  戋戋痛苦地呜咽,退无可退下,终于还是妥协。
  “沈舟颐。”
  她定定叫他名字,难说没夹杂隐忍恨意。
  他也回:“姚阿甜。”
  冰冰凉凉。
  戋戋说:“你越这样我越不喜欢你,即便给你生下孩子我也恨你。”
  沈舟颐呵呵:“不喜欢就不喜欢,我还求着你了。等你生下孩子我便去母留子,省得天天晚上搂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睡觉。”
  戋戋激起一片战栗,去母留子?亏他说得出口……她早知他对她纯纯是恨,前世那历历血仇他怎能轻飘飘揭过?爱时宠在掌心中玩,腻歪时就可以随意丢弃?
  戋戋暗暗决定,即使是死,她也得拉沈舟颐做垫背的。
  然而此刻终究还是沈舟颐更占上风。试图跟他讲道理,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
  阿骨木王子将自己的计划和族人阿玛说了,阿玛向来足智多谋,王子想让阿玛帮忙出出主意。
  阿玛摇头,极其反对王子用火油和药石混成的“修罗业火”施计害人。
  柔羌一族崇敬勇敢和善良,那蓝色业火乃是恶魔象征,唯有大罪大恶之人下地狱后才会得到的惩罚。
  那位沈公子虽有过失,却罪不至此。
  以此物做工具害人,岂非与恶魔为伍?
  况且,那种燃料是长老们在雪山冰层中刚刚开掘出来的,难以控制烈性程度,很大可能误伤戋戋姑娘。
  要真如晋惕猜测那样,沈舟颐拿戋戋当肉盾挡火怎么办?
  那位沈公子是副黑肠的,心狠手辣,目前看来极有可能。
  “王子还是莫要轻易触碰那东西了。弄不好,真要出人命的。”
  阿骨木王子认为阿玛过于小心翼翼。他和晋惕绞尽脑汁才想出此法,如何能说放弃就放弃。况且眼前除去此计外,再无营救戋戋良策。
  只要杀掉沈舟颐,一切都会回归正轨,他想要的女人都可以得到。
  于晋惕而言,也是。
  沈舟颐为什么会那么碍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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