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邵修觉得他的小妻子荒谬至极,问:“你认真的?”
江柔安点了点头:“真的啊。”
李邵修一时之间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了一眼那教人歪理的破书,还是他亲手带过来的,他总算知道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江柔安只穿寝衣,姿态妍丽,说话声音也娇娇滴滴,一脸十分认真的模样。李邵修尝试询问:“能不能从明天开始节制?”
江柔安坚定道:“不行!我说真的。我们隔几天再晚上一起睡觉,别的时间都要克制。您快走,快点!我要睡觉了。”
李邵修忽然压低了声音:“夜深人静。你不会想我么?”
江柔安没说话。红着脸。想或许会想,但是她要学会克制,书上的道理也得学习。
堂堂信王殿下被自己的妻子拒之门外。
夜深人静,他竟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东哥儿看着信王殿下隐隐不虞的脸色,战战兢兢躲到几米开外,忽听男人发沉的声音。
“把这本《人伦经》烧了。不要让本殿再看见。”
东哥忙说是。
李邵修走后,江柔安先是松了一口气,圣贤之言便从今日开始执行,总是错不了,而且对李邵修也好。
后来,只睁着眼,盯着床上悬着的红木丝锦玉发呆。
莫名其妙的觉得榻子好像有点过于宽敞,过于冷清。
江柔安裹紧小被子,看着床角的垂髫。
以往这个时候,信王总会把自己抱在怀里,先亲一亲她,耳朵,脸颊,…
在她微微有感觉的时候,才进行下一步。那双修长有力的双手,在她的腰上摩挲…
莫名的,江柔安咽了咽口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裹着被子喝了半口水,她重新躺回去,才发现,以前和信王殿下躺在一起,她都不用自己动,想喝水,就说一声,他就会喂她。
不仅享受着被人伺候的感觉,而且更多时候,那种事情的滋味难以言明,轻飘飘的被挤到了云里。自己也成了一片羽毛,在风中漂浮着,向东,向西…毫无方向。
他的身体劲瘦有力,摸起来也好舒服。
被迫动着的时候,拔步床上那片银钩就会同一频率的晃啊晃,不由自主的软成了一滩春水。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江柔安忙停下。又喝了一大口凉茶。
这是在想什么啊!
她真是疯了,竟然开始深更半夜想这些。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到池塘。蛙鸣阵阵。
烦死了。
江柔安用被子裹住头,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李邵修独自一人坐在桌前。
殿里寂寞冷清,窗外雨水瓢泼。豆大雨珠落到芭蕉叶上,一声声,空滴到天明。
她真是好狠的心,听风就是雨,竟然舍得把自己赶出来。
李邵修提笔,不知不觉的写着酸诗。
“此时此刻难为情,今时今夜最相思。”
写完了之后立即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地上已经有七八个纸团。
李邵修看向窗外连绵不绝的雨水,心思深沉。他是不是还不够努力?
他不虞。却没有表现出来。手中扳指转动。
心思深沉。
第二日瓢泼的雨下了一整天。江柔安躲在侧殿里不出来,盘算着日子,还有模有样的写了个时间表。类似于几月几日才能见面,几月几日再睡在一处。
王嬷嬷见江柔安写的认真,询问这件事后便哑然失笑。只觉得江柔安心思单纯,可爱的很。这种事情与男子天生气概有关系,若是男子本来就强劲,那过于节制反而会伤身。尤其是信王殿下前几年孑然一身孤苦伶仃的,偶然间讨到了老婆,不得好好疼爱一番。
不过见江柔安把这件事情看的很重似的,王嬷嬷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江柔安的出发点是为了信王殿下。
傍晚,雨下得愈发大了,庭院中的积水汇聚成一团,芭蕉叶子在雨水中摇曳。
江柔安推开窗户赏雨。
她记得,第一次进信王府,正式与他见面的时候,就是在一个雨天。那会儿李邵修如同高高在上,不可染指的神袛,连身上的黑氅都透着矜贵。而他竟然随意的让黑氅淋湿,仿佛丝毫不在意。
后来,几日相处,江柔安发现李邵修只是面冷,但是心思很细,尤其是对待她。大概是顾忌到她一个女孩儿面子薄,每次送一些朱钗首饰的时候总是偷偷的送,不会特意通知,似乎不求回报似的。
这样好的人,竟然有那样令人心疼的往事。江柔安不知不觉的心疼,心软,觉得他可怜…
以至于两个人第一次偷尝禁忌,不过除了亲吻,什么都没有做。他全然主导着,第一次她本想拒绝,因为两个人的身份不同,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一见到他,她就觉得脚底发软,心口发热,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江柔安叹息一声,看着沉闷的雨天。
就连婚后也是。大抵是和他在一起时太舒服,连喝水也可以被伺候,她竟然有些沉迷其中。
这样不好。
尤其是老祖宗的书里也写了,这种事情是需要极力克制的。
江柔安正微微失神,忽然看见雨帘之中,一片朦胧清凉的绿茵茵里,身形高大的男人身着白衣,撑伞缓步而来。
她愣愣看着,直到李邵修隔着窗户,站在她面前。
江柔安正趴在窗台上,胳膊支着下巴。
李邵修收了伞,低着头,望向她的双眼。
白纸面的竹骨伞往下蜿蜒着水珠。
他似乎在雨里走了许久,鬓角边一丝不苟的发被沾湿,深邃的双眸之中涌动着深沉。
江柔安才反应过来,嘀咕几句:“下这么大雨,你怎么来了呀?”
“想你了。想看看你。”
江柔安被这如此直白的话噎住了,被说的害羞了,鬼鬼祟祟探出脑袋往走廊两侧望了几眼。
庭院中空无一人。小双绿瓶王嬷嬷她们不知所踪。
江柔安脸颊微微发红,她不由得双手揉了揉脸,嗔怪他:“雨天湿气大。您应该好好休息的。”
“难道你不想我?”李邵修问。
江柔安有些心虚,点点头,又摇摇头。
两个人隔着窗户,听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到檐角的声音。
李邵修继而道:“昨夜里睡得好吗?”
其实睡得不太好。左熬右熬后半夜才睡着。
但是为了显示出自己的决心,江柔安点了点头:“我睡得很好。殿下呢?”
“我睡的不好。”
李邵修抿唇,声音竟然显得有些委屈:“一整夜都在想你。”
“小没良心的。”
江柔安咳嗽半声,认真的眨巴着眼:“我这不也是…为了您的身体嘛。”
“那不做那事,只搂着你睡觉,行不行?”
江柔安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她可非常谨慎,像这种“只抱着你睡觉,什么都不做”的言论是断然不能相信的。尤其是从男人的嘴里说出来。
“不行。我已经算过日子了,加上前面那几次,您得三天之后才能过来。”
“你认真的?”
“认真极了。”
江柔安下定决心,她起身要关上窗户:“快回去吧。”
关窗户的手被他捉住。
李邵修颇有些不快,盯着她粉润的唇:“那亲一下。”
江柔安犹豫了片刻。
李邵修垂眸:“不亲那我就不走了。”
“诶…”
见他认真的神情,江柔安只无奈的抬起头,飞快在他薄唇上啄了一下。
本来想蜻蜓点水,她往回收的一瞬间,被大掌牢牢裹住后脑勺。
深深的吻着。
他们两个人还隔着窗户,江柔安却被捉住,上半身从窗口中探出来,呼吸急促的微仰着头。
好久才分开。
李邵修愈发不虞:“真是没良心。当真要三天之后么?”
江柔安气喘吁吁的,白了他一眼。胡乱的抹了一下嘴唇,坚定点头:“是的!第一次实行这种计划,当然要坚定的执行下去,圣人言,要时刻警戒自身,远离各种诱惑!”
窗户“啪嗒”一声被关上。
李邵修盯着紧闭着的窗户,脸黑下来。
哪个圣人说的?他要立即杀了。
心思沉沉的转动了一番。
可是柔安,我真的很想你。一分一秒都不想分开。
作者有话说:
恋爱脑男主
第49章 传医
心机颇深
王嬷嬷收了伞进侧阁:“今儿这雨看样子晚上也停不了了。小夫人, 晚上何不用些甜酒?暖暖身子。”
江柔安先是纠结了片刻。酒不是什么好东西,迷人心智, 叫人神思不明, 双眼被蒙蔽,被做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王嬷嬷见江柔安纠结模样,又笑道:“若是不喝甜酒, 喝点姜茶吧。”
姜茶?和甜酒比, 又涩又苦,很不好喝。
江柔安不再纠结, 她现在在自己房里, 周围又有人守夜,即使喝醉了也没事,怕什么的。她点头道:“嬷嬷。就取樾莓甜酒吧。我小酌几杯,绝对不会喝多的。”
似乎想到别的,江柔安担忧问:“嬷嬷,是不是太后那边还派人盯着呢?”
王嬷嬷倒酒的动作一顿,如实回答:“太后以为殿下重病,所以想打探虚实。不过信王府森严, 恐怕不能如太后所愿。”
她笑道:“小夫人不必担忧这些。殿下说了,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不必忧虑。”
江柔安稍稍放心下来, 捧着酒杯闻了闻。
又香又甜。
王嬷嬷撩开帘子出门,心道奇怪,信王殿下平常不让小夫人饮酒, 为何今日要专门送一壶过来?
看小夫人的样子, 怕是很喜欢这甜酒。
王嬷嬷忘了嘱托江柔安少用一些。再从小厨房取了汤羹回去, 发现江柔安已经有些微醉了。
王嬷嬷连忙拦了一下:“小夫人, 这酒不能多饮, 喝两三杯就够了。”
江柔安护食一般把酒杯捧在怀里,脸颊红扑扑的,打着酒嗝:“不…求求你了嬷嬷,我要喝。我没有喝醉…这酒可好喝了。”
王嬷嬷一瞧,这人已经醉了。便简单为江柔安擦拭一番,换上干净寝衣,送到榻上。
江柔安搂着王嬷嬷胖胖粗粗的胳膊,眨巴着已经朦胧的醉眼:“夫君,你怎么来了?你不能来,快出去!”
王嬷嬷忍住笑意,安抚了江柔安片刻,见人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才灭了内室的两三展灯。只留了一盏昏黄的。
殿门紧闭。
不知何时,门开了,有人进来。
江柔安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枕着柔软的被褥,睡得好香。
忽然,有东西擦过她的唇,下巴,脖子…
“什么东西啊…走开。”江柔安眼睛睁不开了,胡乱推搡一把,翻了个身,背对着床帘。
黏糊糊的,滚烫,又有点微凉。
江柔安似乎掉进了猎人的网子里。她本来想挣扎一番,和可恶的猎人争斗一番,可惜被甜酒灌醉了,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胸口…也酥麻着。
江柔安气急败坏,嘟囔几句,睡个觉也睡不安稳。
过了好久才睡着。
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声音温柔又缠隽:“柔安。”
“别吵了!吵死了。…”
叽里咕噜好一段话。
李邵修真是爱惨了她这副醉醺醺的,娇靥粉红的,被随意摆弄的姿态。他抚摸她的发尾,亲吻她的额角。
低低的喟叹:“江柔安…”
———
鸟雀呼晴,侵晓窥檐。雨水变得小了,细密不绝,因为下了好久,连屋子里都犯着潮。
江柔安觉得,身上也黏嗒嗒的。
她猛地睁开眼睛。
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好羞人的梦。
真实到好像是真的发生过一般。
江柔安软趴趴的撑起手臂,坐起来。身上的寝衣倒是还在,就是有些皱皱巴巴。
她…疑惑的睁大了眼睛。为什么,自己身上竟然有感觉呢。
先换了衣裳,解开小衣裳的蝴蝶结,江柔安又怀疑了,低头,托着仔细检查起来。
胸口涨的微痛,顶尖儿那处尤为奇怪。可是仔细检查,皮肤白皙,并没有什么印子。
或许是成了婚的原因,她这几日又换了好几回小衣裳的尺寸。
有时候走路的时候都颤颤巍巍的,一点都不好。
江柔安穿上襦裙,又觉得双/腿也微微发麻。似乎被什么东西磨蹭过。
好奇怪啊。
江柔安下床穿上鞋袜,看着忙碌的小双。不由得开口问:“小双,昨天晚上是谁守的夜?没有人进来过吧。”
小双摇了摇头:“是我守的。并没有人进来。”
江柔安问:“确定吧?殿下也没有进来过?”
小双点了点头:“对。听王嬷嬷说,殿下忙了一晚上公务。现在正和怀王论政呢。”
江柔安苦恼的微皱着眉头,看来是因为她自己。
怎么能这样呢。
小双看出江柔安好像有心事,询问:“姑娘怎么了?我看着您面色不太好。”
江柔安摇了摇头,双腿微微颤着,坐到榻几前,脚软的差点没有跌倒,勉强搀住小几稳了稳身形。
见她这副姿态,连小双都觉得脸红心跳,看到几上摆着的衣裳料子,便低声问:“姑娘,新到的衣裳料子,软和的那批做成了小衣裳,一会儿您围着试一试。”
江柔安点头,苦恼极了,蔫蔫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