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七零福气包的对照组——雪下金刀【完结】
时间:2023-02-26 17:25:47

  今天赵琼可是欺负了福团,这个好事儿不一定还落到她家了。
  福团感应一下:“我隐隐觉得,她家还是会有好事儿……”
  年春花撇了撇嘴,恶狠狠道:“真是便宜她了!”
  她思来想去,今天来的是赵琼,赵琼毕竟是个外姓女人,生怕她家连累她似的,如果是三叔,三叔肯定不会不管这几个侄子。楚三叔和年春花其实是一辈人,乡下叫人有很多种叫法,年春花叫他三叔就是跟着孩子叫的。
  年春花想了想,白砂糖虽然金贵,但是也不是特别馋人。
  要她说,得送个更馋人的东西才行,这次,不能再送到赵琼手上,要亲自递给楚三叔,三叔肯定不会拒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到时候三叔不就会关照几个侄子了吗!
  年春花打下主意,用干毛巾给福团擦干头发后,就睡了。
  这个晚上,楚枫楚深在高高兴兴数自己攒下的小金库,扒拉着新找到的知了壳,楚深高兴地拿钢笔在纸上画了画,只留下白色的划痕。
  楚枫笑着提醒:“哥哥,没墨呢!”
  楚深一拍脑袋:“看我这脑子,我给忘记了!到时候咱们上了学就买墨。”
  楚枫也不提醒他,一年级大都用铅笔。等到写字写熟了后,才会慢慢选用钢笔。
  楚枫现在也很想读书,读得越远越好,摆脱福团那恐怖的福气的统治。
  对福团好的都能沾光,对福团不好的都会倒大霉,这话真是太让人渗得慌。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还不是看福团自己怎么想,也就是说,别人是否倒霉全看福团的心情。
  这日子过得……楚枫恨不得能离福团多远就走多远。
  楚枫楚深家一片祥和,年春花家则各怀鬼胎,黑夜都难以让她家宁静下来。
  最先出事的仍然是白佳慧,在夜里,白佳慧的心也依然不甘地跳动。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李秀琴虽然被福团连累,白白挨了一场骂,但她抹了抹眼泪就睡了。
  蔡顺英的孩子二妮遭受了那样的对待,她仍然能做到低眉顺眼讨好年春花,彻底不再理二妮。
  可白佳慧做不到。在这个家里,白佳慧那初中学历和已经萌生的自尊自立,成了现在她痛苦的根源,一寸寸割裂着她的心。
  白佳慧只要弯下腰,学着蔡顺英,她就能过得好,可她就是不愿意,她觉得比死还难受。
  比沉浸在黑夜中更可怕的是,身在黑夜却心向光明。
  楚志平被吵得睡不着:“你又咋啦?”
  白佳慧起身,面无表情说:“我去找三妮。”楚志平抹了把脸,醒醒睡意:“不是,这么晚了你去找三妮做啥?”
  白佳慧说:“我要教三妮自尊自爱。今天福团身上为什么沾了粪水?确实有楚深的原因,但是,楚深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不和福团一起玩,福团偏偏去缠着他,咱们乡下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
  “有的人十多岁就不读书了,然后结婚生娃。一些小屁孩儿、尤其是男孩儿可不像女孩儿一样,女孩儿家长是生怕女孩儿吃亏,有些男孩儿家长生怕男孩儿占不到便宜,从来不教男孩儿什么是教养。这种情况下,我得教我们三妮懂事,自尊自爱,学会防范,不落人口舌,免得受到伤害。”
  “福团这次开了个坏头,妈不会说她,但我必须拿这事儿来教育我的孩子,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觉得这是对的。”
  白佳慧说着就坐起来,楚志平慌了神,哀求道:“哎呦喂,你现在去教育三妮,在妈看来,那不是打福团的脸吗?妈又要不高兴,再说了,七八岁小孩儿的事儿哪里就这么上纲上线了?”
  白佳慧避开他的手,难以掩饰眼里的嫌弃厌恶:“你真不叫个东西!自己闺女自己不在意,生怕打了别人的脸。”
  楚志平脸上青青白白的,眉眼间有些窝囊,他也有点愧疚,但还是觉得一家人,总要给彼此留点面子。
  白佳慧深吸一口气,别开脸去:“你放心,我会小声一些,不会让别人听到。”
  楚志平的心这才高兴起来,以为老婆终于懂得为自己考虑了。
  但他没看到,白佳慧眼底深处已经全是漠然。她不再指望这个迂腐、懦弱、愚孝的男人,连失望都不会再有,自然不会再和他起任何辩论、争执。
  白佳慧走出睡觉的屋子,似想到什么,冷冷回头:“对了,第二天你和妈说一声,我上工时不和她们一块儿了。”
  楚志平嗫嗫说:“……咋不一块儿了呢?”
  “我丢不起这个人。”白佳慧平静地说,“家里的鸡蛋见了底这就不说了,已经是老生常谈的事情。现在,连家里的白砂糖都要送人,别人还不要,拿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几乎把一个家业都给送出去了,我是没见过队里有谁家比咱们更丢脸。你知道你妈那个人的脾气,我和她说话说不通,我不和她一块儿,躲着总行了吧?”
  白佳慧冷漠出了门。
  楚志平抓着头发,他被妻子的冷硬态度伤得一颗心都在滴血,怎么了,他们家到底怎么了!
  怎么每天都好似有吵不完的架?
  楚志平几乎想嘶吼,想恶狠狠捶自己的胸膛,他不是不觉得丢脸,但是,那是他妈啊!
  生他养他的妈,他一个做儿子的还能怎么办?
  白佳慧叫三妮出去,母女俩在月色下谈了很久的心。
  在年春花看不到的地方,楚家的一条裂痕,已经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她还在做着将来靠福团的大福气,一家子成为生产队最富裕人家的美梦,久久不愿醒来。
  翌日,天朗气清。
  今天队员们干活格外卖力,因为今天是生产队定期召开队员大会的日子。在队员大会上,队长会根据过往的表现、生产的需要分配工作。
  如今队里该收的粮食都已经收了,秋天只剩下播种一些节气合适的作物,剩下最重要的一个事则是翻地。秋天是翻地的好季节,泥土没有冬天冻得紧,翻地可以让土壤更加肥沃,还能降低病虫害。
  翻地则不像秋收那样需要这么多的人手,因为特别苦,需要的力气特别大,所以工分也多,队员们都巴不得自己去翻地。总归是不想闲着。
  大家都卯足了劲儿在今天好好表现。
  陈容芳、楚志国更是如同上了发条一般,不知疲倦似的。惹得队员们都啧啧称奇,这夫妻俩干活的劲儿,活该他们每次都能被队长表扬!
  除开一个人,年春花。
  年春花撇了撇嘴,这俩没福的这么讨好刘队长能有啥用?没福就是没福,刘队长都要下课了,他们不过是在做无用功!
  年春花象征性地扶了扶锄头,踱步去楚志业身边:“妈让你去买的肉,买到没?”乡下是没有肉票的,要想吃肉要么是过年存到现在的腊肉,要么就是队里、社里杀猪分肉。
  但年春花家里有几个城里亲戚,她让楚志业背着粮食去换了一张肉票,一张肉票加一块钱,能买到一块肉。
  楚志业说:“买到了,都送到三叔家里去了。”
  年春花神神秘秘说:“你递给的你三叔还是三婶?”
  楚志业今天跑了一大半天,累得脚都软了:“我给的他家小孩儿,让直接交给三叔,我哪儿有时间等三叔回来呀!三叔肯定在地里,我也不可能去地里找他送肉,那不太点眼了吗?”
  年春花笑着一点他的额头:“你啊,从小就聪明!”她就不信了,这年头还能有人舍得拒绝吃肉?
  楚志业得意的笑,吊儿郎当拿着锄头挖地,挖过的地毛毛躁躁。
  刘添才刚好看到他做事不认真,正要说几句,年春花就垮着一张脸,瞪了刘添才一眼。
  刘添才那点劝人向好的心也就歇了,他又不是楚志业的爹,年春花和楚志业这样子,以后吃教训的时候可不干他的事情。
  他们以为给生产队干活的时候毛躁是占了便宜?养成这种毛躁的性子,没有一点好处。
  刘添才二话没说就走了,年春花倒是有点不习惯,她本来还想着刘添才要是敢再说她的小儿子,她就好好奚落奚落这个队长。没想到……真是没趣。
  不少人将年春花的行为看在眼里,一个和她带点亲的妇女忧心忡忡说:“春花儿,你现在真不怕队长啊?”
  年春花骄傲地昂着头:“队长和队员不都是一样的嘛,都是为人民服务,我怕他干什么……何况,今天开队员大会,我瞧着怕是有点事儿哩。有人的福气啊,不多不少就那么大点,福气花光了,就要下来了。”
  年春花这话可不小声,走远的刘添才面无表情,只当自己没听到,一些队员则暗暗觉得年春花这个人太现实太毒辣了,不可深交。
  但也没出言多说什么。
  一晃,就到了开队员大会的时候。
  刘添才在台上,他工作很细致,把这段时间队里发生的事情都记了下来,总结经验教训,一条条照着稿子念,时不时在做点新笔记。
  他先是感谢了所有在鸡霍乱中出力的队员,再着重表扬了钟大夫、陈容芳、楚志国等人,也表扬了离开的秦老师,还说了秦老师对大家的祝语。
  提到共同对抗鸡霍乱的壮举时,队员们都忍不住抹眼泪。
  年春花家那几个人则很格格不入,他们一家子就像是第九生产队的异类,别人哭,他们一点不动容。
  楚志业是觉得这些人都笨,他不和笨猪共情。楚志平、楚志茂则是不太好意思,这么重要的时刻,他们一家却……只有白佳慧去防治点帮忙出力,她现在也忍不住哭泣。
  至于年春花,得意着呢!她现在只想等着刘添才下课!
  刘添才这时候也扫了一眼年春花家,他不偏不倚地说:“在这个全队众志成城的时候,队里有的人家表现并不好,只注重个人的利益,不注重集体的利益。我作为队长,想请问大家,如果集体的鸡染病防治不住,个人的鸡还会不会健健康康?那是传染病,能够通过空气、水源、气味来进行传播。”
  花婶第一个道:“不会!”
  楚志平等人把头低得深深的,年春花见出了这么大的糗,咬牙切齿地更恨刘添才。
  她直接高声说:“队长,我们忙了一天,还要回家做饭呢!你能不能快点说到重点啊!”
  刘添才说:“我说的每条都是重点,你觉得不是,那你上台来讲?”刘添才猛地一拍桌子:“你来!”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何况是人!刘添才当了这么多年队长,一发火时那股威严,怎么是年春花能承受的?
  年春花下意识哆嗦了几下,身上的犟性好像都去了五分。她打了个摆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肯认怂,但也不肯说自己错了,别开一张脸。
  刘添才的手同样颤抖,没想到队里有这种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人。
  他扪心自问,他没有哪里对不起年春花的地方。年春花家人口多,他在安排上工时也会考虑到这一点,尽量让她们家多赚些工分,没想到啊,没想到……
  刘添才又讲了一些事,然后道:“今天,我们队里还有关于人事调动的事要通知大家,下面,有请洪书记。”
  洪顺一直坐在下面,只是年春花的视角看不到他而已。
  洪顺站起来时,微妙地看了年春花一眼,年春花手一紧,这是个什么眼神?有点吓人,她得罪洪顺了吗?
  其实洪顺作为书记,如果看不懂年春花的心思,那就太可笑了。这些天第九生产队暗暗起了股刘添才要被换的风,年春花几次三番瞧不上刘添才,洪顺都知道一些。
  别说刘添才,洪顺也寒心呐。
  俗话说,人一走,茶就凉,可是刘添才还没走,这年春花的做派就已经开始推刘添才的墙了。
  洪顺这个做书记的,也怕这种人。他一心为民,可如果哪天他走了,他曾经帮助过的人这么对他,洪顺想想,自己得多吃心啊。
  洪顺在心里改了对年春花的看法,更改变主意,不再隐瞒他想私下说的事情了……
  洪顺走上台,说的还是鸡霍乱的那档子事儿,尤其是在说刘添才。刘添才有功,也有过,可对组织来说,不服从命令就是最大的过。
  陈容芳实在忍不住:“书记,队长都是为了我们,要是有误会,我们去解释成不成?我们签万民书,或者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不能寒了好人的心啊。”
  宋二婶等人也纷纷说:“对,这个事儿也不是队长一个人做下的,当初不是大家一起瞒着的吗?”
  有一两个人带头,说话的人就多了,大会堂里一时居然全是替刘添才求情的声音。
  刘添才忽然哽咽了,背过身去,不让队员们看到他眼底的泪水。
  年春花听见这些声音,咬着牙一言不发,在她的领导下,家里除了白佳慧之外,其余人也不敢说话,低着头弓着腰,他们真不像第九生产队的人。幸好,现在大家也顾不上他们。
  洪顺则很有触动,刘添才的付出,终究是值得的。
  洪顺抬起手,让大家静一静:“我知道你们舍不得你们的队长,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卖了个关子,“但是,国法也是有人情味的,刘添才一切从人民出发,一切为了人民,他拯救了大家的财产,他没有辜负组织的信任!”
  掌声雷动。
  年春花越听越不对劲儿,这是咋回事呢?怎么、怎么还夸起刘添才了?
  年春花感觉屁股下的凳子一下就长了刺似的,有些坐立不安,伸长脖子等着听洪顺的话。洪顺威严地说:“刘添才,你怕不怕不当这个队长?”
  刘添才回过头来,已经把眼泪擦干净,他释然地笑:“我不怕,谁当队长都是为了人民,我也是人民中的一份子,我从群众中来,回到群众中去是应该的。”
  年春花死死按住手,对对,就是这样,刘添才这个队长是当不长的,他没有福气……还敢说福团不是仙女,他的福气一定要到头啊。
  否则,她这几天不是把刘添才得罪死了吗?
  年春花几乎喘不上气,就听洪顺念道:“刘添才违背上级命令,不应该再做这个队长,但——”
  “他顺应了民心,控制住鸡霍乱,没有叫任何传染物泄露出去,更是拯救了生产队的鸡,也给周遭的公社、生产队活生生展现了一次众志成城、齐心抗灾的例子,他叮嘱钟大夫、秦老师写的笔记详细囊括了抗灾细则,是珍贵的心血,所以,刘添才功过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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