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七零福气包的对照组——雪下金刀【完结】
时间:2023-02-26 17:25:47

  陈容芳只顾看自己的猪,没搭理她,倒是宋二婶一直在这边,说了句:“你家的猪瘦得跟个猴儿似的,容芳家的猪再拉稀,都比你家的猪大。”
  李秀琴:……
  她不甘地闭上了嘴。宋二婶翻了个白眼,她最瞧不上的就是李秀琴、年春花这一家子恨人有、笑人无的,说别人前,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楚志业则咬着旱烟笑,那样子就跟他多聪明一样,他转了转眼珠子,想显示自己看到的远见:“这猪,不会是病猪吧?是不是要病死了?”
  楚三叔一个巴掌拍到楚志业脑袋瓜子上,怒气冲冲:“说什么胡话,闭上你的臭嘴!”
  这个楚志业是傻的?为了显示自己那点子能耐是不是有病啊?
  要是楚志国、陈容芳家的猪死了,队里少一头猪完不成任务,那所有人分到的肉都会变少。他不知道这个道理,还在那显示自己的小聪明?
  蠢货。
  楚志业被打懵了,还要说什么,其余婶子辈的人已经受不了他卖弄蠢相,捂着他的嘴拉到后面去。
  幸好,县屠宰队的人看到陈容芳家的猪本来非常健康,又看到这只猪拉稀,不压秤,觉得自己能占便宜,没有说这只猪是不是快死了、不收之类的话。
  陈容芳倒是眼泪涟涟,任谁碰上这样的事情都会难受,楚志国低声说:“没事,偶尔吃点亏没什么,人哪能一直一帆风顺?”
  这话,就是纯粹的安慰之语。
  楚枫、楚深则愤怒地找福团的踪影,这个事情太玄了,玄到两个孩子第一时间就是考虑是不是所谓有大福气的福团干的。
  尤其是楚枫。
  楚枫有之前的记忆,之前,陈容芳楚志国带着猪去收购站收购,那只猪明明好好的,也是到收购站就开始拉稀,福团家的猪则十分坚/挺,还有心思吃路旁的野草压秤。
  喜得当时所有人就夸赞福团:“真是太有福了,福团啊,能给家里带来好运,你看看哪家的猪这么懂事?再看看另一家的,那真是拍马都赶不上。”
  这件事,自然也成了福团打脸配角的好戏码。当称重完成,陈容芳家的猪顿时就不吐了,陈容芳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眼睛都睁不开,反而更招来说她没福的嘲笑。
  捧高踩低,不外如是。
  而在楚枫看来,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儿,这个事情明显又是福团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光环在发生作用。
  加上这一世,她家的猪长得很肥美,这个“病”就更来势汹汹,仿佛要直接要了猪的命一样。
  楚枫、楚深在人群里找福团。
  果不其然,看见福团穿着一身红袄子,衣服上绣着两片绿色的树叶儿,站在树底下,圆润的眼睛望着这里,没有一点惊讶,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楚深憋不住了,福团这种暗戳戳的邪性,坏在暗处,明明导致了坏事儿,却因为不是她直接做的,别人就拿她没办法。
  楚深偏偏不吃这个亏,反正他是小孩子,小孩子和小孩子之间打几架也没什么关系,也犯不了法,他现在就要去替自己家讨回公道!
  福团本来静静看着陈妈妈家倒大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甘美滋味。结果打眼一瞧,就瞧到楚枫、楚深想来找她。
  福团一下子就慌了神。
  这两姐弟想干什么?她又没做什么……福团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周围没有粪坑,难道楚枫楚深还想扔她一身的粪不成?
  福团看见别人倒霉时,是轻松的,知道自己的福气能让自己无往不利,但她偏偏怕报复……是人,哪儿有不怕报复的呢?福团真是要吓死了,他们为什么不能自认倒霉?
  福团手心里都在出汗,想去找其余哥哥保护她,可是,楚深长得比所有哥哥都要高……
  福团咬了咬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朝人群里挤去,她要去到大人的身边,有大人们在,楚枫楚深就不敢动手了。
  福团一下子钻到人群中,往称猪的地方挤。
  见她心虚成这副模样,楚枫楚深更加确认自己的判断没有错,福团确实有大问题。楚枫和楚深也不急于一时,反正福团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大人们的旁边。
  她喜欢靠福气害人,有本事就一辈子不要出门,一辈子躲着别人的报复。
  楚枫眸光冷淡,她看着上吐下泻的猪,那只猪遭了大罪,本来明亮的双眼晦暗起来,四蹄酸软,它做错了什么?它什么都没有做错。
  就像是之前得罪了福团、年春花的那些人家死的那些鸡,那些鸡也是无辜的。
  什么福气能够置万物死生于不顾?
  这样的福气,真的不会有报应?也许是有的,楚枫想到了赵猛、赵三妹。
  赵猛打了福团,后面却没有一点“惩罚”
  赵猛、赵三妹仍然好好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也就是说,福团的福气,其实是有破局的办法。
  这时,那只猪还在吐,仿佛要活活上吐下泻而死,周围人看不下去,对陈容芳说:“容芳,你管管你家猪,再这么吐下去,全身只有肉没有水了。”
  那不亏死了吗?
  人怎么管得了猪?以往,有人的猪在上秤前拉肚子,猪的主人都会又急又气,拿着竹条打猪,想靠着训诫、直白的方式让猪听话。
  陈容芳却没有,她下不了这个手,陈容芳眼睛都红了:“算了,算了,我认了。”
  这只奄奄一息遭了大罪的猪费力抬眼看了眼喂养它的陈容芳、楚志国,他们都很伤心,没有落下一条鞭子来。其余人有的难受,有的义愤填膺……
  在福气文世界,动物也许能通灵。
  就像福团会有鱼儿小兔子主动往她怀里钻,让她拿回去吃一样,这些动物好似有些灵性。
  此刻,这只性命垂危的猪也好似通了灵一样,依恋地蹭了蹭陈容芳的手。
  它是主人豢养的家畜,有既定的命运,用既定的命运等待之后的轮回,但主人待它非常好,反而是这一刻的罪,并不该它受。
  这只站都站不稳的猪猛地一转方向,猪的眼睛酷似人眼,这只猪的眼睛朝人群里的福团望去,好像找到了可怕的罪魁祸首,它不顾一切冲过去,一整头几百斤重的猪的力气是非常恐怖的,这么短距离的冲击没人拉得住。
  它冲向福团,带着滔天恨意不顾一切朝她撞去,福团连忙避让,周围人群担心被牵累,下意识四散开,福团的脚踩到了淤泥,吧唧一声躲开猪的横冲直撞,却摔到了地里。
  福团身上漂亮的红袄子落到泥里,刚才这只可怜的猪拉了许多稀,现在那些恶臭的东西全部都染到了福团的身上、头发上。淅沥沥的,白猪一个转身,拉了一些热的稀淋了福团满身满脸。
  福团被刺鼻的恶臭刺激得想吐,无助地缩着身子,怎么会这样?
  但是,还不等她吐出来,那只猪就扬起前蹄,想要重重踩下来,被反应过来的几个队员赶到旁边去。
  这只猪在短暂的爆发、反抗福气之后,身子一软,重重瘫在地面不动了。陈容芳连忙跑过去查看,不住流眼泪。
  福团这时候也已经被吓得要死,她刚才真的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劫后余生,现在福团感觉身下一热,她被吓得尿了裤子,小腿抽搐,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只能在尿堆里打滚。
  年春花最先唉哟一声,上前把福团扶起来:“我的福团啊!”
  她抓住福团的胳膊,福团的胳膊已经脱了臼,一拉就疼,她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死。
  刚才那只猪眼里的恨意,被福团看得一清二楚,她怕极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出现在福团心中,难道……难道那只猪是知道她的福气让它生了病,故意来报复她?
  福团打了个哆嗦,怎么、怎么会这样?
  以前那些害鸡瘟死的鸡,也没有过这种情况啊,她的福气让她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好像有了变化呢?难道是因为赵三妹和她孩子的死?
  福团被吓到了,一张口就哇哇哇的哭起来,哭的时候那些粪水也淋到了她的嘴里,但福团已经顾不上了,她哭得年春花肝肠寸断。
  年春花愤怒地指着陈容芳:“你家的猪居然来撞我家福团,你家必须负起这个责任来,赔钱赔医药费赔营养费。”
  陈容芳下意识就要反唇相讥,楚志国拉了她一把,楚志国人好好在这里,自然不会万事都推老婆出去顶着。
  他又没死。
  楚志国觉得,自己二弟楚志平和白佳慧的悲剧,楚志平要负百分之九十九的责任。
  每次,楚志平难道不知道白佳慧和年春花的那些矛盾吗?他知道,只是为了躲懒、害怕夹在两人中间难做,每次就做缩头乌龟,让白佳慧和年春花吵。
  吵来吵去的,终于矛盾不可调和,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楚志国绝对不会步这个后尘,年春花这个妈是他的责任,不是陈容芳的责任。面对年春花的胡搅蛮缠的人,也该是他,不该是陈容芳。
  楚志国把陈容芳护在自己身后:“今天本来就是称猪重量的日子,猪从圈里到圈外,见到陌生的环境本来就容易紧张应激,队里特意嘱咐小孩子离远点,福团自己不听话。”
  “更何况,猪害怕红色,福团今天自己穿的一件红衣服,站在最前排,她自己的责任最大,跟我和容芳有什么关系?再其次,她一个七岁的孩子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玩,监护人本来就有错。”
  “这个事情,我和容芳不会为别人的马虎担责任,如果你不愿意,就去打官司吧,打官司下来该我们赔的部分我们不会推辞。”楚志国如是说。
  楚志国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没有一点为了愚孝要自己妻子儿女忍气吞声的样子,队里一些明事理的人悄悄点头,本来就是这个道理,福团自己爱凑热闹,关别人什么事儿?
  现在,队里人都厌恶极了这个福团,当然不会站在她那边。
  哪怕最后官司断下来,最多按照人道主义赔偿她们一点损失,可这么多时间花下去,就为了那点子钱,值当吗?
  年春花气得手指哆嗦,果然,儿大不由娘!
  看来这楚志国、陈容芳是真的没一点养福团的意思了,不然不会错过这么一个讨好福团的机会。想通这一点时,年春花既放松又不甘。
  就像是自己明明得了个金疙瘩、福娃娃,别人还不知道她占了便宜一样。
  花婶儿向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踩年春花的机会,她笑了笑说:“这里这么多人,那只猪不撞别人,偏偏撞你家福团,是不是你家福团没得福啊?哈哈哈哈哈。”
  花婶儿故意学着年春花说“福气”时的语气,学得活灵活现,入木三分,惹得不少人没忍住笑了起来。
  年春花气得抱紧了福团:“你们还有没有良心,队里的孩子受了伤,你们说这种话!”
  花婶儿正色起来:“哟,年春花,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之前容芳家的孩子找不到了,你嘲讽说她们没福气,我的鸡死了,你说我没福气。谁家只要出一点事,你就说是没你福气大,你家有星宿,别家都不如你家。怎么现在你家倒霉,我不能说你没福气啊?”
  这人,怎么双重标准呢?
  花婶儿说:“我就说,我就说!那只猪去撞福团,要么是福团没得福气,要么就是福团做了亏心事!害死了别人!”
  一提到害死别人,年春花就不敢往下接话了。
  生怕被人翻出赵三妹的事情来戳她的脊梁骨,她恨恨地抱着满身猪粪的福团回去,李秀琴、楚志业也没有了一开始的耀武扬威,低着头躲在人群最中间。
  陈容芳家的猪没有死,仍然被拉走了。
  交够足够的斤数后,第九生产队得到了杀猪的权力。每家的猪都上过秤,减去每家该上交的斤数,就是最后这家该得到的猪肉数。
  陈容芳一直好好照顾自己的猪,所以,哪怕那只猪吐成那样,她家该分到的猪肉和钱还是不少。。
  大家把猪都给分了,预备要过一个好年,不过第九生产队是最先杀猪的队,他们的肉都得省着吃,不然没法子过年就不好了。
  每家每户分到的猪肉要怎么分配,也是有讲究的,基本是做成腊肉,储存得久一些。为什么农民爱吃腊肉,这也是有渊源的,不是农民吃不来新鲜肉,而是农民一年就只能杀这一次猪。
  城里的工人有肉票,随时都能去割肉吃,农民没有肉票,可不是只能吃腊肉?
  这个年代,喂猪的农民没有肉票,种粮食的农民没有粮票,一切都拿去全力供应工业生产,供应大城市的市场。国家是站在农民的脊梁上发育起来的。
  这个年代的农民穷到什么地步呢?乡下人情味重,每到过年就走亲访友,每家每户都会拿出好菜招待亲朋好友,比如猪肉、鸡肉……腊香肠、腊猪舌这些干盘儿,还有一些糖果。
  但是,大家都清楚,这些菜是不会只上一次桌子的,如果客人给吃了,下一顿主人家就要犯了难。
  于是,常常有大人私下教育自家小孩儿,到了桌上别挟什么什么菜,就是为了给主人家留菜。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是这么做的,至于那些富裕的生产队和公社是什么样子,就不知道了。
  无论怎么拮据,杀猪这天,总是值得高兴的。
  孩子们在远处蹦蹦跳跳,队员们揣着手,三三两两站在一旁讨论家长里短,一些人搬出大锅烧着热水,负责杀猪的队员肃穆着脸,同时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能不能和杀猪队的人一起多吃一副猪大肠。
  这也是约定俗成的,因为杀猪很累,一些猪下水就会被杀猪的默默掏出,洗干净后立刻煮了,先吃为敬。
  别的队员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别人出了大力气。
  今年,刘添才还专门组织了队里厨艺好的人,打算起灶烧锅热油,请全队队员一起吃一些猪配件、放松放松心情,加强第九生产队的凝聚力。
  当香喷喷的猪肉味儿传开时,孩子们都手拉着手,高兴地蹦来蹦去,除开李秀琴、蔡顺英。
  李秀琴、蔡顺英前段时间吃了些猪肉,都是那些找福团看生男生女的人送的,现在闻着猪肉味儿也激动,但是……因为赵猛赵三妹那个事,家里的猪没喂好,她家分得的猪肉是全队最少的。
  她家人口又多。
  有这么个底子在,哪怕现在有猪肉吃,她们也高兴不起来了。
  蔡顺英擦了擦眼泪水:“我真是不明白了,明明像队里大家一样也挺高兴的,平时上工、赚工分,队长他们也好,经常给队员谋福利,比起其他队长好得多了,咱家为啥偏偏就要和别人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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